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春日宴 几多意(1 / 1)
“大哥,你们回来了?”看到下了马车的刘渊和写意,石勒迎了上去。
“嗯,事情办得怎么样?”刘渊问。
“一切顺利。”
“好,一半秘密运往左国城,一半今晚散发到马市和阳市。”
“大哥,这…。”石勒似是对刘渊的吩咐有点奇怪。
刘渊摆摆手:“不用说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百姓无辜,洛阳城的百姓也是人,况且将来…。算了,按照我说的做。”
写意听着他们奇怪的对话,发现石勒穿着一身黑色夜行衣,门口还停着好几辆用黑布包着的黑色马车。
“写意,你困吗?”刘渊突然转身向一脸迷惑的写意询问道。
此时已快过子时,写意本来早就困了,听到他们的谈话觉得他们应该有什么隐秘的事,本不欲多管,却又着实好奇。听到刘渊这么一问,忙道:“不困。”
“那好,我们一起去。”刘渊含笑道。
“大哥,写意也要去?”石勒一脸不可置信,显然对刘渊的此举十分不解。这让写意越发的好奇了。
“先去换衣服,等一下出发。”他轻松的样子好似在说等一下我们出去游玩,可写意知道不是。因为婢女给她拿来换的衣服是夜行衣。
三人身着黑色夜行衣坐在了一辆黑布包着的黑色马车上,马车驶往写意去过的阳市,阳市马路两边睡满了前来洛阳逃难的饥民。马车过处,刘渊和石勒将早就分好的布袋扔到路两边的饥民旁边。
“是米粮吗?”写意摸了摸一个布袋问。
“嗯,是米和钱。”刘渊一边干活一边说。
“大哥,你不会就是传说中的侠客吧?”写意戏谑的笑问,她想起了《史记》上所讲的游侠。
“哈哈,你说是就是。”刘渊也笑,又忙压低了声音。
“写意,这次你可猜对了,大哥就是游侠的头儿。”石勒得意的说。
写意看向刘渊,刘渊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有醒来的饥民看到身边的粮食和钱以为是在做梦,忙喊醒了身边的人,慢慢的整条街上的饥民都醒了,他们开心的抱在一起叫、一起笑,又跪下来朝着早就走远了的马车磕头。
写意听着身后传来的开心的叫声,也开心的笑了:“大哥,我怎么觉得我自己也成了游侠了呢。”
刘渊看着写意眼里和脸上荡漾开的笑意,竟觉得从未有过的满足。早上写意醒来时没有看到白露,刘府的一个婢女说白露去街上去买胭脂了。写意笑笑没有说话,白露看着顽皮其实很是细心,那天看到她擦胭脂时微微皱了下眉头,便看出自己不喜欢刘府准备的胭脂,可是客居人家,不好太挑剔,所以她才一大早就去买胭脂了。
白露回来时看到写意正在梳头,走过去接过了梳子。一边梳一边说:“小姐,街上的人都说昨晚好多高门贵族、富商巨贾家失盗了。但是马市和阳市的饥民、还有洛阳城内的一些贫民佃户却都捡到了粮食和钱。有人说洛阳城里出现了黑衣大侠,还有人说是神仙显灵,将那些富人吃不完的粮食分给了穷人们。”白露将早上在街上听到的传闻一五一十的说给写意听。
写意边笑边听,没想到自己和大哥真被当成了大侠,不过豪门贵族、富商巨贾家被盗又是怎么回事?难道就是他们发给饥民的那些粮食和钱?怪不得昨天石二哥没有一起去金谷园。急急忙忙赶到大厅时,看到刘渊和石勒正在笑说着什么。
“大哥,二哥。”写意叫道。虽然现在写意已经叫的很顺口了,可是石勒每次听到她叫自己二哥,还是觉得怪怪的,但是又觉得很好听。他笑笑对进来的写意说:“三妹,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可是洛阳城百姓传说中的黑衣大侠了?”
