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第 83 章（1 / 1）
想着，雅柏菲卡猛的转过身，抓住少女纤细的手臂，扬了起来。
似乎是这动作太过突然，苏菲有些惊讶的看着雅柏菲卡，紧紧地盯着那双湛蓝的眼睛。
过了一会儿，嘴角不易察觉的弯了起来，漆黑的眼睛缓缓地暗淡，染上了一层迷蒙的灰。
当雅柏菲卡觉察到事情不太对劲儿，想要将目光从苏菲开始变得灰暗的眼睛里移开时，身体已经开始变得僵硬而不受控制了。
墨色的眼睛淡化为黯淡的灰，黑发仿佛有了生命般在风中飞舞着，一颗颗骇人的蛇头逐渐成型，对着双鱼座吐着血红的信子发出“呲呲”声；就连原本白皙圆润的脸也迅速的瘦了下去，下巴尖细嘴唇很薄，微微的张开嘴巴，吐出蛇般的信子。
原本的苏菲已经消失了，此时代替她站在原地的是神话时代最著名的女妖，高傲得仰着头颅，身下的巨大的蛇尾因兴奋而在甲板上来回滑动。
“你已经没有未来了，双鱼座。”墨杜莎睁大眼睛，开心地说：“就这样直接变成石头吧。”
苏菲已经彻底从面前消失了，雅柏菲卡盯着眼前的蛇发女妖，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那灰暗的眼睛发出危险地光辉时，终于确认了的双鱼座松开已经僵硬的手指，垂下手臂。
“你不是苏菲。”
他说，可能是这一生说的最后一句话。
当苏菲游荡在云海中四处寻找尤利尔的身影时，远方传来了一阵刺耳的尖啸，转过有些微愣的转过身，看到的是云海尽头那铺天盖地的金色。
“雅典娜的帆船？已经到这里了吗……”
仿佛是自言自语似地，苏菲蹙了蹙眉头重新转过身，并不打算多做理会。
直到第二声尖啸再次传来时，苏菲才猛地停住，终于想起来是什么地方不对劲儿了。
“这个声音是……”
话没有说完便停下来，苏菲在半空中深深地吸了口气。
下一刻，黑暗的六翼展开，撕碎空气，带着主人向着声音的源头腾空飞去。
如果世界上有卖后悔药这种东西的话，那么就可以减少许多悲剧的发生；但悲剧的发生往往是有些事情明知是错，却也愿意牺牲自己去成全这个错误，可结局却是，阴差阳错间，自己没有什么事儿，反倒是把身边的人害了，这才是最让人生不如死的地方。
当墨杜沙灰色的眼睛仿佛魔法般充溢脑海的时候，身体变得僵硬，但雅柏菲卡并没有感到恐惧，他只是麻木的站立着，内心深处还有些难以言明的解脱般的喜悦。
如果事情这么发展下去的话，或许现实也没那么让人难以接受，可是当雅典娜惊慌的喊声从身后传来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身体就已经被猛地推到了一边，惊讶之下抬起头，看到了是仿佛山一般高大的身体将墨杜沙严严实实挡住的男人。
“保护好雅典娜，双鱼座。”
哈斯加特在石化前说：“不要让大家的牺牲白费！”
说完最后一句话，巨型号角通过金牛座浑厚低沉的嗓音回荡在空气里，仿佛燃烧了似地，气流滚烫了起来，将整个空间点燃，变为耀眼的金。
墨杜沙的被巨型号角切碎成千万段，发出尖锐的惨叫，巨大的蛇身在疯狂的摆动着，碎成千万段，粘连着冰冷的血一起泼洒在希望之船的甲板上，将一片金色染成了血红。
一切又重新安静了，雅柏菲卡低下头，看着甲板上零星的碎石，然后缓慢的起身，转身看着女神的眼睛。
雅柏菲卡没有成功。
雅典娜深深地垂着头，看不清碧色的眼神中有着什么，只能看到她瘦弱的双肩有些无法抑制的颤抖，纤细的手指死死地捏紧手中的黄金杖，仿佛已经长在了一起似地。
教皇挡在雅典娜面前，重重的喘息着；金牛座还站在最前面的位置，圣衣依旧不舍得套在他早已石化的身体上，闪耀着光辉，那粗壮的手臂还保持着巨型号角的姿势，环在胸前，稳如泰山。
哈斯加特在站出来之前就应该知道自己会死，或者他根本就什么都还没来得及想，只是听到了女神的惊叫，看到了战友身陷险境，所以本能的迈开了步伐，伸出了双手。
