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十五章 活该（1 / 1）
那天说她作弊的老师被革职了？
两人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突然广播就莫名响起并传来声响。
“我麦建新,在离职前，要向那天被我诬陷的同学，305班的倪心道歉，那天她并没有作弊，是我诬陷了她，造成了她的名誉损害，在此我为犯下的过错负全责，愿辞职还她清誉，特此通知。”
等广播一关掉，教室里就炸开了锅，有人为倪心高兴，有人则一副就知是这样的表情，还有的则是一脸疑惑还有愤恨。
这样的消息无疑打了马燕一巴掌，她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错，居然能让那个老师做出这样的举动，有种功亏一馈的感觉。
而这一刻，对倪心来说，已经雨过天晴，就连外面阴沉沉的天也瞬间变得美好起来，她突然想起那天顾承跟她说过的话。
“在哪跌倒就在哪爬起来，这就是人生。”
也许只有起起伏伏的人生才能让人历练，承受挫折承受苦难，跌倒不怕，只要能站起来，就是胜利！
倪心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想冲到顾承的面前告诉他，她爬了起来，可很快她又冷静了，她知道自己跟他不应该再有任何的交织。
那天的事情就把它当作一个梦吧！
可对顾承来说那应该是个恶梦吧，从他暗自答应帮她以后，他便失去了现阶段最重要的东西，林恒毅问他，你这样做值得吗？
其实他也说不准，如果那天他没有在围墙边上看到那么无助可怜的她，再往前一段时间，如果那次他肚子痛，她没有给他买药，再如果她没有请他吃冰淇淋的话，也许后来的一切事情都不会发生。
顾承这样的想的时候，都十分鄙视自己，人生哪来那么多的如果，既来之则安之。
虽然他不是个喜欢狗拿耗子的人，可他又怎能看着别人被无辜陷害，而自己却默不吭声呢。
他做不到！
所以林恒毅说他，根本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还搭上了自己的自由，活该。
……
之后倪心再也没有见过顾承，虽然心里已跟他划清了界线，可当听到文理科再次比赛的时候，她会不由自主地出现在球场，黎佳美说她是不是转性了，居然不用她强拉硬拽地扯过来。
倪心只能冲她翻白眼，也没解释什么，就是寻不见那抹身影，顾承没有出赛，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无迹可寻
倪心也没有刻意找他，却总会忍不住猜测他是不是去了那个地下搏击场，然后被人打得趴在地上站起来，血腥的画面很多次在她脑海里浮现，可所有的猜测都是徒劳。
高三第一学期过了一大半，倪心已经把全副心思放在学习上，不知是那个老师的辞职还是怎么了，马燕跟谢丽珍也没再找过她麻烦，当然有些麻烦会自动来找她，比如杜祉祺。
杜祉祺依然喜欢走到她的位置前跟她说话，就算她对他冷冷淡淡的，他也能一副跟她很要好的样子。
虽然倪心想过让他别这样对自己，可杜祉祺这人很聪明，没跟她明说什么，暗地里却做着一些小事情。
有时她的抽屉里会无缘无故多一些零售，雨伞，还有小礼物，但这些东西每回都会落在黎佳美的手里，黎佳美说她命好不懂享福，说实话她还真不懂，对男女情爱这东西，她是避而不及。
可每回黎佳美问她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生时，她总会有那么一瞬间的晃神，然后一抹高大的白色身影就会浮现她眼前，然后她就会拼命摇头，把那人影摇出她的世界。
只因她的回忆里都是那个日落黄昏，他仰头喝着水，身后的夕阳如火，灼热了她的心，不过他清冽的凝视，则瞬间让她凝结。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已植入她的大脑，留在她的心底某一处，而这个人她已经好久未见，她居然，有点想念！
她的想法把自己吓了一愣，随后自嘲，一定是对他的感激太过于强烈才会有这种想法。
这段时间她也看得出倪燕的意志低沉，几次小考不及格都被妈妈训了一顿，倪心找过她聊天，可倪燕什么都不肯跟她说，倪心感觉自己已经走不进倪燕的心了。
再次见到顾承已经快到期末考试，倪心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依旧是日落黄昏，不同的是，他没有穿校服，一身正装显得有点成熟，不复往日的轻松作派。
这样的他很陌生。
两人隔了点距离，顾承先开口说好久不见，倪心也不好装作没看见，冲他点了点头，之后他又开口，声音带着她刚开始没察觉到的疲惫。
“要去兜兜风吗？”还是那辆摩托车，只是现在倪心没了那种不顾一切的冲劲，快要高考了，她要抓紧时间学习。