写意也笑:“嗯,我听白露说了。我还听说昨晚洛阳城的一些高门贵族、富豪巨贾家失盗了。”说完抬眸看着石勒。
石勒假装咳嗽一声转过头。
刘渊却似乎毫不在意,只淡淡道:“写意,我们发给饥民的钱和粮就是从那些高门贵族、富豪巨贾家拿的。”
跟自己料想的差不多,写意并未觉得意外。
“昨天你也看到了,石崇的一座别墅就修建的如此富丽奢华,昨晚那一餐的费用大概抵得上一户普通人家吃一年犹有余。他曾与外戚王凯争豪斗富,以蜡代薪,做锦步幛五十里,以竞奢华。拿他一点粮食给饥民吃又算得了什么?”刘渊嘴角含讽,淡淡道来。
“嗯,是啊,还有那个司徒王戎,钱粮满仓、田园遍天下,却吝啬抠门。我听人说,他们家有品种优良的李树,出卖盈利,却又怕别人取了李树种仿植,于是他在出售李子之前便命人将李子核穿透。简直有病嘛。我们不去拿他点儿东西让他真的肉疼一下,还真是对不住他呢。”石勒接话,兴致勃勃的对写意讲。
“哈哈,真的会有这么抠门儿的人吗?”写意听得直乐。
“还有呢,还有那个王衍家……”石勒越说越起兴,刘渊咳嗽了一声止住了他。
写意转头看刘渊,他也正看着她。写意冲刘渊俏皮一笑:“大哥,下次再有这样的好事还叫我好不好?我还想做黑夜侠呢。”
看着写意清澈如水的双眸和脸上俏皮的笑意,刘渊的疑虑方才散去,笑意也才真正漾到眼里。
石勒脸上闪过一丝担忧,“不过,大哥,你昨天去了金谷园,贾后应该很快就会知道你来了洛阳。会不会有什么事?”
刘渊随意一笑:“无妨,如今全国饥荒,瘟疫流行,秦、雍二州大旱,又有关中饥民造反,内忧外患,她拉拢本王还来不及,不敢怎样。”
听他们提到贾后,写意心头一紧,忙低下头去喝茶。三人正说笑,有奴仆上前报说:“将军,一位自称刘越石的刘公子求见。”
“刘琨?”刘渊想了一瞬。
“是。”跪在地上的奴仆说。
“有请。”刘渊看了一眼写意,方才吩咐道。
写意也暗自奇怪,刘琨怎么会来大哥的府上?
轻衫缓带、小冠木屐,衣袂飘然间,濯濯似春月柳的那人已施施然而入,进门后他直径走向写意:“意儿,我来带你去郊游。”
意儿?我们什么时候这么亲近了?写意郁闷的看着他,觉得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那人一脸无赖又无害的笑,实在与刚才的澹澹高士风范格格不入。
刘琨看着一脸郁闷的写意,继续笑着说:“意儿,自从上次听你弹了《溱沩》,我便一直想带你看看现实生活中的郊游,我还记得你对皇…。”
“好好好,我跟你去。”写意赶紧截住了他的话,再不答应他,真不知道他还会说出些什么。
刘琨的一脸老鼠揩到了油似的得意的笑:“嗯,我们现在就出发?”
