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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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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真悄悄推开门缝,看了看里边,又同情地摇着首。

“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这样死硬脾气只会造成两人的伤害,于事无补的,有时候因为一句无心气话,会造成无可挽救的结果——”凤姐儿话锋忽地一转,媚态横生的丹凤眼儿变得朦胧,“女人哪,就是要疼要哄,当初他若是肯多说些好听话,我也不会一气之下离开……”

“凤姐儿?”穆真微讶地挑眉。

众人皆知,她名义上虽为仆,然而府里头上下皆对她十分尊敬,包括他。

他一直都知晓,这位美艳亲切,却始终带点神秘的凤姐儿定有着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去;然而不挖人隐私、不追问过去,是易府对每个人最基本的尊重。

如今亲自由她口中说出,倒真让他惊讶。

“呵,没事儿!”凤姐儿神色一整,又恢复以往,笑得娇媚万分,“只是想起些悲伤的陈年往事罢了……”都快二十年 ,好漫长的岁月哪。

说着,摇着绣扇,朝他挥挥手,踏着一贯优雅莲步离去。

穆真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垂首敛眉深思。

“当真死了吗……”

杭州。

“盼君菀”今日依旧人潮汹涌、川流不息。歌声,琴声,谈笑声,吟诗唱和声,充斥整个豪华宽阔的空间;酒香,茶香,墨香,脂粉香,更是交杂其中,蒸腾出一种奇异的融合,气氛热络愉悦,好不热闹。

“潋姑娘,今儿个好似又更美了!”二楼回廊底端的一间上等雅房里,传出语带暧昧淫笑的粗犷语音,“看得我心里直痒——”

“请李大爷自重。”伍潋涵唇畔浅笑不变,清冷的眸却已倏地降温,优雅地侧身闪躲他肥腻的大掌,“您还不明白咱们“盼君菀”的规矩?”

美眸朝门旁两位丫头轻轻扫去,这一示意,丫头们恭敬地点头,随即不动声色地出了门。

现下和美人儿独处,男人更加肆无忌惮,直直逼近,“嘿,我说潋姑娘,你也就别装清高了!什么连姑娘们的一根手指都不能碰?还不就是婊子嘛,得靠男人过活的,还玩儿这花样!女人哪,就是要倚靠男人,让男人好好在怀里疼惜呀。”说着,已然控制不住地朝她扑了过来,“什么“盼君菀”,嘿,美人儿,别盼了,我就在这儿,过来,让哥哥我好好爱你——”话落,粗壮的手臂已不安份地即将环上。

伍潋涵动也未动,只是瞧着他,而后摇摇首。

下一刻,房门被撞开,两名红衣女子破门而入,竟是生得一模一样!两人皆微笑着,在男人尚未反应过来之前,一人一手,架住他。

“你们……做什么!”男人回过神来,已被制住,无法动弹。

什么情况,真邪门儿,不过是被两个年轻姑娘抓住手臂,竟挣脱不开!?不论怎样挣扎,就是动不了。

房里的骚动惊扰了其他人,原先喧嚷的人声顿时不约而同安静下来。

“喂,放开我!”男人见菀里所有人的目光统统集中在他身上,不由得羞怒地直嚷。

伍潋涵始终美丽而雍容,缓步走出房,至回廊前头停下,两名红衣女子架着男人跟在后果。

“打扰各位雅兴,实在对不住。”轻柔的女音盈盈带着笑意,“‘盼君菀’自开张以来便立下的规矩,大伙儿也是知晓,偏偏就是有人不明白,真让我不堪其扰。”话语最后轻轻带着叹息。

而后,眼光轻轻扫过身后之人,神情看来有些苦恼。

众人见美人儿黛眉轻蹙,不由得染上了怒气,纷纷对男人报以鄙夷不屑的注视。

“潋姑娘别恼,此等好色之人该给他一个教训。”有些座中之热血汉子已沈不住气地愤然道。

“是啊是啊!这种人绝不能放过他!”

倾刻间,所有人同仇敌慨,喊哗声此起彼落。

伍潋涵勾起一抹笑,微福了福身,“多谢各位。”

下一刻,两名红衣女子架着早已冷汗涔涔的男人上前,两人对望一眼,接着极有默契地抬高手,将男人从二楼回廊丢下。

众人先是被她俩异于寻常女子的惊人力气怔住,不过随即被抛下楼的男人引去注意力;所有人蜂拥而上,毫不留情的一阵拳打脚踢后,再将他远远的丢出“盼君菀”去。

男人被打得几乎站不起身子,狼狈又难堪地在众人的目光下,吓得半爬半跌地逃离。

“疯了,这里全是疯子……”身上血水不断滴落,男人惊恐地喃喃自语;却是连头也不敢回,忍痛含恨却又不敢张扬地离开。

经此一事,同时间菀内其他别有心思之人再也不敢造次;而后菀里再度恢复了热络谈笑,好似方才什么事儿也没发生过。

“云雾,烟岚,多亏你们了。”伍潋涵对着两位红衣女子微笑。

“呵,潋涵姐姐说什么谢!”两人异口同声,相视而笑,“这种人渣,再多来几个也不怕,我生平最痛恨好色之人了!”