自从作弊事件过了以后，方慧对她更加严厉，周末一定要按时回家温习功课，周日则让她去图书馆，别的地方一概不能出，就连好几次黎佳美找她逛街都被方慧那凌利的眼神回绝，然后她就只能心情低落地跟回绝黎佳美，试了几次黎佳美连周日都不再约她了，谁让她有个严母来着。
“不了，我要回家。”倪心边说边摇头，然后迈步在快要越过他时，他一手抓住她的手腕，黑如曜石般的瞳眸直直盯着她，满满的期盼，“就半个小时，陪我。”
这样的顾承，倪心感觉他变了好多，不复以前的轻挑不羁，多了点沧桑疲惫，她知道用这样的词来形容他很不适合，可她就是这样觉得。
敌不过他柔声恳求，倪心看了看天色，最后点头，还是那顶头盗，她接过戴上，上车，两人一直都没再开口，安静沉默，气氛有点压抑。
倪心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在他突然拉过她的手抱住他的腰时才有所反应，想挣扎却被他用力压住。
“抱紧，我怕开太快把你摔了！”
“……”倪心好想说那就别开那么快，可话到嘴边，校门口又走出来人，她只好转过头把整张脸都靠在他背上，小声催促他快开车。
顾承知道她的处境，也没再磨蹭，迅速启动引擎，车子便如弦飞射而去，车速真如他所说的快，倪心本来想悄悄收回手，却被吓得只能紧紧圈住他的精瘦的腰身，身子却挺得直直的，一点都不敢贴上他的背部。
顾承没理会她的坐姿，只是快意地享受着这偷来的悠闲，将近一个月的忙碌已经将他的神经快压断，如果再不出来透透气，他也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
其实他并没有刻意等她，只是不知不觉间把车开到了学校门口，刚好她就出来，也许潜意识里想找个人陪，她最合适不过。
恬静不多话，不烦人，最主要不喜欢他。
时间如光般穿梭，倪心以这姿势持续了十分钟后，被沿途的颠簸震她腰椎早已没了知觉，连何时整个人靠在顾承身上也不知道，只知道耳边的风很大，车速很快，快到连旁边的景物都看不清。
傍晚的山间，夕阳斜照，两人的影子在地面上快速变幻，等时间久了以后倪心已经适应了这车速和姿势，忍不住闭上眼，靠在他身上，自然以然地嗅着他的气息，听着风声，还有那嗯嗯作响的引擎声。
倪心发现虽然顾承开车很快，但又很稳，每一个转弯都有着速度的变化，然后稳稳转到下一个转角。
两人一直没说话，其实说了大概也听不清，将近三十分钟的车程，顾承把车开到公路的一个休息点，这样的高点刚好能看到日落，昏黄的美景让人的心瞬间平静下来，如同置身于人间仙境，陶醉在其中。
顾承把车停好，倪心已迫不及待跳下车，眺望着山间树林，余晖映照在树林间，穿透照射过来，形成美丽光芒的放射状，那如咸鸭蛋的太阳则一点一点没入山间，像被巨大的东西慢慢吞咽着。
整个过程不到五分钟，直到山间上的光源一点一点消失，天边的彩霞才大放异彩，云朵被映得艳红，柔软又不失色彩，散开的飞机云更是如边界将天空分成了两半，这样的日落美景倪心从未看过。
虽然她很早就想看，但一直没有人带她来，今天算是来对了，如果不是有这样一场绚烂的日落，她想这趟车程一定会极其无聊的。
“美吗？”顾承突然开口问，转身背靠在栏杆上，掏出口袋里的烟，点了一根夹在食指与中指间，抽烟的姿势很娴熟，猩红的火光在这暮色渐暗的傍晚里显得十分醒目，被微风吹动时更光亮。
倪心微微皱眉，很不认同他抽烟的行为，但也没有开口制止，毕竟这不是学校，而她更不是老师。
“我见过更美的！”得不到倪心的回答，顾承自顾自地说，微垂着眸眼，似乎在回想着那样的画面。
倪心转头瞅着他，微怒，“你载我来这里，就是要告诉我，这样的日落很差劲是吗？”倪心的话语颇有微词，毕竟在她心里，刚才的日落美景是最好的。
顾承偏头瞥了她一眼，轻笑，“不信？那下次我载你去吧！”
“无聊！”倪心不认为他在约她，她知道他只是单纯想让她看看而已。
“难道你的人生就很精彩？”
“……”
倪心不想跟他说话，她有思想有主见，却不代表她要接受一个算不上朋友的同学的评论她的生活是否精彩。
“每天上课，复习，温习，去图书馆，考试，这样的生活不枯躁吗？”顾承眺望远处，眼神无比空洞，仿佛透过这样的空洞来渲泄自己心中的同感。
公司，公寓，学校，提前三点一线的生活，加上繁复工作带来的压力，他早已身心疲惫。
“你到底想说什么？”被人戳中要点，倪心有点不甘心地问，虽然她的日子的确如此，可被他这样一说，更显得她的枯叶躁乏味。
“我只是想说，做自己不是更好吗？”顾承瞥了她一眼，将烟递到唇边狠狠吸了一大口，才缓缓地吐出来，烟雾弥漫地让人看不真切。
这话他是对自己说的，只可惜他已经没有机会做自己了，在他求他父亲处理倪心这件事后，一切都不能回头。
将来接管公司的责任也提前压了下来，顾承有时候在想自己到底着了什么魔怔要替她扛下这一切，失了自由身。
在多年以后，异国他乡的无数个失眠夜里，顾承才明白，原来她早已在他心里生了根，不舍得让她受一点委屈，不舍得看她流一滴眼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