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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胡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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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他人在身旁的时候,韩寻做事行径更像我的一个朋友,让我无法以他的行径为他定位。

我低头:“属下不懂掌门什么意思。”

韩寻宠腻地敲敲我的额头:“你还是不会撒谎,要是真的什么都没做,你早就谁都不理了。”

我看了他一眼,道:“属下知错,请掌门发落。”

韩寻白了我一眼:“发落?弄得我对你很差劲似的。还养伤?回头我就把韩青檀那个没脑子的东西撤了,亏着我押着局面没人深究,我问你,养伤用了什么药?伤口在哪里?谁去采买的?既然能出去为什么不联系最近的分舵?……咳咳,妈的,果然不能动气。”

我的声音压低:“你的伤要紧吗?”

“这些都不重要。”韩寻摆摆手,“毕竟开战了,霜霜,不想害死自己,就多少认真一点。”

我的义父韩寻,生得一副倾城倾国的好皮囊,使得一手泼墨写意的好刀法。岛外出身,单字为名可见当初他既不是世家出身,曾经也不是东海的重点栽培对象,能有今天的成就,其间的辛苦令我感到难以开口。我六岁在饥荒里失去父亲,这个人做了我十八年的义父,他延续了我的生命,也是他替我选择做了刺客。世上大多数人看不透他的为人,认为他有时形骸放浪,有时一板一眼,有时情深意重,有时又心狠手辣。而在我眼里,这个人,我敬,我爱,却让我矛盾,痛恨。其他,我已经懒得理解更多。

我默默道:“回来了,却没见到妹妹。”

人后,我是绝对不会叫韩枫妹妹的,义父当然能看出我们的“同而不和”,但是他习惯我在他面前可以做出一个父慈子孝的嘴脸,而我习惯于被他习惯。

韩寻发出了一声类似□□的叹息:“管她?你是不是太高估我了?”

我道:“可需我寻她回来?”

韩寻摇摇头:“自从我和宣卓又谈判了一场,结果……嗯,又是不欢而散,枫姐就没给过我好脸色看。嗯?霜霜,你那个掉眼泪的毛病又犯了?待会让他们给你配药去。”

我摸摸眼帘,果然已经是一片泪水。我摇摇头:“不娇气。倒是妹妹……”

“也别管她,那妮子多少有分寸,是时候,就回来了。”韩寻笑了笑,伸出袖子替我拭了拭,轻轻道。“虽然我也希望我的女儿们能乖一些,唉,这都是报应。”

我默不作声。我能隐约感受到他什么都知道,依然不确定他是否真的放了我一马。

时庆历二年十月初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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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记馄饨关门了。客人们照例来这里吃一碗热云吞,但是门关了,招牌没了,庭院里飘散着的馄饨汤料的味道没了,掌柜娘子不见了,每逢黄昏,掌柜就躺在屋顶上看天。

酒楼的掌柜又迎来了那个拨算珠拨的很快还从不出错的年轻人,掌柜先是做了个样子,责备了年轻人的不辞而别,然后欢天喜地地捧出一大摞旧账让他结算。小伙子没有一丝怨言,整日里默默地趴在账本上算着帐。

他赚了不小的一笔,独自出马,趁月黑风高把一伙人打成了伤残,主顾心花怒放,格外赏了

他和中间人不小一笔。

他又开始喝酒了,一杯一杯地喝,喝得很慢,在酒杯里,他品味到了簌簌飞去的时间,然后他就醉了。梦里,他看见了一个穿嫁衣的女人,手上躺着血,好像碾碎的海棠花瓣。他冲过去,女人蒙着面,脸上只能看见一双眼睛,那双眼睛惊愕地看着他,他摇了摇女人的肩,女人开始出血,从每一寸皮肤里渗出,渐渐流成了她的嫁衣。但她的眼睛里只有泪,冲淡着血的粘稠……很糟糕的梦,但他每每喝醉都会梦到这样的场景,他甚至想好了怎么面对这样的梦,但每次女人开始流泪时,梦境就会戛然而止。

傅海卿并不悲伤绝望,但是他的生活步入了从前,一切的东西都随着秋凉的离去而被带走,譬如他对生活的期许,他对很多事物重燃的热爱,他对周遭不幸的同情,只有他还留在孤独的原点。

傅海卿成了绮楼的常客,起初绮楼的大掌柜见了他还吓了一跳,这这这不是断人手脚的那个剑客吗?我给你钱,你去对面呆着吧。但是傅海卿每每打赏的时候出手阔绰,掌柜想了想那些装醉赖账的闲汉,也就作罢了。

