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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81~85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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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是局部麻醉,王所安进门时顾从见正躺在枕头上看天花板发呆,听到推门声,向外看去,见是王所安,不禁愣了愣,问道:“你怎么来了?”

王所安反手把门轻轻关上,走到病床边,将爱人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最后视线定在了顾从见的左腿上。

顾从见的左腿,是他最熟悉的地方,去年的这个季节,他们在C市,顾从见以一条腿为代价为他挡下了一块从山顶滚落的巨石。

现在想来,那时候的自己满脑子都是如何讨好秦君斐,对顾从见的照顾并非一心一意,回到B市后,更是把他抛之脑后,不知道那段时间,顾从见一个人,腿脚还不灵便,是怎么过来的。

最近温馨的相处让他忘记了B市那段不佳的记忆,他一厢情愿的认为,埋葬过去,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自欺欺人总不能欺瞒一辈子。

王所安拉过椅子坐在顾从见身侧,手掌轻轻搭在顾从见被绷带缠得严严实实的左腿上,心疼道:“秦老师打的电话,”说着眼睛对上那双温润的琥珀,“吓死我了。”

顾从见干咳一声,别过脸去:“我没什么事,你请假了?”

“没,”王所安道,看到顾从见皱眉又急忙解释,“不过没关系的,幸好片子连夜剪完了。”

顾从见蹙起的眉宇因为王童鞋的勤奋而舒展开,身体也随之舒展,伸了个懒腰,趁王所安不注意,伸手戳了下他的脸蛋。

王所安弯起了眼,也不躲,只是抓住那根捣乱的手指,笑道:“干嘛?”

说完舔了下顾从见的指尖。

顾从见抽回手指,问道:“新栏目怎么样了?”

“没消息呢,”王所安皱皱鼻子,“也不是急的事,不过我有信心,”扬起笑脸,与顾珺一模一样的大瞳仁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这个节目过了,我就是总导演了,就能配得上你了。”

“说什么呢,”顾从见不自然道,“什么配得上配不上。”

“刚刚我和秦老师在门外说了两句话,他说我配不上你。不过我还年轻,总能赶得上你的,是吧?”

顾从见看着爱人狗狗一样晶晶亮的眼睛,张了张嘴,把话咽了下去。

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顾从见的腿虽然又经历了一次折磨,不过也因此换来了一周的假期。顾从见把顾珺从姥姥家接了回来,小家伙扒着爸爸的衣领死都不撒手。

顾珺想爸爸了,爸爸当然也想她。

顾从见忽然想起,他现在和王所安在一起了,却还没有告知他顾珺的身世。

顾爸爸低头看了看瞅着他的乖女儿,决定找个时间告诉女儿的另一个爹。

而近半个月,王所安每天都在办公室渡过了大半时间,栏目初审已经通过,虽然这是王所安早就想到的结果,但还是很开心,当下给顾从见去了个电话,顾从见自然也是很高兴,但还是端着长辈的架子,告诫他不要骄傲,要脚踏实地。

王所安应了一声,突然叹口气,捏捏鼻梁,疲惫道:“从见,我快累死了。”

“你今晚还要加班?”

“嗯,”王所安道,“李导最近不知道抽什么风,什么难做的都推给我。”

顾从见一边心疼护短,一边磨着牙心想要不要约李培呈出来好好聊聊。

但嘴上还是说:“那是看重你,小小年纪,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王所安嘿嘿笑了两声,又抱歉道:“这次好不容易你有时间了,我却回不去,都照顾不了你。”

“我又不是瘫痪了,”剥下外壳的顾从见内里其实很柔软,这段时间王所安都要忘了顾大导演的风姿,“你忙你的。”

“珺珺还好吧?”

提起这个,顾从见忽然想到他要告诉王所安的事:“嗯,挺好的。所安,珺珺是──”

他骤然停住,这样冒冒失失的就告诉他,还是通过电话,无论是什么样的事实都会打折扣,更何况这种事要花时间揉碎了、掰开了解释,显然,通过电话而非面对面,并不是一个好选择。

“嗯?”王所安换了只耳朵,“珺珺怎么了?”

