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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第三十一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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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迟暮,梅雨直下,湖南来电,再催她返乡。她心中焦急,疑是祖父身体有恙,否也,年纪沧桑,身板却仍硬朗。问及缘由,原是慈母思爱女心切,盼归。宦淑不予理会,又是相亲说对象,不知此番又是哪位官宦人家。

她挂断电话,便外出用晚餐。“女葛朗台”的女儿江媛赶着梅雨的天气,来到了这破旧的公寓楼里,带着个尚在襁褓中的娃娃。宦淑在底层的电梯口遇见了她,面无笑容,满脸倦容的模样,也不与人打招呼。站在电梯口等电梯等了好一会儿,娃娃在襁褓里大哭大闹,她也不安慰他或她(宦淑不知道那个娃娃是男还是女),只是自顾自地不停地跺脚。

她应该是遭遇了什么不幸,比如生活上的,比如身体上的,比如精神上的,比如家庭上的,比如其他方面的。宦淑暗忖道。

前段时间女婿刚刚给她送来了黄梅酒,如今女儿就这般哭哭啼啼地赶来了——“女葛朗台”向来是炫喜不炫忧。她丝毫不提女儿的哭哭啼啼的原因,整个公寓楼里也没有人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是一阵低沉轻微的抽抽噎噎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回响着,之后,又很快地被金属硬币相互撞击的声音给压下去了。

用过晚餐,又是梅雨的夜晚,宦淑拧开了桌角的台灯。她静坐在窗前,合上了会计事务所的账目本,开始思索起经济与婚姻,真情与假意,理想与现实,爱与不爱的关系来。

她尽量使得自己思路清晰,头脑清楚,虽然她明白自己没有办法完完全全地安静下来。但是,她的头脑里还是有一些可以指引她,教导她的思绪。

拿别人的感情换取自己的幸福,以一个海上漂的身份在权贵跟前谈笑风生,曲意逢迎,几百个日夜以来杳无音讯,真难得他的良心安乐平稳了这么些时。一个人要怀着多么崇高的心志与理想,才能一次又一次地踩踏在别人躯体上去赢取另一个人对他的信任?倪洁如果是在事业上扶持了他,他飞黄腾达了,他会觉得他不是攀上了高枝,而是与她结成了门当户对的典范婚姻。可谁的心里都清楚,典范婚姻虚有其名。对近旁女人一次又一次的刁难,只不过是倪洁在不断地考验他测试他,把他放在不同的地方和不同的物质去产生化学反应而已。等所有的杂质都挥发了,倪洁才低下头来,仔细看一看林振宇对她到底有几分真情,几分实意。这是生活在金字塔顶端的财富掌控者们津津乐道的事情:用金钱来衡量婚姻的真假成分。

这是种极其残酷的刑罚,它所谓的残酷性不是体现在它对受刑者痛不欲生的行刑上,而是体现在它掌刑者明显的局限性上。那局限性就是,它的使用权局限于金钱的掌控者。受刑的人如同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如同商场清仓降价甩卖的衣服,随人挑选;如同街道旁随风飘落的落叶,遭人践踏。像浮萍一样,无根无家地漂泊,没有归宿;像孤舟一样,无依无靠地流浪,没有港湾。

当你苦恼时,当你自责时,当你怀疑时,当你背上了沉重的负疚感时,当你被生活的苦难折磨得痛不欲生时,当你由于怀疑而怯懦停止不前时,你不妨用这样残酷的方式来慰藉你那过度自责的心灵。的确,你要记得,一个每日为生活操劳奔波连修养身心都没有时间和金钱负担得起的海上漂,没有用金钱来衡量爱情的权利,但却有鄙视、嘲笑和唾弃它的权利。

尽可惋惜,凛昙对蓝岚岚的感情被万恶的铜臭味道玷污了,他高贵的价值连城的爱情被肆无忌惮地践踏了。而实际上,也不过是还没萌芽就被扼杀在了襁褓中而已,宦淑从来都看不出里面有什么真情实意,加上戴倩凝和杨弼那段婚姻摆放在眼前,宦淑就更是不相信凛昙对蓝岚岚真实的感情。

