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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第一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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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皇二十年。

細雨紛紛落下,不時來吹一陣寒風,平時熱鬧的街道也變得冷清起來。

達達的馬蹄聲從遠至近傳來,兩匹棕毛駿馬在道上急馳而至,馬上是一對相貌不凡的男女。

男子身穿藍衣,臉龐英挺不凡,渾身显出一种刚毅的氣質;女子一襲白衣,容顏清秀脫俗。

但見他倆策馬來到一間客棧門前,便雙雙下馬走進店裡。

「店家,給我把馬安置好,還有兩間上房。」男子略帶怒氣的粗聲叫道。

打著算盤的掌櫃停下手中工作,抬頭一看,眼前的一雙男女,男的一臉忿忿不平,女的則怏怏不樂,多年的經驗告訴他千萬別招惹這對男女,先別說他們一身穿戴不俗,絕不是尋常人家有的;就是那男腰間所繫的佩劍便知這人惹不得,他可是普通老百姓,不會武的。

「小忠快出去把門外的兩匹馬安置好了。」

一旁的小廝似乎也感到氣氛的緊張,一個逃跑似的跑出去把馬匹牽到馬廄。

男子接過鑰匙給那姑娘後,低聲的向她道:「待會我去找你。」

姑娘看了男子一眼後,便轉身上樓,把身後不滿的眼神置之不顧。

在這對男女進房後還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又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翻騰,焦亭義一身淡青色的錦\袍,外面披著一襲褐色的斗篷,在道上策馬而至,讓俊逸的他更添風雅。

「麻煩店家,我要剛才來的男女旁邊的客房。」焦亭義站在櫃檯之前,輕輕的撣了撣身上的灰塵。

「抱歉,客官剛才來的那對客人旁邊的房已有人了!」掌櫃揉手彎腰笑道。

「你想想辦法吧!」焦亭義掏出兩錠白銀塞到掌櫃的手中。

掌櫃用手秤了秤兩錠白銀的重量,眉開眼笑的答:「行!行!小的馬上讓人去處理。」

喚來附近的小二,掌櫃在他耳邊說了幾句,小二看看掌櫃,又看了焦亭義一眼,便急急跑上樓。

「客官還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小的一定為客官辦妥!」奉承的嘴臉,在掌櫃的圓臉皺在一團。

「來三壺暖酒,還有不要打擾我,有什麼我會再叫。」

剛才的小二從樓上匆匆下來,跑到掌櫃旁道:「老闆,都處理了。」

「那快帶這位客官回房歇息,還有為客官準備三壺暖酒後,就不要打擾這位客官了。」

「客官,請跟我來。」

「麻煩小哥了。」

尾隨著小二的腳步,焦亭義彷彿一步比一步沉重的踏上樓梯,只見他一路低頭,直到小二在他耳邊說:「這間天字五號的廂房就是剛剛的女客官的,左邊天字四號的是那男的,而右邊天字六號就是客官的。」

焦亭義微微抬頭,定眼看了天字二號廂房一眼,若有所思,喃喃的輕聲說:「是她的旁邊。」

一旁的小二沒注意到焦亭義的話,只匆匆的開了天字六號的廂房我門,道:「客官,小的馬上為你備酒,你先歇著。」

小二匆忙離開後,焦亭義便進了房。

※※※

廂房內,倚窗望月,信手拈杯,焦亭義眉頭深鎖,思緒早已回到昨日在皇宮大殿,在那裡發生的一切。

在那個金碧輝煌的大殿中,九龍盤柱的佈局,殿中鏤空透雕龍紋的金漆基台,上設了九龍金漆寶座,在寶座上坐了一位男子,他劍眉入鬢,一雙的烏眸散發出凌厲的光芒,端正的鼻子配上一張薄唇,他嘴角上揚的弧度,那似笑非笑的笑容,將帝皇獨有的那種倪渺天下的氣勢可謂發揮到淋漓盡致。

他就是梓龍皇朝的君皇焦鑫琪,在他的身旁坐了一位雍容華貴的女子便是國母洪氏,此時的她可謂是心花怒放。

基台下群臣肅然而立,一把又尖又高的嗓子從焦鑫琪的近親太監柯公公的口裡傳出:「吉時已到,冊封太子儀式開始!宣皇嫡長子焦亭義上殿!」

焦亭義穿著代表皇族尊貴的淡黃袍服,服上繡了一隻虎虎生威的四爪蟒龍,他緩步走向基台之前,神情恭敬。

如果說焦鑫琪給了人一種唯我獨尊的君皇氣勢,那焦亭義就給了人一種溫潤如玉的感覺,整個翩翩公子。

「吾兒亭義,性情溫純仁厚,兼之文武雙全,朕以梓龍皇朝第五任君皇之名,納其為太子,他朝繼承儲位。敕令大赦天下,舉國同興。」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群臣俯首高呼萬歲,卻錯過了上位者各有不同的神情。

