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郑嘉树(1 / 1)
东主人品爆发,更了两章……
大家情人节快乐次日,焚琴便大大方方向温庄和告假,去了梁国使臣所住的驿站拜见使臣。
“是吗?那个刘白氏胆子那么大,当着你的面儿就敢说出这种犯忌讳的话?”梁国使臣郑嘉树闻言竟忍不住笑了起来。焚琴不知他为何发笑,只是老老实实答道:“奴婢以为,那刘白氏并不知道奴婢是娘娘所赐,所以才敢这么说。”
郑嘉树把玩着手上的一枚玉佩,心不在焉地道:“说得好,一开始也许的确不知道。但后来,哼,那个刘白氏看了你一眼,见你竟大胆窥伺主子,大概就猜出来你不是正经的温家的奴婢了。不过这也好,猜出来就猜出来罢,反正对咱们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如果进行得顺利,你恐怕还为我主陛下立了一功呢。”
焚琴心中一喜,忙便跪下给郑嘉树磕头,“奴婢卑微之身不敢谈什么功劳,但若真有什么微末用处,只请郑大人为奴婢的父亲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
郑嘉树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微微颔首,“你倒是个孝女。你那不成器的父亲有你这样的女儿也是上辈子积德了。罢了,起来罢,本官答应你就是。不过,本官只答应你替他分辨,但最后陛下放不放他,可就得看他的命数和造化了。”
虽然郑嘉树并没给太多承诺,但焚琴也已经喜出望外,连声称大人的恩情奴婢今生报不完,来生结草衔环也要报答。郑嘉树笑了一下,吩咐随行小厮拿来了四封银子,“这一封里头有一百两银子,你带回去,你们四个一人一份。也告诉她们,只要好好儿为陛下尽忠,以后有的是她们和她们父兄的好处。”
焚琴说记住了,然后便告辞出去。她出去后不久,小厮便进来回话,“大人,岐黄堂苏氏的当家的苏鹤亭求见大人。”
岐黄堂苏氏祖上起自如今的梁国属地,以贩卖药材起家,因当年祖居之地匪贼猖獗,苏鹤亭父亲便带着全家到了相距不甚远的吴国避祸,并渐渐稳定下来,如今族人大半在梁,而苏鹤亭一家为了生意则久居吴国。不过要说这一家子倒也聪明,虽然人在吴国,却偏偏将女儿送到了梁国宫中,如今得了恩宠已经做了德贵妃,也算是宫里数一数二的贵人了。苏家的用意自然是借着梁国这座大山,让吴国不好为难他们。前一阵儿两国交战,苏鹤亭一家子唯恐受累,便退回梁国,待太平了,才敢回来收拾之前丢下的生意。
不过……他们真的有必要现在来见郑嘉树么?
郑嘉树心里疑惑,但他妹妹才刚进宫封了郑妃,他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让德贵妃家人不满,最后给自己妹妹惹事儿,便亲自迎了出去。
“苏大老爷前来,嘉树有失远迎了。”郑嘉树看见苏鹤亭站在院子里,便在还隔着几步的时候就拱了拱手。苏鹤亭如今已经五十多了,须发花白,身体也有微微些发福,一见郑嘉树迎出来,也是满面笑容,“郑大人客气了,传我一声也就罢了,怎么敢劳烦大人亲自相迎呢?”