“没事,”顾从见道,“等你回家再说。”

一周时间匆匆而逝,顾从见的腿脚好了大半,只要不跑不跳,不再外伤就没什么大事。

顾大导演从来都是从容不迫淡定自若,才不会做出跑跳的小孩子般的事。

他好像忘了当初追王童鞋的时候,他跑得真挺快的。

不理会顾珺的哭闹,顾从见把女儿又送回了姥姥家,他也不想离开女儿,但是二者不可兼得,一周的时间,已经是偷来的了。

第二日他回了剧组,挡过一拨又一拨的问候,晚上收工时,秦君斐走到他面前,眼中不知弥漫著何种情绪,淡淡的发出邀请:“一起去吃个饭?我们还没有好好聊过呢。”

.............................................

两人就在不远的地方找了家西餐馆,各点了份简餐,等餐的时候顾从见捧起杯子,喝了口店里免费提供的红茶,味道有些怪,微一皱眉,眼前就出现了一个糖罐。

秦君斐把糖罐推到了顾从见面前,然后收回了手。

顾从见道:“我现在不怎么吃甜的了。”

秦君斐“哦”了一声,过了很久,问道:“孩子……男孩女孩?”

“女孩,”提起女儿,顾从见也装不出什么面瘫了,微笑道,“很聪明,很健康,不爱睡觉,成天粘着我,好像什么都懂似的。”

“哦……”

然后谁都不再开口。

西餐馆灯光昏暗,顾从见手边是一个深咖色的大书架,上面放着些装模做样的外文书籍,桌子上的餐布图案是红格子,桌边放着装饰用的缩小几倍的绿色假树球,看上去生机勃勃。

而两人间的气氛,是截然相反的死气沉沉。

顾从见摆弄着杯子,看着里面荡漾的深红色液体,眼睛像黏在了上面一样。

他很无措,虽然接受了秦君斐回来的这一事实,但表面维持得再淡定,也会被单独相处的氛围打碎,平日里,他们周围,都围着一群工作人员,根本没有单独相处的机会。

过了好一会儿,秦君斐道:“从见,我……”他抬起头,看着顾从见在灯下微微泛着金色的头顶,闭了闭眼睛,轻声道:“我一直都欠你一句对不起。”

顾从见还是没有抬眼。

服务生的脚步声打破了压抑的气氛,先是为顾从见摆好了肉酱意面和配餐,又转头看秦君斐已经用餐布挡好了衣服,很富有技巧的揭开了牛排盖子,等到跳跃的油星不再活泼,才向两人笑道:“请慢用,”说完眨眨眼,富有含义的又加了一句,“祝二位,有个愉快的夜晚。”

顾从见下意识看了眼秦君斐,他心想,这个夜晚注定不会与愉快有缘。

他拿起叉子胡乱拌了拌肉酱,让它均匀的和面条混在一起,再看对面,秦君斐用餐很讲究,礼仪到位,举止优雅,看得出是自小在大户人家里培养出来的,一种气质浸到骨子里,那种自然,后天是无法模仿。

但顾从见注意到,秦君斐心不在焉,理由是舀汤的时候,勺子没有从内向外的舀,而是反方向。他记得,秦君斐给他讲的用餐礼仪第一课就有这个动作,很明显,他犯错了。

而顾从见自己,看着卷在叉子上的意面,也没了胃口。

他放下叉子,对对面的人认真道:“我也应该对你说声对不起。”

秦君斐手中的勺子当地撞向了盘子的内壁。

顾从见接着道:“那个时候,我也很让你为难吧。但你知道,我……”想了想,有一个精准的词汇,“不是很懂你。”

秦君斐没有反驳,只是一直挺直的肩膀颓然前倾,仿佛被一座大山压垮了。

半晌,他说道:“那个时候,我们都太年轻了,年少轻狂。”

是啊,那时候发生的所有,即使使对方失去了一切,也可以用短短的一句“年少轻狂”一笔带过,一笔勾销。

顾从见附和道:“是啊,年少轻狂。”

“我去找了我爸,”话说到这份上,也无所谓隐瞒了,秦君斐发现将已知的和盘托出其实也并非难事。一直以来他认为难以启齿的事,就这样,在一个小小的、低廉的西餐馆内,全部说了出来,没有任何负担,“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他都跟我讲了,”又内疚道,“你父亲的事,我真的很抱歉。”

