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隆重的生日(1 / 1)
转眼,白岁已经出生一年了,今日便是她周岁的生日。白凤寅将宋澜亭和孩子接到宫中,在宫中亲自为其庆生,还邀请了安京的各路高官贵戚一同前去见证,这样的礼遇,就是太女当年也不过如此。
宫中大摆筵席,热闹非凡。白岁被放在白凤寅的寝宫中,除了跟去的乳公,还有三个宫里的老宫人共同照看着,连贺仕灵都从懿元宫过来,专门来看他这小孙女。宋澜亭站在径入处恭候嘉宾,穿了一身月白纱的深衣,黑色的长发像丝绸一样顺滑地披在身后,腰间挂着翡翠如意结的宫绦,脚蹬高缦流云靴,姿态俊逸,气质高华。人人见了,自然都要向他恭贺一番,称赞几句。身后的供桌上早已堆满了贺礼,金银玉器,锦缎貂裘,皆非凡品。光是长命锁和长命镯都收了几十套,金的银的,堆在一起简直耀眼。
白凤寅今日特许,那些刚喜获麟儿的大臣们都可以带着孩子进宫,也算是沾沾喜气。宋澜亭看见人家手上抱着可爱的,也忍不住逗弄一番。宫里为了白岁的周岁生辰,不仅邀请了这么多贵重的宾客,还有他们带来的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孩子,因而到了晚上,那气氛可真算是前所未有的热闹。等宴饮结束,白岁终于被宋澜亭抱着出来了,她刚在白凤寅的凤榻上美美地睡了一觉,乳公又刚把她喂饱,此时就十分精神,肉嘟嘟的脸颊上还泛着初醒的红晕,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好奇地四处张望着,头上已经长出了浓密的头发,被宋澜亭细心地整理柔顺了。身上是鹅黄的织锦小褂子,脚上套着粉色的绣袜,外面包着百子刻丝的绸缎包被。父女两在一起,简直像天上的谪仙带着神童下凡一般。所有人都围着,白岁也不害怕,就趴在宋澜亭肩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谁逗都会笑,别提有多可爱了。
宫中的司礼一喊“吉时到!抓周喽!”大家就赶紧让了条路,兴致勃勃地簇拥着宋澜亭抱着孩子走上前去,宫人早已陈设好了一应物件。大大的罗汉床上摆满了东西,武有弓羽箭矢、文有笔墨纸砚、出世道经释卷、入世印章诰盒、俗的升斗戥子、雅的诗酒花扇。只要想得到的,几乎都摆在上面了。宋澜亭把白岁放到床上,小家伙晃晃悠悠地坐起来,看着身边种类繁多花样百出的东西,觉得哪个都很新奇。一众大人则是睁大了眼睛,都看着她的小手往哪儿伸往哪儿放,贺仕灵也坐在一旁,观察着这孙女到底是愚是智,是贪是廉。
白岁先是盯着颜色美丽的浣花笺看了看,众人连忙夸今后必为续史咏絮之才,然而她又摸了摸折扇下面的穗子,大家又夸好一副天生风流骨。白岁爬向雕花嵌金的小弓,人们纷纷竖指感叹到底是巾帼英雄之后,她打开诰命盒往里看看,人们又说定是清名惠政百姓爱戴的贤官。白凤寅也站在旁边看了半天,小家伙看看这个摸摸那个,站得她腰都酸了,也没个定论。白凤寅俯下身,对白岁说:“好孩子,快抓一个吧,不管是干嘛,姨母都保你一世安逸无忧”
小岁岁瞪着大眼睛看看白凤寅,小嘴一弯,哈哈哈地笑起来,然后探出身子,一把抓住了白凤寅的凤袍,再不撒手。围观的宾客都惊呆了,贺仕灵一下子从椅子里直起身来,直勾勾地盯着白岁的手,司礼也不知该怎么解读这个结果了,小家伙死死地抓着白凤寅胸前的衣服,害得她都直不起身。宋澜亭赶紧上前去哄,想把她的小手掰开,没想到才稍稍用力,小家伙察觉到要把她手中的东西拿走,竟然就哇哇大哭了起来。白凤寅干脆把孩子抱了起来,任由她揪着自己的衣襟,面向所有人朗声笑到,“佳谶!佳谶啊!这孩子今后,必定贵不可言。”
大家互相看看,贺仕灵首先抚掌而笑,于是其他人的掌声也就犹犹豫豫地响起来了,最后变成了一片热烈叫好的海洋。宋澜亭松了一口气,看白凤寅如此疼爱这个孩子,他心中既是高兴又是忧郁,高兴的自然是有了白凤寅的保驾护航,他们父女今后的日子必定不会辛苦,这孩子也将前程锦绣,而忧郁的,则是这一切如果追根溯源,其实和他都没有关系。富贵是岁岁的富贵,荣华是岁岁的荣华,而岁岁,是白凤呈和燕戎的孩子,他宋澜亭,此刻在这里接受着无上荣光和万众羡艳,又算是怎么回事呢?
晚上,宫里的銮驾将慑王府的一众人送回了府中,府里的佣人出来搬运那满满一车的贺礼,柳姨则小心地捧着白凤寅赐给的免死金牌和贺仕灵赏的嵌宝如意供到了正堂的供桌上。岁岁已经在宋澜亭的怀中睡着了,他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放到摇篮里,也不太困,就洗漱了一下靠在床上轻轻推着摇篮。柳姨端了桂花牛乳进来,“公子尝尝,今天的让他们特地多放了桂花露。”宋澜亭端起碗喝了一口,点点头,应该是满意了。
今天收到的贺礼堆了满满一屋子,柳姨问宋澜亭要不要看看,他摇了摇头,“不看了,都是些俗物,没什么意思。你让库房清点一下,列出单子,以后是要还礼的。”柳姨点点头。宋澜亭说:“我柜子里有个锦囊,你给我拿来。”
柳姨打开柜子找了找,捧出一个小小的锦囊给宋澜亭,他打开一倒,倒出个微微发黑的老旧银质长命锁,宋澜亭拿起来看了看,叹了口气,拿给柳姨说:“你明日把这些黑的都擦了,给岁岁带上。”
柳姨不解,“长命锁今儿收了好多,要不重新挑个?”
宋澜亭瞥了她一眼,冷冷地道:“这个是我小时候带着的,怎么?就不配给岁岁带了吗?”
柳姨被他那眼神吓了一跳,自知说错了话,赶紧鞠躬道歉,低着头捧着那长命锁出去了。宋澜亭端起牛乳喝了一口,推着摇篮,在明明灭灭的烛光中叹息着,“好孩子啊,你可不知道爹爹有多么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