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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第十四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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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太寒冷,宦淑戴上了黑色的半指手套,坐在银行的柜台前开始一天的工作。蓝岚岚感染了风寒,徐艳婷家里忙着拆迁又总是请假,罗亚琳早就是身体抱恙。宦淑、明睿和其他几个年纪轻一点的职员接替了她们的工作,每天都是从上班忙到下班,从上午忙到傍晚,末了没有完成工作还得加班。

林振宇在银行里忙活,坐在液晶屏幕的电脑桌旁,从网络上购买了一棵俄罗斯原产的冷杉木,送到倪洁家里作为今年的圣诞树。宦淑的办公桌就在他身旁,她眼角的余光瞥过去,看见他填写了收货地址,附带了几句祝福的话语,然后点击完成了付款。明睿工作疲累了,伸了个懒腰,从隔着的办公桌隔板里探了个头出来,笑问二人道:“今年的圣诞节打算怎么过呢?大家认识这么久了,都还没有在一起过过圣诞节呢!”

林振宇不回答她,只是打开了数据系统继续工作。宦淑把头转过正对着柜台,正巧一位步履蹒跚的老大爷拿着号码牌走近窗口前来,用骨瘦如柴的手从口袋里取出一个银白色的手镯,压低了声音问宦淑道:“小姐,这个可是真金白银打造成的,你们这儿收不收啊?”

宦淑怔怔地看了一眼他布满皱纹的黝黑脸庞,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老大爷,往前走五百米有家专门回收金银的当铺,听说收购的价格都不菲呢。”

老大爷笑呵呵地谢过宦淑,然后步履蹒跚地走出了银行大厅。

机器叫道:“请XX号到XX窗口等待。”

二人独自工作,皆是没有回答明睿的问话。明睿感觉自己被无视了,便自顾自地抱怨起来:“最近全球气候变暖使得厄尔尼诺现象和拉尼娜现象发生的频率都直线增加,这天气呢——更是又变化多端又反复无常,哎——最近流行感冒又蔓延了吧?这生病请假的人可还真是不少呢。”

没有人搭理她,大家的工作都很繁忙。接近一年的尾声了,存钱的,取钱的,转账的,办理其他信贷业务的,都是一个接着一个,整个银行忙得像一个炸开了的锅,但总体来说,还是运行的有条不紊。

沈执中有着几十年的金融管理经验,他当然知道如何以不变应万变,如何在最佳的时间里抓住客户的信任,如何在最快的时间里获取最巨大的利润。宦淑等一干小职员们跟随在他的背后,就像是一群忠心耿耿的小兵跟随在一位将士背后一样,小兵们按照将士的意指去行事,服从将士的命令去征战。等到战争胜利了、天下太平了,将士由于作战勇猛领导有方获得了崇高的荣耀,社会赐予他金钱和权势的桂冠,而那些小兵小卒们,鉴于他们在战场上没有退缩逃命也没有不幸毙命,就勉为其难地奖励他们一杯稀薄的汤羹吧。

得到了这样的奖励,这一群小兵小将们,他们之中有的很满足,欢呼雀跃,手舞足蹈的,他们并不觉得这样的分配有何不合理有何令人悲伤。而有这样的感觉,也不过是因为他们生来就是一副卑贱的品格,一张曲意逢迎的皮相,一颗得过且过的心脏。他们的眼睛炯炯有神,他们的瞳孔发射光芒,但那也不过是因为他们看见了黄金的色彩,钻石的辉光。

“能屈能伸”这个成语对他们来说,不过是在适当的时候躬身对权贵们俯首帖耳、奴颜婢膝,对弱小们肆意践踏,大胆欺凌。权贵们因为一个不高兴咒骂了他们,把火气撒在他们身上,他们并不会因为这些无来由的戏谑和逼迫而不满、而愤懑。他们像主人豢养的宠物一样,乖巧顺从又奴性十足,他们不敢在上级面前表现得有一丝怒容,有一丁点儿不服从,上级的意志就是他们的思想,上级的癖好就是他们的喜好,上级的命令就是他们的耶稣。

实际上,他们又怎么会有愤懑和不满呢?沈执中早就允诺了给他们加薪,就只是加薪而已,他们就甘愿放弃自己一切的宝贵休息时间,放弃与亲人团聚的时间,放弃好好吃饭睡觉的时间,放弃谈笑的时间,埋头苦干;放弃思考的时间,死命苦干;放弃习俗,放弃圣诞的时间,而圣诞又是什么习俗,什么时间?左不过是一个漂洋过海流借来的洋节而已,它那么浪漫那么温馨,满载的都是西方家庭的希望和爱意,而他们海上漂有什么权利去过这样一个节日?他们整日里为吃穿住行头疼,连多喝一口水多睡一分钟觉的时间都没有,哪里还有闲暇的时间去过什么费时又费钱的圣诞节?