雅柏菲卡站在原地，盯着石像，僵硬的拳头松开了，浑身冰冷。
尤利尔还站在半空中，笑容从脸上消失了，他没有想到这场游戏会这么快就散场，也没有感到无聊，只是看着这已经狼籍一片的帆船，陷入了短暂的回忆。
好像、曾经，似乎也曾有人这样的奋不顾身的救过自己……
但结局是，奋不顾身的牺牲之后，他死了。
回忆结束，尤利尔脸上的迷茫消失了，嘴角弯了起来，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银铃般的清朗明快的笑声在一个人都没有的半空中响起，刚刚陷入迷茫和悲伤中的战士们不得不重新打起精神，抬起头看着从虚空中飘落的少年。
明明是一袭黑衣，却有着太阳般的美貌，□□的双足在踏上甲板的前一刻，肮脏的血污和碎肉有意识般撤到了少年的身后，迅速的聚合、重生。
少年站定的前一刻，墨杜莎已经挺直了身体，屹立在少年的身后，向着对面的敌人“呲呲”得吐着血红的信子，灰色的眼睛里是无法磨灭的仇恨。
“墨杜莎那么恨你，一次死亡恐怕还消磨不了这份恨意，雅典娜大人。”尤利尔扬了扬头，一字一句地说：“她从神话时代回来就是为了找你复仇，你不留下点儿什么恐怕说不过去吧？”
“你是什么人？”雅典娜严肃的扬起了头，却又有些困惑地看着对面金色的少年问：“你想做什么？”
“你不认识我没关系，只要认得墨杜莎就行了，雅典娜大人。”尤利尔微笑着回答说：“这场战斗是你、天马和亚伦三人之间的事情，可如今登场的人员有点多了吧？墨杜莎表示，很愿意出力为你清理一下群众演员哦！当然，她本人更愿意直接也把你清理一下的……”
说着，尤利尔垂头问了一声：“我说的对么？墨杜莎。”
蛇发女妖用一声凄厉的尖啸回答了尤利尔的问题，下一秒便越过少年孱弱的身躯，嘶吼着向着神话时代最大的敌人冲了过去。
尤利尔在后面站着，盯着眼前的这场毫无止境的杀戮，笑的异常甜美。
在最开始的时候，尤利尔其实并没有打算将事情搞得这么糟糕的，但现场的某些情境勾起了他的回忆，某些不好的回忆。
只要努力、憧憬着爱与希望而奋不顾身的牺牲，就一定会得到好的结果吗？
如果是这样，为什么牺牲一切之后，当年的结局还是那么绝望……
同样是牺牲，凭什么雅典娜最后就可以功德圆满？
凭什么！？
尤利尔自己问自己，表情平静，内心却怀揣着不满和怨怒。
嫉妒有时候是会让人做出某些不理智的事情，即使知道是错的，却依然无法控制。
所以当苏菲赶到的时候，局面已经相当混乱了。
墨杜莎倒下、起来、又倒下、又起来，像魔兽里里开了不死外挂的野外boss似地，死活就是不死！
茫然的收回目光，垂下头，脚下一地碎石，苏菲明白，这可不是普通的石头；再抬起头，尤利尔站在旁边靠前的位置，中了邪似地盯着对面的战场直乐。
再次收回目光，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儿，苏菲觉得自己肺快炸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
苏菲压住怒火，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尤利尔；而后者只是盯着前方混乱的战场，没有回应苏菲的视线。
看到自己被无视，苏菲再也压抑不住了，深吸一口气刚要发火大吼的时候，突如其来的变数打断了她。
无数的藤蔓从希望之船木质的甲板上钻了出来，带着翠绿的颜色和肉眼可见的巨大生命力疯狂地生长着、伸展着，紧紧地捆住了墨杜莎的身体；同一时刻，鲜红的玫瑰如同火焰一般，在束缚女妖的藤蔓之上绽放。
“这是……”
苏菲皱了皱眉头，很快又转移了目光，有些无力的挥了挥手。
只是很随意的举手投足间，向着她和尤利尔蔓延而来的绿色藤蔓瞬间停滞了生长，之后迅速的干枯、扭曲，衰败成风中的一缕尘埃。
