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留意3（1 / 1）
离开布店的时候，夏雨静脸色苍白如纸。宫织锦紧紧搀扶着她，眉宇紧凑，两眼溢出杀意，面色难看如灰。
夏雨静轻轻舒了一口气，站直了身子。抬头，伸手触摸宫织锦脸上刚擦红的血迹，哽咽道：“织锦--玄翊，你不应该动手的，你都受伤了。”
宫织锦伸手握住夏雨静的手：“你是为我受了伤而难过，还是因为他而哭泣？”
夏雨静缩回手，抬眼看了一眼布店的匾额，轻轻一笑，宛如凋谢的花朵：“他也好，你也罢。不过终究是我的自作情罢了。他愿意跟谁结婚就去结吧，你愿意回宫都或是皇宫，也随你。一切都与我无关，原本也与我无关。只不过插了因缘，脱了轨迹。”
宫织锦扶住夏雨静的脸颊，那恍惚的眸子，忘尘的神情，往事成灰的绝望，好像即刻就要消失，消失在眼前，从此了无音讯。就算寻遍天涯或是挖地三尺也再不会寻到，再也看不见。
“雨静，不要这样，你要是不愿看到他我这就带你回宫都，回到了那个我们初次见面的望阙阁楼，若你是喜欢山河，我就将它从庸默城手上夺过来，许你半壁江山。雨静，只求你别这样，恍惚如幻。”
夏雨静望着天空，眼泪从眼角滑落打湿耳发。她裂开嘴一笑，似是自言喃语：“我要走了，织锦--玄翊。李浩他一直都想带我回去，他的父母应该很担心他，我和他应该回去了。”
宫织锦心疼的抱紧夏雨静，头埋进她的颈项，吸取她身上的香味，低沉磁音道：“带我一起走吧。”
“不，你应该留下，该走的是我，我本不应该存在的，现在也没有存在的意义了。等我一走，你就会忘记我的，像庸默城忘掉我一样，忘得一干二净，忆不起过往，忆不起前尘，忆不起我对否真的存在过。”
“夏雨静，带我一起走。”
.............
檀思牵着檀恩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宫织锦抱着泪流满面的夏雨静。檀思犹豫着，最后还是带着微笑提步上前道：“你们谈完了？”
宫织锦抬起头，牵着夏雨静的手，转身离开。
夏雨静背对着檀思，停下脚步，一字一句道：“檀思，你何时举行大婚？”
“下月初一。”
“请帖下至，必定亲自登门祝贺。”
檀思微微一笑，道：“是。”
夏雨静身体僵直了一下，随即跟着宫织锦的步子头也不回的离开。
澌岸站在二楼隔出，执手捂住左心房，深蓝色的眸子泛出丝丝红星望着夏雨静离去的孤寂弱不禁风的背影，心痛的仿佛流出了血。
檀思拿着布料，越过狼藉不堪的桌椅，拾起地上碎成片的面具，站在澌岸身后，笑道：“澌岸，你看，这是我们新婚礼服的布料，商叔说，这是店里上成的布料。”
澌岸悠悠转过身，目光落在血红的布料上，上面繁缛的花纹和玄印刺得眼睛生疼。
檀思笑容僵在脸上，错愕的看着澌岸。
滚烫的泪珠混着血迹划过绝美的脸颊滴落在鲜红的布料上，似是赐予了血的生命，蔓延一大片。
檀思麻木的伸出手，接住那一颗颗滚烫的泪水，心里百般滋味却无言以对。
她是第一次看到澌岸落泪。
没有表情的哭泣。
却似如岩浆的泪珠。
她匍匐在他怀里，伸手紧紧抱住他的腰。虽然如此相近，她却第一次感觉到了分离，莫名的分离，难以挽留的分离。
................
回到客栈。
夏雨静甩开宫织锦的手，步履蹒跚的回到房间，关上门跌坐在地上。
宫织锦守在门外，一动不动，犹如雕像。
忧怜和十七爷面面相觑，不知道为何出了一趟门就变得如此，想问却不知如何开口，只有静坐在客栈厅里。
外面人来人往，或是吆喝买卖，或是敲锣打鼓，或是高声喝彩，或是争论打斗。夏雨静想，开始她觉得这是个清雅的城镇，其实也不过未然，它虽清雅，但依旧是个城镇；它虽贫瘠，但依旧是方圆十里人们聚集的地方。
她凄凉一笑，站起身，走到窗边，打开一扇窗。
清风怫然，一阵幽凉。似是吹破了红尘，吹透了心。
转过身，走到书桌前，拿起画像，久久凝望。在画中，她似乎看到了，在雪白的夜晚，飞雪飘飘，一个绝美的男人站在雪中，一尘不染，那双蓝色的眸子犹如繁星夜空的美丽；她似乎又看到了那个绝美的男人坐在樱花树下，一遍又一遍的写着字迹，蓝色的眼睛弯成月牙，嘴角微微上扬，那倾然一笑，那抬眸一瞥，如画中仙；她似乎也看到了，在最翠竹林中，满地小碎花，那个绝美的男人接过一朵花插在身边的女人的耳发边，倾颜一笑，说‘我的夫人好生美丽’；她似乎也看到了那个绝美的男人静静坐在床榻边，手里握着苍白如腐骨的手，一遍又一遍的触摸，望着床榻上的人，那倾城的温柔如水中涟漪，三千及地的墨发正一丝一丝变成白发.............