说一个海上漂要去过圣诞节真是可笑。

终于忙完了一天的工作,宦淑乘车回到住所之后,已经是夜幕十分。她从包里掏出钥匙打开房门,还没来得及把手套摘下,便看见罗亚琳正在房间里打理之前带来的两个偌大的行李箱。

宦淑心中疑惑,追问罗亚琳她也不答话。

近段时间天气总是十分寒冷,嗖嗖的寒风刮过老旧的玻璃窗,一股股湿冷的水气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一层又一层的冷风冻得人起鸡皮疙瘩,从脚底板传输到膝盖骨,到大腿上到小肚腩,再到脖颈到头脑,到身体里的每一寸皮肤每一根血管每一根神经上,冷彻心扉冻彻骨髓——这是上海不同于其他任何地方的寒冷。暖气还没有在这个国际化的城市里普及,寒冷肆无忌惮地侵蚀着每一个畏缩的细胞,它乖张而不温柔,残酷而不张扬。

宦淑追问罗亚琳却问不出所以然,只得脱了手套后,把肩包、围巾和大衣挂在架子上,又从墙角的开水瓶里倒了热水来,要暖一暖双手。罗亚琳在她背后把皮箱拉上了拉链,支支吾吾道:“我……今天晚上就……回去,到……虹桥火车站,坐……动车。”

宦淑怔怔地取了衣架上的毛巾,冰冷的,她用它揩干了手。隔了半晌,她才愣愣地道:“我送你。”

罗亚琳气愤地把她手中的毛巾打落了,道:“你就不该迎接我来!”

宦淑俯身把地上的毛巾捡拾起来,带着没有感情的口吻道:“仔细收拾,别落下东西,别再——”

她憋在口中未说出的两个字是“回来”。

原本计划买来过圣诞节的圣诞树和礼物都被糟蹋得不像样子,凄凄惨惨地堆放在屋子的角落里。就这样杂乱无章地堆放了好几个时日,终于在某一天,宦淑趁着下班回来的闲暇时刻,把它们都收拾干净了堆在楼道间的垃圾桶里。整栋楼有专门负责收拾杂物打扫卫生的人,所以并不需要特意跑下楼扔到马路边的垃圾桶里去。

坑坑洼洼的桌角上,有宦淑前段时间写好的一张购物清单,是为了提醒罗亚琳圣诞消费要有节制,购物要合理。密密麻麻地写了整整一页,罗亚琳每次购买好一件商品,便用红色的水彩笔把那件商品的名称从清单上面划去,一条又一条弯弯曲曲的线条划在乌黑的汉字上面,已经划满了大半页,但是罗亚琳离去,后面商品的购买必须戛然而止。宦淑伸手把纸张从桌角拿了过来揉作一团,然后丢弃在盛满了废弃物的垃圾桶里。废弃物太多,有扯破了的帐幔,撕裂了的天鹅绒被褥,丢弃了的日常洗漱用品,被糟蹋得看不清楚字迹和图画的财经期刊以及时尚杂志,还有许许多多日常生活的小物件,楼道间的垃圾篓都装不下了,宦淑只得手里提着把它们扔到楼下来。

在狭窄昏暗的楼道间,碰见了林母。

依旧是瘦骨如柴的身躯,把大红大紫的毛绒围巾围在脖颈上。冬天气温寒冷,她不再披着蕾丝的薄披巾了,但是那样毛绒绒的一团罩在上半身,还是有一种把尸布盖在枯骨上的感觉。老人的身体怕寒,尤其是冬季一到,便更需要御寒,她此时穿的也很厚重,棉衣棉裤棉鞋套在身上,使得她看起来简直像一只裹在棉被里的年老色衰的洋娃娃。面色依旧暗黄,见了宦淑也是没有喜悦和欢快的神情,还是那样尖酸刻薄的模样,整张脸都没有光彩,只有那干瘪的耳垂下挂着的一副椭圆形蔷薇花耳饰,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有一点儿生命的色彩。

“和你一起住的那位书记的女儿呢?”林母好几天没有看见罗亚琳了,便向宦淑问及她的情况,顺便也算是对宦淑许久不见的问候。

“回去了。”宦淑走下台阶。

“哟?回去了,怎么也不打一声招呼?走得怪突然的。”林母语气里有惋惜。

“噢,是挺突然,还匆匆忙忙的,怕是没来得及。”宦淑道。

“嗳——”林母拖长了语调,“这么好的一个姑娘——”