伍潋涵也笑了,环视着这由她一手经营的成果,有着喜悦,成就,也有些微的寂寞……

“盼君菀”——究竟何时,才能盼得到那个“君”呢?

将叹息隐于心底,顶着女主人之名,挂着浅笑,清艳绝美的她游走于每个宾客间,不论何时,何时,永远都是最美丽、最醒目耀眼的一个。

宾客来来去去,忙碌使她忘却心中的愁绪,她笑着,问候、招呼、送往迎来……

又是一日的开端,一日的等待,一日的相思——

“你究竟想做什么。”低沉的嗓音隐含火气。

“莫急,就在前头。”温和好听的男中音不急不徐地安抚着。

缓缓,周围的人渐渐增多,前方隐约传来琴瑟歌舞之声。

须臾,两道高大人影已在一幢双层楼的广大建筑物前停下。

“到了,主子,就是此地。”穆真挂着一贯温文微笑。

被强逼来此的易水寒紧蹙的眉头始终没松过,“你将我带来杭州,就只是为了这——”话未完,不经意的目光在扫过面前建筑物大门上方一块牌匾时,倏然一怔,讶然止住了话。

这字迹……熟悉得教他心猛地一跳。

“盼君菀”……他近乎贪婪地盯着上头字迹,感觉死沈干枯的心又缓缓注入一股热流。

“呵,主子,早说了你不来会后悔。”穆真唇畔的笑意扩大,走上前随手拦住一位正踏出门的年轻女子,“姑娘,我们欲求见这儿的主人,能否劳你通报一声?”

“你们?”水色微挑眉,清丽的面容带着审视,“有何事?”

其实菀里一向客来不拒,她并无资格这样逼问;只是面前的二人看来与其他宾客大不相同。

一位斯文尔雅,一位冷漠俊逸,皆带着矜贵而非凡的气势……

“水色,怎么耽搁这样久?”随着温和细柔的女音,一抹纤丽的影步出“盼君菀”大门。

“潋涵姐姐……”水色欲答,却见她瞬间呆立,愕然地瞪大美眸。

这是怎么回事?她心中疑惑,瞧着面前神情不一的三人。

穆真满意地一笑,易水寒在见着那抹翩然而至的身影,也立刻呆若木鸡。

无人开口,气氛却暗涛汹涌,惊疑不定。

他目光紧紧锁着她,久久,未曾移开。

她同样直直回望,娇躯微微颤抖。

喧哗的人声已入不了两人的耳,在热烈而交缠的眼神中,只有彼此。

“夫……夫君……”她低喃轻诉,却吓坏了身旁的水色。

他找来了……是吗?他最终……仍是来找她了!他看来好憔悴、好疲惫——

这声夫君唤回了他的神志。

萧萧,萧萧……当真是她……她没死,仍活着?

他听见那女子喊她潋涵姐姐——

易水寒再度将视线调往上方的牌匾,那于角落、几乎引不起人注意的空间,写着细小的三个字:伍潋涵。

潋涵、潋涵……恋寒……伍潋涵,吾恋寒——

瞬间,他的心灼烈地焚烧起来。

在他对她做了那样多不可饶恕的事,甚至最后为他摔落断崖之后,她……她竟还是这样深情、这样……这样以让他羞愧的情感……爱着他?

他激动地视着眼前出落得愈加妩媚美丽的人儿,看着她同样熠熠生辉的水眸,他发现自己竟无法直视她。

“你愿意……愿意和我重新相爱一回吗……”

言犹在耳,他立刻机伶伶地打个寒颤。

怎么能?她是那样圣洁而美好,而他,既阴暗又不堪,身体和心灵都是;怎能亵渎那样完美的她?

他不配,不配啊……

下一瞬,他做出令所有人都错愕的举动,收回视线、转身、艰困地逼自己迈开步伐。

“夫君!”她悲切而绝望的呐喊止住他的脚步,“你……仍是不肯爱我?”

他……还是要离去?他当真那样恨她?

美眸开始凝聚雾气,积压忍耐了许久的泪水,滑落。一发不可收拾。

易水寒缓慢回身,见着她泪流满面,心狠狠地一抽。

“风萧萧因你而死,如今伍潋涵却为你而活。”她哽咽,含泪的眼仍是无比温柔深情,“‘盼君菀’更是为你而存在,你当真不明白我盼的是什么?是你,是你啊,夫君……”

她最后的话语击溃了他所有的自卑、愧疚和一切顾忌,再也忍耐不住地冲上前,将她用力地、动容地,深深纳入怀中。

“萧萧,萧萧……”他低哑地呼喊,内心的情感汹涌澎湃。

他过去怎会忍心伤害这样一个令人心折心怜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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