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芳心一寸情何限（1 / 1）
马车走在幕义里的路上，马车里坐着的写意轻叹一口气，没想到会第三次进幕义里的刘府，第一次因为被抢劫狼狈而去，第二次因为刘渊受伤仓皇而去，第三次却是为了对刘渊用美人计。刘渊仿佛早就知晓一般，不用等她想后面该怎么做，便替她想铺成好了。是因为他有信心不会为美色所迷，才这般淡定的顺势而为的吧？
“公主？”白露轻唤一声，打断了写意的沉思。
“公主，你看外面。”白露掀着车窗上的帘子对写意说。写意朝窗外望去，一袭月白长衫的刘琨站在一匹浑身乌亮的黑马旁边，飘逸俊朗、衣袂飘扬。
刘渊命人停下马车，询问的看向写意，写意冲他点点头，下了马车朝刘琨走去。走近刘琨，写意才发现他全身散发着澹澹寒意，面色冰冷、双目含怒。
“越石......”写意不知该怎么面对这样的刘琨，她知道他为什么生气。
“为什么？”他冷冷的问。
为什么明明说了要忘记刘渊，却再次跟他进府吗？写意苦笑一下，该如何解释，难道要解释自己迫于皇后要挟，要用自己去施美人计？
刘琨看到写意没有说话，却笑了一下，以为她是心甘情愿，更加的恼怒生气，怒哼一声，跃上骏马，驰骋而去。
“越石头，你.......”写意看着怒气冲冲离去的刘琨，心里几分失落、几分难过，喃喃自语：“就这样走了吗？都不听我解释......”
写意呆呆望着黑骑上的那抹白色越走越远，逐渐消失，这才想起刘渊还在等着自己。转身一看，一批红鬃紫骝马一侧，刘渊一袭黑衣长身玉立，身姿挺拔如苍松，气势刚健若骄阳。他便那样静静站着，似乎她在那里站多久，他就会等多久。
貌似自己是来魅惑刘渊的，那是不是不该这样冷落他？写意想，于是走过去冲刘渊一笑，刘渊却一下子捏住了她的下颚：“意儿，不想笑的时候你可以不笑。”说完也跃上马离去。
写意的笑僵在脸上，他也生气了吗？想着想着突然便觉得委屈，自己才是那个最应该生气的人不是吗？怎么倒是他们一个两个的拂袖而去了。
“公主，上车吧？”蒹葭小心翼翼的问写意。写意轻咬了一下朱唇，郁闷地上了马车，再怎么生气不还是得去？母妃还在皇后手上呢。马车到了刘府，管家领着所有奴婢、仆人在府门口候着，写意想，刘渊这样大张声势是为了让皇后知道吧。婢女直接将写意引至在水一方休息，在水一方还是离开时的样子，连梳子放的位置都未变，屋子里也还是原来伺候写意的竹韵、竹影、竹风、竹诗，写意竟有几分回家的感觉，转瞬又觉得这种感觉真是荒谬。还好，今天不用见他的王妃，心里松了一口气，竟觉得有几分累。
“公主，沐浴的水已经准备好了。公主是先用膳还是先沐浴?”竹韵上前询问。
“先沐浴吧。”写意疲惫的笑笑，只想赶紧沐浴完毕好好睡一觉。
晚上睡得迷迷糊糊间，写意感觉有人站在眠床前看着自己，很想睁看看是谁，却困得怎么也睁不开眼。只感觉那目光格外温柔，于是她便在那温柔的目光中沉沉睡去。早上醒来，只觉得自己好似做了一个梦。
连续几天，写意既没有见过刘渊，也没有见到他的王妃和妹妹。不过，每日的吃食都是换着花样儿送来，竹诗还抱来了一堆的诗词歌赋、地理志、游侠传、野史秘闻之类的书让写意解闷。写意想起她缠着刘渊讲宫闱秘史，刘渊撑额直笑的样子。心里一丝感动、一丝难过，在这里倒像是特意来度假休养一般，脑中灵光一闪，莫非他是不想让她在皇后面前为难，才故意找了借口带她出宫来的？