一幕一幕，幻化成形，随即幻化成蝶。像是她人的故事，自己的主角。
夏雨静卷起画卷，点燃青灯。火红的焰火如同烟火，猝然而美丽的焰火。
宫织锦看到屋里猝然燃气大火，一掌劈开门扉冲了进去。
夏雨静抱着自己，蹲在墙角。看着正被大火蔓延的画卷，面无表情。画卷已经烧了一大半，宫织锦走过去抱住夏雨静，心疼道：“何必折磨自己。”
夏雨静紧紧抓住宫织锦的衣袖，趴在他身上嚎声大哭。
“他.......要和别人.......成婚了......怎么办.....啊？”
宫织锦轻轻摸着她的秀发，温柔笑道：“那就让他不成婚好了。”
夏雨静哭了很久，才昏睡过去。宫织锦将她抱回床榻，盖好被子，把了把脉，无碍，才转身走到书桌旁坐下。
一夜无梦，一夜安眠。
夏雨静醒来时，已是黎明时分。屋外阳光透彻，空气宜人。转了个面才做起身子。
屋外忧怜敲了一下门，夏雨静应了一声，忧怜才端着洗漱水进来。
“忧怜，这些我自己来就好了，你好生休息便是。”
忧怜心疼的看着夏雨静，两个眼睛红肿得不像话。放下脸盆，走到夏雨静身边，有些责怪道：“小姐为何不怜惜自己？奴婢看着都心疼。”
夏雨静摇了摇头，道：“忧怜，我好得很。”
忧怜叹了一口气：“皇傅今日已经和十七爷离开了，并且把李公子和阮诺也一并带走了。”
夏雨静皱了皱眉，疑惑道：“他为何把李浩带走？”
“皇傅说，阮小姐离家出走的消息已经影响到了朝政，夕阳城太守是个镇守边疆的栋梁之才。”
“他只不过是找个借口罢了。”
“临走前皇傅给小姐你留了一封信，现在可要看？”
“不必，等会回来看吧。”
说完夏雨静便起身穿戴，匆匆忙忙吃了早膳，跟李浩打了招呼就出了客栈。
药铺。
掌柜的看到夏雨静，赶紧出来迎接。
夏雨静抖了抖衣摆，提步进屋，打量了药橱，道：“药材，掌柜的可有准备？”
“当然，不过东家说客官您是行家，需要见上客官一面。您也知道，你要的药材非同一般，得见了人才下货。”
“哦？你们东家要见我？”
“是，这是客官您的药单，还有几服药，不过，你也知晓，最重要的药材自然没在里面，得要客官您亲自去东家哪里取。”
夏雨静打开药包，果然，普通的药材都在里面，而最名贵最稀有的药材却毫无踪影。药材不全，用了何用？
“你们东家在哪？”
“客官请跟我来。”
药橱的后面穿过屏风，那个大夫依旧在替别人把着脉，听到动静时睁开眼，看了一眼夏雨静，错愕一下，随即又闭上眼，叹了一口气。夏雨静微微点头，跟着掌柜的，穿过后台上了楼梯。
螺旋式的阶梯随着大树攀沿至上，朱红色的阁楼附着绿枝树藤。斑竹楠椅微微摇晃，一把琴安静的躺在柱墩上，微风掠过，一片绿叶随风飘落，落在琴弦上，发出优美灵动一声。
“东家就在里面，请。”说完，掌柜的屈身，退后再离开。
夏雨静慢慢走上前，脚下组建的斑竹清脆发响，两边的蔓藤透着清香。好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好一处清幽的地方。细白的手轻轻抚上琴弦，屈指一勾，琴音寥寥。
没有想到药铺后面还有这样一处地方，清静幽雅，却不失贵气。绿满藤竹，却是阁楼漫府。
提步上前，叩门。
“门楣开着。”
屋内传来声音，透着几丝熟悉，却又不太清楚。夏雨静慢慢打开门扉。
一股茶香扑鼻而来，清淡混着苦涩。
屋内暗色，看不清熙。夏雨静徒步走进去。梅红色的屏风上留照着影子，一举一动，端杯沏茶，甚是优雅。
夏雨静走进，绕过屏风。看清了面容，不由一僵。
“好久不见。夏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