“意儿要去郊游?那同去好了。”刘渊突然说
额?今天他们都怎么了?写意奇怪的看向刘渊,刘渊正笑看着自己。
石勒看看刘渊,又看看写意和刘琨,若有所思,却朝刘渊行了一礼道:“大哥,我还有事处理,就不去了。”刘渊只颔首头表示应允。
“哦,好吧。”写意觉得大家都有点莫名其妙。
刘琨已在外面备好了马车,写意和白露坐马车,刘琨、刘渊俱是骑马而行。写意艳羡地看着他们,此时正是芳菲四月、暮春时节,风和日暖的,骑马一定很爽,可是写意不会骑马。
“意儿,你若不介意,本公子倒是很乐意与你同乘一骑。”刘琨看着一脸遗憾的写意,笑嘻嘻的说。
“本小姐很介意。”写意白他一眼,掀帘上了马车。
两骑一车一路南行,一直到城外的洛水边方停了下来。
下了马车,写意深吸一口气,这郊外的空气与城里的就是不一样,有青草的气息、野花的清香、泥土的芬芳。
抬眸望去,绿草如毯、百花争艳,弱柳扶风、双燕衔泥。一条玉带白练似得长河在深浅不一的绿毯上蜿蜒奔流而过。这明媚的春色扑面而来,让人心也不经意间似要在这春风里化开来。
写意觉得无限欢愉,忍不住便在这春意盎然的绿毯上旋舞起来,水红色轻纱覆雪白里长罗裙在在春风里飞扬,新绿的草色将那抹红衬托得无限娇艳,那双清澈的春水眸里是最纯粹的快乐,清脆的欢笑声在春风里荡漾开来。
突然传来一阵轻拍的掌声,“好啊,元海,什么时候得了这样销魂的美人?难怪你到了洛阳这么些日子也不见到我府上来。”
“是啊,元海哥,你如今到了洛阳都不来我们府上,父亲和母亲都在念叨你呢。”一道温柔似水的娇嗔声。
刚听到那议论自己的轻佻声音时,写意微微蹙眉。再听到那悦耳的女子声,又顿生好奇,转身看去,却是一愣。
而那方才说话的男子看到写意的面容后也是一愣:“写意公主?”
听到他这样唤自己,写意一慌便看向刘渊,而刘渊也正看着她,一丝诧异被他迅速掩去,写意只看到了一双墨玉般深不见底的黑眸,看不出什么情绪。
“哥,她真是写意公主?”旁边的女子细细打量着写意。
“王济见过公主。”那男子朝写意行礼,又对旁边的那娇俏女子道:“小妹,还不快向公主行礼。”
写意顿时生出一种无形的压力,强笑道:“驸马不必多礼。姐姐可好?”
原来这男子便是写意同父异母的姐姐常山公主的驸马王济,方才说话的女子是王济的妹妹王茜,王济身后还跟着几个美姬。
王茜欲上前行礼,写意忙拉住她:“不必多礼,我们都是出来玩的。”
王茜看她还比自己小的样子,遂冲写意温婉一笑:“公主怎么会认识元海哥呢?”说着看向刘渊,眼睛里是无限温柔。
她唤他元海哥,想必他们是极其亲密的吧?那他唤她什么呢?
“几年不见,小妹倒是更美了。”刘渊笑看着王,眼神很温柔。
哦,原来他唤她做小妹,这般亲昵。不知为何,写意觉得方才明媚的春光突然便失了颜色。
“意儿,既然大家都是来春游的,那我们一起好了。”旁边的刘琨一直观察着写意神色的变化,此时方上前道。
听闻刘琨这样亲昵的称呼写意,王济、王茜俱看向他,王济别有深意的一笑,“刘从事也认识写意公主?”
刘琨看似随意的一笑,并未接话,只是看着写意。写意不敢看刘渊,只说:“好啊,那一起吧。”
众人向洛水的支流谷水处行去,谷水水流缓慢,水边有亭有树,四月暮春,正是杨柳依依、芳草浅浅的时节,洛水上可行舟而游,谷水边易临水而戏。
刘琨、王济俱是惯会游乐玩耍的,早吩咐了仆役在谷水便布置。
众人说笑间突然听到一缕悠扬婉转的笛音传来,顺着笛音看去,洛水上一艘画舫正朝着他们的方向驶来,那笛音便来自画舫之上,写意想,这样美妙的笛音与绿珠的笛声的不分伯仲呢。
画舫停下后,一个眉目疏朗的华服男子和一个袅娜美艳的的绿衣女子走出画舫,却正是写意在金谷园见过的石崇和绿珠。
写意想到自己和刘渊去石崇的金谷园宴饮,却借此盗了人家的粮钱,有点心虚的看向刘渊、石崇,二人都是若无其事的行礼问候。
“元海兄,武子兄,不想与二位在此相遇,幸会。”石崇朝刘渊和王济行礼。刘王二人还礼。
石崇看了写意一眼,又戏谑的对刘琨笑说:“越石老弟,我下帖子请你,你推说有事,感情是我的面子不够大呀。”
刘琨将握拳的右手放在嘴边咳嗽一声,装作没听见。石崇难得见到刘琨的窘态,心情显得格外好:“相请不如偶遇,既然有缘相聚,大家何妨同乐?”