“竹诗，这些书是左贤王让你拿来的？”写意问。
竹诗想了一瞬，貌似主上没有吩咐不可以说，于是回道：“回禀公主，是主上让奴婢拿来让公主解闷的。主上还说，书房里的书很多，公主可随便翻阅。”
“主上还让奴婢们多陪公主到花园里走走。”竹诗看到写意一直闷坐在屋子里，大胆的说道。
“是啊，公主，出去走走吧，今天我看到花园里有一架秋千。”白露也赶紧劝道，
“是公主来了后，主上特意命人扎的。”竹影快嘴的说，看到竹韵斜睨了她一眼，又忙闭上嘴。
写意看着这些丫头们一个个雀跃着想出去的样子，笑笑道：“好吧，去花园荡秋千。”
蒹葭、竹韵等人看写意一直闷在屋子里，现在终于肯出去，不禁松了口气。刘府的花园建在竹舍、梅居、兰房、菊苑四院后面。穿过一条两边长满了木犀树的蜿蜒小径便是花园，这个时节，木犀花刚刚开始绽放，行走小径上，鼻端是淡淡的清香，星星点点的米黄色小花掩映在木樨叶间，若有若无。写意想起在却非宫的时候，母妃总是命人摘了木樨叶子，亲自给她洗头。
“公主，我和竹风去采一些木樨叶和木犀花，今天的阳光这样好，公主可以用木樨叶洗洗头发，我再用用木犀花做些糕点给公主吃。”蒹葭说。写意笑笑说好，蒹葭总是这样的细致贴心。
蒹葭又吩咐白露好好跟着公主，这才带着竹风、竹影离去。
花园里一片姹紫嫣红，红色的凤仙花、紫色的紫茉莉、雪白的的珍珠梅.、夹竹桃......看着这满园千娇百媚的各色鲜花，白露先忍不住了：“公主，还记得在却非宫时，太妃娘娘和木槿姑姑教我们做胭脂吗？用紫色茉莉做的胭脂最好，正巧这院子里有紫茉莉，一会儿我们也淘写胭脂膏子可好？”
听到白露这样说，竹影和竹诗都露出极感兴趣的样子，写意斜睨白露一眼：“就你鬼主意最多，好了，你带着竹影、竹诗去摘一些半开未绽的紫茉莉做胭脂膏子，再摘一些凤仙花你们染指甲玩。”
白露和竹影、竹诗喜滋滋的去了。写意带着竹韵向蔷薇花架下的秋千走去。秋千上落了点点落红，竹韵赶紧拂去才让写意坐下。
写意看着白露、竹影、竹诗在花海里忙碌着，突然觉得才短短几天自己就像是老了好几岁似的，不似以前那般爱玩爱闹了。
“竹韵，怎么不见你们家王妃和小姐？”写意慢悠悠的荡着秋千问。
“奴婢，奴婢不知。”竹韵有些紧张的回答。
“你以前服侍过王妃？”写意觉得竹韵稳重里透着小心，这方面倒是有些像蒹葭。
“没有，奴婢一直在洛阳的刘府，王妃是第一次来洛阳。”
“哦，第一次来？”写意若有所思的问。
“嗯，思焉小姐倒是来过两次。”竹韵说。
“思焉小姐？”
“主上就思焉小姐一个妹妹，所以格外疼她。我听王妃说，小姐出生时，主上在洛阳，老王爷为了表示对主上的思念之意，所以给小姐取名为思焉。”竹韵说起思焉话倒是多起来了。写意想，思焉应该就是那天见到的那个红衣女子。
“公主，木樨叶子和水都准备好了。”蒹葭过来说。写意看着明显松了一口气的竹韵想，竹韵似乎不愿多说王妃，她是怕刘渊还是怕王妃？写意洗完头发后坐在花架下的胡椅上，一边散着长发等着晾干，一边指导白露、竹韵她们做胭脂。一群年轻的丫头们叽叽喳喳的一边说笑一边忙活着，将篮子里采摘的鲜花放在干净的水晶碗里清洗干净，又放在石鉢中反复杵槌，然后经过沉淀淘去杂色、再和上香料、花粉配制好，又和了花露上屉蒸......
