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二章 福祸相依（1 / 1）

注：

卯时 ( 05时至07时)

辰时 ( 07时至09时)因桑府就在京城，故而并未去行馆暂住，直接在定好的日子去了崇德门，卯时稍过随宫里公公到的门外，已经排了好几列长队。公公去一边查对名字，桑采薇默默站在一边看着井然有序的女子们，而后回头去看来路，天色还早，况且皇宫重地，视野之内都没人烟。桑采薇再抬头看一眼偌大的城门，感觉有一种无力感深深包围了她。公公办好手续，过来只说，“桑小姐这边请。”

“谢公公。”桑采薇按照指示排入了队列里，打千手道了谢。公公看一眼这姑娘，毕竟是桑大人的千金，看着有些凄苦，眼里暂时也还没有名利，“桑小姐仔细着，进了这个门，万事靠自己。”桑采薇又道了谢，看那位公公自忙去了。

这队一排就到了辰时过半，桑采薇昨夜与父母告别聊得晚了，早起又诸多话别，未曾用过早饭，隐隐有些站不住了。

“这位姐姐小心。”旁边一列的小姑娘扶住了桑采薇轻声说的这句话才让差点昏厥的人醒过来，看人群已经开始移动，她们已经落下来几个人了。旁边并无其他人施以援手，桑采薇感念这位姑娘，抬头看去，看到一位极可爱的妹妹，眼睛圆圆的，嘴角带着笑，面若芙蓉，唇若珠花。“谢谢妹妹，妹妹这般清丽可人，定可得获君心。”

“我是符月，江南商贾出身，姐姐呢？”

“桑采薇，我……”

“不要交头接耳，那边的秀女快归位，以为这是什么地方，市集吗？”一位公公打断了她们的交谈，从后面绕过来查看秩序，两人只得迅速回到各自的队伍里。桑采薇这才知道这队列还有着出身家世的区别，想来自己这列里都是官宦人家的女子。

进的门去，才发现前路漫漫，这皇宫的一个入口，已经宽阔得要走几盏茶功夫。桑采薇在心底里深深地叹了气，只盼早些结束，无惊无喜去休息。便是做几十年秀女毫无进展，她也觉知足，到时出的宫去，或还可与家人团聚。

那日她们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行走，见过了皇后娘娘，筛选之后，剩余的人有了新的队列。再去另一处，而后见到了这宫里唯一常住的男人，他根据先前皇后娘娘的排序，做了大致的封赏。

“小贵子，哪一个是桑桐言的千金？”皇帝看着面前鱼贯而出的女人，小声召身边的太监问，方才皇后选出的秀女里似乎没有听到姓桑的，之前不是有听太监回复说桑府的小姐格外出众吗？

“是。”小贵子赶紧责旁边的太监查名册，小太监找到后拖长声音叫道，“秀女桑采薇留下。”

“皇上…”皇后娘娘刚要开口解释这个事，就被皇上一抬手阻止了。

桑采薇停下脚步，抬头时候看到符月恰也回头看到她，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笑容。那姑娘笑起来也很可爱，安抚了桑采薇不少的紧张。她虽然心内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会被叫名字，却还是礼仪充分得走回了大殿最前方，低着头没敢抬头看。

“抬起头来。”皇后娘娘会意，说完便去看皇上脸色。

桑采薇闻言微微发着抖抬起头来，这才第一次看到这宫里数一数二的人中龙凤，因进宫前已经知道要避免是非，少说话少抬头。皇帝陛下和父亲口中所言不差，才二十四的年纪，生得也很俊俏，不怒自威；皇后娘娘是先皇和皇太后点选，比当今圣上大了三岁，当然从外表是完全看不出，看得见的是美丽动人，母仪天下。

皇后娘娘看这姑娘长得倒有几分姿色，年纪虽小但很沉静，倒也不错，而且进宫之前已有人在皇上耳边吹风，但她没选入前列，却是为着其他事情，没想到皇上居然会自己提及。

皇帝陛下三年前登基便娶了皇后娘娘，当时也曾采选秀女，因而佳丽也见得乏了，更兼此前还未登基时也曾在这京师见识不少勾栏名妓，便是大家闺秀，也总有各种意外得见，或是画册送入府里。因而虽然桑姑娘的确生得楚楚动人，倒也没有特别打动君心，他想见她和皇后娘娘顾虑的是同一件事。

皇帝陛下一抬手，小贵子便说，“秀女桑采薇，容貌出众，特封才人，赐住采桑阁。”

桑采薇诚惶诚恐，为何突然封赏，为何才人便得赐住所，都来得有点措手不及，她赶紧跪下磕头谢道，“民女桑采薇谢主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妹妹快请起，现在皇上给了封赐，妹妹可不再是民女。”皇后娘娘体察君心，过来扶了她起来，也没责她自称有误一事，只这般提点了句。本来秀女便不是平民身份，这姑娘显然心底深处并不愿入宫，若皇上真有心，这可也大大刺伤君心了。

“贱妾知错，谢皇后娘娘。”桑采薇再也不曾抬起头。今日之事莫道怪哉，只让她心里提心吊胆。另一边也还是随了公公宫女去住处，准备之后一段时间的宫规礼仪学习。

采桑阁并不大，赐予得宠的才人居住也算合适，位置不算偏僻但也有点距离。只她一个刚入宫的秀女，若说家中庇佑得封才人尚算合理，赐住未免过分恩赐了。新皇登基之初，便已显出他不喜女色，采选秀女不过是祖制，三年来他也只在采选之时按律例封了七位才人，后来升了三位嫔妃，却一直未有贵妃，皇后娘娘体察圣心，缩减后宫等级，现在除了秀女，只余才人、嫔妃、贵妃三等。

好在秀女才人都是在一处学习宫规礼仪，抽空她见到符月，才知道她们大多住在储秀宫，几个人一间房。符月也问她住在哪间，采薇不知如何回答，只说你大约很快会知道。果不其然，隔天符月便已经知道她获赐了住所，却只是满脸喜气笑说，“姐姐好福气，那日见姐姐被留下，便知道姐姐福星高照。”

采薇看她满脸诚挚热烈向往，但并不见嫉妒怨愤，不免贴心，“妹妹纯真善良，自有好福气。”

托皇上特赐的福气，桑采薇再未能与其他秀女才人有交情 ，也有个别巴结她而来的，却并不能让采薇心喜，大多都是嫉妒厌恶她，反观符月，让她一方面喜欢上那纯善，另一方面又为符月那单纯有几分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