说完,如释重负。

一直以来,“对不起”,是他不敢说出口的,就像一场病态的自尊盛宴,说出来了,他就承认了自己是错的,他不能接受,即使是错的,他也要高姿态的将错就错下去,反正旁人也会为之附和。

他就像一个被宠坏的小王子,看不到自己给他人带来的伤痕。

伤痕越攒越多,积成一道道鸿沟,终于,他回过头,才发现彼此早已渐行渐远,他想回去,却无能为力。

他痛恨年少轻狂。

顾从见干巴巴道:“没关系。”

“还有孩子的事……我当时是真的不知道。”

这样的解释苍白而无力,其实彼此心知肚明,就算那时候知道,带来的,也不会是王子和爱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他一定会说出更混蛋的话来。

“希望你能原谅我父亲,这些年来,他也很愧疚。”

顾从见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无所谓了,这些年,都过来了,我们都活得好好的。”

他本以为,进行这个话题,他会满心怨恨。可真正提起,发现心中已经空空荡荡,而自己,早已习惯了空空荡荡。

但他现在有了女儿,有了王所安,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再一次被填满了,满满当当的。

“从见,我知道因为过去的事,我不会再有机会,”秦君斐咧开嘴,拼命想做出一个优雅的笑容,但是失败了,嘴唇扭曲的线条分外狼狈,他垂下头,努力维持着风度,不会当场失态,深吸口气后再次开口,“我只希望,你过得好就行了。”

“……”

“但我还是要说,”秦君斐接着道,“王所安不适合你。”

顾从见一下子笑了,戳了戳黏在一起的面,轻声道:“他是不适合我,可是我喜欢他,又能怎么办?”

又能怎么办?

王所安外貌上长成了青年,但是在顾从见,或是秦君斐眼中,他还只是一个刚刚毕业的学生,一个热血的孩子,他现在有着可以挥霍的轻狂的年少。

他会犯顾从见犯过的错误,他会和顾从见产生代沟,会思想不同。

但这一切,都抵不过一句“喜欢”。

秦君斐脸色有些难看,握着叉子的手因为攥得过紧而微微发抖。

顾从见喝了口红茶,摇摇头,无奈道:“我已经病入膏肓,你就当我童心未泯好了。”

既如此,无话可讲。

两人相对默默食不知味,临走前,秦君斐道:“SY市的戏差不多了,接下来我们要去外地,你可能要带一批演员提前走,我们,还有张导,到地方再见。”

................................

回到家已近深夜,顾从见这几日行程不定,到和王所安有些日子没见了,今天难得能碰上面,便煮上粥,收拾大把精细的食材。

做好之后,他四下环顾一圈,看了看周围,这是他和王所安的家,桌子上摆着两只杯子,不是情侣杯,顾从见的是一只纯黑色的瓷杯,简约典雅,王所安的是一只蓝色的,上面画着多拉A梦的大脸,塑料的,造型很可爱。

这就是他们的区别,也是年龄差距造就的不可避免的沟壑。

不过,他们能跨过的,他坚信。

等待是一场难熬的约会,等到时针徘徊在12和1中间的空隔里时,开门声响起。

今天顾从见打算给他说明两件事,第一件是他要跟着剧组出差,第二件是顾珺的身世。

王所安进门,顾从见迎了上去,王所安往日里盛着深情和温暖的眸子如今遍布血丝。

顾从见心疼道:“工作太多也不能忽视身体,实在不行,请个假歇一天。你换衣服去,我去给你盛夜宵。”

王所安的反应有些奇怪,他站在玄关处没有动,顾从见背对着他向厨房走去,等到端着碗出来,才发现爱人没动地方。

刚一皱眉,想要说些什么,就被王所安抢先,声色平缓,慢声道:“我哪有那么大的面子?不如你去给我请假?李导必然批。”

王所安除了眼底布满了血丝,看上稍显疯狂外,没什么更多的反应。

顾从见看了他一会儿,碗还端着,粥一直温着,手里拿久了挺烫,便放在了桌上,顾从见叹气道:“你先进来。”

王所安脱了鞋子,也不顾鞋子直愣愣杵在门口,还一只站着一只倒着,只穿着袜子,先进到书房把包放下,一路上批零乓啷,顾从见想提醒他半夜不要制造噪音,但还是没好说,拉开鞋柜拎着双他平时穿惯的哆啦A梦的拖鞋走过去,跟进书房,弯腰把鞋放到他脚边,才直起身子道:“把鞋穿上,地上凉。”

王所安没理会地上可怜的拖鞋,反而拉过顾从见的胳膊,抵在墙角,脸部线条冷硬僵直,硬声道:“你没什么要跟我说的?”

