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番外2 玉魂(1 / 1)
三日后,我告别月华,登上了司马彦辰派来的马车。“边塞不比这里,一切小心!带上这个。”月华一边说着,一边递给我一个凌落雪香囊。望着如月华一般纯净美好的月白色的香囊,我上前拥住了她,这个宝贝是她挚爱之人赠与她的,是那个如冬日暖阳般温暖的少年留在这世上的最后一样东西,有隐藏气味之效,从前旁人碰也碰不得,现在月华却将其送给了我。“几时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有了这个香囊,那蜘蛛想在短时间内寻得你怕不是什么易事了。”月华轻推开我,用手指蹭了一下我的鼻尖。“玉俏姑娘,真的该走了,主人该等急了。”说话的是昨日跟随司马彦辰的男子。“恩。”我转身踩着上马车的墩子,回头朝月华展颜一笑,月华挥了挥手。撩开悬挂在车窗上绿萝色纱幔,看着月华的身影越来越小,直到完全看不见了才肯罢休。马车平稳地行驶着,这才仔细观察起车内的陈设,左侧立着一个檀木书架,粗略地扫了一眼,天文地理,历史轶事,种类真真不少,书架旁是一个床榻,榻上铺着的是上好的锦缎,一个黄花梨细雕花小桌,桌上摆着各色甜点,一眼便搜索到了平日里最爱吃的核桃酥。暗自琢磨反正马车正在行驶过程中,这里除了自己有没有旁人,再者说摆在这里就是给人吃的,我不必太客气了。“好吃吗?”司马彦辰掀了帘帐跃上马车,见我正在狼吞虎咽桌上放着的核桃酥。“恩,好吃,太好吃了。”我几乎腾不出嘴来回答他的问话。“喝点这个吧,上等的花茶。”“恩。”我接过茶杯喝了起来,样子一点也不像是品茶,一旁的司马彦辰笑而不语,这才意识到马车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下来,否则他又是如何上来的?“玉俏,倘若你要是治不好母亲的病,我要如何惩罚你呢?”“任凭王爷处置。”我定定地看向他。司马彦辰听到我唤他“王爷”后,贴在我耳边说了句“你身上还有多少是本王不知道的?”“本王”,这几日没有这样称呼自己,他得有多别扭?“玉俏本是个简单之人,是王爷和我不熟悉而已,所以觉得好奇。”我笑着回他,“至于您的身份嘛,是我那日从卦象里看出来的,你又有意隐瞒,我怎么好直接拆穿?”“从未有人在本王面前如此大胆。”司马彦辰深邃的目光仿若要将我看穿。这一次我没有回答他,只是晃晃手中的核桃酥,继续往嘴里塞着。他倒也不生气,从旁边的书架上取下了一本书,坐在我身旁看了起来。“璟雯真是可怜。”见他拿起的是《齐公传》,我随口说了句。“哦?你看过这本书?”司马彦辰抬眸问我。“恩,看过,不过只看到璟雯死了便没了看下去的兴趣。”说这话的时候心底生出一抹哀伤,仿佛看见了璟雯为了齐公投湖自尽的场景那般。“这是为何?”他的眼神中多了些玩味。“若是齐公拿真心待自己的红颜知己,就不会拿她自己成功之路上的棋子了。璟雯待他算是倾其所有了,我只是觉得不值得。”“那你可知一句话叫‘身在其位,身不由己’。”“那只是男子为自己的野心找的借口罢了。”我有些怒了,站起身来在书架上搜寻着感兴趣的书籍好用来打发时间。“越发大胆了。”司马彦辰也是个充满野心的谋略家,我的话竟没有触怒他,我忍不住想要扬起嘴角,他的语气之中分明多了些什么,很久之后我才知道那叫“宠溺”。
整个下午我都沉浸在书籍的世界中,时间倒也过得快,不记得司马彦辰是几时离去的。书架上书的种类多,我偏爱的却是历史的那一类,在看了这样多的书之后,我的思想与之前相较,似乎是不大一样了,先前不能理解的很多事情通通有了答案。看到那些历史中的权臣们如何在纷乱复杂的朝堂之中逐步实现自己的抱负,不禁感慨,人类实在是太复杂了,勾心斗角,自己恐怕再过个千年也学不会罢。马车忽然停了下来,不知发生了何时,从车窗探出头去,只见一个穿着素绿色裙褥的女子朝我所乘的马车走来,看面相大约十六七岁的模样。“玉俏姑娘,将军请您下车。”稚嫩的声音让人不免心生怜惜。“这是为何?”“姑娘去了便知道了。”无奈只好慢吞吞地下了马车,心中却还在惦记着先前并未看完的野史轶闻。
带我到了才发现,司马彦辰早已坐在路边的茶摊上吃起了茶,眉眼处带着一丝浅笑。“丫头,过来!”他这是在唤我。我面带疑惑之色地走了过去,坐在他对面的木凳上,不解地望着他,堂堂翊阳王也会光顾这等小茶摊?为何和书中所写的将相王侯们不一样?还是这等小事不必记载?“天色不早了,我们不用找家客栈住下来吗?”我迟疑片刻后问道。“一会儿你便知道了。”他的话总是能激起我无限的好奇心,可恶,和仙君一样,“这里的小笼包味道极好,不尝尝吗?”这才发觉先前坐下便闻到的香气原来是出自桌上蒸笼,又拿美食来引诱我,致命的弱点。只见他伸手将蒸笼打开,拿了一个递给我,我稍作迟疑之后还是没出息地接了过来。别说,味道还真真是不错的,我尝遍帝都美食,却也不曾品尝过如此美味。“你不吃吗?”我边吃边问道。司马彦辰只是轻摇了摇头,笑而不语,我最喜欢他这样的表情,说不明原因。