王济笑应:“早就听闻石季伦的绿珠姑娘笛艺无双,看来今日有耳福了。”
“绿珠姐姐,我们又见面了。”写意走过去笑拉住绿珠的手,她对绿珠的映象特别好。
“你是?”绿珠只觉得眼前这美目流转、清扬婉兮的女子很是眼熟。
“绿珠姐姐,不知何时有幸再与你合奏一曲?”写意俏皮一笑。
绿珠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你是…。你是司意小兄弟?”
“绿珠姐姐,我叫写意。”
听到她俩的对话,石崇了然一笑:“难怪…。”话说了一半便意味深长的笑看着刘琨。
“好了,今日大家难得相聚,不醉不归。”刘琨躲开石崇戏谑的笑,招呼着大家绕着从谷水流出的一条清溪而坐。
众人都不是拘谨的人,以草地为坐榻逐次沿清溪而坐,恰呈扇形,清溪水上有玉觞随着流水缓缓而动。原来早有仆役去谷水上游放置有耳船型玉觞,玉觞顺着谷水飘到清溪,停在谁处便由谁喝酒并表演一个小节目,或抚琴吹笛、或吟诗作对,博大家一乐即可。
方才落座时,王茜自然而然地便拉刘渊坐在一处,王济和他的两个美姬坐在一处,清溪曲折而过,石崇与绿珠恰坐在王济斜对面,刘琨将写意拉在身边坐下来,恰斜对着刘渊和王茜。
写意没有转头,可是分明就感觉刘渊和王茜亲密地坐在一起,感觉闷闷的,连玉觞停在了自己面前也没注意到,众人拍手让她和刘琨喝酒,她才回过神来。刚拿起玉觞便被刘琨抢了过去:“酒我喝了,节目我俩一起表演。”
石崇笑看着刘琨,却对写意说:“嗯,写意姑娘,今天你一定要和越石合奏一曲,越石的笛技比起绿珠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妾身的笛技不敢与刘公子的相提并论。”绿珠笑着应和了石崇。绿珠并不是一个妄自菲薄、妄言诳语的女子。写意倒是真有了几分好奇,不知什么样的笛声可以超越绿珠。
“意儿,我们就合奏那曲你弹奏过的《溱沩》如何?”刘琨一边对写意说一边已拿出了笛子。
写意正想说没带琴,已见有婢女抱琴过来。
刘琨不等她拒绝,已先行起音。众人只觉顿有春风拂过百花,百花沉醉于清风之感。
一缕悠扬的琴声随风而起,百花徐徐绽放,刹那间千娇百媚、万紫千红。
笛声琴音一清扬一婉约,相逐相随、相应相和,一时间似有百花争艳、似有流水潺潺,又似有春日里的相戏相闹,众人沉醉在一副活泼鲜明春日郊游图中:
“溱与洧,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秉蕳兮。
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
洧之外,洵訏于且乐。
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
溱与洧,浏其清矣。士与女,殷其盈矣。
女曰观乎?士曰既且。
且往观乎?洧之外,洵訏于且乐。
维士与女,伊其将谑,赠之以勺药。”
一曲已罢,众人犹自沉醉其中。
刘琨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朵芍药簪在了写意髻上。写意一惊,他这是做什么?曲中刚刚才唱过“维士与女,伊其将谑,赠之以勺药”,此芍药是彼芍药否?脸瞬间通红,竟转过头去看刘渊,正撞上刘渊一双幽深的黑眸,黑夜一般掩饰了所有的情绪,写意还是不清楚他在想什么。本欲摘下芍药花的手停了下来。
而她所有的情绪都落在了刘琨眼中。也许是为了不使她太尴尬,也许是为了不让自己太尴尬,他拍拍手,有婢女抱来另外几束芍药花。他亲手将几束芍药花分送为绿珠、王茜等在座的女子,貌似随意的一笑,道:“今日美人在座,当有娇花相赠,”
看着刘琨随意的样子,写意终于放心来。却故作不满的说:“喂,越石头。为什么绿珠姐姐和王姑娘她们是一束,我的只有一朵?”