顾从见身后是书柜,后腰正好抵在把手上,硌得生疼,但是看王所安濒临崩溃却还强自镇定的神色,思量片刻,斟酌着开口:“我和李导以前一起在中视实习过,关系还可以,后来他回老家了,但我们还有联系。”

王所安硕大漆黑的瞳仁像两道幽暗的隧道般望不见底。

顾从见有些心慌,他不敢深呼吸,怕一动作就会打破平静。他今天不太擅长再迎接一次风暴。

“你们的联系,指的是我吗?”

“我……我也是关心你,那时候你刚离开,我们不欢而散……”

“可是我现在和你在一起!”王所安猛然咆哮出声,双手狠狠揪着顾从见的衣领,线头都隐隐迸裂,下|身压制着顾从见让他动弹不得,目眦欲裂,“我和你在一起了!这还不够吗!你还想做什么!”

“所安……”

“姑父和我说了!你是因为你和我在办公室做|爱的那段监控被开除的,是我错!可是我们都在一起了,你还要报复我吗?”停顿,喘息,胸膛起伏数下,隐隐带了哭腔,“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努力?为了这个案子我付出了多少心血,你知道是为什么?我要配得上你,我要成为总导演!可你做了什么……”

“所安,你冷静,我……”

“冷静个屁!” 毫不留情的打断,眼底已是一片鲜红,像蒙上了一层血浆,“因为你!就因为你的一句话,我的努力白费了!你不是故意的么?你要报复我是么?行啊!老子他妈的操得你起不来看你还怎么蹦跶!”

顾从见有些懵,事情好像脱离了他的掌控。

他原本想,王所安很聪明,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的来,不急功近利,跟他分析一下要他做副导的意图,再安慰安慰,所安会明白他的苦心。

可现在,他却只能看著自己的睡衣被四分五裂的撕坏,裤子被扒到膝盖,而他自己被青年紧紧钳着,动弹不得。

他以为王所安能够自己想明白,他以为再不济他会给他解释的机会,他以为……

他以为。

青年贴过来的身体灼热如烧红的煤炭,顾从见能够感觉到身下他很熟悉的,曾多次在他体内嚣张跋扈的□□。

而他只能抬起脸,频繁的换气,确保自己不会窒息。

他盯著书房暖黄色的灯光,直到它们渐渐模糊,变成一个、两个、三个……

他在想,是不是自己太自以为是了。以为,他有什么立场去断定他人的事,更何况这个人,对他来讲,那么珍贵。

他张了张嘴,声音从干涸的嗓子中硬生生挤出来,被挤压得变了调,有些诡异:“……我没有要报复你。”

王所安身子僵了僵,抬起脸看他,湿漉漉的眼睛,像只被主人遗弃的小狗。

顾从见一时心慌,还有心疼,所安哭了,他第一个反应是抬起刚刚被松开的手,抹了抹他的眼睛。

“你别哭……”

...........................................

书房、地毯、浴室、卧室,最后又到了浴室。

顾从见早已沉沉入睡,王所安抱着他回到了卧室,撇开他湿漉漉的头发,静静地看了一夜,没有合眼。

第二日一早,顾从见醒来,骨头像是经年未修的破旧机器,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听得人牙酸。

迷迷糊糊睁开眼,没有戴眼镜,但是一双直勾勾看着他的眼睛特别有存在感。

顾从见一惊,立刻清醒,伸手习惯性向床头摸眼镜,却没有摸到,朦胧中一只手绕过他,拿起眼镜,给他戴上。

这回焦点聚集了,眼前的那一双黑眼睛不再清澈明亮,眼底血丝密布,泛着焦黄的颜色,干涩泛青的眼眶和下垂的眼皮彰显了青年的疲倦,冒出的胡茬更是增添憔悴。

顾从见眨眨眼,实在受不了腰酸背疼,默默趴回去,一手轻轻按着老腰,一边问道:“你不去上班?”抬眼看看挂在墙上的表盘,惊诧道,“都十点了,你还不去?”

