11 重重雾迷（1 / 1）
其实赵完留下的线索明晃晃的摆在芙蓉园，却没有人注意。赵完果然临死前在芙蓉园留下了线索，线索就是那幅工笔芙蓉画。谜底就藏在画面的内容上。所以五人细搜对面百日红酒楼的醉芙蓉雅间，终于在顶层的夹板上找到了隐藏的纸条。但纸条上却是龙飞凤舞似的草书一个名字，王小别。
这个结果让人啼笑皆非。
蒋利气道：“王小别早就失踪了，这上哪知道去！”
白玉堂轻摇折扇笑道：“有人就有下落。王小别据说是去京师告状了，遣人去寻找就是。”
从酒楼出来，众人各行其是。白玉堂去追踪西夏人，蒋氏兄弟回返芙蓉园了，同时决定派人去寻找王小别。王明说自己正要回北边，正好顺路。自告奋勇去送金玉娘出城，并带她去与城外山神庙的田秀才汇合。
金玉娘能震惊到每一个初次见面的人。第一次见到金玉娘，王明也不例外。什么兰蕙为心，秋水为神，金玉为质都不足以形容其美，怪不得庞昱念念不忘。但此时她眉尖轻蹙，愁意不解，就算是此时能出城躲开庞昱也没能解开她的双眉。
王明忍不住问道：“金娘子可是为自己重伤的丈夫发愁？”
金玉娘叹道：“不全是。我是在想，就算是到了城外又能怎样？那庞昱权势滔天，哪里才能真正安全？”
展昭深深看了王明一眼，道：“金娘子放心，我展昭此生仗剑江湖，济弱扶困。救人自然要救彻，必定护送你夫妻到安全为止。”
金玉娘苦笑道：“我与丈夫都是平常百姓，故土祖坟都在，不愿意背井离乡。展大侠不必勉强自己。”说着，长长叹了一口气。
展昭听后，却是忽然一笑：“这也未必无法可想。”
金玉娘似乎吓了一跳，王明却惊疑不定。偏偏此时展昭落后一步，向着王明低语：“金娘子和田秀才两人此后真正安全，就只有交在你手里。”
王明似乎是被惊得呆了，半晌无语。展昭偏偏就这么盯着他，也不放松。良久，王明吁出一口长气，看着展昭一声一顿地问道：“你我不过萍水相逢，三哥何以为我如此有信心？”。
展昭缓缓说道：“我虽然不知道王七哥背后之人是谁，但庞昱，庞统，军粮，一品堂，都不是寻常平民百姓所能得知的。据说，有人击响了京都登闻鼓院的响鼓。在田家村七哥能仗义扶助细弱，想必此两人七哥必能维护周全。”
王明终于不再说了，只是深深一揖：“定不负三哥所托。”
展昭没有出城，只送了他和金玉娘一程，并约定过数日后再去探视田家夫妻。
一连数日都是从清早奔波到深夜，展昭再年少力强，终于也有点吃不消了。回清风客栈直休息了一整天。连第二天也是午后才醒来，肚子也饿了。
展昭无疑也是一个很会享受生活的人。他住下的清风楼是陈州一流的大客栈，前楼后房。展昭在前面酒楼的雅座上要了几碟好菜有滋有味地吃得正香，却看见蒋平走了过来。
蒋平现在的脸色异常难看。他直走过来在展昭对面落坐，要了一坛子清风酒，将酒博士赶了下去。亲自烫了一壶酒，给展昭倒上，自己一连饮了三杯，这才镇定下来。
展昭问：“城中出了什么变故？”
蒋平苦笑道：“也不知道能不能算是变故。”
简单来说，白玉堂追踪到了方十七的下落。
宴席散后，在知府米适的命令下，全城衙役大肆搜查外乡人。因为茶马交易，近日在陈州的外地人少实在不少。
眼下这些人的名单的副本却在芙蓉园白玉堂手里，看名单的不仅是他，还有蒋平和蒋利，这份名单也是蒋利州府衙门探知到的——他蒋利毕竟算是陈州的地头蛇。
陈州的衙役现在还在细查那些外地客商，蒋利保证一定会及时打听到官府的结果。
展昭摇头道：“那些外地客商应当没有嫌疑。”
蒋平惊讶的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和五弟两人倒是异口同声。五弟也连人都没有看，就这么说了。”