这个楼真的没有什么东西。姗姗来迟的三流乐坊班子,粗俗混杂的三教九流的人。那天,绮楼来了个新的班子,没有弹箜篌的歌伎,让小楼蓬荜生辉的是一个娇小玲珑的舞伎,朱红色的宽摆长裙,跳得一曲叹为观止的胡旋舞。她身姿妩媚,面容姣好,一双顾盼生辉的大眼睛,会让天下男人愿意为她下阿鼻地狱。

无奈配乐琵琶师两眼昏聩,本该银钩铁画的琵琶音里全然是糜绵的腔调。傅海卿起身讨来了那只无用武之地的琵琶,定弦调音,右手一挑,紧追而来的一阵琵琶音好像边城风声飒涌,落日大旗猎猎,千般缠绵化为万分铮铮,全然是塞外豪情与热烈。一曲尚未全部展开,乱天碧霞卷流云,狂风驼铃沙袭日,弯刀烈酒风情花,入梦蜃景海市楼,全然从琵琶中跳出来,展现在这个最简陋的小楼里。连那些从不问他人事的闲人们也纷纷探头过来。

舞伎会心一笑,向傅海卿盈盈一拜,顿时,她忽然展开得身姿,仿佛迎风旋转的洛阳牡丹,在秋意浓烈的季节里唤来了一片春光。精致的舞步,飞快地节奏,与音乐相呼应。

众目睽睽之下,舞伎顺势地旋转到傅海卿的身边,好像一朵妖娆的花行走人间,国色天香,

蚀骨销魂,惹得周围的看客们空羡慕起来。

傅海卿也不是不解风情之人,遇见秋凉之前,逢场作戏博得满堂彩也是常事。他曼声轻吟:“禄山胡旋迷君眼,兵到黄河疑未返。”舞伎拊掌一笑,回应道:“贵妃胡旋惑君心。死弃马嵬念更深。”

“拾人牙慧耳。”傅海卿抬头看向她,“倒是不如姑娘文武双全。”

傅海卿并不算是那种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之流,但他长了一张让女人都很喜欢的脸,还有颀长俊逸的身材,写一手好字弹一手好琵琶,而且他现在不为日子打算,手头就不吝啬钱财了。所以,舞伎同傅海卿回他家。

傅海卿的房子似乎有了新的女主人,她很会做饭,他尝了之后也不由自惭形秽。她很会撒娇,却也很拿捏有度。她有时会和他聊一些奇闻轶事,谈笑风生。她的性子温婉俏皮,容貌更是惹人心醉,集了世上无数美好。

事情在胡旋女只裹了一件绯红的薄纱,几乎全身赤*裸地坐在他的床上时,变得诡异起来。

这是一幅很美好的身体,修长的双腿,杨柳般柔软的腰线,丰盈翘挺的双乳,肤色雪白得像一只小鸽子。没有男人会拒绝,没有女人会不嫉妒。傅海卿目瞪口呆地任由着这个妖娆的身体伸出双臂勾住他的脖子,颤抖地攀上他的唇,用灵巧柔软的舌头敲开他起初还有些矜持的牙齿。有那一刻他说服了自己,这不是沉沦,你只是在讨回你应得的补偿。

然而在他的手攀向胡旋女的腰肢是,那缎子一样触感的皮肤却让他如触炭火一般猛地推开了她。

犯罪产生的快感让人们能够在某一时刻忘记忧伤,但随之而来的悔恨是可以撕碎活人的胸口的。

他在此时此刻突然想起了闵秋凉当时的呵斥。

——只是因为你没有直面现实和悲伤的勇气,就去做了没有原则的事情。这只能说你在顺从你的本性,原本并不可耻 ,但将此与你的深情冠冕堂皇地相连,便是一种亵渎了。

他连累了秋凉的自由与选择,怎么可以为了替代和填补去伤害另一个女子?

于是他推开了她,把自己的身子远远地摔在床边。傅海卿取一些银两和女孩子的衣裳递给她:“请走吧。”

末了还是补了一句,“对不住。”

但是胡旋女郎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样子。如果她只是一个普通的风尘女子,她就会懒得理解。不出力不逢迎还可以拿银子谁不愿意?穿上衣服,拿着银子,欢天喜地走开,才是正常吧。

但是这个胡旋女郎懒洋洋地把自己的罗裙往肩上一披,点着银子,阴阳怪气道:“一定是妾

身不够美了。”

他低下头:“不,你很好。”

她微笑道:“那公子不会是……”目光调皮地在他身上大量,最后留在了一处尴尬的位置。

傅海卿苦笑一下:“随你理解,如果你没有地方住,留在这里也好。我睡屋顶。”

“你……就是姐姐爱上的那个男人吗?”