尤利尔没有在意身前的这一切，只是睁大眼睛看着被紧紧束缚的墨杜莎，蛇般的身体被藤蔓之上尖锐的利刺划伤，毒素顺着细小的伤口注入身体，血流如注。
蛇发女妖的挣扎只维持了很短的时间，之后便很快的失去了生命，倒在了甲板上。
周围终于恢复了片刻的安宁，只剩下战士们粗重的喘息声。
尤利尔的瞳孔缩了缩，本能的抬起了右手，有黑色的光辉在其中闪耀；随着这暗色的光辉，蛇发女妖的尸体抽动了一下，但也只有一下。
冰凉的手掌从旁边伸了过来，握住了尤利尔的手，将掌心的光辉瞬间的熄灭；怔了一下，尤利尔扭过头，看到此时站在他身旁，紧紧捏住他手掌的苏菲。
苏菲这时已经没有在看他了，而是紧紧地盯着前方的敌人，手上的力道却没有丝毫松懈。
“够了，尤利尔。”苏菲平静的继续道：“这闹剧已经够了。”
之后，手指收紧，光辉仿佛火焰般被熄灭，只在掌心的位置留下一到黑烟。
苏菲收回手，眼睛依然直视着前方，在那里有人正回应着她的视线。
一一的扫过那些曾经熟悉的身影，最后在雅柏菲卡的身上定格；那个男人的眼神比上次还要可怕，深沉的蓝色中透着一丝血红。
苏菲其实有点害怕的，但她的嘴角却弯了弯，笑了。
苏菲笨是笨，但还没傻，那么多的目光里，只有雅柏菲卡的眼神是特别的：就像墨杜莎在看雅典娜时的眼神一样，恨得彻骨。
“你变强了，双鱼座。”苏菲扬了扬头，无所谓的问：“为什么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变强？是为了杀我吗？”
一语中的，没人说话。
雅柏菲卡捏了捏拳头，嘴角紧紧地抿了起来，然后拳头松开，迈开步子向前走着。
一步步走得沉稳而有力，踏在甲板上发出“咚咚”的脚步声，在越过墨杜莎尸体之后，脚步声终于停了下来。
那时，他已经离苏菲很近了。
“是的，是为了杀你，我变强了。”
说着，伸出了右手，握拳向前，雅柏菲卡冷声说：“我们约定吧，下一次再见面的时候，你一定会死。”
云海的气温是恒定的春，永远的温暖宜人，不过在那一刻，苏菲觉得有点冷。
看着男人冰冷坚定地神色，她有些微楞，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下一个瞬间，手臂挥向高空，亡灵们嚎叫着汇聚在苍白的指间，巨大的镰刀刹那出现在手掌中。
重重的挥下，头颅和鲜血一同抛向空中，然后又洒到了地下。
身后是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雅柏菲卡深深地吸着气，胸膛剧烈的起伏着。
墨杜莎的头颅就抛落在身前不远的地方，血迹斑斑地滚到了苏菲的脚边，双目还死死地睁着，带着不甘心的神色。
缓缓地收回手，鬼蚀在亡灵的呼啸声中消失；苏菲垂手看了看脚边的头颅，眉头皱了皱。
之后，毫不在意的伸出脚，一脚将那头颅踢出去老远，滚下帆船坠落到云海深处。
同一时刻，无头的身躯也慢慢的分解，化成空中的尘。
拍了拍手心里的灰，苏菲弯了下身子牵住了尤利尔的手。
“不好意思雅典娜，但之前的事情纯粹是一场意外！当然我保证，在你们踏上魔宫的土地之前，这样的事情绝不会再发生了。”
说完，视线又移回了面前的雅柏菲卡身上，深深地看着这个男人，苏菲觉得自己确实应该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具体的该说什么。
沉默了半晌，她才缓缓开口。
“生命是很脆弱的，如果想亲手杀死我的话，最好先保护好自己。”
一边说着，苏菲也握起拳头，上前两步，在雅柏菲卡伸出的拳头上击了一下。
“既然这样，我们约定好，我会在海王星宫等你来杀我，双鱼座。”
这话说得很平静，没有丝毫的波澜起伏。
收回拳头，苏菲牵住尤利尔的手转身离开。
