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 无法悲伤的理由（1 / 1）
第一百二十三章
那天之后，晟敏整个人变得比平时更为冷漠，几乎不怎么回家，丽旭不上班，这些天见到他的机会也很少，看秀京与晟敏这样，心里有些担忧和不安，但毕竟是家事丽旭也不好多问，只是趁晟敏不在家时会偷偷拿些吃的进来，劝秀京保重身体之类。
只是秀京哪会搭理自己这个外人？身份也有些尴尬，丽旭也学乖了，这次把东西送进去就退了出来。
上楼的时候经过楼梯口的房间，还是停了一下。
丽旭现在睡的是晟敏房间，而晟敏，睡在这间，不过，丽旭从来没进去过，像是有过命令的吩咐，这间房间不许任何人随意进入。丽旭不是没有那点好奇心，但也没有真的敢不听晟敏的话。但今天，不知怎么，他看着关着的门，突然就有些不自觉地想要看看，是否同晟敏不可窥见的心一样，这个房间也带有秘密？
还是，这样，是否能多看清晟敏一些呢？
门有些出乎意料，没上锁，丽旭轻轻一拧就开了，他犹豫了下，走了进去。只是一个普通的房间，似乎没什么特别。收拾得很干净，整洁，拉起的窗帘让房间里一室的午后阳光，泛着旧的嫩黄米色调透着一股干燥，平顺，很是清新，让人有种舒服感。
不过如果说有什么特别，大概就是那些照片了，床头柜，书桌，都有那个，名叫曺圭贤的人的照片，丽旭微微有些意外了。待从书架上抽出本厚厚的书，看到封皮内页写着秀气的“赵奎贤”三个字，他才有些反应过来。
原来....他就是传说中晟敏哥的弟弟，赵氏原先的合法继承人...
也听过公司里人的传闻，知道他们似乎并不是简单的兄弟关系，晟敏哥也可能是凭这个，才有机会得到今时今日的地位。虽听过私底别人轻视晟敏的薄情狠毒，不择手段，丽旭却是在这时才有点意识过来，晟敏心里一直放着的人，可能就是他了，要不然晟敏哥也不会留着他的照片，房间的样子大概也是还保持着他还在的时候的样子吧？
丽旭就只是坐到床尾那，带着种惋惜的心情翻看着那本画册。说是画册，也不尽然，更像是日记的样子，写了很多东西，只不过随手乱画的东西占了大半的篇幅，竟然还有那种四格的小漫画，画成机器人在战斗之类，还有就是提到的很多的名字，东海，晟敏....除了晟敏，丽旭也都不认识，可能是他的朋友之类。看得出，性格该很是纯粹，与现在有时在电视上看到的感觉不像了。
丽旭翻着一下没拿稳，原来直接夹在册子里的几张纸全部滑了出去，散了一地，他忙弯腰去捡，突然晟敏的眉眼就跳进了视野。
是张五寸大小的照片，晟敏微微侧脸微笑的对着镜头，有些曝光过度了，但阳光晕化了脸庞的线条看起来很漂亮，似乎一伸手指就能触到晟敏眉宇间的淡淡温柔。
不是现在的晟敏，即使面容并未有大的改变，那轻柔的温柔神情却不再在晟敏的脸上容易看到，即使同是温柔，似乎也无法这般简单纯净，如春日的阳光般满带暖意，更多的，只是一种习惯，习惯看着自己的时候露出不那么冰冷的表情。
那么，这便是过去，与那个人还在一起时候的模样吗？
“你干什么？”
丽旭只是心里不自觉地就轻轻叹息一声，还没怎么反应就被一声满是不悦甚至带着些怒火的声音打断了思绪。他转头一看，晟敏站在房门口紧紧皱着眉头瞪着他，一下惊得起身，没想到捡在膝盖上的纸一下又散到地板上。
“谁准许你进这个房间？？”晟敏看地上奎贤画的那些凌乱地散了一地，一下就大步冲了进去，原本还有些压低的声音不再控制地重了起来，有着一股骇人的气势，直接朝丽旭逼了过来。他伸手一下死死捏着慌忙蹲下身子要捡东西的丽旭，一下用力拽着他细细的手腕就把他整个人都拉了起来，然后一甩手甩开了，有些怒不可遏，“滚出去！！”
“哥，对不起....”丽旭手还没好全，只感觉手腕间一阵剧痛，好像要断了，疼得眼泪都快要下来了，一下就跌坐在地上。但看晟敏生了气，只是道歉，又要过去帮晟敏去捡。
“我说了滚出去！！！”晟敏却突然就把在手里死死用力而抓皱的纸一下用力扔了出去，摔在地上，整身的戾气变成了一阵死寂，却还是满含着怒意。
被丽旭看到奎贤的那些东西，晟敏一瞬间就赶到有些失控了，并不是生丽旭的气，准确的说，不管是谁这样，他都会有种想杀人灭口的怒意。可是反应过来却又有些自嘲了。即使知道看到又怎么样呢？即使知道，这不可能是一种秘密，也并不会成为一种可以永远怀念的美好，可是现在这种轻易就被人窥见了一切心情，他是那么讨厌。厌恶毫无干系的人对于那些过去，不管是那段早已被人津津乐道的还是再也没有人知晓却很多人猜测的，指点，在心里做任何情绪的评判。
