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无辜的小荻(1 / 1)
又是一年冬至了,草原上也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场雪,铁弗荻已经满百日了,要在大申,那是要好好庆祝一番的,不过在北坤,好像是没这个习俗,至少铁弗善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安排,吃过午饭没多久就练兵去了。白凤呈专心地测量着她的地图,孩子被放在一边的摇篮里,这是北坤的习俗,孩子平时由母亲照顾,帐篷里烧着火塘,倒是一幅温情脉脉地画面。
没一会儿外面响起了人马回营的声音,白凤呈知道是铁弗善回来了,她画完最后一笔,慢慢卷起地图藏好,回头看看摇篮里的孩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铁弗荻的眼睛就像铁弗善的,是一种很清透的绿色,这时正圆溜溜地睁着,四处张望。白凤呈毕竟是大申女人,一开始根本不懂得怎么照顾婴儿,孩子饿了不知道,孩子拉了也不知道,哭起来不会哄,睡醒了不会抱,可怜的小铁弗荻在她手上很是被折磨了几天。白凤呈也知道自己在这方面很不靠谱,就把铁弗荻抱回了铁弗善的帐篷,然而他却坚决不同意,一定要白凤呈来带孩子,说北坤自古以来就是女人照顾孩子的,就算她白凤呈不是北坤人,但既然身在北坤,就必须按照北坤的方式来办。不过他到底还是怕白凤呈把孩子养蔫了,所以专门派了个老妈子去教她,过了一段时间,白凤呈才总算是知道要怎么对待小婴儿了。
比如现在,孩子也醒了,铁弗善也回来了,白凤呈就抱起孩子,往他的大帐走去。铁弗善正在两个侍女的帮助下脱着盔甲,见白凤呈抱着孩子来了,就快速几下扯开了身上绑得横七竖八的绳子,挥退了侍女,接过铁弗荻躺到床上。铁弗善拉开衣襟,看上去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但一摸就知道,现在的胸部不再是硬邦邦的胸肌了,而是软软的鼓鼓的,小荻自然地张口含住,小嘴一动一动的,不一会儿嘴边就流出的白白的乳汁。铁弗善异常温柔地拍着孩子,他脸上带着微笑,“小荻饿坏了吧,阿达明天一定早点回来。”
白凤呈坐在他身边,也没有事干,就支着下巴发呆。铁弗善抬头看了看,见她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胸口也不眨眼,就有些窘迫,“你看什么呢?”
“啊?”白凤呈被他唤回神。
“有什么好看的,没见过啊!”他怒气冲冲的感觉。
白凤呈莫名其妙,自己什么也没做,还能惹着他了?“你不高兴我坐在这里?那我出去好了。”
“你给我回来!”铁弗善叫住正往外走的白凤呈,“我没让你出去。”
白凤呈乖乖坐回去,心里不断对自己说着“忍耐忍耐忍耐……”看在孩子的面上,她不想时时刻刻和铁弗善争锋相对。
“你们申国的男人,都怎么喂孩子的?”
“啊?”白凤呈傻傻的,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问这个,接着她反应过来了,原来他刚才是因为这事儿发火啊,白凤呈笑了笑,“就这么喂呗,还能怎么喂。不过我们大申的富贵人家,正君一般是不自己奶孩子的,都是请乳公来喂。”
“还有这种事?”铁弗善似乎是很吃惊的样子,“他们为什么不自己喂?”
白凤呈也没有思考过这种问题啊,一下子被铁弗善问结巴了,“大概是嫌累吧。” 她胡乱应付着说。
铁弗善不解地皱着眉,“你们申国人真够冷血的,喂自己的孩子还嫌累。”
“哎?也不是……”白凤呈没想到他会这么理解,就像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似的,讪讪地坐到了一边,感觉自讨没趣。
过了一会儿,铁弗荻吃饱了,铁弗善把她抱给白凤呈,白凤呈正要抱着孩子回去,却发现小家伙嘴唇红艳艳的,竟是染上了鲜血。她吓了一跳,四处查看,也不知道血是哪里来的,但好像并不是孩子的血。白凤呈略一思索,返回了铁弗善的帐篷,他那两处地方果然是被孩子嘬破皮了,正自己低着头拿块布巾在擦洗呢。白凤呈去而复返,突然凑上去,把铁弗善吓了一跳。“你干嘛!怎么又回来了?”