傅海卿随口嗯了一声,忽然全身一震,抬头对上了那双眼睛:“你说什么?”

她一开口,那些温婉的娇嗔还在,但是傅海卿隐隐读出了一种冷峭,那种冷峭来自语气,来自态度,来自她体内流淌的每一滴血,来自她霍然之间从楚楚朦胧变得晶亮冰冷的双眸。

“姐姐的胆子真大呢,”她勾魂的大眼睛一转,“东海的三族把中原的一些重镇划分为不同氏族的地盘,为了避嫌,不同氏族的门人在到达别人的地盘时往往都会和负责人打招呼。这里可是姬柳的地盘,而且即使她平时深入浅出,但是姬倚华总是认得她的。这是怎么回事?侥幸了这么长时间,简直是苍天无眼。”

“你是谁?”傅海卿缓缓把手移按在窗边的长剑上了。

胡旋女郎依然在自说自话:“从小我们一起练武,我比她小几岁,却学什么都比她快。但姐姐是个死心眼的人,她只练了手指头能数出来的几个刀法,这些刀法中练得又是精练有用的几招。东海上下皆能破她的招,但放眼天下没人能破她的快。事实证明,如果只论做个刀手,我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胡旋女郎接着道:“我姐姐总是看我很不上眼,但是相比其他人,她对我还真不错。现在东海人人自危,你说我们这些年姐妹情长,如果不能为她做点什么,便是我这个妹妹心里不念着她了不是?”

“你从什么时候知道你姐姐在这里?”傅海卿疑道。

“两个月前吧。”胡旋女郎终于回答了傅海卿的一个疑问,“你可不要以为是我把况宣卓引过来的,首先我不愿意和那种清心寡欲、软硬不吃、武功化境的人有什么瓜葛,其次,我可能是韩族里为数不多的不想让她回来的人了。”

“你……憎恨她?”

“别说得那么露骨嘛,”胡旋女郎笑道,“你就当,我只是有一点嫉妒她而已好了。本来我想好好伺候你一下,讲给她听,欣赏一下她脸上的表情。但是,一来这种娱乐对于我而言太危险,二来,我想到了一个更聪明的提议。”

“你叫什么?”

“她没和你提起过我吗?”女孩子微笑,“我叫韩枫。看来我和那个混账女人,还得好好沟通沟通感情。”

韩枫的名字在江湖上并不陌生,江湖传言这个女谋士常常负着一只银白的月轮满弓,手脚上缚着银丝,缀着银色的铃铛。自从韩寻洗手幕后,这个双十年华的少女被认定成韩族刺客大军里的第一智囊和最大的财阀。常言道解铃还须系铃人,但是这个少女在斗智上素来所向披靡,谈笑之间即可破解人心外物之局。侠义道称她为“东海解铃人”。

便是放在三个月前,傅海卿也从来没想过会见到这个女子,更没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相识。他从没想到这个传说中的江湖人物居然可以这么嬉闹贪欢,也没想到这个少女可以如此美艳大胆。但是经历了和闵秋凉的前前后后,傅海卿对于这些江湖上顶尖人才的突然出现,也少了许多没出息的大惊小怪。

“说说你的提议。”傅海卿沉声道。

“若想让她退出,就会有牺牲。”韩枫杂耍一样地抛着银子,“若果你妄想她能全身而退,我们从一开始就输了。”

“需要让她做多大的牺牲?”

“你不先想想自己要做多大的牺牲吗?她还有机会活,而你却很可能要死的。”韩枫微笑,“韩寻和我说,女之耽兮不可脱也,爱来爱去这种事情,女孩子总会吃亏一点,我当时还挺信,你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啊?”

“我只想知道你的提议。”傅海卿冷冷道。

“废了她的武功。”韩枫直截了当了一回,“这样韩寻可能看着朝夕相处的份上,放她离开。毕竟她现在还没有太多的参与进这场动乱,姬况两族也花上太多的笔墨来追杀她。这是双赢的办法,也是唯一的办法。”

“怎么废?”傅海卿道。

“韩霜那个混账女人的武功十分依赖内力,封住武功的时候,她自己也懂格斗防护之术,但是力量却比不上一个市井武夫。虽然说于她而言,内力一破,武功必废,但是东海的秘术很多,经脉损伤,修复得也快,所以废掉她的武功,只能是,”韩枫把手弯到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手足残废。”

“你们正在和东海另两派开战,你明明是韩族的谋士,为何要毁掉你们韩族的重要的将帅?”傅海卿不可置信。

韩枫一笑:“傅大侠觉得,韩族开战的理由是什么?”