这一次尤利尔没有再任性，只是看了一眼双鱼座，便乖乖的和苏菲飞向了云海的深处。
不知道为什么，奥蕾莉亚这段时间总是做梦，梦到许多以前的事情。
那是多年之前常常呆着的那所华丽而沉重的宫殿，自己坐在最前方黑色天鹅绒的王座上，饶有兴趣的看着跪在下面的翼龙垂着头在说些什么。
宫殿很黑，烛火摇曳着昏黄的光映在那个男人的脸上，坚毅地面庞上带着永恒不变的认真，英俊而严肃。
奥蕾莉亚从来都不会认真的听翼龙在说些什么，当然，以她那时的地位也确实没必要认真听任何人的话，所以每次她都只是紧紧地盯着那张熟悉而喜爱着的脸，回忆着拉达曼提斯幼时的模样，然后渐渐与眼前的男人重叠。
之后，有些忍不住，奥蕾莉亚将手放到唇边，浅浅的笑。
“奥蕾莉亚大人”。拉达曼提斯皱了皱眉头，恭敬道：“您还笑什么？”
“哦，没什么……”奥蕾莉亚挥了挥手，略带歉意的走下台阶，将他从地下扶起来说：“只是突然想起些过去的事情。”
“过去的事情？”翼龙缓缓地站起来，表情有些困惑。
“嗯，是啊，还记得吗？小时候的你，头发总是乱乱的，个子只到我这里……”
奥蕾莉亚说着，比了比自己的胸前的位置，接着又放下手仰起头看着翼龙说：“可是你现在已经比我高好多了。”
“……大人您到底想说什么？”
“你还是这么没有幽默感呢，拉达曼提斯╮(╯▽╰)╭。”
无奈的耸了耸肩，奥蕾莉亚踮起脚尖，仰起头凑近了翼龙的脸；这个动作将后者吓了一条，刚想后撤时，脖子却被一双纤细的手臂环住，禁锢着只能直视着眼前少女美丽的脸。
“知道吗？拉达曼提斯，你是我的作品，是我最初且最满意的作品！你的忠诚、坚忍都令我动容！我将你从贫民窟带出来，给你权利、地位还有无尽的财富，甚至将我所知所学的一切都传授给你，让你得到你本不会得到的力量，成为如今的天猛星翼龙！”
奥蕾莉亚说着，歪了歪头笑道：“拉达曼提斯，对此你就没有什么表示么？”
拉达曼提斯似乎被奥蕾莉亚的行为吓到了，有些浑浑噩噩的问：“…………您想要什么表示？”
奥蕾莉亚没有回答他，只是笑着贴近翼龙的身体，吻住他的嘴。
奥蕾莉亚记得，这是她第一次亲近翼龙，毫无预兆，只是本能的索取，而且没有遭到拒绝。
拉达曼提斯自然不会拒绝她，事实上，他等待那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所以，一切只是一个开始，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彼此分享着身体和秘密，在黑暗的宫殿中纠缠，亲密的仿佛是一体。
如果一切一直持续下去，或许未来会很美好；可是直到有一天，随着一个请求，一切都改变了
“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想要你帮我，翼龙，可是一直都没能开口。”
奥蕾莉亚轻笑地看着拉达曼提斯的眼睛问：“你能为我做到么？”
说完，凑过去亲吻着爱人的耳垂，漆黑的头发搭在光洁白皙的胴体上，仿佛黑夜中的精灵一般神秘而美好。
“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为你做到的！”翼龙还是一脸惯有的认真，一字一句的说：“奥蕾莉亚，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奥蕾莉亚这次没有急于回答，只是看着爱人的脸，一阵阵地发笑。
半晌之后，她再次凑近了翼龙的耳垂……
“我想要修普诺斯封印在梦界深处，神话时代传下的圣物，灵魂之女的十胜石雕像！翼龙，我想要它！！”
天使轻软的呼吸打在脸侧，就像迷惑神智的魔法，将一切的理智洗刷干净。
奥蕾莉亚很清楚的记得，翼龙那时只回答了她一个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