郑嘉树不愿意得罪苏鹤亭这个贵妃之父,苏鹤亭又何尝愿意得罪郑嘉树这个梁国国君宠臣、康乐大长公主长子呢?毕竟,人家才是正经的王室贵戚,
郑嘉树将苏鹤亭请到了屋里坐下,“今天苏大老爷怎么想起来来见我了?可是在这边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了?若是这样,大老爷便请直说,只要我能帮的上,一定竭尽全力。”
苏鹤亭满面笑容地摇摇头,“郑大人有这样的心,苏家上下就感激不尽了。不过今天的确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有人托我带了一件东西,要呈给郑大人看看。”
苏鹤亭没报上那人姓名,郑嘉树也就留了个心眼儿,没直接问,只是笑道:“若是是梁国在此的商人有什么麻烦,那只管来告诉我就是了,不必这么拘礼。”
“郑大人清廉,体恤我们这些漂泊在外的商人,这是我们的福气。”苏鹤亭知道,郑嘉树这话其实就是在说,如果是梁国的人,那什么都好说,如果不是的话,他就不打算管这个闲事儿。但如果苏鹤亭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理解,他今儿这趟也就彻底白来了,“这么罢,我先给郑大人瞧瞧这样东西,然后郑大人再决定要不要听我说下去。”
郑嘉树迟疑了片刻,然后点点头。只见苏鹤亭从袖管中拿出一方绣帕,递了过来。
那是一方绣着青鸾彩凤的云锦帕子。帕子右下角还绣了一个小小的‘白’字。
郑嘉树心中一动,忽然想起来这苏鹤亭有个儿子娶的夫人娘家便是姓这个字的。他这样想着,神色却分毫不变,也只字不提那个‘白’字,“这绣工果然不俗,青鸾彩凤栩栩如生啊。”
“这条帕子是我那儿媳妇苏白氏所绣,她当年在闺中的时候,便是做女红的一把好手。”苏鹤亭笑道。郑嘉树听说是苏白氏绣的,便知自己拿着不妥,忙递还给苏鹤亭,“此物原来是苏少夫人绣的,刚才评议,实在是我唐突了。还请苏大老爷见谅。”他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暗骂苏鹤亭这个老东西也没个规矩,自家儿媳妇的私房绣品也拿出来给不相干的男人看……
这些商贾人家,真是难怪别人看不上他们。
苏鹤亭笑着收了起来,“这是我不好,没直接告诉郑大人,不怪郑大人。”他顿了一下,“不过既然郑大人觉得她绣得好,那待会儿我就让人把她绣的那架绣屏抬过来,请大人带回去,算是她孝敬郑老夫人的。”
郑嘉树心道一声儿来了。一架绣屏即使再小,要绣出来也是要花费些功夫的,而且既然苏鹤亭用了个‘抬’字,就说明这个绣屏一点儿都不小……郑嘉树礼节式地推辞了一下,“无功不受禄,少夫人绣这么一架绣屏肯定是花了大心思的,我们怎么好意思拿呢?”
若不是看在白家还有点儿用处的份儿上,即使是自己长孙的亲娘来求,苏鹤亭也不会拿着这个帕子来和郑嘉树磨叽,“这本也不算什么,何况,我们也的确是有求于郑大人的。”
“苏大老爷只请直说,只要我能帮的上,必然竭尽全力。”郑嘉树说是这么说,但心里已经知道个大概其了。
“白家的人自知做了些犯忌讳的事儿,心里头十分不安,故而想请郑大人代为在国君面前多多美言。”苏鹤亭觑着郑嘉树的笑脸就知道这厮早就猜出来自己这番话了,便放心了些,心说,看这阵仗,他至少是不排斥的,这样好,这样一来就好说话了。
郑嘉树的确想到这个了,但光说这些,他还嫌不够,“哦?如果大老爷是指当日白家乐捐一事,那大可不必。白家是吴国人,各为其国,算不得什么不是,也不必不安。而且,这样的话如果让不相干的人听了去,岂不是反而要招吴主忌讳么?”
苏鹤亭叹息道:“说句心里话,不怕郑大人笑话。我等商旅与大人这样的人不同,为人臣者讲究的是尽忠报君,一臣不侍二君,但做商人的,只是为了能安安稳稳的经商,踏踏实实的把该自己得的银子放在自己的口袋里,不让它飞了。仅此而已。当日那几十万两白银……郑大人,如果不是因为快要被逼到山穷水尽了,谁愿意将白花花的银子那么扔出去呢?又不是真的是什么两国象征……大家本是同根同源均出自前朝啊。”
苏鹤亭这话没错。梁、吴两国不但同样出自前朝,而且两国国主也都是姓穆,开国之君甚至还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同室操戈,兄弟阋墙,最终分立两国互不相让,一个两个都说自己才是天下共主,才配称皇称帝。先前也有些无聊文人引经据典,跑到梁主面前说吴国开国之君乃是前朝末帝的皇贵妃所出,生母位分在梁国开国之主的生母白贵妃之上,梁主当尊吴主为君,否则就是逆臣贼子。
梁主当时跟郑嘉树笑着说了一句,珮琛,你瞧瞧,他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到朕面前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他是不是以为凡是不识时务的人都能成魏征?
郑嘉树连眼皮子都没抬,回了一句,说这话的确该死。梁主笑道,珮琛说得对,这样的无聊文人,一天到晚就以为自己凭着口舌就能平天下,丝毫不知道权力倾轧为何物。该死,该死。
说罢,便命人将那文人脱了出去,即刻问斩。
自那之后更无一人敢说什么同根同源了。郑嘉树忆及此事,心中也是叹惋,“苏大老爷这话才是犯忌讳。两国便是两国,如今,没人还要叙那个旧了。白家……还不就是因为跟当年的白贵妃姓了一个姓,被疑为其亲族,如今才不得不破财免灾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