宦淑提着装满了垃圾的黑色塑料袋朝那马路边的大垃圾箱走去,背后传来的是林母一阵又一阵的叹息声。

楼道不远处的一间小店铺里,有一位专门种植和售卖盆栽植物的花农,或者说花商,此时此刻正在店铺门前侍弄着他那些宝贝的鲜花绿草。平时听见他与人交谈,也说上海话,每次一有顾客来便叽里呱啦的说上一大通,叫外地人听得头晕脑涨。他身材矮小,穿梭在那些花花绿绿的鲜花绿草当中,一天一天,一年一年,青丝已经染上了霜白,身形也已经佝偻不堪,在上海生活有五六十年了(本地人,当然是根据他的年龄来判断),把花店开在这样一个毗邻郊区的地方,也真是难得他尽心尽力支撑了那么多年。因为这个地方的人大多数穷,没有什么闲散的资金来培养植物,市场行情又不好,近几年来老店主的生意也是愈来愈惨淡。把鲜花从郊区运到市中心固然是一个很好的销售方法,但是又苦于没有门路,在市中心租一间店铺,老人一个人看管照应,肯定是照应不过来,要蚀了本。

已是这样薄暮的黄昏,寒风呼呼地刮着,漫天飞舞的尘埃,树木沙沙作响,他还是在他低矮破败的房屋里侍弄着他的那些宝贝们,戴上了老花镜,额头低低地贴着花丛,几乎像是整个人栽倒在花丛里。宦淑看着他时而蹲下来,时而佝偻着身子,为那一株株叶子都已经枯萎了的波斯菊浇水、施肥、疏松土壤,她自己心中便蓦地想起来,当初自己从他这里购买的那一盆仙人掌如今还放在窗台上,许久不发嫩芽,怕是已经枯萎凋亡很久了。

上了楼,电话显示湖南来电。

“你回来。”母亲在电话里的声音气愤且急切。

“家里出了什么事?”宦淑问道,以为她母亲要说的是讣告。

“你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你回来。”她母亲的语气更加气愤,像一团浇了汽油的烈火,越烧越旺。

“我不回来!回来做什么!回来过圣诞节吗!”宦淑也是情绪激动,言辞激烈,几乎要咆哮起来。

“什么圣诞节?过什么圣诞节?什么是圣诞节?你有什么资本过圣诞节?”她母亲质问她,用了一连串的问句。

宦淑听罢,没有答话。

“你回来。”她母亲说话的语气已经气愤至极,仿佛要从电话里把她拉回来。

“我不回来。”宦淑挂断了电话。

是这样寒冷的夜晚,仿佛要使人的肢体麻木,心脏停止,思想冻结。宦淑淋浴过后便坐立在床铺上,被子是冷冰冰的,雪一样的没有温度,侵蚀着人体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细胞,她穿的不多,但是她并不觉寒冷。双手露在被面上,她把一本名人传记摊开来,看见上面有一段文字记录说“世界上90%以上的成功人士都出身贫寒,并且享受贫寒,以贫寒作为前行的动力。”

她瞬间笑了,原来贫寒也值得享受。

她拨通了一个电话,神色自然,语调轻柔,像平时寒暄一样询问了对方的圣诞安排。

对方话语亲切,声调里有几分讶异。但最后应允了宦淑的提议,二人互道了晚安。

总是会有这样的一个画面浮现在宦淑的脑海里:她穿着崭新的圣诞装,孤零零地行走在灯火明亮的外滩。天空中的焰火升腾起来,建筑物里的灯光闪耀起来,黄浦江里的游艇开动起来,外滩大道上的行人走动起来,周遭人山人海,人影流动的,他们都是来赴一场东方明珠的盛宴。宦淑的波浪卷发披落在两个肩膀上,她的圣诞装敞开了衣领,她的裤脚扯裂了,她的脚上趿拉着单薄的布鞋。风猛烈地吹着,她眼睛放空,满面倦容,她心绪混乱,她对于前路没有方向,她只是漫无目的地行走着,走过南京东路,走过海关大楼,走过陈毅雕像,走过外白渡桥,走过滨江大道,走过猫屎咖啡厅,走过东方明珠塔下,她一直这么走着,走在这冗长的外滩大道上。林振宇从黄浦江里的游艇上探出一个头来,他看见了她,但是,他并没有向她招手,也并没有停下游艇走上岸边来。明睿和朱信辉行走在大道上,他们撇下宦淑,一边散步一边尽情欣赏着这醉人的夜色,他们叽叽喳喳卿卿我我地交谈着,简直要忘却了宦淑还在他们身旁。罗亚琳迎面走来,离她越来越近了,她在她的前方停下脚步,对她笑了一笑。咦?罗亚琳不是回去了吗?怎么还在这里对着她笑?宦淑辨认不清楚了。