她只是有一张清纯的脸庞,一副孩童的嗓音,她那娇羞的姿态把她那小鸟依人的模样发挥得淋漓尽致,拥有天生就会魅惑男人的脸庞和躯体,是爱慕虚荣的女子最骄傲的资本,可以平步青云,物尽其用,也可以熟视无睹,弃之如敝履。

凛昙和她一定是相约在白昼去看东方明珠的,并且天空还下着雨。白天,雨中的东方明珠少了它夜晚发光发亮时的璀璨和妩媚,它变得乖巧顺从,安静沉默,它被大雨淋湿得服服帖帖。这幅娇弱顺从的模样,就如同一个安静乖巧的少女,让人见了情不自禁就要喜欢。

看来他们喜欢的不过是羞涩清纯的模样,无论是封建时代强迫女子裹脚而欣赏她们那种颤巍巍的姿态,还是对小鸟依人的女子的追恋,都毫无疑虑地暴露了他们的本性。

宦淑学不来小鸟依人的姿态,所以别人问她问题,总是问得极其露骨而且直接。去年,返乡团圆时她嫂嫂问道:“宦淑,这次回来得挺早挺快的哩,是坐火车嘞还是坐轿车嘞?”

明知道是坐火车,为了节省旅费,还不敢坐奢侈的动车。明知故问,权当是句玩笑话。

但就有这样一种约定俗成的观点:交通工具也是权势和地位的象征,你坐的交通工具越先进,你在人心目中的地位就越高。卧票回来的比坐票回来的地位高,动车回来的比普通火车回来的地位高,汽车回来的比动车回来的高,飞机回来的比汽车回来的高。要是你有能耐开一辆磁悬浮列车回来,他们都能够把你顶礼膜拜到天上去。

就好像不单单是她一个人漂泊在这大上海似的,只要是和她有点血缘关系的人,仿佛都成了海上漂。

而什么才是爱情?这个世界有了婚姻还会有爱情吗?有些人的脑海里,从来就没有“爱情”这个概念。精神自由?灵魂独立?那是什么东西?它们能当饭吃吗?它们多少钱一斤?他们会认为过分追求乌托邦式的爱情,不是疯子的作为就是傻子的逻辑。是的,他们要的是面包,可以让他们充饥的面包。但是,现在他们已经有了面包,向来志向远大的他们,已经远远不再满足于面包了。

人和动物之间,唯一的区别就是人内心里强烈的欲望,一种野心勃勃的向上攀爬的欲望。为了达到他们心目中的愿望,他们可以利用身边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想方设法,不择手段地去得到去掠取他们想要的东西。人总是会时不时地受到良心的约束和道德的谴责,但是当欲望膨胀到一定的大小的时候,他们就可以不顾情不顾义,去拼去抢,去拿人做交易。不,这不是交易,他们美其名曰“这是匹配一段门当户对的婚姻”。

在钱财方面,宦淑的确是有所欠缺,但是她受了些教育并且还年轻,又有一张不太讨人厌、甚至还可能惹人留恋的脸,资本不薄,可以利用的资本不薄。

而凛昙,怕是也要学一学倪洁,用金钱和时间来掂量掂量宦淑的感情里有几分真有几分假,这倒是种极其残酷的刑罚。东方明珠的光芒照射下来,宦淑在灯火的海洋里漂泊,在这样残酷的刑罚的面前,差点儿就要迷失了方向。

事务所里的业务日渐萧条,生意也愈见惨淡,本来也不是什么名门望所,不然也不会由着宦淑这般轻松工作,自由来往。宦淑暗自思忖着,再一次整理了桌面之后,揿灭了桌角的台灯。

翌日,四点钟的时光,天空还飘着梅雨。她赶到事务所,径直走进负责人的办公室里,不再问门卫大叔要一个塑料袋包裹湿漉漉的雨伞了,她顾不得雨水的滴落。

她道:“很抱歉我就要辞职离去,不能再为贵所效劳了。”说得就好像是她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为事务所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似的,其实也不过打打杂,接替另外一个体弱多病的老会计罢了。

