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 5 章(1 / 1)
夏炤坐在办公室里,轻轻叹息闭上眼睛,不想看她,可因为这样反倒听觉更加灵敏。林森跌跌撞撞的走进来,先是摸衣架上的衣服,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感觉是薄西服想夏炤还在,更加肯定的往里面走。林森迟疑的步履维艰的向自己走来,夏炤突然觉得这一刻他理应是幸福的
——人会感到幸福因为他事先想到了幸福。
可这种幸福感维持不到一分钟就被一声尖吼撕裂了,“夏炤”她渐渐摸过椅背又顺着衣服抓着衣领,他有些愤怒的望着那个始作俑者,哪怕那个人就在刚才给他带来了幸福的人,不,她根本不屑于给他带幸福,那些都只是他臆想的。林森冲他吼道,“那两个要死的人是指路白鹭和她的孩子,对吗?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林森用尽力道往上提,可他终究还是面上带笑,稳稳的坐在那个椅子上,丝毫不会受自己情绪的影响。这她突然有点手足无措,仿佛是帷幕拉开,她看见自己站在大大的舞台上,却又不知道为什么会站在上面,为什么又会看见她自己。可这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如果时间在长一点,林森就会知道,那是因为夏炤已经对她失去耐性了。
“有用吗?”
“她是我的同学。”
“那又怎样?你能去她家监督她每天用开水消毒再吃饭?”夏炤这笑话讲的牵强,明显是为了掩饰,林森没在意,也没听,只是在脑海把这些话翻译成汉字,一个字一个字的看哪个词对应原因这两个字。
“我的确什么都做不了,但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会做傻事。”
“我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傻。”林森笑的有些苍凉,一会儿就笑不动了,又呜咽的哭起来。月亮透过树杈照在她消瘦的側脸上,夏炤仰头望,唯见她颚骨高抬泪水连连,心中一动,又看那滚圆的水珠充盈在淡淡的白光下仿佛能看见全世界。夏炤觉得脑中的那几根琴弦又开始弹奏他很久以前听过并令其彻夜难眠的曲子,奈何一声带有微许喘息的的讥讽从上面传来,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老鼠发出的吼叫惊恐嘶哑。
“是不是我妈嘱咐你的?”
夏炤觉得自己要疯了,为什么每当他要回心转意是她都会给他当头一棒。“是,你应该为他们想一想,他的声调慢慢变高,你要是死了,你爸妈怎么办?你的亲戚朋友怎么办?”就在林森以为他已经说完时,夏炤低声说了句“我怎么办”。是的他已经疯了,从允许她来找他时,他就已经疯了。索性大家就都一起疯了吧,林森刚想插话,他又说道:“林森你出国那三年消息也太闭塞了,路白鹭没孩子就不能活。你没有她也不能活吗?”说完夏炤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他感知的到一切都在微妙的运动却静谧无声。这也就是为什么夫妻喜欢吵架,以为他们渴望最后一句以他为结尾而得到的短暂的异性的彻底臣服
听到这句话,林森表情僵硬了十几秒,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像不理解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随后五指用力的分开浑身痉挛抽搐,那种不想碰到自身任何一片肌肤的行为,是一种对自身彻底的唾弃和厌恶。夏炤有些不忍心,起身紧紧抓着她颤抖的右手,却也不知道说什么,等了一会儿后,说了句“饿了吧,去吃饭。”
然后便拉着她不由分说的向前走。
门口接待的服务员看着林森精神恍惚,隐隐带着泪痕的走进来,身子往后缩了缩,夏炤朝她笑了下说没得病,服务员也讪讪的笑了下,对他们作了个“请”的手势。林森回过神来,又朝她点点头向餐桌走去。
“要三两包子,牛肉胡萝卜馅。”夏炤拉着她到靠窗户的座位坐下,给她到了杯茶。
林森回神后就开始想挽回点颜面,说“你还敢来?不是怕他们被传染吗?”
夏炤没有正面回答她,只是说在采访的时候露脸色给人看可不好。
听闻对面的人立马变了脸,说话变得拘谨起来。
林森也不知道,怎么自己会有不一样的表情,自己向来一视同仁,而且采访时露出这种表情可是大忌,怎么自己就是那么的忍不住。
林森想起第一次见他后做的梦,那个被时光粉饰过却又棱角分明的梦。婚礼过后,夏炤在她耳边轻咬,说那满园的紫罗兰都是他种的。不知是不是注定他们不能在虚境里相遇,见到他时小林森就醒了,随后打了个哈切,留下一行泪。现在的林森不懂,回忆里那时的小林森反倒是懂了,妈妈是紫罗兰,林森就是林森,他告诉她,她妈妈是他的。
从那时起他们就存在着隐藏的竞争关系,争宠爱,争分数,争品行。所以今天她才会趾高气昂,认为自己扳倒了一成。
“你不伤心吗?”林森这次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小心翼翼的问,怕他不高兴。
夏炤多少也能猜出她的想法,可他既然承认了就不怕。不过照林森的性子看,这些都是小事,在她脑海中条条框框必然会分割的一清二楚。
想透了这一层,夏炤松了口气,一直提在心口的那句话终于说出口后,心已沉静如水,完全没有起伏的波澜,他恍惚觉得自己可能爱的是对面那人的影像,因为求之不得所以一直存在脑海里挥之不去,而现在那个影像随着说出口的那句话早已打散打破了。
若说林森把夏炤当作对手,夏炤又何尝不是?在任意两个人的关系当中,是绝对平等的,没有谁讨厌一方,而另一方非常喜欢谁的道理。从小到大,他们明面不说一句狠话,但暗地里的竞争多少预感得到。夏炤没有说过喜欢她,哪怕是单纯的朋友之间的想念也从来没表达,林森也一样,但他们不同,他是害怕被拒绝,她是根本不在乎。
“嗯。”夏炤回神,“伤心”
“可不需要。”
林森白了一眼,咬牙切齿的说了句:“冷血无情。”林森觉得自己还是没有那些大记者的素质,说一句就会不高兴。
“那你希望怎样,”夏炤受够了林森用四个字评论他,“她不死你们也不会再联系,难道是想在她楼下再站上30分钟?”
“你,”林森知道他说的那件事,上次仰望路白鹭家却无所踪,至于最后记忆都是被硬生生锁进了小格子。林森不喜欢仰视别人,所以这一次,她起身俯身看着他,头也不会的走了。
走到小巷口回头望,医院被黑夜笼罩着,只有那收费站的小屋亮着灯,其他的一片漆黑。应该是给人带来希望的地方啊,可谁又知道走进去的那些人最后走出来的能有几个?
我可以吗?夏炤可以吗?老高可以吗?其他的那些人可以吗?
林森突然发现原来在这片天空下,自己能叫上名字的就只有夏炤和老高两个人了。这种认识让她瞬间清醒又马上害怕起来。
上次,上次也是她头也不会回远去,那就是她和路白鹭的终点,那这一次会不会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