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 / 1)
他怎会险些错过此生再也不能由别人取代的珍宝?
熟悉的幽香沁入鼻端,这个让他魂牵梦萦的人儿此刻就在他怀里——
他收拢手臂,以几乎要弄疼她的力道,紧紧地,仿佛要将她揉进体内。
这辈子再也不放手。
他满足地叹息。他的妻……
喜气洋洋的婚礼。
热络又隆重,整个迎亲队伍排了有一条街那样长,鼓吹乐手奏着音乐,欢欣鼓舞,好不热闹!中间的八名壮汉抬着顶豪华的红轿,喜娘捏了条红手绢,喜孜孜地跟在轿旁;路旁不时有民众围观驻足,惊叹这婚礼的壮观排场,真给足了新嫁娘面子!
迎亲的队伍绕着街道而行,闹得整个城镇之人皆知晓今日这场盛大的婚礼。
城内之人纷纷讨论着,只因此婚礼的新郎倌,正是名满天下的易水寒。
至于新嫁娘……据说在杭州城也是赫赫有名,似乎是在西湖畔经营一家……一家名为什么“盼君菀”的神秘奇女子……
“咦,可我听说易水寒不是早成亲了?”街侧,传来这样疑惑的声音。
“你消息可真不灵通!他那个甫成亲不久的新婚妻子,听说在一次上京途中出了意外,摔下断崖啦!”
“哎呀,真不幸。我只知晓那易水寒似乎挺不中意她的。”
“岂止不中意?上回的他俩的婚事我还记忆犹新呢;也是同今日一般,迎亲队伍环绕整个益州城而行,不同的是,那排场既简陋又寒呛,根本是要羞辱新娘子呀……”
“是么?那今日……嗳,来了来了!真想瞧瞧那新嫁娘的容貌,听说生得美若天仙呢。”
轿内,伍潋涵静静听着外头飘入耳中的言论,不由轻轻地,勾起笑。
红盖头覆在脸上,她垂首,视着自己一身的大红嫁裳。
当日,也是这样的呵!
一样的婚礼,一样的喜娘,一样绕城而行,连丈夫,也是同一人……
不同的是,这回的心境是愉悦而带着期盼。
她红润的气色此刻更增添了抹幸福的红晕。
为弥补上回对她的亏欠,他坚持要再一次娶她过门,这回要用八人大轿,风风光光的,让全天下之人都知道,他易水寒娶了伍潋涵为妻——
“对嘛,这才像是场婚礼呀。”轿旁喜娘也笑着低语。
而后,花轿渐渐停下,她听见喜娘的声音扬起:“易府已到了。”
她被搀扶下轿,缓缓踏入大门,即使隔着脸上的红色头巾,她仍能感觉到周遭的人声热烈,道贺和谈笑声此起彼落。
而后,一只大掌覆住她的手。
温厚而令人心安的触感。她垂下眼,唇角感动地上扬。
这手……要牵一辈子的呀。
她想着,视着头巾下交握的手,情不自禁地微微使力,回握他。
眼前幸福的一切令她忍不住眼眶泛红。
两位新人于厅中站定,正欲拜堂之际,门外忽地传入一道男声:“看来我正好赶上啊。”
伍潋涵听见这熟悉的嗓音,惊喜地脱口而出:“是恩人!”
众人朝声源处望去,只见一位中年男子扬扬而立,削瘦的脸上带着笑,身形高瘦,身上带着一个看似画卷之物;脸上虽已有岁月刻划的痕迹,然当年英挺飞扬的俊逸轮廓却清晰可见。
伍潋涵揭下头巾,视着面前之人,动容地轻唤:“恩人……”
中年男子踏着沈稳的步伐而入,看着面前的二人,微笑道:“你已等到日夜思念期盼之人,恭喜你,也送上万分祝福。”
“谢谢你……”她感动地笑了,眼中含泪。
易水寒明白他便是她摔落断崖之后的救命恩人,不由得感谢而敬重地开口:“多谢你……替我救回了她。”否则,他将抱憾终生。
男人打量着他,而后满意地点头,“出手相救,乃因缘际会,只要今后好好待她,便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我会。”认真而慎重地承诺,对怀中人儿深情一笑。
男人见此,也祝福地深深一笑。
蓦然,目光在瞥见一抹从里头走出的人影时,脸色倏然一变。
易水寒挑起眉,朝他的目光看去,见着了凤姐儿绣扇轻摇,正从内走出,对着一旁的穆真说话。“凤儿……”男人低语,惊讶、狂喜、不敢置信的神情交错,眼儿眨也未眨,口唇微微颤抖。
凤儿?凤姐儿……伍潋涵瞬间恍然大悟,莫非这根本是同一人?她之前怎会没想到?
凤姐儿尚未发觉任何异状,刚忙完所有事务,出来喘口气,媚眼儿朝穆真瞥去,道:“你这小子真有你的!怎么找着夫人的?”
