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云南(二)(1 / 1)
从餐厅出来,电话突然响了。
是石轶。
他问欧宁现在是否有空,要见个面。
欧宁刚想拒绝,石轶突然说:“余露现在跟我在一起,她喝多了”
欧宁赶到的时候,在那间酒吧最里的包厢,余露已经喝得不省人事。
她侧卧在沙发上,几日不见,她的身形越发瘦削。
欧宁走过去,在她身边蹲下。
她好像睡着了,闭着眼睛,脸上尤有泪痕。
而他们面前的长条茶几上,堆满了各种颜色的酒瓶。
“你怎么让她喝这么多?”欧宁劈头就问。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石轶抬头看着欧宁,眼睛里有杀气。
欧宁坐下,不说话。
石轶喝了一口酒,他形容憔悴,仿佛他的痛苦一点不比余露小。
“你小子,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石轶长叹一口气。
“小露这么好的女孩,好好心疼都来不及,你怎么舍得这么伤害她?”
“如果你不爱她,为什么要跟她订婚?你可以早点告诉她,那样对她的伤害会小一些?你考虑过她的感受吗?”
石轶的声音越来越大,手捏成了拳头。
“其实我早就想跟她解释,可是一直没有机会……”
欧宁越辩解,越发觉自己的虚伪。
“什么叫没有机会?那我问你,你是什么时候认识那个女人的?难道是在你和小露订婚之前?”
“不是。”欧宁说。
“那是什么时候?”他的回答并未减轻石轶的愤怒。
“我——”欧宁动了动嘴唇,还是没有说出口。
认识那个女人,竟然是在和余露的订婚仪式上,这样的事情,说出来,不知道他们会是怎样的反应,对余露而言,又是否会是伤口上撒盐。
欧宁想了想,还是没说。
“那你打算怎么办?”石轶沉默了半响,才说话。
“你对那个女人是什么样的感情?你,你爱她吗?”
石轶的问题,欧宁当然有明确的答案。那答案在他心中早已呼喊了千万遍,可此刻,面前喝醉的女孩,正是他那烈火般炙热的感情的受害者。就算是伪善作祟吧,在她面前说出自己深爱着另外一个女人,这样的事情,欧宁断然是做不出来的。
石轶又灌了一大口黑啤,欧宁隐约有种感觉,他的愤怒并非仅出于朋友间的关心,而是包含了更多的含义。
“那小露呢?你为什么要和他订婚?”他抓着玻璃酒瓶的手在微微颤抖:“欧宁,我问你,小露,余露,你爱过她吗?你爱过这个女孩吗?”他指着躺在床上的女孩,大声说。
“我——”欧宁再次语塞。
真相总是这么残酷,比刀子还锋利。
欧宁看到躺在沙发上的女孩突然开始抽动着肩膀,他站起来,想要朝她走过去,却被石轶一把拦住。
“你别走,给我说清楚!你到底有没有爱过余露?”他简直像一头发怒的狮子。
他愤怒的呼号被女人的哭声打断了。
余露哭得惊天动地,把两个男人都吓到了。
石轶慌忙走到她面前,蹲下来,握住她的手。
他想要帮她擦去眼泪,却被她推开。
欧宁站在那里不知所措,道歉或是解释,似乎都只会增加她的痛苦。
他不爱她,他爱的是别的女人,这个压倒性的事实,足以令所有的道歉和解释统统失效。
于是,两个男人只好等待她的哭声止息。
“哭出来就好了,哭出来就好了。”石轶慌张地握紧她的手,像在安慰她,也像在自我安慰。
欧宁见多了石轶在球场上叱咤风云的样子,却是头一次看到他在一个女孩面前,变得如此温柔。
余露的哭声戛然而止,只见她捂着胸口,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我——我想吐”她说着便起身,踉踉跄跄往外跑,石轶匆匆跟了出去。
门在欧宁眼前关上,他傻傻站在室中。
过了一会,石轶一个人回来了。
“余露呢?”
“她要回去,我送她。”
“我去送吧!你不是喝了酒吗?”
“我们打车回去。”石轶拿起沙发上的女士皮包,冷冷地看了欧宁一眼,“余露说她不想见你。”
如果余露的意思如此明确,那欧宁还能再说什么。
石轶拿着包冲出酒吧的时候,一时间寻不到余露。
他急得手心出汗,像没头苍蝇一样,在酒吧门口乱窜。
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他回过头,突然看到余露坐在黑暗中的台阶上,双手抱着膝盖。
“别坐地上,冷,小心着凉!”他走过去,蹲下来,伸出手,要拉她起来。
好半天,她才勉强站起身来。
“我们回去吧!”她的声音虚弱无力,像是一个被抽空了灵魂的人。
石轶抓住她的手,不顾她的反抗,把她死死抱在怀里。
她的脸靠在他宽厚温暖的肩膀上,不知怎么的,她又想哭了。
石轶抱住她不肯放,从酒吧里进出的人早已认出大球星来,有人掏出手机,对着他们拍起来。
这可是现成的大八卦,估计过不了几分钟,社交媒体上就要开始疯传十一号的最新绯闻了。
“有人在拍呢!你别这样!”
余露试着推开他,他却把她抱得更紧。
“我爱你,小露。”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在她耳边,说了这句情话。
余露没有回答,却也没有再试图挣脱。
她只是觉得好累,喝了太多的酒,腿都软绵绵的,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十一号把她抱得这么紧,好像担心一松开手,就会失去她。她仿佛读懂了他身体的语言,而他的怀抱是如此安全,暖暖的,令她又想哭了。
她的头发盖住了眼睛,别人都没看到,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失去了月亮,却拥有了太阳,
她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个幸运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