他们没资格，没有资格评判任何有关于奎贤或是，赵奎贤和李晟敏的点滴！！那是他的，他一个人的！！
“哥，对不起...”丽旭从来没见过晟敏这么生气，拳头紧紧握着，身子也微微有些颤抖，坐在床尾低头一言不发，也不看自己一眼，周身都散发着一股强烈的寒气，好像除了冰冷再也感受不到其他一丝情绪，他知道他是真生气了，有点吓到，但还是瘸着腿走上前两步，把还拿在手上的那张照片还给晟敏，看他那个样子其实有点难过。
“那个，哥如果有时间的话，去看下夫人吧，我看她好像有点不好.....”虽然有些逾越了，但丽旭转身出房间前还是对晟敏说了句，只是觉得真的有点放心不下他们两母子现在这种境况，本来还想着慢慢看有没有机会缓解一下他们的关系，可惜....
晟敏感觉自己手里被丽旭很是小心翼翼地放了东西，听他轻轻带上房门好一会手指才突然用力把那张照片捏紧了，捏出了一排的褶皱。
所有的，还留下来的，都在这里了，晟敏不只一次的像这样坐着，翻看着那些相册，画册，翻看着那些过去。本是不知道的，奎贤...奎贤离开家里以后，很久之后的某一天，偶然翻开的时候看到了，夹在他最喜欢的画册里,不知什么时候夹进去的，可是一定是在那些事之前，所以还留在了这里......
垂下眼帘，看着手里自己那恬静美好的样子，盛满愤怒的眼睛里才渐渐柔了下来。
还会留意，在意这些的人，现在，或许没有了，再过不久，连自己也会淡忘，还当做什么宝贝一样藏在这不见天日不让人发觉的黑暗里做什么呢？
他哭过的，当初翻到这张照片的时候，没想到那么轻易就掉了眼泪，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有些动摇了，虽然还未察觉出有什么后悔，但却是有那么瞬间，想着，不，希望着，奎贤还在自己身边，还留在这个家里。可是那颗眼泪落完，该放回去的还是要放回去，该收回去的，还是要收回去。
这不是倔强，也不是在维持着什么无用的骄傲，什么尊严，只是这才是李晟敏而已，只是不想再多有这种多余而无用的情绪而已。
他知道的，奎贤还喜欢着他，可是仅此而已。除了奎贤，大概就是自己最能明白，他们为何不能再有再在一起的可能....
爱与不爱，珍贵与否，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正因为明白，才无法悲伤.....
待晟敏出去的时候再房间里并没有看到丽旭，晟敏下楼问了下人才知道前一会他已经收拾东西说是回去了。
先前发了脾气，以他那敏感的个性，该是回家了。
晟敏也没打算去挽留什么，要走，就走吧.....
只是还是开了车出去，他还没好全，昨天看他走路还是掂着一只脚走，这边离他家远，多少是有些不方便。
丽旭微微有些意外晟敏会追出来送自己回家，只是晟敏一直没怎么开口说话，脸上也还是冷冰冰的，他也没敢开口。
“丽旭....”晟敏一直只是坐在沙发上看着丽旭，其实一直在考虑着，拿丽旭怎么办....
今天冲丽旭发了那通火，却是突然明白了，不能再错下去。他对丽旭做错了，刚开始就错了，作为一种赎罪或是幻想着自己还残留着什么善念这样的寄托工具，金丽旭做不到的，或许刚开始有同情的成分，但晟敏也不得不承认，在几乎是一种默认他留在自己身边态度的时候开始，已经是把他当成了自己某种寄托品，寄托轻松或是微笑的心情，寄托虚假的同情与怜悯，寄托被依赖与一种疲惫时暂时归属的情绪，寄托不去面对秀京与甚至带着些逃避的，放开了奎贤的无奈感，他必须做一些事，不只是工作，来转移那些会悲伤，会脆弱的注意力，可以说，金丽旭于自己的意义，好像如果有一天不再怀念奎贤，不再需要面对秀京与那些勾心斗角，就不会再存在了。
何至于有一天要把他置于那个地步去？
像今天这样，因为别的事，任意对他发火，生气，还让他小心翼翼地来道歉，说错了？
晟敏不想看到那样的丽旭，他不想有一天，金丽旭也会变了。
“什么？哥.....”丽旭也发现晟敏只是看他出神，有点不知怎么打破这种有些尴尬的气氛，没想到晟敏先开了口，一下就抬起头来看着他，还是有些高兴，晟敏这么喊他，好像已经不生他的气了。
“前两次韩经理说中国那边需要人，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拖了段时间了，你好了后销了假就去吧.....”晟敏表情只是淡淡的，他起身微微俯视着丽旭，“韩经理他人很好，你跟着他能学到不少东西......”