“嚯,你这来的潇洒,走得也挺潇洒的呦——”负责人回答她,语气里有不满。

“我倒是要忙着备考ACCA 、CPA 呢。”宦淑带着不卑不亢的爱慕虚荣应答道,仿佛她的离开倒是振振有词一样。

“嚯——嗬——嗳——呦——”一阵又一阵的惊叹。

她从事务所里出来,走到被雨打湿了的梧桐道上,四周空荡荡的,除了几辆搁置的电动车之外,几乎看不见行人。路上行人少,也只是因为还没到上下班的时间。

天色深沉,梅雨不休,四周没有过多嘈杂的声音,只听见几颗梅雨打在梧桐叶上的噼啪声,不是雨打芭蕉,而是雨打梧桐。她把伞从头顶拿开,抬头去望那被雨打湿了的梧桐树叶,一颗水珠滴落在了她的脸颊上,叮咚一声——凉飕飕的,像是给了她一个亲吻,又像是扇了她一个巴掌。

她重新撑起雨伞,义无反顾地往前走去。她抓住了梅雨的尾巴,总是能够在适当的时候,去赴一场东方明珠的盛宴。

走至公交车站台前,公车恰巧到来。一个四肢健全、手脚灵活的中年男子在宦淑前方跳上车,只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交通卡一刷:敬老卡。

司机的眼睛里射出两道鄙夷的目光,位置上坐着的老太太探出个头颅来,一个年轻的姑娘把身子趋近车窗,给他挪了过道的位置。他面带笑容,蹦蹦跳跳走到后面的座位上,一屁股坐了下来。

宦淑收敛了雨伞,便往投币机里投了两个硬币,然后找了个空地儿站立着。公交车开动了,方向是陆家嘴。

及至抵达陆家嘴,已是迟暮时分。梅雨不停,周遭天色晦暗,时间并不晚,但是下雨天的白昼昏昏沉沉的,总是让人觉得黑夜降临得特别快。

一下车,宦淑便撑起雨伞躲到公交站台狭窄的避雨棚里,快速整理了衣装。由于梅雨持续的时间长,这周遭的一切都被雨水打湿了,也好,世界淋了雨之后,放眼望去,人的眼界都开阔明亮了许多。只见绿叶上的尘埃被滂沱的雨水冲刷干净了,满树都是鲜活明亮的颜色。为了遮挡斜劈进来的雨水,店铺门前撑起了一把把颜色各异的大伞,像一朵朵雨后出土的蘑菇似的,新鲜活亮。水泥地面让一汪汪黄色的雨水覆盖着,行人蹚水疾走,汽车飞驰而过,又要激起四处飞溅的水花。宦淑手里撑着把天蓝色的雨伞,她稍稍提了裙角,便快步往前走去。

“雨滴从来都是公平的,它不仅落在杨树浦,更是落在陆家嘴,落在外滩,落在黄浦江面。它不曾偏爱任何一个地方,它福泽的是整片大上海。”宦淑手里擒着雨伞,边往前走边思忖道。

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装扮与平常并无异样,但是大家的目光里都闪动着奇奇怪怪的波光,怕是由于宦淑的装扮太过迥异的原因。那是江南女子的装束,很是淳朴端庄,古色古香:略施粉彩的脸蛋,大波浪卷发散落下来,一袭雪白色的长裙衣襟上缀着金色的珠片儿,像是水面上波光粼粼的涟漪一样。精巧得体的扎腰裁剪,完美得呈现了身材的玲珑曲线,而裙角又恰到脚踝,幸运地避免了拖地沾水。一把天蓝色的雨伞被她高高地举在手里,从背影望去,倒是可以清楚地看见垂落在她脑后的紫色卷发。

路上疾步走过的行人,总有不少回头打量她的。或是远远一瞥,或是细细打量,赞赏,好奇,羡慕,暗骂,鄙夷……各种各样褒贬不一的目光,前前后后的向她投射过来,就好像她是个装扮突出的怪物一般,从某个陌生的世界里,来到这片人流不息、物欲奢华的鎏金之地。可她自己的看法与旁人迥异,她并不觉得,她的打扮有何的不合时宜、风格另类。也难怪,爱慕虚荣的人总是不会放弃打扮和展露自己的机会,并且她们也不会认为自己的装扮另类,无论是一身江南女子的装束,还是一面大洋彼岸的美国国旗,都不是风格另类。

