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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镜花水月,奈何缘浅(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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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秀颀在空无一人的庭院中长驱直入,一路猛跑。今天的王家大宅异乎寻常的清静,静得让人心发慌。

当他听到王君侠出事仅一天就被许配给淳于彦时,他就再也坐不住了。爹叫他不要蹚进王家这滩浑水,虽然他们是王家的门客,但家事毕竟是家事,不是他们这些外人可以搅进去的。他才不管什么家事不家事,如果王家这么急于脱手一个被玷污的女儿,那么他可以接手。他愿意给君侠一个安稳的未来,不管她是什么样子,疯癫也好,呆傻也罢。身为长子,他怎么可能不懂爹的顾虑?如果君侠有一个好归宿,他完全可以放手,带着祝福的心愿看着她走,然后按部就班的娶妻生子,延续香火,传承家业。

正因为一直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所以君侠无论是曾经枝头高贵的花朵,还是如今烂在泥里的花瓣,都是他苏秀颀的一场痴梦,所以他可以放得下。但现在不同,她要嫁的人是王凤的仆从,那个府里出了名的丑奴淳于彦!就算他是个老实人,就算君侠已不是完璧之身,也不能这样屈就吧!因此,他顾不上父亲的阻拦、母亲的规劝,来找王曼,让他帮自己向王禁表明心意。无论如何,他都不能眼睁睁看着王君侠如此委屈的下嫁。

然而,当他撞开王曼的房门,竟发现满屋家什都被砸得稀烂,王曼正坐在一地狼藉之中,怔怔的望着天花板,手上是血,脸上也挂着血迹,整个人像失了魂魄一般。

苏秀颀突然觉得自己冒失了,如果可以转圜,王曼早就去为姐姐争取了,何苦坐在这里失魂落魄的砸碎一切?王家二公子从不会做这些无用的事。

他踩着一地竹简、卷轴、碎片,走到王曼身前,蹲下来,抱着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问:“如果我娶君侠姑娘,可不可以取消和淳于彦的婚约?”

王曼轻轻的摇了摇头,目光渐渐定格在苏秀颀脸上:“事到如今,你还猜不到是谁做的吗?”

“你说什么?”苏秀颀震惊,但转瞬便镇定下来。其实那个真相,不用捅破窗纱,也能看得到,不是吗?只是他和王曼都不愿意去看,更不愿意相信。他愤然的站起身,紧握着拳头,“我会去查清楚真相,如果真是你想的那样,我一定会为君侠报仇!”

“秀颀,我要证据,前因后果,一切的一切,越详细越好!“

两个月后,良家子选拔的日子,王君侠下嫁淳于彦。

坊间皆为此事津津乐道,因为王家放出消息,长女君侠与家奴淳于彦两情相悦。一个是王家悉心培养要送入掖庭的千金,一个是身份低微、样貌丑陋的奴仆,他们之间是如何产生非君不嫁,非卿不娶的坚贞爱情?一时间,成了女子们的闺中密谈和男子们的佐酒之乐。

王君侠从知道消息的那一日起,一直淡淡的,不哭不闹,甚至反过来安慰母亲。王夫人不知到王禁那里求了多少回,他一律以此事早已告知县丞,不可悔改为由,拒绝夫人的求情。王夫人为女儿的事日日哭,夜夜哭,可是事已至此,再无转圜的余地,她一个妇道人家,除了对天哀叹命运对女儿不公至此,也只剩下认命的份了。

当王曼看到王凤以淳于彦主子的身份替仆从制备宅院娶妻,又替他送来聘礼的时候,他终于深刻的体会到大哥的用心良苦。最大的羞辱莫过于此,如果事情由此告终,那么即使再大的不情愿,他也只能承认,王凤赢了。但事情就算由此告终,如今的他也会为了姐姐的仇,将一切重新来过,今日如何输给王凤的,将来他要王凤如数、甚至双倍还给他们姐弟!

婚礼过后的第二天,王曼跟着苏秀颀来到城东的一条幽静小巷,巷子里有一座雅致的小院落。苏秀颀事先借用了对门的另一套院子,带着王曼躲进去,窥探那座小院落的动静。

直到天擦黑,他们才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缩头缩脑的左右张望后,闪身进了小院。等院门关好,王曼出来,在墙根底下纵身一跃,单手一撑墙头,借力跃入院内。

正屋的灯亮着,映着一对人影,女子身材婀娜,男子弓着身子,低着头。

“阳舞姑娘,你又叫小的来,有什么事吗?”淳于彦的声音带着点焦躁和紧张。

“你家公子呢?怎么事成之后就再没见他?他想过河拆桥吗?”

