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耳鬓厮磨（1 / 1）
“呵……”梅衣嗤笑，“常言道‘是药三分毒’喝多了没病也要喝出病。我自小身子也弱，苦药汁喝过不多，却丝毫不见好转。娘亲便将我当作男孩子养，爬树掏鸟窝，上房揭瓦，下河摸鱼，没我不敢做的事儿……身子反而一天比一天壮实，大病小灾的也没了。”
这是梅衣第一次与秦沐泽谈及自己的事，说出来之后并没有想象中难堪，反倒轻松不少。
秦沐泽听得非常仔细，思忖片刻，认真道：“你说的话，我都会放在心上。只是……爬树、下河……”
“傻啊！”梅衣忍不住翻白眼，“多走走，多动动就是了，谁让你也爬树下河的？”
秦沐泽嘿嘿一笑：“我是傻，你以后要多教我。”
梅衣继续翻白眼：“装，再装！”
秦沐泽笑而不语。
等了一会儿，梅衣见秦沐泽没出声，低头一看，秦沐泽已安然睡去。
秦沐泽这一觉睡得极沉。梅衣没急着离开，就默默坐在旁边，盯着沉睡中的少年出神。看着看着，梅衣忽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似乎他们很早以前曾这样静静相守……
门被推开，采绿来报，说表小姐乌滢心请见。
果真是说什么来什么啊！
梅衣垂头望一眼睡得正香的秦沐泽，暗笑，你让我不见，我就偏要见，如何？
乌滢心忐忑不安地坐在花厅，见梅衣进来连忙起身相迎。
梅衣抬眼一看，吓一跳！她料想乌滢心见她，要么是拉拢攀交情，要么是替她的好姐妹秦鸣凤出气，可没想到小美人竟顶着一张被打得红肿的脸找她哭诉来了。
“嫂嫂，你可要为滢心做主！”小美人哭哭啼啼说明来意。
原来晚上秦鸣凤送“鹿鞭”之事，乌氏一口咬定是她在背后怂恿，当即赏她十多个巴掌，又罚她跪一夜，并言明，若是梅衣不原谅她，就将她撵出秦家大门……后面又说了好些她如此命苦，娘亲早早去世，后娘苛待，才不得已投奔秦家云云。
若不是秦沐泽的话犹在耳边，梅衣真要被这个与自己同病相怜小丫头哭得摸不着北了。尽管心有不忍，梅衣也只是平静地听乌滢心哭诉完，便冷冷地让采绿撵人。
临晌午时，梅衣将秦沐泽从榻上拎起来吃饭。
秦沐泽慵懒翻个身，指胳膊：“麻了。”
梅衣翻眼：“休想再让我喂你！”
“没说让你喂啊……”秦沐泽笑得狡黠，“只想让你帮我揉揉胳膊而已。”
梅衣气结，这人越来越不像话了啊！
最终梅衣还是狠不下心，象征性地揉了几下。
秦沐泽一直盯着梅衣看，他的眼睛很黑，很亮，犹如两颗水洗过的墨玉，不染半点尘埃。被这样一双眸子盯着，梅衣的脸渐渐浮起薄薄的红晕，心跳也不由加快。
突然，秦沐泽握住她的手，低低道：“依依，我可以亲你吗？”
这声音仿佛有一股魔力，让梅衣瞬间失神，他……他说什么？
秦沐泽坐直身子，缓缓低头，不及梅衣应允便俯身吻上她的手背。温柔的触觉带来从未有过的战栗，一股令人窒息的激荡从唇齿间散向四肢百骸！
梅衣猛然回过神，推开秦沐泽。秦沐泽未及躲闪被重重推倒，伤口砸在榻上，痛得他眉头皱成一团儿。梅衣面红耳赤，心慌意乱想去扶，又生生忍住了。
“你……你……找死吗！”
“我……”秦沐泽苦笑，“一时情难自禁。”
“无耻！”梅衣羞臊难耐，夺门而出！
院子里，采薇正蹲在菩提树下哭，满是雀斑的小脸蛋揉得通红。梅衣原本一肚子气的，可出门之后竟又顷刻烟消云散。看见树下的采薇，便冷脸走过去。
“少夫人。”采薇抬头，“少爷三天没喝药了，你劝劝他吧！”
梅衣冷笑：“他不喝便不喝，我为何要劝。”
“少爷说喝药嘴里会有苦味儿，怕会熏着您。”这话本没什么深意，可经刚刚突然其来的一吻，梅衣就不由自主想偏了。要知道，她与时暮寒朝夕相处那么多年，也不过是发乎情，止于礼……
秦沐泽，好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梅衣狠狠地揪下大把菩提叶，踩到脚下。不就被亲一下么，怕什么？又不是没亲过，谁在乎啊！话虽如此，午膳时，梅衣吃得味同嚼蜡，对面的秦沐泽却是眉目含笑，心情好得不得了。
梅衣筷子一拍：“笑什么笑！信不信……信不信我……”
秦沐泽墨眉微挑：“如何？”
“闭嘴，吃饭！”
用完膳，丫鬟撤去碗筷，换上一盏清茶。秦沐泽自斟自饮，悠然自得。
梅衣憋屈得紧，又不好胡乱发火，只冷着脸道：“你再乱来，休怪我翻脸。”
秦沐泽低眉以茶盖轻拂茶叶，漫不经心应一声：“好。”
梅衣懒得纠缠，依旧捡起一本书靠到美人榻上乱翻。其实她根本不爱看书，翻了好几天她连手里这本是啥都不清楚。自生下来，她便一直过着笼中鸟的无聊日子。与娘亲相依为命的那几年，日日有人关切宠惯，从不觉苦闷。娘亲故去，她又日日缠着时暮寒，可现在……
人活与世，除了混吃等死，她还能做什么？
“依依……”秦沐泽突然开口，“你若觉得闷，我明日带你出门泛舟可好？”
“不好。”梅衣想都不想拒绝。可话一出口，她又后悔了！什么？泛舟？出去玩？啊啊啊！这么好的事她干嘛要拒绝啊!
“哦，那算了。”秦沐泽连劝都不劝一句。
梅衣郁闷得要吐血了！
喝完一盏茶，秦沐泽照例要去写字。外院的小厮长平送来一张熨金的香草堂纸帖子，贵气中又透着风雅。秦沐泽拆开，看了一眼，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谁的帖子？”梅衣憋了一会儿，还是抵不住好奇问。不是传说秦家大少爷整天躺在榻上半死不活的吗？怎么看起来挺忙的嘛，倒是她整日闲得要发霉了！
“叶怀谷。”秦沐泽将帖子递与梅衣，“过几日他回京，明晚上在绝色坊设宴饯别。”
“是他。”梅衣脸色也沉了下来，并没有接那张帖子，“你……去吗？”
秦沐泽收回手，蹇眉：“让我想想。”
门又被推开了，采绿又送来一张墨染红梅的帖子，说是大夫人派人送来的，请梅衣过目。梅衣讶异接过来，匆匆展开，上面文绉绉写了一大堆话，大意是淮南道总督大人萧思远长子喜得麟儿，邀请秦府的女眷三天后到总督府喝喜酒。
呵，苏玉茹特意派人送给她看，真是良苦用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