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序 幕(1 / 1)
楓皇二十三年
當朝太師──湛嗥府
太師府門上左右貼上紅色「囍」字,門前家僕點起爆竹,一陣「噼噼叭叭」的爆竹聲隨之響起。
一頂大紅喜轎停於的府門前,身穿喜服的轎夫分別站在喜轎兩旁等候。
府內身穿盛裝的婢女忙碌的捧著盤子,穿梭在賓客之間,賓客在府內或是拱手道賀,或是喜氣洋洋的寒喧著。
小姐的閏房外的走廊沿路懸掛著大紅燈籠\,婢女們來往穿梭,腳步雜遝。
此時,身處於閏房內的新娘子——段映秀正是翠繞珠圍,一身大紅嫁衣的坐在妝臺之前,身邊的婢女們都在忙碌地圍繞著她,為她上妝,戴鳳冠,繫首飾……
婢女們彷彿在和時間競賽,新娘子卻是如夢似幻的坐著,表情木然,像是個局外人般不哼一聲。
令人不禁疑惑,她真的是出閣的新娘子嗎?
「吉時已到,請新娘子上轎!」
一張喜帕蓋上了段映秀的秀美臉龐。
頓時,喜樂之聲大響。
喜娘扶起了段映秀,在喜樂聲中,段映秀緩緩步出了閏房,拜別義父義母,帶著祝福的婷婷裊裊走向了喜轎。
府內,賓客們掌聲雷動,歡聲四起,祝賀著;鞭炮也跟隨著劈哩叭啦的響起,突然一聲:
「上轎!」
在掌聲、鞭炮聲和喜樂聲交替之中,段映秀被送上了喜轎。
「起轎!」
喜轎被抬起,一旁的儀仗、樂隊等都紛紛就位,一同離開太師府。
在喜樂聲中,圍觀百姓的注視下,喜轎隊伍朝著大皇子府出發。
坐在喜轎裡的段映秀,隨著喜轎的顛簸,但覺整個人也跟隨著眼花撩亂起來。
乘坐在喜轎內,曾經她以為她會身穿嫁衣,在家人的祝福下,嫁與她心中的良人。
那個曾和她有過海誓山盟,青梅竹馬的石郎!
然而在命運\\\的捉弄下,在她還沒準備時,她已永遠失去了她的石郎。
現在她要下嫁的夫婿,卻是她義妹的良人、夫君。
在這短短的路程裏,段映秀回想過去種種,到底是什麼讓他們不經意走到這裡?
她幾乎把她的一生在腦海中重新回憶了一遍。
想著過去的一切,是緣是孽,真是百感交集。
※※※
大皇子府
這次大皇子的婚禮籌備倉卒,新嫁娘的身份尷尬,但不竟也是我朝皇子畫屏再展之喜,所以府內外也是張燈結彩,一排排大紅燈籠\\\高掛照耀著全府。
而此時,新郎官──焦亭義已在他的府門前等候,只見他一身喜服,紮著紅色彩綢,騎在一匹駿馬之上,等候著他的新娘子,但臉上卻絲毫不見一絲小登科之喜悅,只有怏怏不樂,眉間是一股抹不去的哀愁和嘆息。
曾經他也騎著駿馬,在這府門前迎接了他生命中的一道陽光。
佳人已逝,他卻不曾忘記,他曾經被一個如陽光般明媚的女子愛過。
他也曾努力的回報他的陽光。
現在他要迎娶先妻的義姊,他心中唯一的愛戀。
是愧,是喜。
隨著遠處的樂聲漸近,喜轎迎入眼前,新娘進府後,一對新人在眾目之下行禮,完成了這一連串的繁重禮儀,先後被送進新房。
※※※
被灌上數杯黃湯,向眾賓客打過招呼後,焦亭義帶著沉重的步伐緩緩走進新房,看著他的新婚妻子──段映秀。
只見她蓋著紅頭巾,端坐在床沿;喜娘分站在兩旁,捧著喜秤、喜盤。
他緩緩的走向床前,站住了,一瞬間猶如置身虛幻之中,試問他又怎敢相信此刻的真實!