王所安霸道的伸过手臂,连被子带人一股脑儿抱个满怀,而青年又像一只撒娇的狗狗,把脸埋在顾从见脖颈里,顾从见垂下眼想继续问,却听到鼾声大作。

顾从见只有无奈的叹气。

任由王所安抱了一个多小时,顾从见再不舒服也要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饿的滋味可不好受,想到锅里还有昨夜一口未动的粥,咂了咂嘴,费了半天劲才轻手轻脚挪开抱他抱得严丝合缝的手臂,下床穿上拖鞋,连洗漱都顾不得,直奔厨房。

解决完肚子问题,顾从见抬头看看时间,又捶了捶老腰,认命的去放了一缸泡澡水,趁着放水的间隙,先打电话给秦君斐请了假,秦君斐今天没在片场,而是在酒店开会,确定张导的行程安排,听他声音低哑,担心道:“你没事吧?”

“没事,嗯,那就这样了,挂了。”

“等下,”秦君斐道,“大后天你带着几个人先到G市,协调下拍摄前期的事,我和张导大概会在你到的两天后到,你…… 你自己小心点。”

顾从见应了一声,匆匆挂了电话,又给李导──王所安的直属上司打了过去,给抽风的王童鞋请假。

李培呈到没生什么气,先是道了歉,说没想到昨天跟部门主任说话的时候,说起“顾从见觉得王所安暂时不适合担任总导演”这件事,不小心被王所安听了去,还请多多原谅,之后没等顾从见说话,立刻八卦道:“你……给他请假?你们住一起?”

语气贱兮兮的,顾从见特想抽他,磨牙道:“与你无关。”

李培呈忽然收敛了不正经,语重心长道:“兄弟,我可劝你,那孩子还年轻,你想老树开花,也得分对象。”又慨叹道,“年轻的孩子,哪能定的下性子,都任性得很。”

顾从见皱眉,不乐意了,打个招呼就挂了电话。

他向卧室的方向看了看,然后缩回脖子感受水纹的波荡。

他不排斥性|爱,但是他不赞成王所安的幼稚。

这就是年龄相差过大带来的必然问题之一吧,他想。不过正如他对秦君斐所说,他爱他,又能怎么办?如果对这些摩擦不加以包容,那么他对他们的未来没有信心。

等到下午,接近晚饭时间,顾从见下了点面条,打好卤,正犹豫着要不要叫醒王所安,就被卧室里传来蹬蹬蹬的脚步声打断。

王所安赤着脚赤着眼,跟后面有狼撵他似的,手指僵硬,指关节泛白,扒在门框上,脸上惊疑不定,定定瞅了他几秒,突然扑上去紧紧勒住了顾从见的腰。

顾从见表情扭曲,他的腰快断了。

但他张口说的还是有关王所安的情绪:“怎么了?”

“我……”他咽了口口水,怯生生的抬起眼,“我以为你不见了……”

顾从见道:“怎么会,去洗脸,吃饭了。”

王所安抱着他不动,对他的话置若罔闻,自顾自继续道:“你不能离开我……我不许……”

“我不会离开你,”顾从见道,“现在可以放手了?”

他跟哄小孩似的,可王所安的状态真的不对劲。

“从见,你乖乖待在家里就好,不许出门,不许见乱七八糟的人,我不许你离开我。”

顾从见看着王所安认真坚定的表情,慢慢僵住了嘴角。

他觉得,他们有必要仔细谈一谈,关于他们的感情、信任与彼此的空间。

顾从见平板着语调,慢吞吞道:“我们先吃饭,”见王所安没反应,顿了顿,又道,“我饿了……”

王所安立刻反手拉住他的,转头笑道:“饿了?那我们快吃饭。”

顾从见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他害怕了。

简便美味的打卤面都失去了味道,王所安笑眯眯的看着他,一口没动,而顾从见,早被王所安的眼神看得吃不下去了。

他卷着面条,三番四次后,还是撂下筷子。

王所安道:“还剩那么多,你不是饿了吗?怎么不多吃点?是不是胃口不好?”

