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章 塞翁失马(1 / 1)
注:
及笄,亦作“既笄”。古代女子满15岁结发,用笄贯之,因称女子满15岁为及笄。也指已到了结婚的年龄,如“年已及笄”。阳光之下,并无新事。皇城脚下,也并无太多新鲜话题。
正是上午春日正好的时刻,茶馆里也人满为患,嘈杂的环境中,有人在畅谈当今朝廷政局,有人在聊四方疆域和蛮夷形势。种种场景都表明,如今确是太平盛世,且君主比较开明,因而议政之风日盛。
忽然茶馆外一阵吹拉的声音盖过了这楼里的热闹,敲锣打鼓就过去一队满眼大红色的队伍。这还不算完,一天大约能走上这么两三趟,真极端的时候,晚上也会走过一队。
“…虽当今圣上不喜女色,但这又到了三年一度选秀女的时候了,最近这嫁娶的真多……”
城东的桑家今天也嫁女儿,已满十八的大女儿本该再早两年出嫁,家里看得重些,便缓了些日子,眼看着要选秀女了,便赶紧的办了。
桑府的老爷在吏部任侍郎,早些年在外地任职,因家中正妻是兵部尚书卢广仲的小女儿,也算是凭借正妻娘家,在外六年后以政绩优良回到京城,在吏部任文书又十年后,于六年前升任吏部侍郎,任职至今。桑老爷家中除了正妻,还有两房妾室,都是在外任职六年内纳入,回京之时为此曾遭到兵部尚书及其家人警告,后不了了之。说来也是因为桑夫人一直无所出,三年后桑夫人做主为桑老爷纳了一房妾室,然一年后只得一女,因桑老爷为独子,桑夫人心焦桑府传宗接代之事,故又劝桑老爷纳了一妾,又一年后果然得一子。
或许上天感桑夫人大度贤德,在隔年也赐了桑夫人一个女儿,兵部尚书听得喜讯,在外任职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召了女婿回京,为他谋了个差事。桑府一妻二妾,三个子女,也算是不单薄,但若要问桑老爷最疼爱哪个孩子,桑府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必须是桑夫人的女儿桑采薇。桑大人爱妻若命,若不是妻子体弱,且一直无所出,苦劝他纳妾,桑大人断不会答应。因桑夫人宽大,桑府两个妾室感念姐姐大度,也不怎么生事端,桑府一家和乐,家里奴仆也受主人感召,都温和知足。
大姐今日出阁,桑采薇一早起来看家里还是不停歇的在忙,便先去看过自己娘亲,接着往大姐院子里去。采薇到房外不远,就听到人声,听声音是表姐。
“子衿,大选将及,为何姑父要在这时候让你出阁?岂不是白白把机会让给采薇,姑父太偏心。”表姐是采薇娘亲哥哥的女儿,即采薇舅舅的女儿,和采薇本是亲表姐妹。
“入宫虽然可能荣华富贵,但嫁给张家的公子也不错,普通人家不会妻妾成群,也是福气。”大姐的声音传出来,采薇微微笑起来,敲了敲门,大方走进去。
“姐姐,表姐,”采薇叫过了人,看大姐已经在上妆,表姐只是坐在一边,便过去动了手,“姐姐今日大喜,采薇为姐姐梳头,预祝姐姐和张公子长长久久,白头偕老。”子衿知道自己妹妹擅长梳妆,也不推迟,由得她接了手开始梳头。采薇看表姐有几分尴尬,想到方才她们聊的事,开口说,“表姐对姐姐真好,这么早过来作陪,比我这个做亲妹妹的还要亲,真让我惭愧。”寒暄两句,刚才的尴尬气氛一扫而空。
没多久接亲的队伍来了,听得门外响声,采薇不禁为姐姐高兴,那位张公子,她曾经出府去偷偷从旁观察,倒是个正人君子,家世虽不算太好,但也不错。她也并无心大选,相信爹爹应会在最近帮她也安排婚事,虽然仓促了些,但她所求不多,只要真心互爱,夫妻举案齐眉,她便知足。
桑老爷的确在帮小女儿物色女婿,只是合适人选可遇不可求,且他一向爱护小女儿,便是看任何男子,都觉得不如自家女儿,又如何选得到合适女婿。在父亲心中,采桑自小聪慧机灵,后家中三个孩子一起听先生讲学,先生也夸三个孩子中,采桑天赋最高,琴棋书画,采桑也样样出众。采薇及笄之后,有一日从外公家归来,见他在书房扶额烦闷,过来问他可是外公所求之事父亲不能苟同,父亲为此伤神。也就是那一日,桑老爷才知,自己这女儿不止体贴家人时机敏善良,更可见微知著,朝中大事她一个闺阁女子居然说来也头头是道。自古女子无才便是德,桑老爷心喜女儿一双妙目看得懂万千世界,又心焦她为此遭来祸患,若能嫁入普通商贾之家,恐怕是最好不过。
好在大选一向从外地开始,等到京师开始甄选,应该还有一两个月,桑老爷因而也并不太急。若因为忙乱行事,认人不淑,致使女儿一生苦闷,桑老爷更于心不忍,也对不起家中贤妻。
这日桑老爷在外见过贾老爷家的二公子,回府才下轿,家丁就急切跑过来,“老爷,宫里来了位公公!”
“是皇上召我入宫?”看家丁模样不像,桑老爷也加快脚步。
“不是的,老爷,那位公公说是选秀女!”家丁这话一出,桑老爷脚下一个踉跄,怎么会?
毕竟皇命难为,桑大人叫了夫人和采薇来前厅,那位公公看过桑采薇,便递过一块名牌,“桑大人教女有方,桑小姐天姿仙容,必得圣心。”
这话一出,厅内桑大人桑夫人连同桑小姐三人都是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桑大人见公公就要走,送出门来问道,“往年都是外地先选,今年为何这么早开始了京师大选?”
公公看他脸色难看,回道,“桑大人把名牌收好,天心难测,大人所问小人不知,小人只有一言相告。”
这个桑大人表情太明显得不愿意,嫁入帝王之家哪怕不乐意,也不见有人这么放在面上,“欺君之罪,株连九族,请桑大人三思。”
“这话是谁托公公?”桑大人再遭惊雷,已吓得魂不守舍。
“桑大人为官多年,刚才两个问题,大人应都有答案,何必再问小人。”公公离府而去,桑大人仍站在门口,久久不能回神。欺君之罪,这话并不为着让他不要妄想掉包或让女儿落跑,还为着其他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