傅海卿断然道:“一统东海?”

韩枫叹息:“如果只是我义父韩寻一人的独夫之心,你认为整个韩族会陪着他用三年粉饰安平规矩,到了今天倾全族之力对抗东海七成的人吗?”

傅海卿哑口无言,整个韩族的默契合作,绝不是花言巧语的阴谋可以达到的。

韩枫看出倪端,微笑:“韩族不全是刺客,培养刺客所需要的金钱和精力,以及防范刺客背叛需要安排的人事,不是你可以想象的。这些东西很有道理,但是从姬族况族的人嘴里说出来,便是另一种意味。”

傅海卿叹息,东海另两族对韩族的压制限定,可以想象。

“正常按规矩来,韩族专门的刺客绝对不可以超过六十人。韩族的人维系着和朝廷的关系,火中取栗,不辞辛苦,但是最大的危险由韩族担,最严的规矩由韩族守,最丑的恶名往韩族扣,最棘手的摊子韩族自己解决。同为东海之人,刺客的设立是三派的共谋,但是所有的后事确是韩族承受。而且,刺客门派可是一个无路可逃的地方。韩族里流行一个词,叫什么?啊,是了,韩族宿命。”韩枫苦笑,“和况宣卓讲的东西不太一样吧?”

“这些与我无关。”傅海卿决定冷漠到底,是非黑白雾里看花,便是东海滔滔,可除了那两个人,那个门派原本便什么都不是。

“这场战事让你和你妻子很可能天人永隔,你却在这里说与你无关?”韩枫打了个哈哈,“你是不是以为韩族赢了,姐姐的就可以结束一切了?大错特错,东海内部的矛盾即使结束了,接下来是更危险的战场,姐姐的刺杀纵然很厉害,但武功并不是全能的,中原的龌蹉你看的多,高手你又了解多少?”

“你们东海如果没有对付这些高手的把握,岂敢开战?”

“所以我才说会输。”韩枫冷笑道,“光是老一辈的你可听说过昆仑一双凤凰,江谢两个剑神,江南六大结社,九山十二世家?这一代的后生里,东南王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烟雨阁的五卫身怀绝技名嘈江南,还有一个刚出道的女人好像姓梁,假以时日,便是中原女剑魁……他们中间可是有人武功在东海掌门之上的,而且作为侠义道众人,都可能接受正义厅的调遣,正义厅只要肯派两三个人专心对付,姐姐就必死无疑。”

傅海卿皱眉道:“韩寻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知道。”韩枫笑道,“他根本就没做和侠义道对峙下去的打算!不管他和任何人如何辩解,但是他的愿望不是要了东海,是毁了东海。这种疯狂让他把一切都置之度外了,你觉得和韩寻走向绝望的一生比起来,你的妻子在他的心中的地位,值不值得他法外开恩,独独放过她?”

傅海卿苦笑:“听来你是把我逼上绝路了,我怎么敢相信你说的话是真的?你姐姐的武功被废,天网恢恢,终会查到你我的头上。到了最后你若假我之手错杀了她,我恐怕连申冤都来不及就被你灭了口。更无奈的是,到了最后我都救不了她。既然事关秋凉生死,我便更不可能做这个加速她死亡的帮凶。”

韩枫哼了一声:“好嘛,就算是单方面的命令,你有不从的理由,傅大侠,可你又有不从的力量吗?”

傅海卿沉声道:“你的身上没有刀对吧。那么惟一的兵器应该是手里的那包银子了?我只是个卖馄饨的小掌柜,东海解铃人韩枫女史阁下,不才夜剑门下傅海卿,你要和我比划两下吗?”

韩枫把那包银子往地上一抛,妩媚一笑:“我渐渐觉得你很可爱了。”

韩枫柔弱无骨的小手忽然凝成一掌,闪电一样地穿向他的咽喉,傅海卿长剑一翻,正好有一道剑光折向韩枫的双眼,视觉的乱入带来的是她动作微不可见的一滞,但傅海卿捕捉到了这个瞬间,他身子一矮,反手一剑擦在了韩枫的腰腹间。

韩枫欲翻掌为指,“噌”地一声已经有一枚飞器冲向她的手腕,正是她故作大方丢了一地的银子。韩枫照理避过,便见到傅海卿当胸一剑刺过来,这一见不快,但是以韩枫的速度却无法空手接下这一刃。

