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 爱的告白（1 / 1）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丽旭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可怕的场面，整个客厅里都躺满了人，除了院子里的保安直接被枪击外都被绑着，跪成了一圈，脑袋上开了花，警察赶到的时候，血都有些凝结了。秀京应该是最后中枪的，整个人倒在血水里，他们到的时候还有一口气，送到医院抢救了一整夜都还没出来，丽旭只是紧紧拽着晟敏的袖子不敢哭出声音来。
“哥...”丽旭看晟敏脸色有些苍白地皱眉坐了一夜都没有动作，也没有什么表情，反而更担心，不知怎么就出了这样的变故，丽旭到现在也还有些恍惚，除了抱着晟敏的胳膊什么也做不了，本想安慰他什么，可是一开口，自己就先哭了，再也说不下去了。
晟敏还是没什么反应，眼睛看着地板只是瞪着，死死握在一起的手指因为用力关节泛着白，已经僵硬了。甚至医生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身体都还僵硬着，站起来双腿一阵发麻，没了知觉。
“暂时脱离了危险，不过还要观察，现在已经转到病房去了.....”
没死，这么说，是还活着
还活着......
晟敏拳头用力握了一下，感觉骨节处的经脉被抻得绷直，有些疼的感觉才有些反应过来，几乎要停滞的失去知觉的呼吸才感觉有些恢复了过来。
“哥，没事了，会没事的.....”丽旭听医生那么说了整个人才一下松了下来，扶着晟敏不自觉微微后退了一步的身体才想起来问，“那现在......”
“可以去看她了.....”
“好，谢谢，谢谢.......”丽旭反应过来只是微微用力去拉晟敏，没想到晟敏只是把胳膊抽了出来。
并不是不想去看看她，那时她惊恐不已而害怕无助的声音一直就在耳边想着，震得一阵心绞痛，知道她现在没事了却是突然没了什么感觉，只是微微的有阵脑袋空白，什么都想不了，在电话响了好一会后才有了些反应，微微用力推开丽旭，只是接了起来，已经是平常得不能再平常语气。
“好....”只是微微沉着眼睛听着，晟敏脸上还残留的虚弱苍白渐渐被一层极力克制住的幽暗阴沉所代替，最后他以一个单字结束了对话，然后突然提脚转身往医院外走去。
“好，现在，请大家开始表决......”还未等股东们做出决议，会议室的大门被人双手大力推开了。
“不必了吧？我这个主角还未登场，董事们未免太心急了......”晟敏微微压着眼角以一种压迫全场的气势走了进来，嘴角带着一丝嘲意，让整个本来有些攒动的会议室一下静了下来。本来这些人就是处在观望状态，晟敏也知道自己这个位置这大半年来坐得可不怎么稳，只是也没想到出事的消息刚传出去，这伙人就有所行动了。落井下石得也太快了？
“请董事长理解股东们的担忧，暂时解除李董事长的职务也是为大局着想......”
“当然是公司大局为重，只不过我也希望各位......”晟敏毫不留情地打断了那些人因为太过例行公事而显得无情的说词，压低的声音已经有些怒意，凌厉的眼神扫过那群在这道貌岸然说着公司利益，背地里不知做过多少见不得人勾当，吞食公司利益的吸血鬼，让其中一些人心虚地低下了眼睛，不敢与他对视。
“不要因为本人的一些私人原因而做出一些不合适的判断，希望在座的各位不要忘了，作为赵氏的最大股东，没有我参与，同意，这次的股东会根本无效........”
“董事长，股东们做出这个决定是因为我们得到了内部消息，今天之内有关部门就会签发股份冻结通知书，您在赵氏所持有的全部非流通股已经被冻结了.......”
“什么？”
“抱歉，我们必须在事情更严重之前做出决定......”