她只知道,无数的人看见了她这副模样,纷纷掉转过头来张望打量她。有的是站在大道上,有的是坐在游艇上,有的是从建筑物里面伸出一个头颅来,久久凝望;有的是从车窗里瞥一眼,然后疾驰而过,还有的是从直升机上,用放大镜像研究细胞和病毒一样地研究她。她忍受着众人的目光,继续往前走去,黄浦江水翻腾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一朵一朵的浪花拍打着江岸,她往前走,旁人也不阻挡她,她只是一往无前地走下去,渐渐地,她离那浑浊昏黑的江水越来越近。她的父母从远方赶来,他们看见了这幅状况,便嘶喊道:“你这是干甚么?!”她朝他们望了一眼,笑着,笑着,然后就看着那东方明珠。东方明珠依旧是华丽丽地转变了色彩,她看见华丽丽的缀珠从半空中散落下来,她听见一个声音,语调柔和地说道:“侬好,宦淑小姐。”

她笑着调转了身子,对众人道:“我不干甚么,我只是来赴一场东方明珠的盛宴而已。”

之后,这个画面就消失了,荡然无存了,连一丝儿踪迹也无法寻觅得到了。她的衣着又是光线靓丽、时尚端庄的了,她仰望那华丽丽地转变了色彩的东方明珠,是那般五彩斑斓的色彩,是那般华丽丽的色彩。她笑着仰望它,她的波浪卷发瞬间便又恢复了光鲜亮丽的颜色,在东方明珠光芒的照耀下,它们又恢复了那样光鲜亮丽的颜色。

她赴宴之后,回到了浦东郊区的住所里。已是这样深夜的时光了,周遭的一切却并没有平息。

黑夜渐渐消沉下去,窗外的北风哧哧地呼啸着,一阵又一阵嗖嗖地刮过枝桠光秃的树梢,像是发怒的人在嘶喊咆哮一样。狭窄的房间里,为了抵挡寒风的入侵,门窗被紧紧地闩住,但是玻璃上的洞孔没有遮住,一股冷风像水柱一样地灌进来,给原本低温的房间里又增添了几分冰寒。床铺的一面靠墙,墙上糊着裁剪下来的时尚杂志,一张一张的,介绍的都是巴黎时装周或者是米兰时装周的时尚服饰,一件件光鲜华丽的服装在墙壁上勾画出来,宦淑瞥了一眼便转过身去。她又把棉被裹得更紧,似乎是为了躲避冰寒。

被褥是今年新置的棉花被,珊瑚绒,容易生热。她很快便进入了梦乡,梦里没有好梦或者是噩梦,只是一夜无梦。

圣诞当天,银行照常工作,不是国定的或者法定的假日,“小老头”不会轻易放假,职员们也不敢轻易请假。只是想起市中心热闹欢腾的圣诞气氛、繁华雍容的节日装饰,几个年纪大一点的职员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如今圣诞节似乎一年比一年流行了,圣诞的氛围也一年比一年热闹了,感觉那些年轻人噢,过圣诞节的积极性比过新年还要高呢!”一个三四十岁的女职员对众人道。

“可不是喏!”一个戴眼镜的男职员道,“市区里的人噢,为了过个圣诞节,好几个礼拜前就开始做准备呢!”

“那当然,圣诞节要买的礼物那么多,什么圣诞树圣诞灯的都得从国外进口。又嫌弃国产的不好,说外国的才纯正原汁原味,但一棵圣诞树从德国、俄罗斯运过来就得花费十几天,那又何必呢?所有的东西都‘Made in China’,从国外运过来还不是写着‘Made in China’?又何必这么折腾!”说话的这位老职员神情鄙夷。

“嗳——说话可不能这么以偏概全。”戴眼镜的男职员纠正前一位道,“我有个住在徐汇区的表舅子,为了过圣诞节,人家特地从美国空运回来两箱土豆和火鸡,说要搭个火炉烤着吃,我羡慕得不得了喔,就顺带夸了他几句。没想到噢——他听罢便特意给我邮过来一只火鸡,我吃过后感觉那味道啊,和我们平时的吃的鸡啊肉啊,简直是天壤之别噢。”

“哟,这么浪漫温馨的节日你们就竟想着吃喽?”最先发言的女职员提高了音调道,“你们不知道这个圣诞节的蕴意噢,外国人过圣诞节,图的可是一家人的团圆,就像中国人过新年一样,阖家上下欢聚在一起,不就是为了图个团圆喜庆!”