白凤呈眯起眼睛琢磨着他那地方,“你这里是不是流血了?”
铁弗善拿手一抹那还源源不断渗出来的血珠,“没事儿,破了点皮而已。”
白凤呈显得很是担忧,“怎么会没事,血都沾到小荻嘴上了,过两天岂不是要让小荻吃痂了,真恶心,这种时候就体现出请乳公的好处了。”
她用手抹了抹孩子的嘴唇,其实上面的血迹已经完全被擦干净了,但白凤呈还是很介怀的样子,然后,抱着铁弗荻大摇大摆地回去了。铁弗善一脸郁闷地目送白凤呈出去,然后才突然醒悟似的,操着坤语大骂了一串粗口,难得他还以为白凤呈是关心他,没想到拐弯抹角的只不过是为了嫌弃他一番再辩驳他刚才那句话而已,真是个令人讨厌的女人!
铁弗荻十个月的时候,已经开始学者说话走路了,白凤呈第一次听她叫娘的时候,心里竟然充满了成就感,甚至在她当年歼灭铁弗善四万大军的时候,也没有过这么满足。小铁弗荻是在她的悉心教导下,一点点发出“娘”这个音的,这让白凤呈无比兴奋好像,自己亲手完成了一件独一无二的旷世杰作一般。
前不久铁弗善刚带着族人迁徙到夏季牧场,忙得脚打后脑勺,好不容易才得了点空到白凤呈帐中来看看孩子。他进去时,看见白凤呈正蹲在床前,铁弗荻坐在床上,一边拍着小手大笑着,一边奶声奶气地喊着娘,白凤呈像个大孩子一样,也对着小荻手舞足蹈的。铁弗善从背后越过白凤呈,长臂一展,从床上抱孩子抱了起来,“好孩子,阿达不过就半天不见你,都会说话啦!说的什么?”
铁弗荻小身子一拱,又奶声奶气地叫了声“娘!”铁弗善突然皱眉,低头看了看白凤呈,“你怎么教她叫娘?”
白凤呈奇怪,“不叫娘叫什么?难道还叫爹吗?”
铁弗善剑眉一竖,“你应该教她叫阿吉!”
“呵”,白凤呈站起来抱孩子,“那是你们北坤人的叫法,我们大申都是叫娘的。”
铁弗善格开她的手,不给她抱孩子,他说:“小荻就是北坤人,当然要按北坤的叫法来教,你们那一套,不许用来误导小荻。”
白凤呈劈手夺过孩子,对铁弗善说:“你既然把孩子交给我来抚养,那我想怎么教就怎么教,你要是不愿意,那你就领过去。”
铁弗善那暴脾气,他可忍不得白凤呈这种挑衅,也一劈手抢过孩子,“领回去就领回去!老子可不会让我女儿变成个满嘴申国话的小叛徒!”
白凤呈看他气冲冲地抱走孩子,也不追,且让他带两天去吧,她正好偷个懒,得点清闲,画画她的地图。铁弗善把孩子抱回去,一开始还好,但过了一会儿,孩子哭起来了,他就不知道怎么哄了,还以为是小荻饿了,解开衣襟想喂喂她,结果孩子根本不吃,就是要找娘。铁弗荻哭得小脸通红的,嘴里不停地喊“娘”,铁弗善纠正她,“不是娘,是阿吉!”
“呜~娘!”
“阿吉!”
“娘!”
“让你叫阿吉!”
“啊~!娘啊!”
“气死老子了!”铁弗善叉着腰站在嚎啕大哭的铁弗荻面前,拿她束手无策。最后,还是站在一旁的侍女忍不住了,上前帮他把铁弗荻哄歇下来,小家伙挂着泪痕躺在铁弗善的大床上,就像走失在茫茫大草原上的一只小羊羔那般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