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二房乌氏(1 / 1)
梅衣望着盘子里精致的点心,颦眉,这又是闹得哪一出?
今儿请她来必会要大闹一场,这她早料到了。秦家的掌权者明面上是秦老爷子,管帐的是大房苏玉茹,可真正掌控秦家命脉的却是秦南岳。
秦家那位二爷瞧着闷不吭声,毫不起眼,在商场上却是一个手腕强硬雷厉风行之人,在这个家里,更是说一不二的狠角色。所以说秦鸣凤敢明目张胆的上门挑事,必是有恃无恐。就算今儿秦鸣凤冲上来要打她,梅衣也丝毫不意外,可现在……
骂几句,再跟块糖吃,当她是三岁孩子吗?
还是,这糕点里头有什么名堂?
“有劳费心。”梅衣淡笑,她最不喜虚与委蛇,更不想吃,可面子上总不能做绝,便命秋氏将桂花糕打包装好,寒暄两句便回幽篁馆。
乌氏见梅衣收下,似得了天大的恩宠,陪着笑脸将梅衣送到好远才肯离开。
路上,梅衣脑海中忽一闪,终于想起乌氏的事儿。。
说起来,乌氏也是江南一代“传奇”人物。生于破落的小商户,长得亦极为普通,更无才德之名,不知为何竟被秦二爷秦南岳瞧上,明媒正娶抬进大门。婚后止生一女,多年无所出,秦家二爷竟丝毫未有纳妾之意,更不提休妻再娶。
如此际遇,多少女子梦寐以求而不得的?
然而,事实上嘛……
梅衣唇角漾起一抹讽刺的笑,谁能想到秦家二爷不休妻不纳妾,甚至愿意娶一个平庸至极的女人,却是因心底藏着一样不为人知的龌龊心思呢?
幽篁馆中,一袭白衣的秦沐泽身姿若竹,静立在窗下翻看帐本,身侧摆着厚厚一摞。秦家大管事秦来福恭敬地陪侍着,两人不时小声谈论几句。
梅衣远远瞧了片刻,便秋氏把糕点收好,自己到竹林中随意走走。
此刻,她有点琢磨不透秦沐泽这个人了。
若传言是真的,乌氏倒确实是向她“赔礼道歉”的。那秦沐泽他是对秦家的阴私丑闻丝毫不知,天真单纯;还是早料到乌氏是会向她屈颜赔礼,才故意出言激她去桂香苑?
一直以来,这个人到底是真傻还是故意装糊涂呢?
曾经,梅衣以为自己有一双可以看透人心的眼睛,此刻她才蓦然惊觉自己根本就是个睁眼瞎子!孟昭然,时暮寒,叶怀谷,她从来都没看透过!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梅衣才折身回馆。秦来福已离开,秦沐泽仍立在窗下查看帐本。
梅衣自个寻本书,歪在美人榻上随意翻着。
又过了半个时辰,秦沐泽仍立在窗下,竟动都不动一下。
梅衣蹙眉,冷声道:“身上伤未好,累出病可赖不得我。”既然她是个睁眼瞎子,那就不必再自作聪明揣测谁,安心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她现在唯一的“凭恃”就这么弱不禁风的大少爷,若是他有个好歹,清净日子就算到头了。
秦沐泽放下帐册,笑道:“嗯,是累了,过来帮我揉揉。”
梅衣险些吐血,这人疯了不成!
见梅衣不动,秦沐泽神情黯然,道:“你不管我,那我就累死算了。”
多大的人了,居然撒娇?梅衣顿觉哭笑不得,没好气道:“秦家又不缺人手,好好做你的清闲大少爷便是,突然这么拼命又是为何?”
秦沐泽望向梅衣,低低说了一句:“不拼命,怎么养妻儿?”话说完,脸便倏地红了。
梅衣愣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个人的意思是……
“依依,你生气了吗?”秦沐泽忐忑不安,懊恼道,“方才是我胡说,你……”
“没事,我什么都没听见。”梅衣合上书,转身出门。出门之后,她又不知往哪走。幽篁馆虽大,她竟觉得憋闷难耐。她并不是生秦沐泽的气,而气自己。她整日冷着一张脸,也从没一句好话,除了吃睡,一无是处,他竟无半点责怪或埋怨。
平心而论,秦沐泽对她纵容得过分了。
然而,她能怎么做?她是孟昭然之女,逃婚,却稀里糊涂地被当作代嫁丫鬟嫁入秦家。这一切都是叶怀谷设下的圈套,她明明看得一清二楚,怎么……怎么反而糊涂了?
难不成她心甘情愿被人耍弄,一错再错?!
梅衣吹了会凉风,心烦意乱回屋。那傻子果真还立在窗下,眼巴巴望着她。
梅衣狠狠瞪他:“真不要命了!”
秦沐泽指指腰:“这儿好痛。”
梅衣脸一黑:“痛死才好!”嘴上虽这么说,手已经伸过去,将秦沐泽按到暖榻上,隔着软滑的意料轻轻揉捏起来。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她可以怨恨孟昭然绝情,却不能迁怒与无辜之人。秦沐泽并不欠她什么,她没道理整日跟人家摆脸色。
秦沐泽伏在榻上,舒服地眯着眼,似自言自语道:“依依,有什么心事告诉我好吗?”
梅衣当没听见。
秦沐泽又道:“二婶娘此人心思单纯,你不必过多提防。她有个侄女叫乌滢心野心不小,惯会推波助澜。以后见了,你不要理她。”
就知道这小子不简单,果然一直在装傻!
梅衣冷哼:“这算提醒,还是无心之言?”
“呵……随便说说罢了。”秦沐泽还想继续装傻。可梅衣哪那么好骗?缓缓加大手上的力道,提痛得秦沐泽龇牙咧嘴,求饶道:“好依依,我的骨头都要碎了。”
梅衣不过一时赌气,听他讨饶,气便消了。想了想,又硬邦邦道:“你要看帐我不拦你,可再像今天这般不知轻重,哪天累死的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话虽说得难听,语气也不善,秦沐泽却听得出其中的关切,低低笑着不出声。
“喂,别以为我是在意你的死活,我只不过是……”梅衣急忙干巴巴辩解,“不过是……”不想守寡?呸!又不是真嫁人,她守哪门子寡!可她一时竟想不到合适的词,便左顾而言它转移话题,“你天生体弱,光靠吃药不行,还得多锻炼才是。”
“郎中嘱咐,宜静不宜动。”
“听郎中的,有用吗?身子好转了吗?”
秦沐泽默然:“不过是捱一天算一天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