“好，我知道了！！”晟敏微微瞪了下眼睛，紧紧握住自己的拳头才让自己保持着平静，虽然他现在是已经不是赵氏的董事长，但是他没有表现出一丝示弱，而是用一种异常阴冷坚定的眼神告诉那些人，即使他现在暂时离开，他依然是赵氏的第一股东，他可以容许他们让他离开董事长这个位置，但绝不会容许他们把他赶出赵氏！！
“消息准确吗？”刚一出会议室，晟敏就压低眼睛问了一句。
“是，我也是刚刚得到消息，警方早对你有所怀疑，这次出事，恐怕有人会揪着不放...”基范也有些没料想到，来得这么快，令他也有些措手不及，看晟敏的样子，似乎也没料到。
“不是恐怕，是一定....”晟敏拳头还是握着，因为太过用力而让指尖一阵发麻，几乎没了知觉，可是远远看见金希澈带着人像是冲着自己来了，他又是用力，让指甲掐进手心里，有丝疼让自己头皮处有些了痛觉才维持着平常的冷静模样。
“我只希望你们能尽快找出凶手！！”大致听了金希澈的来意，晟敏只是抬手把那通知书一下挥开了，虽还尽力压制着自己的愤怒，但那微微瞪起的眼睛里却没有再掩饰那种恨意，似乎表示着如果那人落在他手里，必会让其得到最残忍的报复般，让人看了有些不寒而栗。
晟敏比谁都清楚这不是普通案件，手法狠毒熟练，作风沉着镇静，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出来的，但他素来对警察没有好感，也没有说任何一个字的打算。摆着保护晟敏的名义，但晟敏知道金希澈他们在打什么主意。
秀京没有可能那么快醒，子弹直接穿过了脑袋，白色纱布几乎把整张脸都包着，晟敏坐在床边一直看，一直看着她，都还是认不出她来，她躺在那里，只有床边的机器屏幕里浮动着的虚弱生命线，显示着她还活着，可是那几乎没了呼吸的生命微弱迹象，还是在时刻提醒着晟敏，她随时都有可能会死，会离开自己。
只有亲眼看到那副情景的人，才能了解晟敏那时眼睛里的愤怒与恨意从何而来，想要把那人杀了的欲望为何会那么强烈....那个人是当着秀京的面，活生生把那些佣人杀了的，那些还满是腥味的温热的血全部都溅到了她身上，脸上，甚至眼睛里，晟敏曾经也那样，被别人拿枪对着脑门，慢慢接近死亡，他知道那种绝望，那种恐惧，所以才痛不欲生。
晟敏只是呆呆望着秀京，一动不动，突然就用力咬了下嘴唇，才没让自己哭出来。
他是后悔了，是后悔了.....第一次这么简单清楚地感觉到那种说不出口的难受原来就是悔恨.....
“我.....”他最终还是伸手去拉了秀京搁在床沿上无声无息的手，只是轻轻握着，却还是害怕会抓不住，失去的一切，我都有信心，以后终有一天一定要拿回来，可是失去了你，我再怎么拿回来？
那些人怎么对付我，怎么害我，我都不怕，可是很怕你会死！！
“我不是真心的....”还是哭了出来，晟敏再用力咬着自己，让自己忍着，都忍不住哭了出来，他微微用力包住了秀京的手，只是把额头贴在她手背上，让眼泪掉下来，“不是真心想对你那么冷淡，不是想不理你.....”
晟敏一直都想着，这个狠心的人是该要得到惩罚的，从自己这里，从来都知道她的痛苦全部来源于李晟敏，所以才愈加不肯放过她，可是，现在她真的得到惩罚了，晟敏却无法拥有一丝觉得活该的轻松心情，却更是重得几乎要窒息了。
“你....你为什么看不到我？扔下我的时候为什么那么狠心？那么小.....我还那么小，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走......”晟敏双腿一软，一下从椅子上跌了下来，直接跪在地上，只觉得眼睛重得无法抬起，只能垂着眼皮不停地流泪，埋怨的话里像是小孩不懂事的委屈情绪，却满是一种说不出的苍凉，让他的样子看起来很是落魄。
“我恨你......”这不是晟敏第一次对秀京这么说，上一次，他用那种决然到心死的口吻满是愤恨地说出来，让她痛苦，活生生将她折磨着，即使不再看她一眼，他也知道，她在痛苦着，可是现在，他却说不出那种恨意，还是恨着，可是不是想让她痛苦的恨了。
他无法做到那般冷漠地再说着那句恨你，手不自觉就微微用力紧握住了，额头贴在秀京手背上，哽咽得厉害。
只说出那句又一下跌回了脆弱，当初那股被抛弃时无论如何假装，怎么克制都无法消散的害怕又回到了这副身躯里，让他几乎哽咽得说不出一个字来，一开口就满是哭腔。
“我不会真的....那么对....要那么对静源，我只是说的气话，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你总是对别人那么好.....比对我好，在你眼里，他们都比我好，我....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
我是自私的啊，那小心眼的妒恨心里，想要你全部的，唯一的爱，不要分给别人，不要分那么多给别人！！
多看看我，多看着我，把你丢弃的关于我的时光找回来，把一直望着别处的目光补回来，多看看我！！
“我不是.....”
我不是真的那么坏.......