“最近公子很忙,实在抽不出空。而且二公子不会善罢甘休的,若是此时就来见阳舞姑娘,一定会露出马脚。阳舞姑娘也不愿意公子有事吧?”

阳舞冷笑了两声:“淳于彦,这话是你家公子教你说的吧?他忙?忙什么?筹备你的婚礼吗?当初他自己大婚的时候可曾这么上心过?你一个仆从的婚礼就让他抽不出身?笑话!淳于彦,你不会被他那几个小钱的聘礼就笼络住了吧?你别忘了,当初是谁像丢一条狗一样把你丢在我身边,怕让你贴身伺候会丢他的脸!他多阳春白雪啊,你算什么?还不如他看中的一条狗!如果没有我,你娶得到王君侠吗?人家可是要给皇上当媳妇的!你当初怎么跟我发誓的,任由阳舞姑娘吩咐,淳于彦这条贱命都是阳舞姑娘的。”窗户上映出她学着当初的淳于彦卑躬屈膝的样子,声音尖利而粘腻,格外刺耳。“淳于彦,我可是按照事先约定,不但让你得到了王凤的重用,还额外让你娶到了娇妻。但你又是怎么对我的?”

淳于彦重重的喘息,半晌,才用压抑而沉闷的声音说:“阳舞姑娘,小的说的是实情。公子确实担心二公子会发现破绽,才迟迟没来见姑娘。二公子是何等聪明的人……”

“聪明?”阳舞尖声冷笑,“聪明人怎么可能看上贺平渡那个丫头!”

“她怎么了!”淳于彦不悦,虽然他只见过“那个丫头”一面,但他从心里觉得她比阳舞善良。阳舞就像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很可怕,而“那个丫头”,像一股清泉。

“贱皮子!”阳舞狠狠的骂了一句。

“阳舞姑娘,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的妹妹!”

“你也知道那是我妹妹,我怎么说用不着你管!依我看,你家二公子也是个贱皮子,被那小妖精一迷惑就上钩了。哼,那小妖精也真是有手段,随随便便就能把人勾引到手。也多亏了她那缠人的功夫,要不咱们怎么能等到王君侠落单呢!”

“阳舞姑娘,请你不要这样说月歌姑娘,她是个好姑娘!”

“你知道什么?”阳舞愤怒的一拍桌子,声音突然变得阴险而凄凉,“她只会勾引人!从小学的都是勾引男子的手段!她没有真心,男子在她身上捞不到好处,甚者还会送命!”

“但是她至少为了姑娘和公子的关系,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公子的示好!”

“你说什么?哪个公子?”

“当然是大公子了!”

“凤哥?你说凤哥对她示好?”

淳于彦没有说话,只是轻微的点了一下头。阳舞的身影像一片剪纸一样,贴在窗户上,一动不动。

窗外,微风带着暖意,带来月桂的香气,而王曼全身冰凉,瑟瑟发抖,那副身躯和那颗疲累的心仿佛已经不再属于他了。

贺平渡口,月歌坐在船尾,仰望西天里即将落尽的日头余晖,那橙红的颜色很暖,可是她的心微微发寒。

那一日的快乐还记忆犹新,欢声笑语就在耳边,还有那个娇艳如杜鹃花般的女子,高贵、端庄、明丽动人。可是一转眼,竟然在她身上发生了那么不堪的事情,断送了她一辈子的前程。

这两个月来,月歌一直在懊恼,如果当晚她劝王曼随王君侠一起走就不会发生那件事。但是她没有,心里甚至还期盼王曼留下来不走,陪着她到天明。她是那么依赖他躺在身边的感觉,那种内心的平静安定是在其他任何时候都找不到的。一个人睡,会怕黑,会揪着一颗心放不下,又会因为回忆和王曼在一起点点滴滴的甜蜜而兴奋得整晚睡不着,所以才在那晚黏着王曼到很晚。就是这点自私的想法,竟害了王君侠。

她还记得王曼在好几天之后才露面。她每日站在渡头翘首以盼,当终于看见那艘熟悉的小船和船上那令她依恋的白衣缓缓而来时,这么多天来所有的担心和焦虑都消失不见了,她甚至跳着脚朝他挥手,迫不及待到他身边去,她还以为他不要她了!但当她看到王曼是那样一副憔悴沉痛的样子,又害怕极了,担心和焦虑以双倍的力量重新撞击着脆弱的心房。他像个受伤的孩子一样,抱住她,头埋在她的颈窝里痛哭流涕,她吓坏了。当他断断续续的哭泣着把事情的原委全都讲给她听时,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松了口气。原来不是他不要她了,也不是他的家人不接受他们俩在一起。

