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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槐边弃愿,桑下定盟(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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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一月,元城大雪。

一辆马车在雪地上碾过两道深深的车辙,停在一户高门大院外。马车上走下来一位高大挺拔的男子,银冠束发,银灰色狐裘大氅曳地,在这冰天雪地中,有如松柏之姿,气度从容华贵。

他走到门口,叩响镶金门环。沉重的朱漆大门拉开,看门人探出头来。一见这位贵公子,立刻满脸堆笑,显然来人是这家的熟客。

“二公子,您可来了!我家姑娘都差人来打听过好几回了,盼您盼得是望眼欲穿呐!”

来人淡然一笑:“烦劳小哥帮忙通知秋华姑娘,王曼在此等候。”

“好嘞,二公子,您稍候!”

片刻,大门再次打开,一道倩丽的身影走出门来,正是这家的嫡女,渠秋华。大红的斗篷和一圈纯白的银狐毛围领将她的容颜映衬得甚是娇好。在婢女的搀扶下,这位豆蔻之年的明艳女子步履轻盈又不失端庄的缓步走下台阶,袅袅娜娜的摇曳着纤柔腰肢,来到王曼面前。那笑容如春日里第一朵绽放的海棠花,娇艳欲滴。

“王公子,你来了!”她眼波流转,声音轻柔。

王曼垂眸一笑:“秋华姑娘,抱歉,我来迟了。”

“怎么会?咱们约定未时,你来得刚刚好啊。”

“可是门房小哥告诉我,你派人问了多次,恐怕早就准备好了,一直在等我吧。如此看来,我确实是迟了。”

渠秋华抿嘴而笑,一对梨涡浅浅的印在唇边。“既然我家门房都把我的底揭开给你看了,我也无话可说。但我可不是随便赴什么人的约都提早准备的,我只盼着你来。”她不羞不怯,望着王曼的眼神如正午的艳阳,炽热而坦荡。

王曼的唇角颤了颤,似乎笑得很是勉强:“承蒙姑娘厚爱,我……”

“行了,别客套了!”渠秋华掩口轻笑,“今日约我出门,要去哪里?”

王曼暗暗松了口气,做了个请的手势:“听说市集上来了个杂耍班子,我想你应该喜欢这些新奇玩意,就想带你去看看。”

“好啊!”渠秋华看上去很感兴趣,扶着王曼的手上了马车。

杂耍表演很是热闹,喷火球、碎大石、吞剑、摔跤,这些在都城长安经常可见的异域表演,在元城这种地方恐怕大多数人只听过没见过,许多人都慕名而来,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王曼和渠秋华到的晚了,站在人群后面,他拉着她想往里挤,站个好位置,怎奈人太多,根本挤不进去。渠秋华焦急得踮起脚尖,还是看不见圈里的表演。

她扫兴的叹气道:“真想不到这么多人,什么也看不见!”

王曼四处看了看,目光被不远处的一棵大桑树吸引,想了想,便拉着渠秋华从人群中出来,直奔大树而去。

渠秋华的手握在王曼的掌心,那热度灼烧着她,让她的心砰砰直跳。和王曼相识这么长时间以来,起初他对她很是冷淡,除了见面行礼问好,就像不认识的陌生人一样,从不肯多说一句话。直到两个月前,当她和王曼在渠家举办的诗会上不期而遇后,王曼对她像忽然变了个人似的。起初隔三差五命仆从送些好的诗词句子来,请她赏评,后来是一些新奇的小物件,再后来,就像这次一样,主动邀约。

渠家也是元城的大户,比王家在元城声望更高。渠秋华和王曼少年时就认识,那时,她不懂男女之事,只在心里默默的赞赏王曼的气度。长大后再见他,她才越发觉得,元城这么多青年才俊,也只有王曼才入得了她的眼。她悄悄留心他的动向,费尽心思出现在他会出现的地方,可是他对她永远都是淡淡的。她很是挫败,只好放下高傲,主动献殷勤。她亲手绣了一对荷包,多少个晚上挑灯到很晚,一针一线都是她的心意,红着脸捧到他面前。他笑着谢过,擦身而去,然后第二天,她收到了他送来的一支玉簪,说是谢礼。那支簪子贵重倒是贵重,却俗气得随便一间玉器店都打得出来。而那对荷包从未见他佩戴过。她沮丧极了,琴棋书画只要努力便能精通,可是感情,如何努力?如何强求?