她沿着滨江大道往前走去,双脚踩踏木质的河桥,稳实,坚毅;双眼张望迷茫的四周,深邃,坚定。这黄浦江的四周,是一爿爿直插云霄的高楼大厦,是一架架凌空飞跃的高架大桥。天价的楼盘沐浴在昏黄的雨水之下,奔腾的江水激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浪花。她像是漫无目的地前行,心不在焉地踱步,像一条在浩瀚大海里迷失了方向的小船一样,随波逐流地漂泊。

但是,尽管她在漂泊,她却并不觉得,自己心绪混乱,情思彷徨,前路漫漫找不到方向。反之,漂泊的时间愈长久,历经的苦难越沉重,就只会让她的心志愈坚定,愈无所畏惧。梅雨飞落在高耸的建筑物上,飞落在奔涌翻腾的黄浦江面上,飞落在她脚下木质的河桥上,不,不应该说是“飞落”,而应该说是“拍打”。狠狠地拍打,拍打在高耸的建筑物上,拍打在昏黄奔腾的黄浦江面上,拍打在她天蓝色的伞面上。回荡在她耳边的,是哒哒的脚步声,汩汩的水流声,悄悄的风吹声以及乒乓的雨落声。在这样空旷寂寥的世界里,她总是愿意去听那些被常人所忽视的声音,她把它们从一个被人遗忘的角落里拾掇起来,它们一定是满心的感激和喜悦,而她,也乐于施舍这样的感激和喜悦。

在清脆的步伐声中,回忆总是插翅飞来。漫天的大雨,总是让她回忆起数月前从杨树浦乘坐公交到滨江大道的那些清晨,回忆起那些俏皮而又让人动容的话语,回忆起那些生涩僵硬的德文词语,回忆起那些可口美味的食物名称,回忆起她随着晨风飘动的波浪卷发,回忆起她那些像小船儿漂泊在海浪上一样愉悦的情绪。每次回忆起那些,她都是带着深深的眷恋的。她总是时不时地有一种重返过去的欲望。而时至今日,她重新踏上回忆里的那片土地,她倒觉得,眼前的这番景象仿佛是阔别多年之后的重逢。

对一个地方的眷恋太深沉,总是让人觉得,无论离开了一天一时还是一分一秒,都将会是一月一年或者一生一世。

她记得,数月前,她在Pearls工作的时候,她曾经站立在那些高楼大厦的顶端,去看长江的入海口,去看黄浦江争流的百舸,去看辽阔天幕下星星点点的建筑物,去看那些像蚂蚁一样的人群,去看那些素描线条一样的高架桥,去看那些渺茫微小的豪车豪宅,琉璃灯光,锦衣玉服。她曾经那样珍惜这一切,但如今看来,所有的一切,也不过是沧海一粟。

确实,那样的画面深深地刻印在她的脑海里,那样的意境总是很深邃很辽阔,那样的风从高空吹过耳际,仿佛空气中多了些纯净的氧气,总是能够让人畅快呼吸;那样的世界和情景,仿佛是隔离了尘世和纷扰,总是令人无所顾忌地与之融为一体。她多想,摒弃这世俗的牢笼,扬起头颅展开双臂,好好地拥抱拥抱那蔚蓝的天空,那蔚蓝的大海,那蔚蓝的房屋,那蔚蓝的渔船,那蔚蓝的人群,那蔚蓝的一切。

但是,她身处在尘世中,她的头脑很清楚,她的思想很坚定,她的理智左右着她的步伐,她的目的指引着她的方向。她绝不可能像那雨中的东方明珠一样,服服帖帖,小鸟依人。她总是携带着某些高尚的情趣或者是独立的思想,发散出光芒,照耀着四周。