顾从见道:“你还没吃呢。”

“没关系,我不饿,”王所安笑了起来,“看你就饱了。”

顾从见僵了僵,片刻后说道:“所安,我要跟你说件事……”

“你说。”

“我……剧组过几天要去外地采景,嗯,可能要离开几个月,大后天走。”

砰地一声!王所安狠拍桌子,愤然立起,手都拍红了,脸涨成了猪肝色,急吼道:“不行!我不许!”

“所安!”顾从见也急了,他对人好,不代表就没脾气,“王所安你清醒点!这是出差!这是工作!”

“去他妈的工作!我昨天不是和你说明白了!我不许你再和秦君斐见面!杂七杂八的人也不行!你听懂了没有!以后我养你,你也只许和我待在一起!你有我就足够了!”

顾从见咬牙,手握成拳,一字一顿:“你清醒点。”

“我很清醒,”王所安面部线条冷硬,毫无感情,只是眼底又凝结出了血丝,“这是保证你不离开我的唯一办法,你恨我我认了,要报复我也无所谓,我不可能再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顾从见闭了闭眼:“你现在脑筋不清楚,我不和你计较,等你清楚了我再和你谈。”

说着去卧室拽出旅行箱,钱包□□身份证等必备品装在文件袋里,又塞了几件衣服进去。

“你干什么!”王所安扑上来把箱子使劲抢过来,衣物哗啦啦倒了一地,“你不许走!”

“你再这样我真的不得不走了,”顾从见看着遍地狼藉,有些颓然,“我只是出差,我会回来,”他抬眼看向王所安,“所安,我爱你,不是假话,你就不信我?”

“我……”

顾从见好似脱力,坐在床上,双肩佝偻,眉骨下的一片阴影看不清神色,却显得苍老。他闭眼道:“别任性了,你是成年人了,所安,你有你的工作,我有我的,之所以建议你不要直升总导演,是因为你现在还不具备总导演的能力,我也曾是你上司,对你最了解不过。你的进步有目共睹,但是你还太缺乏经验,你要知道我做的这些都是为你好,副导演能学到的可不仅仅是现在这些。”

王所安抿紧唇角。

顾从见见他松动,慢慢站起身来,逐渐靠近他:“来,你把箱子给我。”

“不给!”踩到了痛脚般,箱子猛然甩出门外,“我不许你走!”

“你他妈的混蛋!”顾从见扬起巴掌,恨铁不成钢,王所安在巴掌举起的时刻便闭上了眼,却死活不松口。

顾从见胸膛剧烈起伏,一口气到了嗓子眼却呼不出来又咽不下去,高举着巴掌,半天落不下来,明明没线拉着,就是舍不得打。

王所安动动眼皮,没有听到刮过耳畔的风声,等了会儿,微微睁开了眼。

巴掌还举着,两人对峙在平日无限温存的卧室内,空气都仿佛凝结了起来。

半晌,王所安噙着一丝诡谲的笑意,缓缓道:“从见,你不许离开我。”

顾从见没理他,翻身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

与此同时王所安扑到他身上,使出全身力气压制住他,两人像绝望的困兽在床上翻滚,争夺通讯工具。

顾从见一手肘捅在了王所安的眼睛上,后者捂住眼睛,停下了动作。

顾从见被吓得魂飞魄散:“所安,你怎么样?给我看看!”

王所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手夺过早被顾从见遗忘在脑后的手机,用力摔在了地上。

屏裂了,其他都还完好无损。

王所安跳下床,趿上拖鞋一脚踏了上去。

“从见,我会看着你,你不要妄想会离开我……”

顾从见再次闭上了眼,隐隐绝望。

.................................