书房里，刘渊看完左国城刘欢派人捎来的密报后递给下首站着的刘洋。刘洋展开密报，上面写着：“晋军周处大败齐军，周处死。”
刘洋皱皱眉头说：“周处可是一员虎将，虽说晋军胜了，可是据说是惨胜，又失一员猛将。将军，不如我们....”
刘渊沉吟片刻道：“三军之患，将从中御。晋军统帅司马肜虽说是个睚眦必报、鼠肚鸡肠之徒，只因一点私人恩怨便害死周处。他虽非将领之才，可是齐万年统领的也不过是一些乌合之众，况且带甲十万，日费千金，齐全无后方补给又不懂得兵贵神速、因粮于敌①之道。现在就要看贾后是否再派大将。回复刘欢、石勒，命他们按兵不动。”
“属下遵命。”听完刘渊的分析，刘洋敬服地领命，又道：“青影已带着暗卫布置好离开洛阳的计划，主上、王妃、小姐和公子可随时离开。”
刘渊听完后良久沉吟不语，刘洋迟疑的问：“主上？”
“暂时先留在洛阳城，也好让贾后安心。左国城随时做好迎战准备。”
“是。”刘洋退下。
刘渊沉思着朝花园走去。远远的便听到了女孩子们的笑语声，清脆的笑声飘散在这夏日午后的晴空，消散了刚才战争带来的沉重。刘渊不忍打破这美好，隐藏在一处花荫里。他看到百花丛中架起的花架下，一群欢颜笑语的丫鬟们围绕着写意，在她的指导下做胭脂。写意刚刚洗过头发，便就那样随意的让乌黑的长发披散着，如浓云似瀑布一般披泻下来。她雪白色深衣外罩一袭清淡悠远的水蓝色轻软罗罩衣，在满园姹紫嫣红的花色里显得飘逸而出尘。
夏末繁花灼灼盛放、花下美人娇笑调脂，刘渊不禁看得痴了。
“谁？”蒹葭突然起身娇喝一声，写意也疑惑地抬起头来。
“思焉打扰公主雅兴了。”一个红衣女子从花荫里走出来。
思焉？写意看着走来的红衣女子，心中暗暗赞叹，好一个明艳的女子。只见思焉身穿火红色胡衣、胡裙，脚上一双红色软底短靴，戴着一顶尖顶白边的红色胡帽，明艳中透出一股娇俏来。再看她明媚的笑容，让人禁不住便心生怜爱，长长的眼睫毛下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似水中浸着黑葡萄，甚是动人。
“思焉，你真好看。”写意忍不住赞叹。
思焉倒是一愣：“公主哪里的话，公主才真是美呢，刚才思焉在花荫里看着这千娇百媚围绕着公主，公主就跟那仙女一样，思焉都看得痴了，怪不得哥哥....”思焉说了一半忙打住换了话题：“公主，你们是在做什么？”
“小姐，公主在教我们做胭脂呢。”竹诗兴奋的插嘴说道。
“公主，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做吗？”思焉睁着大眼睛期待地看着写意。
写意看着她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汉期待，忍不住便笑了：“当然可以了。不过有一个条件。”
思焉赶紧问：“什么条件？”
“条件就是......你以后不要老公主公主的叫了，叫我写意就好。”写意故意先卖了一下关子才笑着说。
“呵呵，好的，写意。我都听世龙哥说了，你认了我哥做大哥，认世龙哥做二哥。你应该叫我姐姐呢。”思焉一脸的一本正经。
写意忍不住又笑了：“思焉难道比我大？”
“我十六岁了呢。”
“哦，果然比我大一点，不过，思焉，为什么我还是想叫你妹妹呢？”写意越看思焉越觉得喜欢。
“呵呵，那还是叫我思焉好了。”看着巧笑焉兮的写意，思焉也喜欢上了写意，虽然本意是来替嫂嫂来打探写意的，可是这时候居然全都抛之脑后了。
做好了胭脂，写意又用凤仙花替思焉染指甲，思焉喜欢得不得了，高兴地说：“你们汉人的女孩子心思真是巧。”
写意一愣，和刘渊在一起的时候从来不觉得他是匈奴人。思焉似是看出了写意所想，笑说：“其实我也觉得我哥更像是汉人。”
“嗯，比汉人还汉人呢。”写意想起刘渊读得那些书也笑起来。