她终究和旁人迥异。走在这滨江大道上,旁人可能通过回忆,触景生情,感伤往昔,追忆流年,为一段微不足道的过去扼腕叹息,为一段抓也抓不住的尘缘痛哭流涕。但是,滨江大道对宦淑来说,是一个使她失去意志、又使她恢复力量的地方。东方明珠对她来说,是一颗使她生存、让她死亡、又让她重生的明珠。迎着扑面吹来的黄浦江风前行,她心中没有感伤,没有彷徨,她心底涌起的只有一股股热量。她甚至嫌弃和厌恶过去的自己,她甚至觉得这带给她苦痛的一切,都将随风而逝,都将不值得祭奠。

是她自己中断了与凛昙的联系。没有过多地提及缘由,没有缠绵的情感纠缠,只是简单地要求一段休憩调整的时光,一片与世隔绝的天地,一份没有杂质的情感。

宦淑踱步在这滨江大道,细细回首起过往的点滴,逝去的一切。这两个月以来,她蜷缩在那样狭小的一片天地里,拘泥于那样狭隘的思想中,混迹于那样粗鄙的人群里,她的心被怨恨充斥着,她的情被愤怒主宰着,她所要求的太过于高尚太过于纯洁,仅仅听凭徐艳婷空穴来风的一番话,她就泄了气;仅仅相信自己一心臆测的推断,她就乱了神;她甚至都还没有好好地在Pearls安定下来,她就逃离了它;她甚至都还没有仔细地问过凛昙,她就给他加上罪名,判了他死刑。

他是在赶赴一场又一场的相亲大会,见识一位又一位的名媛千金,以期物色一位才貌双全的女子,匹配一桩门当户对的婚姻。但是,对此他也曾拒绝,就像自己拒绝去匹配一个走路仕途的男人一样。宦淑仍要说服自己相信,他们曾经看到的,只不过是一颗虚幻飘渺的东方明珠,恍恍惚惚的,隔着一层薄纱,叫人看不清它的真面目。

而她,如今是要掀开它神秘缥缈的薄纱,好好看一看它的真面目。

她不会舍弃Pearls另寻职业,她不会一走了之。因为在她看来,那样的举动太不明智,太过愚蠢,而且任性,简直像是孩童因为不开心就把布偶娃娃撕碎一样,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哭哭啼啼吵吵闹闹的,这哪里像她的作风?她不需要愧疚抱歉,也不需要忐忑不安,因为她所领受的既不是施舍,也不是恩惠,这是她努力过后的幸运,付出过后的福气。多少人都梦寐以求进入这样一个阔大的舞台,踏进这样一个宽广的圈子。但是受教育、门第、权贵等各方面因素的限制,他们不得不望而却步,不得不继续活在自己狭小的空间里。

而对宦淑来说,望而却步,拘泥于自己狭小的空间里,那就是匹配一段婚姻,光宗耀祖,成为一项传宗接代的工具而已。那对她来说,无异于死亡,甚至惨淡凄然于死亡。之前,众人把她幻想得太崇高,太神圣,以为她是从影视剧里走出来的许文强,单枪匹马便能够闯荡这上海滩,多么不切实际的幻想哟!也只不过是一个海上漂而已。

但是,即使她是个海上漂,她也不能因为自己的眼睛流落了一颗泪,膝盖磕破了一块皮,伤口流淌了一滴血,就停驻在原地哀嚎,在黯淡的角落里暗自啜泣,颓然心伤,她必须学着像只泥塑木雕一样铁石心肠。但是,打心底里说,她也憎恶无情无义、铁石心肠,也鄙视无理取闹、阿谀奉承,也耻于和曲意逢迎、笑里藏刀为伍。可是用更长远的目光来看,人类终究会变得铁石心肠。用他们铁石般的心肠去看,人类在感情世界里所受的那些毫无来由的伤害,也不过只是万千苦难里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而已。

宦淑已不再惘然。没有人会怜悯她为自己挖的坟掘的墓,那只不过是她自己的恶作剧折煞了她自己而已;没有人会支持她摒弃了人世间公认的温暖情感,去追求所谓的婚姻自由和精神独立;没有人会惊叹她为着不卑不亢的爱慕虚荣,而继续永无止境的漂泊;没有人会赞赏她违背世间常理,携带着一大帮的穷亲戚,然后去结成一段所谓的门当户对的典范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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