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绝情和绝望(1 / 1)
救护车渐渐远去,严清从后备箱取出行李,拨通了一个电话:“悠琦,许沐受伤了;一院的救护车,你赶紧去看看吧。”
悠琦心急如焚赶到医院的时候,许沐还在手术室生死未卜;许沐的父母,梓篱,明澈,还有货车司机,都焦急地站在外面等着。
许沐的母亲没见过悠琦,以为是许沐的同事,简单地打了声招呼,许父却知道她;上次莫名其妙收到的照片,女主角就是她。
“你来做什么?”许父没想到许沐和这个女人还没断,要不是儿子现在生死攸关,他肯定要质问他一番。
“严清怎么没来?”梓篱走到悠琦跟前,“好像出事的时候严清也在车上,她没事吧?”
“她去了车站,改签了5点的车票,这会应该在路上了。”悠琦回答着心里却惦记着手术室里的状况,“木头怎么样了?”
“还不知道,进去半小时了。”梓篱没想到即便出了车祸这样大的事,许沐推进了手术室,严清到底还是那样坚决地离开了,看来她真的是铁了心了。
“严清去哪儿了?怎么没见到她过来。”许母困惑地问道,他们这些年轻人说的话自己就是听不明白。
“她……”还没等梓篱开口,手术室的门就开了。
“病人的脊柱受到严重撞压,腹腔的积血已经成功取出,患者脱离生命危险。”医生摘下口罩,告知手术的情况。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有惊无险,“谢谢医生。”许母紧紧握住医生的手,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不过强压后脊椎神经一定程度上受压迫,可能会引起脑供血不足,眩晕、抽筋,严重的可能出现全身无知觉的现象,悉心照料除外,家属须做好心理准备,不要掉以轻心。”
看着医生离去的背影,许母忽然觉得视焦模糊,身体渐渐失去力气;手术室外又是一阵混乱,梓篱赶紧找来护士,将许母送进急救室。
许沐仿佛沉睡了很久,艰难地睁开眼睛的时候,病房里空无一人。他努力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事,他记得自己用力甩开严清手的时候,她重重地向车窗摔去。想到这里,他心神不定地拔了手背上插着的输液针,走出病房。
他扶着医院走廊墙壁上的扶手,努力地迈着步子,终于找到护士台,“我问一下,有一个叫严清的在哪个房间?”
“请稍等,我查一下。”护士用异样的眼光看着眼前衣衫不整的病人,劝了几次让他先回病房,查到了再去告诉他;可是许沐就是固执地站在那儿,执意要等查到了再离开。
“她没事。”许沐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许沐艰难地转过身,悠琦右手拎着保温瓶站在那儿,“她没事?真的?”许沐想确认。
“真的。”看到许沐的病号服隔着纱布,背后竟然一点点渗出血来,而他却浑然不觉,不知死活地跑出来只为打探严清的情况,突然间,那渐渐扩大的红色让她更确认了某些东西。
“先回病房吧,背上的纱布是时候换了。”悠琦走上前扶着许沐走着。
昏睡了48小时没有进食,回到病房许沐乖乖喝光了悠琦带来的熬了一整晚的汤;下午的时候梓篱和明澈来过,梓篱没忍心将许母因为他的伤晕倒在家疗养的事告诉他,一起长大这么久,她明白有更致命的消息等着他。
逞悠琦去水房打水,许沐还是忍不住开了口,“严清呢?她在哪?”
梓篱看着他那副憔悴的样子,何况医生嘱咐过不能让他过于激动,否则会影响伤口恢复,只得撒了个谎,“她啊,说在家给你收拾几件衣服,可能晚一些会来吧。”
许沐心中的大石总算落下了,精神上松弛了许多。
之后许沐又问了一些严清的事,梓篱又编了不少谎话;为了避免待会被问出什么端倪,坐了没多久,梓篱就灰溜溜地离开了病房。
梓篱走了之后,许沐倒也安心地睡下了,心想着一定要养足精神,可不能让严清来的时候看到自己这副鬼样子。
睡醒的时候已经天黑了,严清还是没有出现;许沐拿起床头的电话打了几次,都是关机,他猜测估计她的手机又是没电了;后转念又一想,悠琦在这边,即使严清来了,恐怕也是尴尬。
“小悠。”看着沙发上睡着的悠琦,许沐思量许久才鼓起勇气开了口。
“怎么了?要喝水么?我这就给你倒。”悠琦赶紧爬起来,拿起杯子去倒水。
“不是,你听我说;你回去吧,你太累了;我这边有护工没问题的。”许沐不好意思地说。
“没事,我一点都不累;你不要想太多。”悠琦淡淡地说了一句,将水递给他。
“可是……”看到悠琦为了自己忙东忙西,对自己照顾地如此悉心,既感动又着急。
看到许沐失魂落魄的样子,连喝一口水都被呛到,悠琦从桌子上抽出一张纸巾,擦拭掉许沐嘴边的水渍,不动声色地说了一句:“她回家了。”
“什么?”许沐听不懂她说的,“她”是谁?回哪个家?
“我是说严清回家了,回她自己的家了。”悠琦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出。
许沐明显是呆住了,唇边带着笑,眼眶却是红的,“不会的,梓篱说她在家收拾衣服,你骗我。”说完自说自话地躺了下去。
悠琦见状赶紧护着他的身子,“你不能躺,背上有伤,医生说这些天你只能趴着。”说完用力将他扳转过去,他倒也配合,孩子似的任她摆布。
看到手上满是血,而病床上的人仿佛浑然感觉不到疼痛,只顾闭着眼睛装睡着,悠琦心如刀绞,“你以为为什么我会在这?”
床上的人没有反应,眼皮却在不停地颤抖。
“是严清给我打的电话,她说她得去赶车了;让我来看你。”悠琦字字说得淡然,可是她不确定听在许沐的耳朵里是依旧平淡如水的还是会在他的心里引起惊涛骇浪。从刚刚只剩下半条命的人不顾死活地跑过去问严清是否没事的时候开始;从她知晓他没有将没跟严清注册的事告诉她开始;从严清落水,他失魂落魄地弃她而去开始;或许从更早的时候开始;对于他的心,她渐渐失去了把握。
许沐的头深深地陷在白色的枕头里,看不出表情;只是悠琦看得很清楚,不是因为疼痛而颤抖着的背和那只渐渐湿透的枕头。告诉他严清走了,悠琦本来还怀着一丝侥幸,或许他会依然像没事人似的酷酷地对自己说,“她走了关我什么事?”或者他会笑着跟她说,“小悠,我们终于可以真正在一起了。”然后幸福地相拥。悠琦有多么希望自己的怀疑、担心都是多余,然而事实就无情地摆在眼前,他的心昭然若揭,她再继续欺骗自己还有什么意思?
悠琦认真地擦拭着手上的那片鲜红,手掌一点一点地干净,可是悠琦的心里仿佛有一些东西在一点一点地失去。
听到悠琦拿起包,关上门的声音,确认听不见她的脚步声,趴在病床上的许沐失声大哭,哭得像一个被抛弃的孩子。
他欺骗自己,麻痹自己相信梓篱不找边际的谎话;他宁愿等待,即使等待的结果可能是遥遥无期;他宁愿装傻,也不要知道她到底去哪儿了;可是悠琦还是告诉她严清走了,真相来得太早,早得他丝毫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她说因为他们从此毫无瓜葛,她要走;他说他求她留下,她坚持要走;最后,她说她得赶车,等不及确认他的死活,必须得走。许沐哭着,又笑了,严清说得没错,他有多么自以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