焦鑫琪似是嘲諷的看了洪氏和焦亭義一眼,嘴角依稀掛著邪妄的笑容;洪氏志得意滿的神色;焦亭義看著父母表情,那一閃而過的苦澀,都在群臣行禮後隱去。

「父皇,兒臣有感自幼生活在宮中,未能聽取民心,望父皇準許兒臣出宮體察民情。」

故意忽略了洪氏警告,焦亭義此刻只想逃離這個令他窒息的大殿。

「准奏。」

把一切看在眼裡的焦鑫琪在洪氏正要開口前,匆忙答允。

在這一刻不管是焦鑫琪、洪氏、還是焦亭義也沒想到這次冊封大典後,他們會把彼此推向沒法補救的深淵之中。

正是紫禁哀歌從此起,成敗只在一念間。

※ ※ ※

「匡啷!」

突然一清脆的摔杯從隔壁傳來,焦亭義零亂思緒瞬間回籠\,忍不住皺眉暗想,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還是她不小心把杯子弄跌了!

突然又傳來一下響亮的開門聲,焦亭義急忙打開房門,一抹深刻的倩影在眼前一掠而過,和那女子同行的男子從女子的廂房內出來,但見他一臉忿忿不平的大步走回他的廂房內,狠狠摔門。

焦亭義見外間天已黑,月光雨灑落人間,依稀記得那女子掩面而去,焦亭義忙回房攜傘向那女子跑的地方追去。

※※※

雨不停淅淅瀝瀝地的落著,段映秀的一身衣裙早已濕透,雨水還不斷從她髮上滴下,在這寒風勁雨間,狼狽中帶著幾分楚楚可憐。

天依舊在下雨,她的心也在下雨,段映秀一直的往前跑,絲毫不知現在的她要去哪,她又在哪,只想逃離心中所受的傷,卻更感痛楚。

恍惚已經沒法再承受這種痛,段映秀突然就蹲下,掩面落淚。

石世宇——她家的一名護院,也是她從小青梅竹馬的意中人。

她——段映秀,武林世家的段家莊的獨女,從小她就是萬眾矚目的對象,長大後,文武雙全的她擁有著一張秀美的臉龐,讓她的裙下之臣無數,求親的人更是門庭若市,但又有誰想到天仙般的她,一顆芳心早已被一個護院所牽,再多才俊亦入不到她的眼簾。

也許是忙於傷心,也可能是因為雨水無情也不及郎君無情,段映秀只是依舊的蹲在地上落淚,臉上的淚痕和剛才的雨水混合在一起,已經分不清了。

焦亭義依舊撐著傘,讓時光風雨任憑它去,他只是想守在傷心的她身邊,直至她不再需要他。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段映秀總算停下眼淚,發現雨水已經沒有再打在她的身上,順著身旁的雙腳往上望,一絲失望在她的心裡閃過。

為什麼不是世宇?

段映秀緩緩站起,只見那正為她打傘的男子,劍眉俊眸,挺直的鼻子,在細雨紛紛的道上打著傘,配上淺\淺\的笑容,顯得他更是風度翩翩。

焦亭義從袖中取出手帕遞給段映秀,微笑道:「姑娘,下雨天不打傘會生病的。你沒事吧?」

段映秀用手帕抹掉臉上的淚痕和雨水,暗中打量著焦亭義,感覺到焦亭義眼中釋出的善意,便遞還手帕後,道:「有勞公子。」

「龍義亭。」

段映秀呆了一呆,不知焦亭義在說些什麼。

焦亭義淡淡一笑,說:「姑娘可以叫我一聲亭。」

「在下姓段,上映下秀。」

「段姑娘。」「龍公子。」

「現在天已黑了,還下著雨,不如讓在下送姑娘回去。」

「這……」

初識不久,段映秀有些遲疑是否讓他送回客棧,最後想到她剛剛一時衝動跑了出來,現在也不知道自己在哪,何況又下著雨,便想答應了同行。

焦亭義靜靜的等著段映秀的答覆,突然發覺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跑近,不禁搖頭苦笑。

