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血留不住离别(1 / 1)
由于严清还没过试用期,只需要简单地交接了一下手头的工作和文件。严清心里免不了有些难过,以往汤阿姨和韦庭对自己百般的照顾,韦庭前天去了美国出差还没回来,匆匆一别,就连当面说句再见竟也不能做到。和汤阿姨道了别,出公司的时候才11点多;仰头望了一眼永安大厦,这是最后的告别。忽然觉得肚子很饿,在楼下打了车去往“篱明料理”的方向。
下了车,店门口还是挂着“休营业”的牌子;梓篱既然早就出院,为什么明澈的店还是关着,严清心里疑惑,赶紧打了电话给梓篱。
梓篱和严清认识6年,还是第一次进沈家;梓篱之前邀请过很多次,严清总觉得进那样豪华的别墅,为免自己显得寒酸最终还是婉拒了。
许沐的父亲痴迷古董收藏,许母信仰佛教;因此许家的院子雅致而清幽;而眼前沈家的别墅就只能用奢华而喧闹来形容,从进沈家大门,各种声音充斥着严清的耳朵,保全的“欢迎、敬礼!”花园里阵阵除草的“嚓嚓”声,草地上宠物狗的“汪汪”声……
“梓篱,你真像城堡里的公主。”严清感慨却不羡慕,城堡的围墙高而坚固,想翻过去不是那么容易的。
“取笑我是吧。”相比前几天在医院脸色蜡黄,今天梓篱的气色好了许多。
“刚才想去明澈那儿的,不想店没开;他去哪儿了?”严清担心地问道。
“他昨天去我爸的公司报道了,店关了。”梓篱说得淡然。
“什么?”严清很是惊讶,明澈素来随性而清高,最厌恶的就是被束缚;如今他竟然愿意到公司朝九晚五地上班,放弃自己的料理梦想,这一点出乎严清的意料。
“医生说现在打掉孩子,危险的几率不小;再加上我软硬皆施,我爸只好妥协了,不过他提出了个条件,阿明必须进公司上班。”
沈父对于阿明的嫌弃,大多因为他的工作;他在商界打拼几十年,让别人知道他得了一个厨师女婿确实让他面子上过不去;调查了阿明的背景,身家总算清白;既然孩子都有了,只能退一步;提出这样的条件也是情理之中。
“梓篱,你终于成功了。恭喜你!”严清打心眼里替他们开心,更有说不出的羡慕,梓篱是幸运的,她找到了一个愿意为她放弃理想乃至尊严的男人。
“我也要恭喜你和悠琦,和好如初了哈!”友谊的裂纹终于得以修补,自己可出了不少力气。
“还不是你的功劳。”严清掐了一下梓篱的鼻子,“还有,我今天要从荇叶渚搬出来了,我跟许沐终于结束了。”严清俯下身子随手拈了一朵脚边的雏菊。
“或许真的是我多事了。”梓篱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做错了,她早该想到,帮助严清和悠琦的误会冰释,也间接加速了她和许沐关系的结束。
“没有,迟早的事;你该恭喜我重获自由不是吗?”严清会心一笑。
“恭喜你。”许沐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你来干嘛?”梓篱一脸嫌弃。
“上次就说过要来吃你妈煮的菜,这次总算得空了;我现在也自由了时间多得很,你不知道吗?”许沐抓起草地上的篮球,轻易地上篮。
在沈家,许沐真的不把自己当成外人,吃饭的时候一个劲地跟梓篱抢吃的,梓篱气得直跺脚。沈母看着孩子似的两人,笑得前仰后合,凑到严清耳边:“严清,你看他们,一个结了婚,一个快当妈了,还像小孩子一样调皮;梓篱,要是你爸在,看你敢不敢放肆!”
严清礼貌地笑笑,看来她和许沐的事梓篱没告诉家里。
听了沈母的这句话,餐桌上只觉得安静了许多,各怀心事。
严清看了看手表,心里记挂着赶紧回去收拾一下东西,买了下午4点的车票回老家,可不能误了点;看大家吃得差不多了,是时候道别了,“沈妈妈,梓篱,我有事得先走了;谢谢这么周到的招待!”
梓篱知道严清有什么事,没有留她;将一袋严清最爱的杨梅塞进她的包,转身说了一句“木头,还不来开车送你老婆,就只顾着吃。”
许沐低着头啃着一块硕大的猪蹄懒得搭理她。
“不用了,我打车很方便;我很急,先走了。”严清不想在沈家人面前尴尬,只想早点离开。
严清的一只脚还没踏出门,许沐竟然二话不说放下手中的美味,洗了手开车去了。
看着严清着急地收拾了东西,又将结婚戒指小心地放进床头柜,临出门的时候将钥匙放在鞋柜上,“钥匙放这儿了,以后别再忘了带钥匙。”
“以后的事就不用你费心了。”许沐坐在沙发上惬意地喝了一口白兰地。
严清没有再说什么,许沐说得没错;自己实在管了太多的闲事;匆匆换了鞋,打开门。
突然背后传来一句:“能不能留下?”