展昭叹道：“果然所见略同。这次涌来陈州的客商，必然热衷于相互联络，哪怕手下小厮也要经常露面。方十七做为杀手，又非我宋人，绝不会将自己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蒋平道：“不错，除了客商，还登记了其它三十六个外乡人。九弟派人去细查那剩下的三十六人。他在陈州人面广，三十六个人不多久就查清了，果然在其中找到了方十七的下落。”
只不过这个地点实在出乎意料，连展昭听了都不由吃惊：“安乐侯府？”
蒋平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不错。方十七装扮成一个仆人，躲在了安东侯府角门外的下人房。”
这下展昭的脸色也不好看了。这个地点实在出乎意料，白玉堂决定入夜之后无论如何都要亲自潜进安乐侯府去看看。
蒋平想着白玉堂的性子只觉得头疼：“庞昱刚刚遇刺，侯府一定戒备森严。五弟却非要这个时间闯进去。”
展昭了然：“白五侠的性子是劝不住的。所以，蒋四哥过来，就是希望我今晚也去一趟侯府？”
蒋平点点头，多少有点心虚：“展大侠却已经出入过庞府，想必比其它人熟悉。”
展昭笑道：“白五侠的身手不在我之下，平安出入侯府自然无虞。若他不能应付，展某去了只怕也无济于事。”
蒋平也忍不住笑了：“若只是探察，以五弟身手我自然放心。但我只怕他没有放下刺杀庞昱的心思。”
展昭道：“蒋四哥既是爱弟心切，委托与我，我便跑上一趟。”
安乐侯府虽然富丽堂皇，但并不是每一处建筑都雕龙画凤。后院一处便是三排低矮的小屋，被一片篱木围绕。里面住着做着粗活的下人，虽然他们为安乐侯府雇用，但正常情况下他们一辈子也没有看到安乐侯的机会。所以，几乎没有人会浪费精力对此处加以留意。方十七就混迹于此，不得不说，这真是一个极好的藏身之地。
侯府的待遇实在比外面好得太多，哪怕是这么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在外面都饿得死人的旱灾侵袭之下，他们居然还有宵夜。正在一边高谈阔论一边胡吃海喝。
白玉堂伏在屋顶监视着，一个青衣仆人和方十七正和交谈。白玉堂想起了手下报来的资料，跟方十七住在一间屋子的是一个外表非常普通中年人，看来就是这人。另一人也加入了他们的谈话，过了一会，青衣仆人站了起来，悄悄地走出了院落。侯府不能随意走动，这么深夜了，他去哪里？
白玉堂好奇心大动，远远的地跟了下去。出乎意料的是，那个仆人对侯府似乎很熟悉，行动异常迅速，左一转右一拐几乎不假思索。当他最终停下脚步，白玉堂环视左右，发现自己居然是在文光楼前。
文光楼是安乐侯的书房所在地。前后有数班守卫交替巡逻。这些守卫的位置极是巧妙，哪怕以白玉堂的身手，想解决他们不难，但同时想不惊动楼上人却难如登天。看来这位安乐侯也并不全是草包。
楼上灯火通明，显然还有人在议事。眼见着那个仆人走进了文光楼。白玉堂看了看文光楼左右，楼前十丈有两棵高耸的圆柏，长得郁郁葱葱。是一个不错的藏身之地。只是如许远的距离，哪怕是弓箭都无法做到袭杀，除非是军中所用强驽。
他轻轻巧巧的窜到左边的树上，突然睁大了眼睛，树上居然已经有了一个人。而且这人他居然还认得，正是昨天刚进陈州的展昭。怎么哪里都能遇到他？白玉堂一口气几乎没提上来。云氏兄弟和项福都不是庸手，动静不能太大，白玉堂决定回去狠狠问清楚。
白玉堂狠狠瞪了一眼，可那桃花眼儿一挑，却显然风情万种。
展昭居然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在他耳边低语：“蒋兄傍晚过来和我说，方十七在侯府落脚，五弟决定今晚要去探安乐侯府。他实在不知道是有何动静，希望我也能来。”