月歌只能承认,她也是自私的。在她心里,在乎的只是王曼。她突然想起那一晚王凤来找她时说过的话,惊觉会不会是自己对他的刺激才让他做出如此极端的事情来。与此同时,她也发现,自己居然不敢和王曼说这些事,害怕因此让他责怪,甚至记恨,继而失去他。也许这才是月歌最懊悔和自责的事情。

这些日子,月歌能做的只是默默的等着王曼。也许她这里是王曼最后的一处避风港,可以让他敞开心扉,她心甘情愿为他苦守。

已经两个月没见过王曼的欢颜。起初,他来了就一直抱着她,像孩子一样窝在她的怀里,一句话不说,一呆就是一下午。后来,他对她说,月歌,给我唱首歌吧。她便抱着他,轻轻哼唱。时光静静流过他们身旁,回到年幼时长安的那座小院,母亲怀中的小月歌,也是这样听着哼唱,安静的睡着。原来,能给她安全感的王曼,也有如此脆弱不安的时候,而这个脆弱不安的男子此刻在她的怀里,也能让她内心安稳沉静。或许他们本就是一体的,像金银花,并蒂而生。而安全感并非一个给另一个,而是因为在一起,所以彼此都安心。

后来,王曼的情绪渐渐好转,他告诉月歌,他让苏秀颀去查事情的真相,种种蛛丝马迹似乎都指向一些他们并不熟识的人。但王凤显然是这件事最大的受益者,而苏秀颀现在就在查找这些人和王凤的关系。王曼总是像个迷途的小孩子一样,抱着月歌,苦着脸对她诉说自己的矛盾。他不希望大哥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又希望早一日看到真相浮出水面,就像困在悬崖边,身后追兵逼近,进退两难。

两日前,王君侠终于下嫁淳于彦。月歌知道这两日王曼的日子不好过,心疼他,更知道这个时候他最应该在母亲身边安抚。她怪自己不该在此时还思念他,盼着他来,但不知从何时起,等王曼似乎已经成为月歌改不掉的习惯,融入了她的骨血。

终于,月歌望见那被夕阳余晖染红的河面上,一艘小船载着王曼飘然而来。她站起身,痴痴的望着淡红色天光中的白衣男子,竟然有了落泪的冲动。

这两个月,他消瘦了许多,青色的胡茬斑驳在原本白净英俊的脸上,显得憔悴不堪。月歌在心里安慰自己,就像是伤口痛到极限,麻木过后就是痊愈,所以王曼一定会好起来的。虽然只见过淳于彦一面,但直觉让她乐意相信他不会亏待王君侠,一切都会向好的方向发展。

王曼付过船资,下了船,迫不及待的拉住月歌的手。月歌惊讶的发现,那原本暖如春日的掌心此时冰凉刺骨,还有未退的汗潮,而他的神情很是淡然,没有笑容,也没有愤怒。其实这两个月来,王曼大多是这样一副神情,也许月歌这里是唯一一处他不用装作开怀的地方,但至少那时月歌感觉得到他眸子里的温度,但此刻,王曼的眼神就像他的手一样,冰凉刺骨。

王曼紧紧握着她的手,大步疾走,映着余晖,向下游而去。月歌被他拖着,一路小跑才能跟上他的步子。她担忧的看他的脸色,说不清是苍白还是蜡黄,总之很疲累。他侧头看了看月歌,见她跟得一身汗,便放缓了步子。月歌松了口气,至少他还有心思关照到自己。

他们走了很久,直到月亮升上了枝头,才走到那棵歪脖树边。王曼扶着月歌坐上去,什么也没说,吹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吹奏的那首“野有蔓草”。月歌知道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想听自己唱歌,于是仰起脸对着月亮,轻轻唱起这首歌。

歌声有如一道道尖利的冰凌,在月光下,那么晶莹剔透,好看得令人着迷,却在痴迷的盯着它们看时,被毫不留情的刺瞎眼睛,刺入心房。

曲子只吹到一半,王曼突然转身抱住月歌,将她的脸紧贴着胸膛。他想让她听到自己的心跳,每一次跳动都是在呼唤她的名字。他是多么爱怀里的女子,如果可以,他愿意当自己没听过阳舞说的每一句话。可他的心是那么纯粹,哪怕小小一点砂砾都会磨得生疼,疼到窒息。

许久,久到月歌以为会是天荒地老时,王曼放开了她。她仰起头,看见月光中,他两颊即将干透不见的泪迹。她伸手捧住他的脸,柔声安慰:“会好的,都会好的!”