她以为自己与王曼便到此为止了,谁知他毫无征兆的突然转了态度。像现在这样被他牵着手,是渠秋华曾经做梦都不敢想的。

眼看大树近在眼前,王曼伸手揽住渠秋华的腰,用力一带,她随着他腾空而起。渠秋华大惊,尖叫一声,紧紧闭上眼睛。

当她感觉到身子停住的时候,王曼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她睁开眼睛,见自己正坐在粗大的树枝上,双脚悬空,而身子仍在王曼的怀中,他的臂膀成了她有力的支撑。她的脸红如火烧,心跳得厉害,忽然感觉到他的气息热热的喷在耳畔,听到他低沉的声音说:“这里看得很清楚。”

“是啊!”她笑,大着胆子舒服的靠在他的手臂上。“这还是我第一次上树。真有意思!”她转头看向王曼,目光相触的瞬间,王曼垂下了眼。渠秋华心里甜甜的,想不到这个家伙也有害羞的时候呢!

树上的视野很好,渠秋华看得起兴。和王曼第一次靠得如此近,即使在人群喧哗时仍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她很开心,也很享受这一刻的时光。在一段表演结束时,她卖力的鼓掌叫好,转头看向王曼,只见他目眺远方,怔怔若有所失,眼角有一颗泪正悄然落下。

她定定的看了他很久,他都没有察觉,不知想什么想得这样出神,空洞的目光是那么悲伤,看得人心疼。“王公子,你怎么了?”她犹豫片刻,终于还是忍不住大声问出来。

王曼似从梦中惊醒,转过头看她时有那么一瞬的茫然,好像看见的人不是渠秋华,而是一个久别重逢的故知。那神情转瞬即逝,恢复如常,王曼赧然一笑,揉了揉眼睛,“树上风大,迷了眼,没什么。”

聪明如渠秋华,自然知道他说的是假话。他瞒着不让别人窥探到的悲伤情绪像一根刺,扎在渠秋华的心头。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如此在意王曼的一举一动,哪怕只是一个表情,也能轻易牵动她的心弦,左右她的喜忧。

一场好好的表演,因为王曼的一滴泪而变得索然无味。王曼看她失了兴趣,便提出送她回家。到渠家门口时,渠秋华扶着王曼的手臂下了车,王曼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她回过头,漠然的看着他。

王曼深吸一口气,在太阳尚未落下的最后一缕余晖中,轻声说:“秋华,你愿意嫁与我为妻吗?”

她眨了眨眼,似乎极力想弄清自己听到的是不是幻觉,王曼用坚定的目光给了她答案。她讥诮的笑了笑:“王公子,你应该清楚我的心意,是的,我很想嫁给你。但我想问你,为什么要娶我?”她不相信一个不肯与他分享真实心境的男子,是因为深沉的爱上她,才要娶她。

“如果我说,我能从你那里得到我想要的,而你能得到名分、地位,而且我会让你幸福,你愿不愿意答应我?”

渠秋华的心像从方才那棵大桑树上跌到雪地里,又冷又疼。她暗暗的冷笑,以她的玲珑心,怎么会猜不到任何一个男子都不可能单纯的爱上她这个人。如果没有元城第一大户的家世背景,她渠秋华又比别的女子出众多少?她只是因为心系王曼,才抱着一丝幻想,以为王曼可以和其他人不同,以他的性格,会不屑带着目的的感情,以为他对她的好,是发自内心的。不过,王曼确实和别人不同,至少他能坦白的告诉她自己的贪图,比起那些道貌岸然的说着真爱却把眼睛盯向她身后的人,渠秋华宁可选择王曼的坦诚。

“王公子能不能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王家。”

渠秋华有些诧异,都说王家二公子洒脱,不争名夺利,是真正的乐善好施,这样的人也会想要王家的掌家之权吗?

“那么王公子要对付的人,应该就是大公子王凤吧?”