崔始源从来没想过李晟敏这个人有一天也会哭，也会流眼泪，那种因为太过悲伤而哭泣的情绪好像从来不会属于他。那第一眼见时略带着忧伤的少年已经不知在什么时候变得比自己想象中要强，甚至带着残酷，再见时，已是这般模样，没有了再仔细去多望他心一眼的机会。
即使也曾见过他因不甘而忿恨得红了眼睛，但软弱地哭泣这回事说到底，还是与晟敏不该联系到一起去才是。所以才不止一次地设想过，要把李晟敏逼到绝路上，看着他终于脆弱的模样而感到满足，也不止一次地想，总是骄傲地不可一世的李晟敏如同自己一般，某一天也被打垮而败下阵来的落魄样子会不会比自己可怜，比自己痛苦？
是的，在始源眼里，李晟敏拥有的最迷人的地方就是骄傲，因为自信而特有的那种骄傲并不显现在他脸上，而总是从他身体，眼神里带着侵略地散发出来，冷漠而又坚硬的，无情而又牢不可破。这个人，崔始源甚至想过用五年，十年的时间来摧毁，报复，平复着心里那快要溢满的不甘。可是万万没想到，晟敏，那个似乎自己怎么努力都可能无法迫他软弱，让他哭泣的李晟敏，竟然就这么轻易哭了出来，像任何一个简单平常的人，悲伤时流出了眼泪，让始源好一阵的只是发愣，甚至震惊了好一会时候才微微有些回过神来。
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会心疼，还是心疼李晟敏，自己并不恨，但是想要他同自己一起痛苦的李晟敏！心疼他，不受控制地，心一下就软了下来，狠不起来。他的声音不大，甚至压得有些低，连说着话时都还不自觉克制着难过，有些磕磕巴巴，模糊不清，像是太久都习惯了太过冷静清冷的模样而怎么都无法适应过来而还极力在忍着，连哭泣这种本能都已经变得都很生涩....
突然，就为他那般生涩的眼泪而心疼了....
本是来看他一败涂地，那早想过千次万次的痛快却没有在震惊之后涌上来，才知道，不是那样的，听到消息的时候就毫不迟疑赶过来，赶到他身边来，并不是心里对自己说的，来看他痛苦模样的....
崔始源，关于所谓爱情的痛苦，这一刻怎么会变得这么不值一提？
还是原本就该是一文不值，只是死死攥在手里硬生生攥成了沉重......
说什么，秀京都是听不见的，可是晟敏还是在说，压低着声音，哽咽着，那些话，他或许从来也都没有跟他妈妈说过.....
“放开！！”
晟敏出来的时候眼圈还红着，微微残留的悲戚神情在看见崔始源的时候就垂下眼睛渐渐往回收，直接就侧了身子看都没看始源一眼就是离开，没想到始料不及，一下被始源伸手抱着，微微没反应过来，愣了下后就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始源圈着的手臂里轻吐出没有任何情绪的冰冷的两个字。
晟敏并不想要崔始源的安慰，不管这安慰是真心还是仅仅是虚情，都不想。现在唯一想做的，只是躲避，只想蜷缩在一片黑暗里，不让任何人看见。
因为还是清醒的，甚至比一般人还要清醒。即使心里难过着，想要那些吵闹不休的记者，那些虚伪面孔的董事们，那些忙碌或只是假装忙碌的警察医生全都滚开，但脑子里还是知道现在该做什么，还是知道要变换着哪一种表情去面对那些不同的目光，是沉静冷漠，还是要带着微微的气势迫人，还是带着受害人的微微悲戚？他感觉自己的这张脸从来不是随着心而展露神情，而是还残活着的大脑....
所以这张脸才会一直又丑陋，又空白.....
始源却并没有看他脸的打算，因为知道即使面对面注视着晟敏，他也是看不见自己的，他从来都是一丝目光几乎都吝啬地不肯施舍，但，没那么在乎了，至少，此时此刻，他还未完全理清头绪的头脑中是没有在意这些的，那些关注的经络给了晟敏的脆弱，他冰冷而坚硬的外壳下，还残留的那一丝的柔软。
“不要.....”所以是不会放的，不然也不会还留在这里，伸出这双手臂去。他清楚得知道着，自己似乎从来没有这么妥协过，放下那高傲过。微微收紧手臂，将原本只是微微靠着他胸口的晟敏揉进了怀里，还是忍不住有些自嘲的情绪，却只能是轻笑一声，不再多有一丝情绪。
“不要把我当成崔始源......你讨厌的崔始源......”
知道是讨厌的，可是没有办法。
想着，也不要是自己，不要是晟敏那么讨厌，那么不想看到的崔始源，也想着，是另外的人，另外他不讨厌，不排斥而能够安然接受这个拥抱，安然接受安慰的人，可是能怎么办？
定然是不希望，再有人看见这副无用模样才悲伤未完就强收回去，就是自己，也是贸然看见。
李晟敏，崔始源也有这样卑微的心情，连自己都觉得有点可笑了。
晟敏还是一动不动地站着，任始源把自己揽进怀里，整张脸也只是埋着，压在黑暗里，看不见。过了好一会，始源才感觉到自己胸口泛着一阵湿湿的潮意，悄无声息，甚至带着些死寂，但他只是微微舒出口气，只是抬手轻轻将晟敏的头按到自己怀里，揉得又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