月歌不知道怎样才能让王曼不再难过,这干涩的言语显然对他不起任何作用,她沮丧的发现,除了自己,她竟然什么都给不了王曼。于是,她贴身上去,动情的亲吻他。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感受到王曼身体上的变化,吻她时的痴迷,和抚摸她时的力道,她想,如果此刻把自己给了他,也是心甘情愿的。心都给他了,还有什么不可以?

然而,王曼却在最动情时,艰难的松开了她。

月歌红着脸,趴在他剧烈起伏的胸膛上,低声呢喃:“我愿意的,我愿意的……”

“不,月歌,我不能。”

“你不要我了吗?”月歌抬起头,眼中含泪。

“不,我想要你,可我更想名正言顺的要你。月歌,我想娶你。”王曼抚摸着她的后脑,那柔顺的长发千丝万缕的绑住了他的手,更拴住了他的心。他想,是不是可以就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夜风的清凉渐渐吹散情动时的灼热,月歌和王曼并肩而坐,她的头搭在他的肩膀上,静静的看着河水,看着月亮。

“月歌,杜之云说他失手杀了你父亲,除了父亲,你还有别的亲人吗?”

“你知道的,我母亲是在我生父去世后改嫁给父亲,她在两年前去世,我没有别的亲人了。”

月歌没有在杜之云或是王曼面前提过阳舞,她一直觉得阳舞这辈子恐怕都不想再见到她,想起父亲对她的那点龌龊想法。王凤倒是知道她们姐妹的关系,但月歌一直在逃避。后来,她发现不管阳舞想不想见到她,她都不想再见到阳舞了。她们走上了不同的路,拥有了不同的人生,就像互相攥着对方的底牌,只想确定对方在某一处安稳的过自己的小日子,不会影响到自己的人生就好,何必假惺惺的互相问候。那些旧事,何止阳舞不愿再提,她也不愿再想。即使杜之云和王曼都知道,她也不会亲口对他们提起,更不愿他们问。

“你还有没有其他的兄弟姐妹,比如堂兄弟、表姐妹之类的,或者你父亲有没有其他的儿女?”

“没有。”

“没有姐妹吗?”

月歌坐起身子,转头看着他,那格外认真的神情让她有些不安,于是半开玩笑的说:“我没有兄弟,也没有姐妹,除了你,我在这世上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笛公子,你会嫌弃我是个孤女吗?”

王曼忽然把头转向另一边。她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心里更加不安,抓住他的手臂问:“你怎么了?”

王曼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转回头,盯着她的眼睛。月歌看见他的眸子浸在一层薄薄的水汽中。

“月歌,你告诉我,如果你没有姐妹,阳舞是谁?”

月歌的心猛地一紧,瞪大了眼睛,惊讶的看着他,她看见那双眸子水汽褪尽,空留愤怒。

“你为什么骗我?”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阳舞是大哥送给爹的那个舞女,对不对?”

“我一直以为你和大哥也是偶然遇上才动心生情,想不到你是他女人的妹妹!”

“你拒绝大哥只是因为他是你姐姐看上的男子,对不对?”

“你让我对你动心,就是为了和你姐姐一起帮大哥得到他想要的!”

“是你给阳舞送信,告诉她我姐姐的行踪,又拖住我,不让我和姐姐一起走,等阳舞在渡头混上姐姐的车,迷晕姐姐,再放我离开!”

王曼一连串的话,从疑问变成肯定的叙述,丝毫不给月歌半分解释的余地。他从不是个咄咄逼人的人,但此刻他只有自己说出这些让他害怕的真相,才能避免从月歌口中说出带给他的伤害,那将一击致命。此时此刻,王曼才清清楚楚的知道,让他最最痛苦的不是大哥为了一己之私勾结外人玷污姐姐,而是月歌对他的心思仅仅是利用,去帮另一个男人。

“我以为你是那么干净的一个姑娘,我以为你对我是真心……”他哽住了,狠心拂掉月歌紧抓着自己的手,仰头向天,让泪水倒流回心底。他不能容许自己在月歌面前流泪。如果她的心是真的,他可以抱着她恸哭,把软弱无力的一面毫无保留的给她看,只给她看。但她的心意是假的,那么眼泪就是最吝啬示人的。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的!”