王曼坦然的点了点头:“没错。”

“为了你姐姐?”渠秋华的嘴角抿着一丝若隐若现的笑意,好整以暇的盯着王曼。王家长女下嫁的事情坊间一时流言满天飞,她也在闺中和小姐妹们不止一次议论。也许那些姐妹只是把此事当作谈资解闷,猜测富家千金是如何倾心于一个低贱的奴仆,她却因为在意王曼而将此事放在心里细细琢磨。既然王曼对她有所求,她何妨将心中猜测大胆讲出来!

王曼果然惊诧,只不过一瞬,他便释然的笑了:“难怪外界传言,‘娶妻若得渠秋华,富贵荣华顷天下’。你心思如此通透,我也不必多说,日后你我结缡,我自然会将一切告知。”

渠秋华淡然一笑:“以我渠家的地位,助你得到你想要的并不难。从小爹娘教我的都是如何做主母掌家之道,王公子亦是有才华气度之人,若你我联手,你大哥不是你的对手。”她没能如期看到王曼的喜悦或是如释重负,反而那复杂的神情让她看不懂。她顾不得更多,只清楚的知道,自己若是甘愿与他拴在一起,就必须用他最想得到的东西为自己谋划。“王公子,我有个条件,你若答应,我便嫁给你,若不答应,我就当从未听过你这番话。”

王曼眉梢一挑,有些意外她的反应,但还是恭敬有礼的说:“姑娘请讲。”

“我要你今生只娶我一个,不准纳妾,只爱我一个人。”

渠秋华以为自己做好了一切准备,但当她看到王曼的神情由震惊化为悲伤,甚至痛苦,就已经意识到一些她不愿意相信,更不愿意去多想的事情。她恨自己此刻太聪明,能窥透他的心。可是一个女子若是爱上一个男子,他的任何反应,恐怕都逃不过她的直觉。

渠秋华在心里暗叹一声,但与生俱来的骄傲让她竭力保持平静。她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对王曼说:“不要为难,也不要急着回答我。请你认真考虑过之后,再给我答案。”说完,她转身走上台阶离去,在婢女的搀扶下走进渠家大门。

那朱漆大门外的王曼久久呆立,直到天完全黑下来,才在风刮起的雪屑中,黯然离去。

马车颠簸前行,王曼靠在车厢里,心痛在此时疯狂席卷,不必再等到夜深人静,就足以让他的世界天崩地裂。他轻拍车厢壁,对赶车的小奴说:“掉头,去贺平渡。”

再一次踏上这条熟悉的山路,王曼仿佛又看见去年此时号令幕僚和工匠们开凿土石的情景。人们都称赞他乐善好施,为乡民开山修路,殊不知他倾尽心血,只不过为了在冬天河道封冻时不必绕路就能见到那个邂逅相遇,如蔓草般清扬婉兮的女子。

那时的他,还搞不清自己为什么会被一个穷困的孤女吸引,像□□一般,一日不见就坐立不安。即使是后来月歌问他,他仔细思考过的答案也不过是那一刻的想法而已。与月歌相处时间久了,总觉得她就是天上的那轮明月,有阴晴圆缺,总能带给他不同的感受。她有时率性纵情,他的各种新奇想法她都照单全收,任由他带着自己天上地下,有时又很娇柔,会红着脸撒娇,忍着笑佯怒,有时很倔强,有时又很爱哭。她怎么可以有那么多种样子让他爱不够?而无论她是哪种样子,他面对她时,都会卸下所有防备,对她哭,对她笑,对她说心里话,把自己最真实的一面毫无保留的展示给她。在她面前,即使不说话也不会觉得尴尬局促,不像和其他女子在一起,无话时就浑身不自在。

也许,他最爱月歌的,就是她带给他的自由,不用抛开一切行走天涯,也能自在行事的那种自由,让他心甘情愿停在她的身边。

马车经过月歌家门口,王曼推开车窗,看见屋里亮着灯。他想起去年冬天为她送炭时,那屋中冰窖一般的温度,不知今年月歌冷不冷。

他曾托王音给月歌送炭和米粮,都被她拒绝了。王音回来时对他转述月歌的话:“请转告王曼,不要再送东西给我了,他不欠我什么。如果他希望我过得好,就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生活中,每当我努力忘掉一点,他就来提醒我重新记起一点,这样我一辈子都过不好。”