“嗬,谁规定在一起过圣诞节的就是一家人?”说话的老职员几年前离了异,至今过年过节都不回家团圆。

“就是,那人家连婚都没有结孩子也没有生的男女凑在一起过个节,你就说人家两人是夫妻?这也太扯淡了,世界上可没有这样的道理。”戴眼镜的男职员赞同老职员的观点。

“哟,人家现在没结婚没生孩子不代表人家以后不结婚不生孩子,以后的事情谁说的准呢!你们男人噢,不过是把宴会当成娱乐的游戏,把节日当成婚姻的装饰品而已,什么都图新鲜都得有保质期,新鲜劲儿一过保质期一到还不是把它当成冰凉的黄花菜。”那位三四十岁的女职员就着男人和女人对节日的不同态度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嚯,合着说我们男人全是始乱终弃的,而你们女人生下来就是天长地久情意绵绵的一样。”另一个男职员顶撞她。

“谁又说不是呢!”女职员继续高谈阔论道,“这不光是大多数女人的看法,就连你们男人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你们自己好好思量思量,在那些由男人撰写成的小说或者传记中,大多数爱情和婚姻的保质期都不会超过六个月,有的甚至还不到六个月。热恋的□□一过,后面的生活便索然无味了,那些他们大肆吹捧和颂扬的所谓的爱情故事,不是在纷飞的战火中阵亡了就是在各项世俗和制度的压迫下还未萌芽就夭折了,哪里还有什么天长地久细水长流?”

“可女人当中又有多少水性杨花品格底下的贱坯子?看看大上海那些繁荣发展的歌厅和舞厅,要不是那些女人在使劲卖弄着,上海的娱乐场所和歌舞事业何至于这么发达?”刚刚说话的那个男职员又找了个说辞反驳她。

“哟,你怎么能把所有的女人跟那些歌女舞女相比?”最先发言的那个女职员一脸的不高兴,怪里怪气地说道:“难不成你看女人都用看□□的眼光来看?”

“喔——谁又是呢!只不过看某些人时用这样的眼光而已。”另一个男子否认。

那些说话的女职员听罢一脸愤怒,“某些人”指的不就是她吗?她当然要愤怒。

“男人又不是为谈情说爱而生的生物。”老职员发挥了自己出色的辩驳能力,道,“社会要发展,历史要进步,人类要从一个低沉的泥沼走到一个更高的殿堂。世界上有许多纷争,有许多杀戮,社会的矛盾,利益的纠纷,国家与国家之间的战争,民族与民族之间的纠葛,有显而易见的明枪,也有深藏不露的暗戟,世界纷纷扰扰的像个布满兵器的地下室一样,何尝有过平平静静的细水长流?当然,我们男人也向往细水长流。可是,那不过是个天方夜谭的梦罢了,绝不可能是真切的现实。我们才没有那么天真那么痴傻地去相信细水长流呢,也只有你们女人,心志这样不成熟,倒还真以为天下永久太平呢!正因为如此,所以我要说,你们女性很多时候写的东西说的话语都是不真实的脱离了实际的,把世界上所有的情感都理想神圣化了,以为自己的生活可以像神仙一样地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但到头来,一旦发现现实远远达不到自己心中的期望和标准了,便又只好自怨自艾起来。”

“这话说的中听。”戴眼镜的男职员拍手叫好,“所以说花什么时间去过圣诞节?你们不知道过个不中不西的洋节,既不能产生经济效益又还得花费时间和精力,特地跑去央求小老头请假还得被扣薪水,多不值得!我说得直白一点,每次看见那个钞票像流水一样哗啦啦地从口袋里流出去,我的那个心啊,就像是在滴血呢!”他毫不隐瞒自己的节俭,他漂泊了几年之后定居在上海,家里有老有小的日常开销自然十分大。

“所以说大家都别凑热闹过什么圣诞节了,一起加班吧,薪水肯定——”插话的男职员被金钱迷了眼,兴致高昂地提议。

“不行。”明睿坐在一旁打断他的提议,“我要过圣诞节,我都是快要结婚的人了。”

众人一阵窃笑。其中一个道:“说了吧,在一起过圣诞节的,现在没结婚没生孩子不代表以后不结婚不生孩子。”

众人听罢又笑。

明睿要羞红了圆脸,只得又转头问旁边的宦淑道:“要不你跟我一起过圣诞节吧,人多热闹一点?”

“不,我已经有了约会。”宦淑笑着对众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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