自从那天开始，思焉便每天都来缠着写意玩，她学汉人女子穿了大袖衫和长裙裾，写意帮她绾了一个坠马髻，又拿出那天她们做好的胭脂说：“思焉的肤色健康，淡淡的化个飞霞妆就好。”
思焉忽闪着大眼睛问：“什么叫飞霞妆？”
写意笑着解释：“美人妆，面即施粉，复以燕支晕掌中，施之两颊，浓者为酒晕妆，浅者为桃花妆，薄薄施朱，以粉罩之，为飞霞妆。”
“哦，没想到化妆还有这么多学问呢。以前我觉得我大哥是最有学问的人，现在觉得你也是，你们真是般配呢。”
写意给思焉化妆的手微微一停，沉默着没有说话，思焉也觉出说错了话。屋子里突然安静下来。
“公主，思焉小姐。快来尝尝奴婢做的点心，用木樨花做得呢。”蒹葭端着一盘刚做好的点心进来。
“蒹葭，我最喜欢你做的点心了。”思焉雀跃着去吃点心，刚才的尴尬这才散去。下雨了，写意站在在水一方门口看着天地间的一帘雨柱怔怔发呆，还有几天就到七夕了，过了七夕是不是就可以离开刘府？可是关中战事若是还不结束，皇后势必还想利用自己缠住刘渊。这几天她连刘渊的面都没见过，若是皇后知道了不知会做何想？
“公主，王妃有请。”竹韵上前禀报。
呼延蓉芷终于忍不住了，写意微微一笑，她从思焉那里知道了这位王妃的一些事情，暗自觉得呼延蓉芷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在哪里？”写意问。
“王妃在听雨轩等公主。
听雨轩吗？想起那天在听雨轩中的一幕幕，还是会有丝丝疼痛漫上心头，那天，就像一个美丽的梦生生地被人打碎。
今天也在下雨呢，她偏偏也选了一个下雨的日子在听雨轩见面。
可是，该见面的人总是要见的。
看到写意进了听雨轩，呼延蓉芷忙上前下跪行礼。
写意赶紧拦住：“王妃不必多礼，写意住在府上，多有叨扰了。”
“公主肯屈驾前来，府上蓬荜生辉。”呼延蓉芷俨然一副府上主母的口吻，似乎根本就没有认出写意便是那天和刘渊在一起的女子。
写意哂然一笑：“王妃邀写意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呼延蓉芷转身看着池塘说道：“听夫君说，有人告诉他，雨中赏荷才是最美的。是以妾身今日特意来赏这雨中之荷。不想，果有所收获。公主请看。”说完指向池中。
写意顺着呼延蓉芷所指看去，满池碧荷已有残败之势，莲花凋零、却冒出了一个个饱满的莲蓬。数朵残败的莲花中，唯有一朵并蒂莲开得正艳。
写意瞬间明白了呼延蓉芷所指，她是在用这并蒂莲暗指她自己和刘渊吧。
刘渊，看来他真的与自己的王妃感情很好呢，连自己跟他说过的话都肯告诉他王妃。心中弥漫起一阵苦涩酸楚，那天那种狼狈的感觉再次袭来。她有一种想逃跑的冲动。
“看这并蒂莲开得多好，妾身真是怕风雨无情，摧毁了这并蒂娇花。听闻汉人女子心思巧妙，不知公主可有办法护得这并蒂莲花？”呼延蓉芷似是心疼的看着风中的那朵并蒂莲说。
写意苦笑一下，这位王妃果然不简单，一句话，让写意明白了刘渊和她伉俪情深，又暗示自己莫要痴心妄想。还道出了对思焉和自己亲密的不满，因此扔出一个难题。
写意装作没听懂呼延蓉芷的话里话外之意，认真思考了一瞬说：“先在并蒂莲周围扎上花架子，再覆之以琉璃瓦。这样既可阻挡风雨，又可透过琉璃赏花。王妃觉得这样可好？”
“公主果然心思巧妙，难怪连小妹对公主都赞不绝口。”呼延蓉芷拊掌赞道。
“王妃过奖。”写意一边敷衍着，一边觉得这样说话真是累得慌。
显摆也显摆过了，警告也警告过了，呼延蓉芷终于告辞，写意只觉得疲惫不堪。庆幸自己只是在刘府小住几天，没打算真的与她共侍一夫。
刘渊听暗卫青影报告完呼延蓉芷与写意见面之事后，只是静静地看着池塘那朵被琉璃瓦覆盖着的并蒂莲。身后的青影却连头都不敢抬起，背上已泛起阵阵细密的汗珠，跟随刘渊多年，他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刘渊此时周身散发的怒意与杀气。