穆真早已察觉那中年男子的异样神情,却仍不动声色,笑道:“不见尸首,必有蹊跷;再说,主子再那样疯癫下去可不行。”
在易水寒几乎崩溃的期间,什么事也不理!于是府里内外大大小小的内务杂事统统落在他肩上,害他每日都累得像条狗似的,再多过几日那样的生活,恐怕他就得一命归西,英年早逝了。
凤姐儿明白这位平日总是温文儒雅的笑脸人的心机可深沉的呢,虽看来无害,但眸里蕴藏的智慧犀利可没瞒过她的眼。
“呵,你这小子——”语音未歇,凤姐儿带笑的神情在见着那中年男子的强烈注视后,也蓦然一僵。
“凤儿,凤儿!”男人早已冲上前去,“原来你一直在这……我终于找到你了!”
“你!?”凤姐儿在初时怔愕后,是愤然地甩开他,“我如今与你已毫无瓜葛,不必喊得那么亲热。”
然而只有自己明白,她一颗心正慌乱无措地狂跳着。
“你总是这样,永远不肯听我说。”男人苦涩地笑,不死心地再度攫住她,“我不信你当真那样绝情,你当年一气之下离开,便再无回来……你可知,我每日每日都饱受相思之苦——”
凤姐儿娇躯狠狠一震,仍是倔强地挣扎,“放开我!”
“不放!我再也不放!”
两人拉扯间,男人身上的画卷脱落,掉在地上。
活结已松,在落地的同时,画也缓缓摊开,映入众人眼里的,是一幅艳冠群芳、娇媚万分的年轻女子图——正是大伙儿熟悉的凤姐儿。
霎时间,所有一切都静止了。
凤姐儿傻傻地望着画像,泪珠儿双双滚落。
“这是二十年前我为你描绘之图,自你离开,我每日都带着它,从不离身……我找了你二十年,二十年啊,凤儿……”
她再也无言,泪眼模糊地望着他,而后咬牙用力将他推开,夺门而出。
“凤儿!”男人随后追赶而去,留下地上一幅画,和莫名其妙的众人。
易水寒与伍潋涵相视而笑,心中皆已隐约明了了什么。
今日,合该是个美满团圆的时刻呀——
是夜。
喧嚷的气氛已渐褪,再度回归夜晚该有的宁静。
新房,伍潋涵稳稳端坐,唇畔仍扬着抑不住的浅笑。
随后,她感觉有人进了门。那抹高大的影步至身旁,停下。
是夫君。
易水寒迷恋地视着眼前穿戴凤冠霞帔的人儿,缓缓伸出手,以一种虔诚而感动的心,揭去她的头巾。
四目交接,她荡漾着令他顿然呼吸一窒的笑;盛装的她,比平时更加动人。
“夫君。”她轻唤。
他笑,取下她顶上沉重的凤冠,将她深深地纳入怀中。
“再度拥有你,美好得仿佛是梦境。”他低哑地轻喃,贪婪地汲取她身上的幽香。
她因这样的话而笑开,主动环住他的身,将脸颊贴在他温热的胸前,“我在这里,我清楚的感受到你,你紧紧的抱着我;怎会是梦?”
他动容地视着她,却仍心有顾忌,“我过去那样恶劣,你……”
话未完,她伸出手掩住他的口。
“过去之事今后莫再提。”她的水眸漾着无比柔情,“只要记住我曾说过的,我是你的妻,我从来不曾后悔。”
“萧萧——”他激越地轻喊,再也按耐不住地深深攫住她的唇。
他何其有幸,能拥有这样的妻……
她闭上眼,揽住他的颈,柔柔地回应他的热情,直至再也无法呼吸。
他放开她,两人皆已气喘不已。
她瞧见案上燃烧的喜烛,不觉轻轻一笑。
“怎么?”
“没,只想起了我们第一次成亲。”她摇首,笑瞅着他,“那夜你没回房,我就坐在这里看着它燃尽。”
三言两语又勾起他的愧疚疼惜,“放心,再也不会了。”意犹未尽的吻落在她的粉颈,轻啃,舔舐,“因为你将会没时间注意它——”
意有所指的话让她红了脸,颈肩传来的奇异麻痒令她心跳狂乱、呼吸浅促,他灼热的气息让她意识渐渐混沌。
“夫君……”她无助地轻唤,体内窜起陌生而令她无措的火焰。
他无言,只是狂烈地、深情地吻住她。
“过去对你的伤害,我无法弥补,然我承诺今后的每一日,再不让你落泪委屈。”在将她抱往榻上时,他在她唇上呢喃。
她的目光胧胧含泪,望着他卸下衣衫后,让她心疼不已的处处伤痕与烙痕。
“夫君,你今后有我,将不再孤单……”她颤抖的手抚过他胸前的疤痕,柔软的唇凑上,怜疼的吻一一烙下。
他激动地颤抖,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火热的激情再也压抑不住,热烈地焚烧起来,迅速蔓延,将她袭卷,将她吞噬……
此后,位于杭州的“盼君菀”,少了一位女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