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九折 何姑（1 / 1）

（升幕）（山涛领向秀上，向秀，十五岁，温润清俊，一手持书，一手持箫。两人做行路状，山涛开）行路忙，携友竹林访嵇康，不见打铁郎，只见湖边扁舟一叶，竹下弦琴一张。水流轻舟斜，风吹细弦凉。（云）这是我怀县同乡向秀，字子期，年方十五，自幼好学博闻，满腹学问，我今日领他到竹林与诸位引见，谁知林下无人，空余山风，因此与他同往嵇府，瞧叔夜可在家中。

（又有一老婆子领一个十五、六岁美貌小娘子上，老幼两人均衣着寒酸朴素，好似要饭叫花儿。老婆子好像有些犹豫，走两步又退一步，云）你想好了么？

（唱）你可想明白想仔细，这一去想要脱身再无期，昔日天上凤凰鸟，今时落地做土鸡，这倒是个什么主意？岂非折损你这花容月貌金玉身？好不古怪离奇。

（小娘子肯定答）想好了。

（唱）足在行，步匆匆，决了意，坚了心，你再休说休问，我主意儿早已打定，决不会回头转身。无论如何呵，定要讨回这恶行不公。

（老婆子问）一定要如此？

（小娘子肯定）一定要如此。（在身后推老婆子，催她快行，两人急急赶路同下）

（山涛、向秀到了嵇府门前，山涛）这便是嵇府了，待我上前叩门。（叩门，奴仆开门，瞧见山涛、向秀，便大敞开了门）两位公子到此，定是来访我家小公子，快快请进，容我去禀。

（山涛）正是。（与向秀同入，到前厅，奴仆云）公子且在这儿稍等。（下）

（这时，传来琴声，向秀赞云）好曲。

（山涛云）这是叔夜，走，咱们去见他。（与向秀出厅寻琴音到后园，嵇康果然在溪边石上弹琴，刘伶醉卧在一旁。两人便在石上坐了听琴，向秀就着琴声看书。唱腔）琴到好时如莺声，幽谷历历婉转鸣，悦耳也动听；再到佳时如水声，山涧潺潺明如镜，赏心更怡情；更到绝妙如山风，深林隐隐欲断魂，返璞归太真；似这般天籁之音，叹人间少有难闻。

（曲终良久，向秀问）好曲，请教叔夜，这曲唤什么名。

（嵇康）本来没有名，共创四套，现唤它‘长侧’‘短侧’‘长清’‘短清’。

（向秀）东汉有‘蔡氏五弄’，现在更有‘嵇氏四弄’，合成共九弄，从此这九弄可作为研习音律的一道标尺，一杆铁称。

（伺仙领了刚才赶路的小娘子上，小娘子云）嵇氏四弄，果然不错，只是奏琴人似乎有些闷闷不乐。

（嵇康）你听得出来？

（小娘子）音律何来喜怒哀乐？即无哀乐声，只在弄音人人心所至，□□所钟。

（山涛）你即听出了他的琴音，也听出了他的心声。叔夜兄只怕是为了婚事不遂的事果然是还有些苦恼烦心。（认出小娘子）啊，这般世间少有月貌花容，你不就是刚才路上偶遇的赶路人，那时行色匆匆，原来也是来嵇家是嵇府上的人。叔夜，你府上的小丫头也有如此容貌，能作如此言论，果然是强将手下无弱兵。需引见引见。

（嵇康也稍奇）这是何人，我也不认得她。

（伺仙）怪道小公子不认得，她是刚刚才进府，所以全不懂规矩，是外乡人姓何，叫做何姑子，因家里遭了水灾与她娘亲双双逃难到此，生活艰难缺穿少吃，想回家里又没有盘缠路资，娘两个寻上门来，因听闻老夫人仁善好施，将何姑子留下来做个丫头，她娘也好换些盘缠银子，老夫人见她十五、六岁生得俊，问得她还会读书识字，因此好心留下说是正好伺候公子，给了她娘十两路资，她娘才刚去哩，这就是刚才公子弹琴时候的事。

（山涛）原来如此，何姑子见识不凡，又读书识字，只怕也不是平常人家身世。

（何姑子）学问虽然是仕族之权，非平民之份，只是我父亲也做个文职小官，因此我自幼字也识得几个，书也读了几本。

（嵇康）这些且不论，你刚说的声无哀乐正合我心，我一直便是如此以为，只是最近，听到了高雅脱俗音，然有此曲风者行为却全然不同，让我有些惑困。

（向秀）这也不难，只因叔夜你爱琴成痴，对优美的音律，娴熟的技法因痴而迷，因迷而信。只因痴迷音，便此轻信人。

（刘伶醉云）连叔夜也有此遭遇，果然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山涛）不可因此事一概而论，世上自有好女子，一旦遇得便是人生幸事。

（嵇康）巨源家有贤妻，情深伉俪，咱们尽知。

（山涛）你在这里烦恼，伯伦在这醉倒，嗣宗正痛哭穷途，今日林下无人矣。

（何姑子）我也听闻刘公子是真的甘于美酒，阮公子却是为了借酒消愁，他即不同嵇公子刚烈不屈，被逼无奈下挂了官职名头，却又忧愤国情时事，不肯甘心称臣俯首，因此每每于路途痛哭醉酒。是也不是？

（伺仙）你说得很是，只是这全不干咱们下人的事，公子们说话你不该总是插话搭词，没半分体统，不成个样子。你且随我下去。（拉了何姑子下）（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