严清倒吸一口气,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么久的时间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说一点舍不得都没有那是骗人的;只是她清楚地明白这一丁点的留恋不代表什么,要想拨乱反正,绝对不能关键的时候心软,否则就真的太对不起悠琦了:“我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拜托你。”许沐的脸深深地埋在臂膀里。
严清眼睛酸酸的,“来不及了,我真的得走了,再见。”
在门快被带上的那一刻,许沐突然站起身,抓住门,“求你。”
严清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泪一直往下掉,就那样直直地杵在那儿。
许沐走过去,紧紧地握住严清的手,“我再说一遍,求你别走。”
平复了一下濒临失控的心情,理智告诉她这样的话只是出自于一个怕失去自己照顾的孩子,她为他煮饭、洗衣这么久,有一些依赖是人之常情,“别闹了许沐,不要轻易说什么爱不爱的糊涂话,我再也没有理由继续住在这里了,必须得离开了。”
严清小心地扒开许沐紧紧握着的手,拖着行李箱,按下电梯。
“厉害!你怎么知道我是开玩笑的,演得不错吧我?”
严清震惊地转身,刚才在他的眼里,她分明看到了悲伤和不舍的泪花,这一秒那张俊俏的脸庞上洋溢的却是满满的得意的笑;严清哭笑不得;要是刚才自己傻乎乎地答应他留下,这会肯定在因为那么轻易就被他耍了而后悔吧;就知道自己没有重要地能让他低三下四地求自己留下,幸好她有自知之明。
“这边打车不容易,看在你我总算假夫妻一场,我送你去车站。”说完抢了严清手上的行李箱,钻进了电梯。
“就这么着急?”许沐瞥了一眼旁边不停瞄手表的严清。
“4点的车票,来不及就麻烦了。”严清确实心焦得很。
“那我开快点。”话音没落,引擎声就呼啦呼啦地在耳边响起,“够不够快?”许沐调侃道。
严清没有说话,引擎的声音更大了;紧紧地抓着安全带,手心出了大把的汗,她不是不想说话,是不敢说;她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说错了什么会激怒他,这会的许沐,仿佛一点就着。
这个时间段路上没什么人,这一带的红绿灯也没几处,车飚得虽然快,倒也顺畅。忽然前面不远处的十字路口冲出一辆货车,而许沐竟不知死活地继续往前闯。
“小心!”严清疯了一般大吼,许沐却浑然不听,又一次加大马力,“你不是很急吗,等不了吗?”
严清眼看着车就要硬生生撞上去,严清伸出手试图扳转方向盘,却被许沐推开;不知道是许沐力气使大了,还是因为车开得太快惯性太大,严清的头狠狠地向右手边的车窗撞去,严清那一瞬忽然期待着自己最好能撞晕,那样的话,即便待会两者相撞,自己就算头破血流也没了痛苦。
没等头碰到硬硬的玻璃,许沐居然放开方向盘上的双手,护住严清的头,将她整个人紧紧地抱住。
顿时车失去了掌控,绝望地向前撞去。
严清晕乎乎地睁开眼睛的时候,车前冒着缕缕白色的烟,货车司机焦急地敲着旁边的车窗。严清庆幸,大抵货车司机及时发现了许沐失控的车,成功地避免了两车相撞的悲剧;而许沐的车失控后幸运地冲进了一片荒地,虽然重重地撞在了路堤上,不过毕竟逃过了车毁人亡。
严清试图伸手打开车窗的时候发现自己动弹不得,这才意识到自己整个人趴在许沐身上,许沐的右手还牢牢地护住自己的头。严清记得在最后关头,许沐不顾一切地护住她的头,用自己的身体保护她,心里感动不已。
“许沐,许沐!”严清拍拍许沐的背,尝试着叫醒他,可是即便严清看不出他哪边有受伤的痕迹,许沐还是没有醒来。
幸好货车司机叫来了救护车,许沐被抬上了担架;严清从残破的奥迪车上下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上满是触目惊心的血,她记得刚才想叫醒他拍他的后背,就是用的这只手;严清困惑地向即将被推上救护车的许沐看过去,果然他白色衬衫的背部被血染了一大片的红;严清愣愣地将视线转回车里,方向盘上断断续续地滴着血;严清明白了,那一刻他护住她,撞上路堤的时候,由于惯性原本在座位上的两个人向前方摔去,就在这个时候侧坐着抱着自己的许沐的背,狠狠地撞在了方向盘上;看着手上红得惊心动魄的血渍,严清忽然失去力气瘫坐于地,没了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