听到写意这样称呼自己,刘琨一直淡淡挂在嘴角的笑意此时方到了眼里。
不等刘琨开口,王茜接话道:“写意,你髻上的那一朵是所有芍药中最美的一朵呢。你说是吗?元海哥。”她说完笑看着刘渊。
写意觉得,王茜每次看向刘渊的眼神都温柔的可以化成水。
“哦?是吗?”刘渊轻轻一笑,低头在王茜手中的那束芍药中摘下一朵簪在王茜的发髻上。王茜先是一愣,然后低头娇羞一笑,一抹红霞在凝脂般的肌肤上晕开,说不出的妩媚娇艳,竟比她髻上的芍药还美。
写意心中一涩,他们一个柔美娇艳如菟丝、一个刚健英武若松柏,坐在一起如蒹葭倚玉树一般让人赏心悦目呢。
“元海兄,该你们喝了。”石崇的说话声打断了写意的思路,忙收回了神。
刘渊自然而然的替王茜喝了酒。写又想原来他照顾起别人来总是这样自热而然呢。只觉得心中似堵了什么一般,很不舒服。
“元海哥喝酒,我来表演节目。”王茜娇笑着拿过写意身旁的琴,含羞看刘渊一眼,玉指轻抚、朱唇轻启: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顽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说君兮君不知。”
娇羞婉转却直白大胆,琴声歌声中俱是绵绵情意,一句“心说君兮君不知”弹得似乎直缠到人的心里去,她微微低头,微含娇羞,但众人都明白此歌是为刘渊而唱。
她看着柔美,却是这般勇敢,写意竟微微有些羡慕她,转头看向刘渊,却发现刘渊也正看着自己,又忙转过头去。写意突然想逃开,这里的空气有点闷,她承认自己没有王茜勇敢。
刘琨似是知道写意所想一般,王茜的琴声一停便对众人说:“有点闷,我带写意去骑马。”转身扶起写意,温柔的看着她:“意儿,你不是想学骑马吗?我教你。”说完不等众人的反应,也不等写意回答便拉着写意走开。
写意本以为刘琨只是想拉自己走开,不想他真的是很认真的在教自己骑马,可是写意觉得他似乎在生气,明明是暮春四月,却感觉他浑身散发着一种冷意。
“头部和脊椎保持自然的正直、肩膀放松;挺胸抬头,不要老去底头看马。嗯,肘关节要弯曲……”他一手牵着马的缰绳,一便指点着写意的动作。
写意本就有心事,突然变得严肃的刘琨又让她不知所措,是以总也做不好,额上已浸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薄薄的春衫似也贴在了背上。
刘琨突然翻身骑在了马背上,写意一惊,他已经轻轻揽住了她,“别怕,有我在。”他晨曦般的气息萦绕在耳边鼻端,写意听到了咚咚的心跳声,不知是自己的还是他的。
马儿在风中奔驰起来,清风拂过面颊,轻扬起他们的长发和罗衫。写意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轻轻闭上眼睛,感受着风吹的感觉,像是在风中飞翔。
“意儿,你喜欢吗?”耳边有人轻语。
“嗯,像是在飞。”写意放开握住的马鞍,两臂在风中张开。
看到这般放松的写意,刘琨眼中的冷厉化作融融春水,他一夹马腹,加快了速度。写意猛然跌进了他的怀里,有点恼怒,赶紧抓紧了马鞍,却又享受这份疾驰的快感。到底年轻,刚才的不快早已散去,忍不住欢笑起来,清脆的笑声撒在风里,在风里飘荡,一直飘到了远处另一人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