“王妃喜欢那株并蒂莲是吗？青影，连根挖出送到王妃房里。”刘渊的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情绪。
“是。”青影不敢抬头。
“呼延蓉芷什么时候收买了竹韵？”
“王妃答应带竹韵去左国城。”
“哼，想去左国城.......罢了，看在她侍奉公主多日的份上，放出府去吧。”
“是，不过公主若是问起？”青影迟疑了一下说。
“下去办吧...”刘渊似乎不再多说，摆摆手让青影下去。青影躬身退下，刚出了亭子便向影子一样瞬间离去。“叵耐为人情太薄，
几度思量，真拟浑抛却。
新结同心香未落，
怎生负得当初约。
休向尊前情索莫，
手举金酹，凭仗深深酌。
莫作等闲相斗看，
与君保取长欢乐。”
刘渊站在在水一方门外听着写意的琴声，她在难过，她还是在意他的吧？“叵耐为人情太薄，几度思量，真拟浑抛却。”情太薄吗？自己若真是薄情就不会如此左右为难，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那天她说：“我希望他只对我一人好。我不喜欢他像父皇一样有那么多的女人，也不喜欢像母妃一样苦苦守候、苦苦等待。更不喜欢和别的女人一起分享自己的夫，去争宠示爱。他若负我，我也会像这曲中的女主人公一样‘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听完后，他如赘冰窖一般，知道自己再也要不起她了。可是却总也忘不了，放不下，看到贾后利用她来安抚自己，心中既高兴，又难过。高兴的是总有机会和她在一起了，难过的是她身为公主却也被人利用、不得自由。“几度思量，真拟浑抛却。”她真是个决绝的女子，就想这样抛却这段感情？心中一痛便生出一丝愤怒来，自己做错了什么？不过是相遇太迟。
而相遇太迟便是最大的错。
“王爷？”白露一开门便看到了园中站立着的刘渊，屋子里的琴声嘎然而止。
刘渊迈步进去，其实这些天他一直想进去，却只能远远地看着她。
看到走进来的刘渊，写意突然便觉得委屈又恼怒，这么多天他故意躲着她，还让他王妃来折辱自己，现在又来做什么。黛眉微蹙转过身去：“左贤王深夜前来有何贵干？不怕尊王妃多想？”
刘渊想了她这么多天，又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进来，却吃了这样一个闭门羹，心里也不痛快，故意说道：“公主安得什么心思，真以为本王不知？既然住到了府上，怕是日日盼着本王前来吧？不然，该如何向皇后交差？”
写意听他这样说，怒气、屈辱、委屈、难过瞬间齐齐涌上心头，百般难过却不知如何发作。只咬住了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紧握住手指，生生握断了一根好容易养长的手指甲。
刘渊看写意不出声，背着自己的身子却微微抖动，知道自己刚才一气之下说错话了。忍不住过去拉她，拉转过她身子的瞬间他便愣住了，满面泪痕的写意让他不知所措、慌乱不已。在战场上面对数万敌人连眼睛都不眨的自己竟然慌乱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意儿，我.......对不起。”
“你出去.....”写意呜咽着，半天只说出这一句话来。
“意儿.....”刘渊想擦干她满面的泪水，却又不敢。只觉眼前之人如梨花带雨、似海棠含露，娇弱地让人心疼。
“王爷，求您放过公主。”蒹葭和白露看写意哭得这般伤心，也哭着跪下来求刘渊。
刘渊叹息一声出了在水一方。①出自《孙子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