其实这个时候韩枫如果踢掉这一剑便能让他得不了手。但要想到她终究衣服穿得不太整齐,对于姑娘家韩枫小姐来说,即使她有勇气为了一个联盟佯作自荐枕席,但是这个时候抬腿,还是死比较好看。

韩枫咬了咬牙,一记手刀勉强握住的剑刃,手腕一阵麻木。但傅海卿是那个很不要脸的衣衫完整的人,剑身即使被握住,他手腕一翻,剑走蜻蛉,剑气顺势鼓之,三尺之间,韩枫徒手驾驭不得这般的剑气,值得撒手。

她的算计用在人事上太多,不似傅海卿这般不能一剑平天下的人,懂得在武功招式上一环扣一环。几番动作,不由触动了不日前的内伤,她口角鲜血涌出,眼睛一花,不由单膝落地。一抬头,傅海卿的剑锋已经抵在她的咽喉上。

他轻轻道:“你原有伤?”

韩枫笑得妩媚,全然没有被压迫的感觉:“还挺入流,为什么不杀我呢?是你杀人的功夫没有床上的功夫好,还是你没有杀女人的习惯?这种坏习惯可会害人害到死啊,你不杀我,我可是会把昨夜的种种告诉姐姐的。”

傅海卿心里冒了个泡,明明是你算计好之后来勾引我,我还什么都没做。但他懒得说这个。

“遗言?”他白了她一眼。

“我怎么就不记得带铃铛呢。”韩枫叹息,像一朵慵懒的花儿。

傅海卿撤掉了长剑,回手把她的衣服抛给她,犹豫再三还是背过身去:“秋凉要帮她的义父,这是她的选择;回到被暗算的世界,也是她的选择。其间的得失,她算得清楚接受得了便好。她若想回来,就可以回来,我会为她承受所有命运。”

“你们男人除了些甜言蜜语也没什么本事了吧。”韩枫撕了裙襟包住手上的伤口,神色多出了几分正经,“傅海卿,我做这一切,都是有理由的。我十岁的时候就开始插手韩寻的谋划,入行十年来,我一直为杀人的行当保驾护航,但是这一次,我没有一丝一毫的惭愧。我不是心怀苍生不忍生灵涂炭,只是这场战事从开始到过程到结局,都无聊得可以,你教我凭什么让自己搭在里面?”

“我知道你求成心切,但是,如果可以,”傅海卿轻轻道,“你能不能,不让秋凉受到伤害。”

“韩霜吗?”韩枫皱了皱眉,“她用的假名很多,但以往没用过这个。”

“是。”听到这个名字,他浑身都失去了力量一般。

韩枫柳眉一竖,整了整领子:“大浪子,你知不知道,在男人要求一个女人去保护另一个女人,只会适得其反?我可告诉你,虽然韩寻不见得对姐姐太过绝情,但在韩族,新人不笑,旧人不哭,你不动手,别人不会留情。你要觉得需要我的计划,就想办法找我,随便你信不信得过我。你如此浪费我的恻隐,妄断的意图,我只有一句话,别后悔就好。下次你再找我,就没这次这么简单了。”

傅海卿不言不语,他的眼神纯澈,形容忧郁,有点象一只鹿。

韩枫叹了口气,缓缓道:“毕竟她待我不错。我若能全身而退,可以考虑一下。”

傅海卿微笑:“那就谢谢你了。”

韩枫对这个单纯的笑容忽然心生不快,美眸闪过一分煞气:“你小子别以为今天侥幸高我一筹就以为能和我动手,弓箭铃铛甚至衣服我都不在手上!要不是我今天不过是来和你玩玩,三个数里我定要你人头落地!”

傅海卿愣了愣,稀里糊涂地应了一声。

韩枫不去看他,走出了门外,朗声道:“行了大个儿,别那么看着他了,姑娘我还活着呢。”

傅海卿这才注意到,窗外一丈远处有一个玄色长袍的男人冷冷地看向他的方向。傅海卿所修的武功素来以敏锐见长,却丝毫没有察觉这个人的突然出现,这个男人身量惊人,若非匀称矫健,便如一尊山一般。他看向傅海卿的目光有一种居高临下的鄙夷和睥睨,而看向韩枫的眼神却是一种懊恼。当韩枫抬起头看他的时候,这个男人微不可闻地冷笑一声,转身先行走开。

韩枫气急败坏地一跺脚:“脾气那么大,又走那么快,真不知道咱俩谁是上司。”

身形一闪,婷婷袅袅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晨曦里。

傅海卿觉得自己有必要练一练剑了,韩枫身上带伤手下留情,但他照样赢得勉强,而且拿剑的时候手有一点疏,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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