段映秀正要開口答應,哪知焦亭義卻急急把傘塞到她的手裡,說:「抱歉段姑娘,在下突然想起有要事,就先告辭。」

段映秀愕然的看著焦亭義在她眼前消失,身後一個人影急急向她的位置跑來,卻是石世宇。

「小姐,你沒事吧?」

一個長相英挺的男子冒著大雨跑到段映秀的面前,擔心的握著她的手道。

他就是——石世宇,段映秀的意中人。

「小姐,對不起?我們回去吧!」

握緊段映秀的手,此刻段映秀再也感不到剛跑出來的痛苦,因為有「他」在身旁。

男女甜蜜的身邊在夜間的道上遠去,遺落的痛苦卻讓躲在不遠的大樹下的焦亭義承受。

焦亭義在樹後在著這一切,憂鬱的眼睛也在下雨。

※※※

那夜的插曲並沒有為焦亭義帶來了什麼,段映秀依舊不知早在她的身後,一直有一個男子默默的注意著她,陪著她走,為她苦苦追隨。

段映秀和石世宇繼續沿路回府,在一路上沿途遊覽,她依舊帶著那把傘子,她一直沒忘記在她失落的時候,曾經有一個陌生的男子為她打傘,那人讓她明白她不能放棄,她要堅持屬於她的愛情,因為即使她和世宇的腳步相差得再遠,她總會為他們的距離而停下,而總有一天石世宇也會追上她。

另一方面,當段映秀回府後,焦亭義在她住的小鎮上找了一間客棧住下,打聽著有關段映秀的一切。

她是武林世家段家莊的大小姐,還有她和她家中一個青梅竹馬的護院相戀的事。

在這小鎮逗留了五天後的焦亭義懷抱著一顆失落的心才出發回京,卻沒想到一場指婚讓他們再次遇上。

※※※

湛紫吟——四大貴族湛氏,太師湛嗥的獨生女。

一個活潑愛笑的姑娘,一張甜美的鵝蛋臉,還有一雙靈動的大眼睛和朱口皓齒,委實是如出水芙蓉般嬌美。

「亭義哥,你到底有沒有聽到我說的話?」

湛紫吟挽著焦亭義的手臂,有些生氣看著焦亭義那若有所思的表情,跺腳嗔道。

「抱歉!紫吟,妳可不可以再說一遍?」

「我是在說,下個月亭義哥陪的回一回家鄉,探望一下我的一位好姊妹,順便告訴她我們要成親了,好嗎?」

「唔!妳高興就好了。」

焦亭義微微一笑,看著這個小他三年的姑娘,已經一個月了,到現在他還是不太相信他竟然和湛紫吟訂婚了。

帝皇權術,政治聯婚,婚姻根本就由不得自己作主,唯一慶幸的是他的未婚妻子是這般不沾塵埃,活在她父親的天空下。

匆匆一別,如風飄過。

焦亭義一直在思念著那個「她」,而陪在他身邊卻是另一個她。

正是:「無情不似多情苦,一寸還成千萬縷。天涯地角有窮時,只有相思無盡處。」

還記得當初母后一心要他娶沈氏家族的沈凱娥,意圖助大洪氏在朝廷上的威望。

可是她的心思卻被焦鑫琪一眼悉破,所以焦鑫琪不顧反對,一心讓焦亭義娶湛紫吟助大皇室聯合湛氏一門的勢力和洪氏抵抗,反正焦鑫琪和洪氏根本就沒有任何情份可說。

二大貴族自然是對兩位上位者的用意心知肚明,湛氏一門自然是謝主隆恩,洪氏一族雖然對此氣得咬牙切齒卻也無可奈何,而身為男主角的焦亭義知道政治婚姻是任何一個太子甚至是皇族成員也是沒無可避免,既然所愛的人不愛自己,娶誰也是一樣的,也沒有理由和權力去拒絕了。