饭过之后,又乘着马车行了大概一个时辰,期间与司马彦辰聊了很多我整整一个下午积攒的不明白的问题,他一一作答,偶尔会问我的想法,听了我的回答之后倒也不作任何评论。“到了,下车吧。”他将窗边的纱幔掀开看了一眼后说道。我跟在他身后,见他跳下马车,也准备跟着跳,眼前突然出现一只手掌,抬眸望去,司马彦辰伸着右手像是要拉我的模样,我微微一怔,伸出左手,炽热的温度传向手心,直流心底。完全站稳之后,才意识到左手还被他攥着,略微不好意思地抽了回来。他微微扬了扬嘴角,做出了转身的动作。我快速跟了上去,静静地跟在其后。细细观察,发现很多人正在忙碌着,有的拿着木枝生火,有的则在搭建着像是帐篷的东西。“莫非我们今夜要露宿在此?”我追上前去站在与他平行的位置。“是。”他侧头看了我一眼。“会有狼吗?”我有些兴奋地问道。“有,不过离得有写远,一般女子听到狼都不寒而栗,为何你这样兴奋的模样?”司马彦辰停了下了。“不是啊,我也是害怕的。”我心虚地回道,实则就是不恐惧,我见过这么多妖怪,却从未见过狼妖,别说狼妖了,狼也没见过一只,现在有了这样的机会,自然欣喜万分了。“是吗?”他听后笑了,分明不相信的口吻。这一夜,我一直等待却连狗都没见着一只,更别说是狼了。失望之下,还是决定躲在马车里继续看书,司马彦辰见我不乐意住在帐篷之中,倒也没有强求。直到三更,我才有了倦意,裹起塌边的裘皮毯子恍惚睡去。待第二****睡醒时已是日照三竿了,马车在行驶着,不禁感慨一番驾车师傅的技术当真娴熟,没将我自睡梦中惊醒,难得,难得。
半个月后,如期到了沣邑,车马所过之处,百姓欢迎翊阳王归来的呼声此起彼伏,想不到当地的百姓对司马彦辰的爱戴竟已到了如此地步。待马车停稳后,踩着玉墩下了车,抬头看见“翊阳王府”四个大字,笔锋遒劲有力,不愧是出自当朝天子之手,可惜在治理朝政方面要是像书法诗词一样有造诣,那才是天下之大幸了,偏偏这位君主并非如此。“看得如此出神。”抬眸瞧见司马彦辰已然站在身边。“这便是你家?好气派。”我如实夸赞。“进去再感慨。”他的嘴角扬起一抹自信的笑意。我见他向府内走去,便安静地跟在后面。一路走过,眼睛都要花了:古木参天,怪石林立,环山衔水,亭台楼榭,廊回路转,我是没去过什么大户人家,原来里面竟是这样的,司马彦辰不时回头看我,身后还跟着他的副将,我一时不好意思东张西望,琢磨着有空闲了再好好欣赏。跟着走了很远之后终于停下来了,抬头看见“珺瑶阁”三个字,行云流水。暗自揣测应该是司马彦辰母亲的居所,以他的身份在此府邸之后,应该是别人来向他请安才是,能劳烦他来看望的只能是他的母亲—莅瑶太妃。这半个月看的书籍让我已学会了分析这些的法子,没办法,加上天生的过目不忘,我的进步着实不小。
“母亲,儿子回来了。”司马彦辰跪在地上说道。偷偷抬眼看到榻上躺着一个年龄四十岁以上的妇人,神态端庄,秀丽的眉目,可以料想年轻时是如何的貌美如花,只是在病痛的折磨下,皮肤已失去了光泽,有些黯然。“回来就好,快些起来。”妇人言语中满是对儿子的心疼,连我这没爹疼没娘爱的妖怪都感知到了。“这位姑娘是?”“这是玉俏,儿子从京都为母亲找的大夫。”司马彦辰回头看了我一眼,继而说道“快快见过太妃。”“玉俏见过太妃。”我跪地行了拜见之礼。“玉俏姑娘一见就让人很喜欢,小小年纪就能有妙手回春之能,实属难得啊。”太妃无力地说道,言语倒也亲和,和之前料想的有些不同。“过来,让我瞧瞧。”听了刚才的话,我倒没先前那样害怕了,泰然地起身朝太妃走去。“好孩子,灵动可爱。”太妃攥着我的手连声称赞道。
我替太妃号了脉,心中了然有了法子,半个月前的那副卦,我就想到了法子,只是当时卖了关子,要是连病人都没见着,就能开出方子,不就等同直接告诉对方自己是妖精了么,这点心眼我还是有的。“太妃放心,玉俏定能医治好您的。”笃定的口气,连我自己都吓着了。“好,若能替我解了病痛之苦,定当重赏。”太妃拉着我瞧了又瞧。“玉俏不要重赏,却定会尽全力。”这句话是实话,我一开始便是抱着有恩必报的心来到沣邑的,再者说那些金银我能变出好多好多,拿着它们做什么。“难得。”太妃手上的力量加深了一分,眼神中多了赞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