王音说,月歌说这番话的时候,背过身去,声音是扭曲的。尽管她不愿让他看到眼泪,但王音知道,她很伤心。而王音对王曼说这番话的时候,王曼也背对着他,他没让王音看到他的眼泪,因此王音不会知道,他的心痛一点都不比月歌少。

马车停下,赶车的小奴说:“公子,贺平渡到了。”

王曼的头抵着窗框,有气无力的说:“往前走,我让你停的时候再停。”

他所有美好的记忆都留在了这条小河的沿岸,此刻马车载着他沿河而行,就好像带着他重温往昔,在记忆被封存之前,再怀念一遍。他知道自己不管犹豫多久,最终都会答应渠秋华只爱她一人的要求,即使不爱,也只能有她一个。这就是代价,他要战胜王凤,为姐姐报仇的代价。

那一晚,当他得知月歌和阳舞的关系,就失去了理智,他不能容忍他深爱的女子有一丁半点欺骗,他心目中的月歌是那么美好,他害怕她和姐姐的遭遇有关。可是他没在月歌那里听到任何的辩解,反而听到她说“算了,王曼”。

他带着满腔愤怒离开,在一家小酒馆里喝得烂醉如泥。当他再醒来,竟然已经在自家的床上昏睡了一整天。母亲一直守候在他床前,他醒来时,看见的就是母亲熬红的双眼。

母亲抚摸着他的额头,眼含热泪,声音还未出口,已先哽咽。他心有不忍,便想方设法安慰她。母亲反而哭得更加伤心,一边流泪一边用央求的口气对他说:“曼儿,你是娘唯一的指望了,娘这一生不求别的,只求往后你姐姐的日子好过一点。淳于彦对她好不好,全凭王凤一句话。若我们母子在这个家里从此没了地位,王凤对我最好的报复就是让淳于彦折磨你姐姐。娘做错了,当初不该让政君和许家的傻公子定亲,可是你姐姐是无辜的呀!曼儿,算娘求你,为了娘和你姐姐,定一门好亲事,娶一个能帮你在家里立足,继承王家大业的女子。若你喜欢你姐姐见过的那个姑娘,大可以娶回来做妾,不妨碍你们两情相悦。只是正妻,必须是门第高贵的女子。否则我们母子三人,都会一辈子在王凤的手心里受煎熬啊!”

其实王曼又何尝不明白,同是兄弟,即使他有确凿的证据,爹也不允许将姐姐被玷污的真相外泄,王凤并不会失去什么,可是姐姐却失去了一世的幸福。他若想报仇,就只有打败王凤,夺去他不择手段得来的一切,方能让他体会到失去之痛。

那时,他刚酒醒,觉得月歌即使没有刻意介入王凤和阳舞的阴谋,至少也是知情的。只要她知情,他就不能原谅!她说“算了,王曼”,她是要和他算了吗?而此刻母亲的眼泪和悲切的话语,又以巨大的力量冲击着他的心,王曼只觉得头痛、心痛,哪里都痛。

酒醒后,冷静下来的他仔细回想昨晚的事,渐渐意识到月歌当晚的回答恐怕是因为自己的不信任和质问伤了她的心。王曼再清楚不过,她是个表面上柔弱,骨子里格外倔强的女子,对待感情又是那么的敏感脆弱。她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敞开心扉让他走进去,一旦预感到会受伤害,一定会绝然关上心门。这就是他的傻月歌!他本该把她呵护的更好,还答应过那个打赌要让她赢,却混账的让她受了那么大的伤害,他走的时候,好像还没轻没重的把她推到水里。

这样一想,王曼的心里好像好受了许多。如果早知道是这样,当初刚知道阳舞和月歌的姐妹关系时,他就该选择相信月歌,至少应该静下心来听她的解释,不该冲动的质问。月歌是多么好的女子啊!怎么可能参与到这件事里来?

豁然开朗的那一刻,王曼终于坚定了心意,月歌不会骗他,就像他也从未骗过月歌。她更不会做对他不利的事,因为她爱他比爱自己更甚。他想,他该去向月歌好好道个歉,然后求她原谅,无论她打还是骂,他都毫无怨言。因为月歌说得对,他不信她,就是罪该万死。只要她还肯给他机会,他就会加倍爱她、呵护她,给她一辈子的幸福!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离开家,母亲就把他叫去,告诉他已经为他物色好一个合适的姑娘。

王曼最不愿意回忆的,就是那一日午后,母亲卧房中昏暗的光线,和他拒绝时,母亲那歇斯底里的哭喊。

“儿啊!你要娘跪下来求你吗?”