迎娶段映秀,這是他甘願為此傾盡一生之願。
即使這從不是她的夢,他也願為依人衣帶漸寬。
看著坐在床沿的段映秀,焦亭義心中暗自低語:「映秀,沒想到曾想到我們也會有成婚的一天,雖然我知道妳只是為勢所逼,並不是心甘情願下嫁於我的……但我——焦亭義可以用生命來起誓,從今往後,我一定會好好的保護妳、照顧妳,不會再讓妳受到半點傷害。即使從一開始我就不曾奢望過妳會愛上我,認我的情,但我也希望有一天妳能夠懂我對妳的愛是懷著多厚的真摰。」
焦亭義的手顫抖著,他拿起了喜秤,挑起喜帕,掀起了新娘子的紅頭巾。
喜帕飛開,輕飄飄的落下,映入眼廉的是段映秀秀美的臉龐。
焦亭義深情的看著他的妻,對依人滿滿的愛戀,還有求不得的落魄在他俊逸的臉上交匯。
焦亭義盯著段映秀那對清澈的眼眸,那張讓他癡戀難絕的臉龐,真是如墮入夢中,難分真偽,道:「映秀,你今天真的好美!」
「咳咳!請新郎新娘喝交杯酒!」一旁喜娘道。
段映秀和焦亭義若有所思的偷看了對方一眼,喝下交杯酒。
「祝新郎新娘『永結同心』!『早生貴子』!」
喜娘絲毫不知她此刻的祝福對這對新人來說卻是猶如利刃般刺進他們的心窩,自個兒收起酒杯,退出房去。
室內沒人,一對新人在沉默中相看。
最終段映秀還是強壓著心中不安,顫道:「焦大哥,你,你……」
「映秀,妳在恐懼。妳以為我會怎樣了?妳以為我會要妳嗎?
映秀,妳也未免太小看我了!其實妳根本不需要感到徬徨,想不到我們相識至今,歷盡一切,妳始終還是錯看我。
的確,至今我對妳依舊如昔,妳也是看得出,但我也有我的堅持和尊嚴,我不會去要一個不願跟我的女人。」
焦亭義看見段映秀那鬆一口氣的表情,心中一痛,但卻又強裝作不在乎道:「妳先休息吧!我不累!」
強作自然,坐在桌前的焦亭義拈杯自斟自飲,不再看向那滿懷愧疚的臉龐。
看著坐在一旁喝悶酒的焦亭義,段映秀不禁心中有愧,只能低聲道:「那你也早點休息。還有,焦大哥,謝謝你。」
焦亭義孤單的看著段映秀回床休息,喝著一杯又一杯此刻猶如諷刺般的「合巹酒」,心如破碎。
不知過了多久的時光,焦亭義早已把酒獨個喝光,但卻只能說一句「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
焦亭義提起虛浮的步伐走到床邊,凝望著段映秀,今夕本該與她似鳳侶一般相親近,此刻卻要強壓著想擁抱她、親吻她的衝動,隔著被子的睡在她的身旁,咫尺天涯,怎不令他心中悲愴。
其實當焦亭義回床就寢時,段映秀並未睡著,她只是緊張的緊閉著眼睛,身子微微的顫抖著,因為此刻她的心是多麼的複雜。
她是多害怕,害怕焦亭義會借醉而強行佔有她;她是多麼的慚愧,竟然去懷疑一個一直待她如此真誠\\\的人;她又是多麼的感激,感激這位一直以來默默去為她付出的「摯交」。
焦亭義又何嘗感覺不到她的顫抖害怕,這只能讓他的心更加痛苦難當,但他也同樣只能強閉著眼睛,壓下心中的痛苦。
這晚,焦亭義與段映秀註定了不能安寢,他們不約而同的回憶起他們的相識、經歷,想著到底是誰把他們推至這個局面,又是什麼把他們拉到彼此痛苦難安的「地獄」,他們到底做錯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