月歌痛哭着拼命摇头。她是那么震惊、伤心,她甘愿把心和身体都交托给他的男人,竟然在这件事上不信任她,否定了她的心意。他怎么可能以为她的心是假的?怎么可能误会她跟别人串通一气害他的姐姐?过去那么多个日日夜夜,那么多相伴的记忆,他怎么能一并全都否定了!就算他误会了,怎么能问都不问就认定了这一切真如他想,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

“那是怎样的?你说啊!”

“我从来没帮过他们!他们做的事我也不知道!我瞒着你是因为我和阳舞不想再见面,想起以前那些不堪的事。”

“那是谁告诉阳舞我姐姐的行踪?大哥不知道我们来你这里,更不可能知道姐姐在渡头等我!”

望着他那受伤的神情,月歌突然意识到,即使她满身是嘴,面对一个吝啬得不肯给她信任的人,又如何解释得清?更何况,他说的不错,除了她,没人知道阳舞会在渡头等王曼,和他一起回家。

“王曼,你不信我?”

平时月歌都叫“笛公子”,这是王曼第一次听她叫自己的名字,却如此冰冷绝望。他的心像被层层封冻,沉入深潭。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吸入一口气,冷冷的说:“我很想相信你,但这些都是阳舞亲口说的,玷污我姐姐,她、王凤、淳于彦都有份。我只想最后再问你一遍,月歌,他们的这些事,你知不知情?有没有参与?”

月歌望着他的眼睛,目光曾温柔似水,几乎要把她溺毙其中,而如今,冷漠、猜疑、愤怒,唯独没有她熟悉的温柔。她以为王曼会是最懂她的那个人,会是她这辈子最终的归宿,让她不再孤苦,不再害怕。但她做梦都想不到,在这样一件事面前,她依赖、信任的那个人会如此轻率的收回对她的信任。

“你说话呀,月歌!”王曼怒吼,伸手拉住她的胳膊。他害怕极了,怕月歌点头承认这一切,更怕她就像现在这样一声不吭,低头看着河水。那河水有什么好看?她不知道她这副样子会把他逼疯吗?

月歌抬起头,冷冷的看着他,眼里是死灰一般的绝望。她还能说什么?她要的不是“我很想相信你”,而是“我相信你”。如果他的真心这么不堪一击,她宁可不要!

“月歌,你说话啊!你告诉我,不是你把长姐的行踪告诉阳舞,是阳舞派了其他人跟踪长姐。你没有参与他们的事,你说啊!”王曼几乎用尽力气在月歌耳边大吼,摇晃她的身体,好像生怕她听不到自己发自肺腑的呼唤。他是多么希望听到她否认这一切,把他心里的每一个问题,每一个疑点,一一否认。但是她没有,她只是那样淡漠的垂着头,盯着脚下的河水。

“月歌,你为什么不说话?”等了许久,王曼知道越是逼她,越等不来她的回答,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松了力道,耐着性子,低声询问。他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放下他的骄傲,再给自己一个机会。

半晌,月歌才缓缓转过头,痴痴的看着他,眼都不眨一下,像是要把他的容颜铭刻在心间。然后,她又低下头,盯着脚下的河水,叹了口气。

“算了,王曼,既然你认为我和他们是一伙的,那么那些事就都是我做的。”

王曼听见响彻脑中的一声轰鸣,全身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握住月歌的手突然用力,紧紧钳住她的手臂。他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也完全没办法思考,他甚至觉得自己听见了心碎的声音,那一声轰鸣便是为月歌双手捧上的一颗心碎成粉末的悲鸣。他发狠的甩开月歌,纵身跃下大树,头也不回的走了。

月歌被他的力道甩进河里,冰凉的河水像千万根针钉进肌肤,寒意和痛感让她清醒。她钻出水面,那昔日亲密并肩坐着月歌和笛公子的歪脖树上已空无一人。

月歌奋力游上岸,月色是那么清明,可以照亮很远的地方,然而那愤而离去的白色身影,那么小,很快就融入到更远的夜色中。

“王曼——”

月歌用尽全力疾呼,拼命朝他离去的方向奔跑。山里风大,月影斑驳,她迎着风一直跑,直跑到元城外,也没追上王曼。她恨死了自己,为什么在这种时候和他赌气?为什么要计较那些信任不信任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他,不是她做的,她不知道阳舞是怎么知道王君侠的行踪,但绝不是她通风报信,她对他的心意是真的!月歌,这么多可以解释的话你为什么不说,偏偏说出那样一句话?

“王曼,王曼……”

月歌跪在地上,对着那紧闭的城门、月光下阴森的城墙,捂着脸痛哭,一声声呼唤王曼的名字,可是她知道,王曼听不见她的声音,他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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