從頭到尾,他也不過是一個沒法擺脫命運\\\\\\\的傀儡而已。

「亭義哥,你又在心不在焉。你到底怎麼了?是不舒服,還是不想去?」

未婚夫兩次忽視了自己,湛紫吟不禁有些生氣。

「對不起紫吟,我又在胡思亂想。這樣吧,我陪妳一起回去,順便四處逛逛,好嗎?」

焦亭義搖搖頭,意圖把腦海中那落淚的女人扔出來。

焦亭義呀,焦亭義,人家是心有所屬,你[也算是個有婦之夫,就別再想了。

「真的?亭義哥真的會陪我四處遊玩?!」

「真的。」

湛紫吟高興得圍著焦亭義奔跳繞圈子,就如一個未長大的孩子模樣,惹得焦亭義也笑起來了。

這也是焦亭義回京第一次`笑得這麼開懷。

身後剛剛來到太子府打算和兄長喝酒的焦揚斌,在看到焦亭義這般開懷而笑的情景後,也不禁微微一笑,悄然而去。

「酒下次再和皇兄喝吧!小順子隨小皇回宮,小皇要和母后說說今天的事。」

帶著放心的笑容,焦揚斌最大的願望終於實現了。

皇兄,你一定要永遠的笑著。

※※※

焦亭義第二次見到段映秀是在段家的別院——「柳園」。

所謂是:「無巧不成書。」

任焦亭義抓破頭腦也想不到湛紫吟和段映秀竟然是一對金蘭姊妹。

在他和湛紫吟訂婚二個月後,焦亭義陪著湛紫吟和其的近身小婢青兒一行三人,到了湛紫吟的家鄉。

到了那裡的第二天,湛紫吟帶著焦亭義到了段映秀的別院。

當焦亭義剛踏進別院,耳邊便傳來一陣陣優美的琴聲,湛紫吟鬆開了緊握著他的手,自個兒興奮的跑了進去,留下青兒帶著無奈搖頭的焦亭義慢步走進傳來陣陣樂聲的園子裡欣賞。

進園後,首先映入焦亭義眼簾的是那絲絲的垂柳佈滿園,焦亭義上前輕輕把柳絲拂走,穿淡紅衣裳的湛紫吟正在此翩翩起舞,口中播放著柔柔的歌聲,她的容貌雖非絕色,卻也出落得十分的甜美,一雙會說話的靈動大眼睛,還有一張洋溢著溫暖的笑容,此刻便猶如彩蝶般在嫩柳間飛揚。

焦亭義再望向湛紫吟身後的亭子,一時間竟把他看癡了。

看著坐於亭子裡,那個他永遠也不會忘記的姑娘──

在楊柳的阻擋下,焦亭義只見段映秀藏在嫰柳中半露面龐,她正閉目輕撥五絃琴,身旁站著一個用戒備眼光瞪著他的護花使者。

過了一會,樂曲終於停下了,黃鶯般的歌聲跟隨停了下來,翩翩的舞姿也停下來了,焦亭義強壓著再見段映秀一面的興奮心跳,扯出最溫文淡然的笑容,輕輕的拍手笑道:「好,吟兒好舞姿。」

穿著淡紅衣裳的湛紫吟把背著焦亭義的身子轉過來,展現出最開心甜蜜的笑容小步跑到焦亭義的面前,挽著他的手道:「亭義哥,你來了。我介紹我的好姊妹給你認識。」

「映秀姐,這位就是我朝的太子亭義太子,也就是我的未婚夫。」當熱情的湛紫吟說到「未婚夫」三個字時,露出一個身為好姐妹的段映秀從未見過的羞澀而又驕傲。

「段姑娘,石公子,想不到會在這裡再次見到你們。」

「原來是對太子殿下,真是失敬失敬。太子殿下能成為紫吟姑娘的『未婚夫』真是三輩子積下的福。」

石世宇故意加重「未婚夫」三個字,然後狠狠的瞪著焦亭義,身為男人的直覺告訴他,焦亭義對段映秀一定是有意的。

「原來是太子殿下,上次還未有機會向殿下道謝,還請殿下別介意。」

段映秀雖然估到焦亭義的身份尊貴,但是怎麼也沒有想到他竟然是當今太子,也不禁有點錯愕的看著焦亭義。

「前次見面因場合問題,都未能道出身份,還請段姑娘別見怪。」焦亭義拱手微笑道。

「映秀姐,你認識亭義哥的嗎?」湛紫吟好奇一問。

一旁的石世宇聽到段映秀竟然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認識焦亭義,心中不禁起了妒意,臉色更是變黑。

感覺到石世宇的不滿,段映秀連忙道:「幾月前我在外地下雨沒打傘,焦公子曾借過我一把傘子。」

「就這樣?」

石世宇怒氣稍息,但語氣依然帶著不滿和不信。

「對了,映秀姐。我和亭義哥這次來主要是想請妳吃頓飯,因為我知道映秀姐多半不來我們的婚宴。」

三人邊說邊走去向飯廳準備用膳,後頭的石世宇只顧狠狠的盯著焦亭義,然後細聲的跟段映秀道:「別忘了我們的事。」

段映秀看看石世宇不說一語,只輕輕的點一點頭,一旁的湛紫吟像是絲毫不知所以似是什麼也聽不到,但焦亭義卻像是別有用意的看了石世宇一眼,可把石世宇看得全身發毛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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