竟然是被自家人泄漏出去的。见展昭对他轻轻点头，白玉堂暗哼了一声：“庞昱有什么动静？”
展昭轻笑道：“正在商量怎么用金子砸死前来查赈的钦差。”
白玉堂冷笑道：“金子砸不死的官，我倒是没见过。”说着找了个视角，透过枝叶和窗口，正好能看到青衣仆人走进了一间屋子里。
屋子里人原有五人。也亏得展白两人武功俱是当世一流，耳力目光非寻常可比，这才能远远认出这五人除了昨晚见到的庞昱和他身边跟随的云暮云朝项福，还有一人居然是知府米适。
眼见青衣仆人走了进来，那五人也不怎么吃惊，庞昱似乎有些累了，眯着眼睛问道：“云彩，方十七那边如何？”
白玉堂觉得自己糊涂了。这个青衣仆人居然是云彩？伴星四云之首？那么说，方十七的刺杀行动早在预料之中，怪不得方十七居然能潜入陈州腹地，怪不得昨天厅上方十七居然失手了。但为什么还要纵容它发生呢？
云彩的语气很恭敬，但话却不那么恭敬：“阿代正陪着他在吃喝。方十七对我并未起半点疑心。”
米适在旁边道：“这样就好。刺杀事件一出，飞星将军不日即到，安乐侯也不必再担心那前来查赈的钦差了。”
庞昱冷冷地道：“本侯有何可担心！”
米适陪笑道：“君子防患未然。公侯千金之躯，何必与这小小职官去硬碰。避开岂不是好？”
庞昱冷然道：“凭那小小职官也配与本侯硬碰。”
米适抹了抹冷汗：“再小那也是朝廷命官。能不起冲突自然就好。下官自会先行派人前去送礼，试探那钦差。这么多金银珠宝，就算是砸也能把他砸走。”
庞昱听得正是得意，云彩却迎头给他泼了一盆凉水：“将军说，这名钦差不是你们所能揣测的。三公子还是按之前商议，早日入京才是上策。”
将军称呼的是庞统，三公子称呼的却是庞家兄弟的排行。庞太师三子，长子从军镇守边关，次子从政正在京城，两人都算得上各有作为。唯有庞昱年龄最小，生下来时庞太师已在京城官场站稳脚跟，最得宠爱，一直无拘无束，因此养成了了无法无天不知进退的性格。
庞昱气道：“云彩，就算你是大哥的心腹爱将，本侯做事也用不着你来指手画脚。”
云彩仿佛对庞昱的吼叫威胁习以为常，语气没有一点儿变化：“将军临行前让在下听从三公子的吩咐。末将并不敢指使三公子，只是转述将军所言。末将只怕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
庞昱冷哼道：“那钦差若敢惹我庞昱，就要有丧身殒命的准备。”转头向米适问道：“你可查到那钦差的下落？”
米适沉声汇报道：“下官以刺客一事为由，细查了陈州及下属各县，果然查到钦差下落。”
庞昱此刻显得极为冷静：“现在何处？”
米适答道：“在苗家集驿馆入住。”
庞昱冷笑道：“好，好手笔！先把军粮一事理顺，再对我动手时就少了很多顾忌。真不愧是京中出来的钦差。”
米适陪笑道：“说不定他只是想抓一抓侯府的把柄，想多敲诈一些。那钦差绝不会有胆子招惹庞府的。可要下官先去试探一番？”
庞昱：“若是收买不成，必有后患。这事非同小可。你不必去了。我会派人去送礼试探。倘若他胆敢不收，云彩，你就将这个地址透露给方十七。”
米适却听得一愣：“透露给方十七？”
云彩道：“三公子不可节外生枝。将军将我安排到方十七身边，只是为了让他做个棋子。既然已经完成这一刺，也该丧命了。”
庞昱道：“让他在死之前为我们多做件事也好。倘若那钦差胆敢不收礼，方十七这一去，必得让两人同归于尽。需有人处理善后。项福，你等可敢去么？
项福眼内闪着某名的光芒，口上却斩钉截铁：“小人受侯府大恩，别说行刺，就是赴汤投火也是情愿的。我会盯着方十七，见机行事。”
庞昱道：“好。我会仔细安排，让这次行刺万无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