“可是.....”丽旭万万没想到晟敏会突然跟他说这样的话，瞪着圆圆的眼睛看了晟敏好一会才有些反应过来。说着是公司的意思，其实就是晟敏的意思。
他不想去，无缘无故，为什么突然要他到中国去？
“我知道你不放心你妈妈，她可以跟你一起去，中国那边公司会先安排好一切.....”晟敏不会等丽旭说出什么话来，直截了当地打断了他，也堵回了他所有可能开口拒绝的理由。
“哥，我....”丽旭看着晟敏，还是不能明白，难道是因为下午自己让晟敏生气了？但是，为什么还是为自己想周到了？
“好，那这几天你好好休息....”晟敏却抬手示意要接电话，打断了丽旭。也不在意，因为丽旭说什么，这个决定都不会改变。
丽旭就那么硬生生地把那句“为什么”咽了回去。本想等晟敏接完电话再说，没想到晟敏脸上突然一阵冰凉，眼睛微微瞪了起来，吐出的话也寒冷无比。
“你....是谁？”
“呵，只是一个想要杀你的人....”
是家里的号码，这么说，这个人现在是在家里？晟敏整个人一下有些僵硬。
“你想要什么？”会是谁？目的？
“你的命....”那边轻轻笑了声，却丝毫感觉不到笑意，反而带着种残忍和寒意，然后故意放弃的语气，好像是在看着一场好戏，“不，不只是你的命...”
“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晟敏从那人一直带着笑意的口气里只感觉到一阵阴狠，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电话那边连着几声枪响，然后是女人惊恐的尖叫声，几乎要穿透他的耳膜。
“喂...”
“放心，还没轮到你妈妈，不过还热着的血溅到脸上是会吓坏了，本来到你那小情人的顺序了，不过他命大，只好....”那人听着晟敏焦急的几声呼喊声，只是把电话放回自己耳边，没有声音的笑意中一阵满足，似乎很满意晟敏这样已经有些慌了表现，不只是要他慌，而是要他痛！
“我看到她的眼泪都流出来了，看起来真楚楚可怜.....我想你也许会好奇，如果唯一的亲人被人害，却救不了会是什么感觉？怎么？不好奇吗？”
“你到底想要什么？要多少钱我都给！！什么事都可以....”晟敏只能听到秀京几乎快要吓死的尖叫一直在耳边，别的好像都听不见，只感觉手都有些颤抖了，只是边挥手让丽旭去报警，边稳住那人。
“恐怕赶不及回来了....”似乎知道晟敏在做什么，那人并不在乎的样子，只是微微压低声音，“就算你现在赶回来恐怕也见不到她最后一面，不过你放心，我会让你眼睁睁看着她死，现在....枪口抵着她那脆弱的小脑袋，然后我....”
“.....”
“你是谁？不是要杀我，怎么不冲着我来？现在我就马-上-回-来！”晟敏用力咬了下嘴唇，极力得镇定下来，一口一字几乎咬牙切齿，怎么听得下去那人描述着要杀秀京的场景？
“不要着急，我会让你如愿，不过不是现在...对了，最后是不是该让你跟你妈妈说句话？毕竟以后可再也说不了了...”
“你？”晟敏只听见秀京的哭泣声越来越近，然后就像是贴到耳边一样，几乎是吓得哭不出来，只是剧烈地抽着身子，连因为太过害怕而哆嗦，牙齿敲打在一起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却怎么都听不见她开口说话，大概已经说不出话来。
“好了，我时间不多，这样也可以了吧....”似乎感觉到晟敏的痛苦，那人刻意“劝慰”了一句，“没什么痛苦的，你只是救不了而已....就像....我也救不了我弟弟....”
“什么？”晟敏这才有些反应过来，那个人可能是谁。
即使只是寥寥听过两句，却还是记住了，那个时候，可是李特他们最害怕的人....
“怦”
晟敏只是愣了神就听见一声响亮的枪响，然后电话就被直接挂断了，只剩一阵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