他的心都碎了,不知是为那两鬓花白的母亲哭着跪在他面前求他放弃月歌,还是为他和月歌的缘分就将在此刻终结。他最终没有去找月歌,而是去了渠家的诗会。

这几个月,他没再见过月歌,因为不知怎么面对她,更怕一见面就再也放不下了。他托王音去看望月歌,听着王音如实转述月歌从最初的焦急期待,到久等不见的失望、伤心,再到后来的冷漠,甚至要忘掉他,王曼的心像跌落万丈深渊,摔得血肉模糊。可是他又能做什么?娘不让他娶月歌,渠秋华要他只爱她一个,如果姐姐没有经历那些事,他一定毫不犹豫的带月歌走。但现在,他只能留下,答应渠秋华的要求,娶她,与她联手,夺走王凤想要的一切,不让他有机会把他们母子踩在脚下,□□羞辱。如果是这样,他又何必再去招惹月歌,也让自己挣扎在不可得的痛苦之中?月歌说得对,他不该再去打扰她的生活了,就让她慢慢忘了他,也忘了那一个个月下吹笛唱歌仰望星空的夜晚吧。

王曼敲了敲车厢壁,说了声:“停车。”

小奴把马车停在路边,路旁是一片槐树林。王曼下了车,走到最高的那棵大槐树下,蹲下身挖土。几个月前的夏日,王君侠出事的那天傍晚,他们曾在这里埋下了他们的愿望。

王曼挖出锦盒,小心翼翼的打开。最上面那张绢帕,帕角绣着一朵精致的银花,好像一张笑脸,对他说“你就把我当成银花”。他打开帕子,一支画工颇为细致精美的竹笛跃然其上。他仿佛又看见月歌认真在帕子上作画的样子,那时她害羞,还捂着不给他看,他就说反正自己也知道她许的什么愿。没错,他向来都是知道的,她除了许愿和笛公子相依相伴一辈子,还能有什么其他的愿望呢?可是他却连这唯一的愿望都不能满足她了。

王曼又从下面拿出自己的绢帕,展开。云层移开,月光倾泻,照亮那上面的两个字:月歌。

此生的愿望如此简单,不过是与她泛舟小河之上,吹笛唱歌月光之下,却不可得。他曾对她说,只要是她的要求,他都会答应,没有什么不可以。然而当她对他提了唯一的要求,请他不要让她输了两人的打赌,他却办不到。

王曼命小奴从车里取来笔墨,在晦暗的月影下,提笔在绢帕上添了几个字。

指尖摩挲着帕角绣的金花,他记起曾对月歌说,他就是那朵金花,他们并蒂而生,永远分不开。是啊,金银花都是并蒂而生,怎么能分开呢?他小心翼翼的将两块绢帕交叠在一起,让帕角的金银花合在一处,看上去好像并蒂而生的一对。

第二日一早,婢女急匆匆赶来禀报渠秋华,王曼约她一个时辰后见。

当渠秋华急匆匆赶到昨日看杂耍的那棵大桑树下时,王曼已候在那里许久了。他的脸上胡茬发青,眼里布满血丝,看上去憔悴不堪。渠秋华心里很紧张,不知他会给她怎样的答案,面上却不动声色的笑了笑,故作轻松的说:“王公子,今日换你等我了。”

王曼没有笑,反而面色沉重,无比认真的对她说:“秋华姑娘,你昨日说的条件我答应。”

“哦?我昨日说的什么条件?”渠秋华内心狂喜,但她还要亲耳听到王曼对她说出来。

“今生只娶你一人,只爱你一人,永不纳妾!”王曼声音朗清,然而口中只尝到无穷无尽的苦涩。

渠秋华终于如释重负的笑了,仰头望向天空。视线中纵横着干枯的枝条,她却仿佛看到一片片碧绿的桑叶令干枯的大树重新焕发生机,渐渐荫蔽了湛蓝的天空,桑叶下缀着一颗颗饱满的桑椹。冬天很快就会过去,春天的绿意很快就会覆盖大地,夏花会开,秋日的收获一定颇为丰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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