王所安再如何奉行“贴身监督”也有盯不住的时候,到了晚上照样要睡觉。

顾从见闭着眼睛,等到打在他脖颈上的气息变得平稳舒缓,才蹑手蹑脚挣脱开了他四肢□□的束缚。

他戴上眼镜,没有穿拖鞋,冰凉的地板随着走动发出细小的咯吱声,在黑暗中尤为清晰。拉开卧室门,只开了一道小缝,客厅留着夜灯,一缕光线在门开启的同时溜了进来,顾从见就着一点点光亮,回头看了看熟睡的爱人,王所安还维持着背对着门,脑袋埋在枕头里的姿势,手臂伸展,只是怀抱的人已经不在。

顾从见感觉太阳穴有些疼,他走出卧室,去了客厅。

王所安摔碎的手机是他自己的,顾从见的还安安稳稳躺在客厅的茶几上。

他不能放任王所安疯癫,不能让他们的生活脱轨。

他的心中有一个人选可以压制住王所安,但他同样明白,一旦对方接通了电话,他和王所安之间,走到这一步所付出的所有努力,都要推翻重来。

但他别无选择,一味纵容下去,只会伤人害己。

手指选择了叶清的号码,王所安对这个姑父有多尊重他都看在眼里,为今之计也只能劳烦他──他总不能给年事已高的姥姥打电话说,你家孙子大脑出问题了,快来管管吧?

电话接通,顾从见的心脏砰砰作响。

他刚刚说了声“喂──”,下一秒,手里的手机被大力抢了过去,贡献给了地板。

王所安身形纤细,却在这一刻,仿佛膨胀了无数倍,仅仅是站着,就压制得顾从见无路可逃。

黑暗的夜色为王所安添衣加裳,顾从见望着他疲惫却疯狂的眼睛,默默咽了口口水。

半晌,王所安道:“你在干什么?”

顾从见蹙眉:“所安,你疯了。”

“我疯了,呵,没错我就是疯了!”王所安遽然而猛烈的扑上去,双手死死卡住顾从见脆弱的咽喉,“不要妄想离开我,我不许!”

眼镜撞到了一边,卡在耳廓,顾从见脸色涨得通红,王所安下了死手,一丝空气都无法进入,顾从见挣扎着要掰开他的手指,面色渐渐青紫,眼前出现了星星。

他皱着眉头,拼命地想呼喊对方的名字,却发不出声音,眼前已经晦暗不清……

脖子上的禁锢倏然松开,下一刻被王所安紧紧抱在了怀里:“从见、从见对不起,我错了,你不要离开我……”

说到后面,已是带上了哭腔。

顾从见剧烈的咳嗽,一边大口呼吸,咳嗽出了眼泪。

王所安听到声音急匆匆的把人推开,抬手给爱人梳理后背。

被顾从见躲过了。

“从见……”

真的哭了。

顾从见缓过气,定定神,方看向王所安。

“从见……”

顾从见抬手,巴掌结结实实的印在了王所安的面颊上。

“从见……”

顾从见踉跄着起身,再次避过王所安伸过来的手,回到卧室,拎过箱子,把白天散落一地的衣物全部草草装箱,也不顾衣服会压出褶皱,睡衣都来不及换,拖着箱子就走。

王所安跑到门口拦住:“从见,你别走,我真的错了……”

顾从见看着眼前流泪的青年,最终伸出手,把他推到一边。

“从见!”

与此同时,大门开启。

叶清衣冠整齐,夹杂着料峭的春寒出现在门口,后面跟着物业的小保安。叶清打眼扫过二人,在顾从见青紫的脖颈处停顿片刻,转头对小保安道:“备用钥匙我先拿着,你回去吧。”

等小保安一步三回头,带着满腹好奇走掉,叶清的冰冷已经冻僵了王所安。

“姑父……”

叶清理都没理他,把外套脱掉递给顾从见,说道:“车钥匙在口袋里,车就停在楼下,你先走。”说完慢悠悠转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王童鞋,呵斥道,“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

王所安一下子拉住了顾从见的衣袖,顾从见动了动嘴唇,最终低下头道了声谢,抽出衣袖,走出门。

“从见!!”王所安大吼一声就要跟过去,被叶清一个眼神拦下。

顾从见停下了脚步,提着箱子的指节僵硬泛白,但也只停顿了几秒,便继续走了下去。

王所安扭头狠狠瞪着姑父,像一头被抢夺走肉骨头的小狗,眼眶都快撕裂了。

叶清瞅了瞅他,命令道:“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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