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何为真相(1 / 1)
任雪晴就像初冬里绽开的一朵腊梅,惜不长景,小 说 网:/如今的风华好比黄花瘦般让旁人垂泪,何以走到这个地步,无人知晓又或许是他人的禁忌,埋藏在片瓦中,遗失了那抹暗香。
她不分昼夜的睁着眼,以常人的精力慢慢耗去心神,催使她不得不趟在床榻,手脚使不出余力,唯有侍女端着汤药,她才会拼了命的反抗,直到汤药落了地一切又归于平静。
春晓潸然泪下,她扣着窗棂,遥想起一篇诗,而诗的内容恰恰能形容在任雪晴的身上。脑中默念:
寂寞深闺,柔肠一寸愁千缕。惜春春去,几点催花雨。
倚遍栏干,只是无情绪!人何处?连天衰草,望断归来路。
小敏拾起破碗,一脸愁绪。春晓拍着她的肩摇摇头,换上笑容走到任雪晴的床榻前。数日俩人待在一块儿谈心,即使一时恍惚也能认出春晓是谁来。任雪晴拉着她坐在床沿,像个女娃扑倒在她的怀中寻求安慰:
“呜...她们想加害我...给我喝毒药!”话虽如此,掩不住任雪晴在无理取闹。春晓揉着她面条似的墨发,意味深长的说道:
“她们怎么会害你呢?这些凝神的药是助你好好休息。任姐姐不乖,以后春晓就不再来咯。”春晓以退为进。疯癫后的任雪晴退其心智,而警戒心愈发的膨胀起来。任雪晴诚惶诚恐,捏着春晓的手腕大吼:
“不要!连你都不要我的话...我该怎么办......?”春晓的腕处被掐得通红,眉宇间有着深深的倦容。她知道任雪晴时忽清明时忽浑沌。且不由得会从她的言语里透出另一个人,那人好似抛弃了任雪晴,进而使得她旧疾复发。但疑惑的是...她何故抵触那些汤药?明明之前有饮用,怎突然间对此避之不及?春晓旁敲侧击,问过任雪晴的贴身侍女小敏,则她仅仅叙述了前段时间,有一名公子常来夜访,而且神出鬼没像个幽魂似的,府里的其他仆人不曾遇见过他,想必任老爷也无察觉她小姐与平日的不同。那名公子走后,她家小姐总是郁郁寡欢,直到她自己再也没瞧见那名公子的踪迹,小姐日复一日的消沉逐步浮出水面,痴痴呆呆,整个人仿佛得了失心疯。
春晓不断的安抚任雪晴,因为她后怕被人抛弃的滋味所以她才会紧张春晓,亦使力挽留,正是说明她内心的恐惧。惶惶不安的过日子折腾得不轻。春晓命人送碗小米粥,任雪晴身体弱,填填肚子总比没的好,何况进食不多,用枯木来形容也不为过。
任雪晴很听春晓的话,除了吃药的事,她都予以配合,就连她老爹喂她,她还嫌弃他粗手粗脚,发起来火来,指不定掀了屋顶。她爹爹觉得自己愧对女儿,天天忙于衙役里的公事,反而忽略了对她的关心,即使回头将功补过,质问小敏也免不了对自己生气。
说来,任老爷也不是个无头苍蝇干着急,暗地里他咬着指头私命手下的捕快在外留点心,非找出弃他女儿的负心人,来个大卸八块一解心头之恨。
吃完粥,春晓柔声叫她趟下,任雪晴虽照做,但两只眼一刻不肯闭上眼,生怕春晓趁她熟睡便走。春晓把手伸进被窝,用眼神告诉她,春晓绝不会无缘无故的离开,叫她放心的闭上眼。
任雪晴一开始半信半疑,未答应春晓阖上眼,呆呆的望着春晓的面容。直至一股倦意袭来,粥里拌的凝神药终于发挥了功效,任雪晴抵不住“厚重”的眼皮进了酣睡。春晓有些身心巨惫的靠着床柱边打盹,则眉峰不曾舒展过。
接近黄昏前,任素贤轻轻推开小女的闺房。两姑娘似乎都睡的不怎么舒服。他怜爱的替女儿掖上被角,无声的叹息中,他撸了撸女儿的刘海。鼻子一酸,他的脸皮纠在一块儿,心中大骂哪个兔崽子做出来的事,害他们任府不得安宁。
眼神移向春晓,他的目光瞬时变得感激。有她的照顾,女儿也不到处乱跑,好好吃饭。作为父辈,他感受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多半是没有两全的法子,他是官不可能时时刻刻的陪着女儿,所以他略有盲目的宠着她,她要啥,他就会给她买啥,即使闺房、穿着弄的不伦不类,他觉得这是他欠女儿的,只要她喜欢他就不会多问,只管满足她就是。他娘子死的早,如在地府里知晓他这番盲从,怕是从坟墓里骂他教子无方了吧......
任素贤红着眼睛,寻了条被单,轻轻罩在春晓的身上。随后他背过身,徒然的乖戾感叫他攥紧了拳头,信誓旦旦要那人加倍的偿还,敢欺负他女儿,活腻了不成?
带上门,任素贤在门边驻足。倏地里面听见女儿惊恐的呓语。里边的春晓恍如从猛中脱出,尝试着去摇醒任雪晴。任雪晴四肢在床上扑腾,嘴里念念有词:
“呜...杀了你!韩志忠!杀了你!杀!杀!杀!”屋里屋外皆惊。春晓忙着去按她挥舞的双臂,门外一个黑影匆匆从她余光中掠过,春晓打了个突,扭头盯着门。感受到身上的暖意,低头见是毛毯,她呼出一口气,揣测门外人是小敏。旋即倾身去拍任雪晴的脸颊。
任雪晴猛地睁开眼,发丝凌乱的贴着她的颊边。春晓用袖子为她擦汗,随后关切的问:
“是不是做噩梦了?”任雪晴呆滞的点点头,双瓣努了努。春晓拍拍她的背叫她深呼吸,一起一伏的胸口慢慢缓和,之后倒了杯热茶递去,浅笑着揶揄:
“你真把我给吓死了!毕竟我也睡着,听你蓦地喊打喊杀,我以为你和他有深仇大恨呢?他不是离开你了么?怎么想起他来了,嘿嘿,不会是他来找你了吧!”任雪晴心有余悸,迷茫的回问:
“谁?我杀谁了?”春晓以为她装傻,笑得不怀好意。任雪晴宛如一副受惊的小鹿,又是期待又是害怕的等待春晓的后话,何况刚梦到就忘,也忒快点了吧。
“韩志忠啊,黑发蓝眼的公子哥,你曾经跟我提过,哎,我记得他是混血来着,他爹爹是洋人,娘亲是邻国的云织人。并且伤好了以后就离开了,当初我还不相信呢,以为其中掺杂着情丝......。”未说完,任雪晴手中滑落了杯子,里边的热水顺势浇在她的手背上,吃痛的握着被烫伤的手,全身一抽一抽,白皙的皮肤明显有了灼红。春晓错愕的伸手去拿杯子,任雪晴一把握住春晓的双手,黑漆的瞳仁瞪得好似要掉了出来:
“相信我,我没有杀他!我绝对没有杀他!”春晓心头一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并不认为任雪晴有胆量杀人,况且这只是梦罢了,春晓安抚她的惊慌,告诉任雪晴,相信她不会杀人,适才让任雪晴定了心,春晓没好气的收拾残局,而任雪晴看着她一举一动的忙碌着。
春晓和小敏好容易哄着任雪晴用完晚膳就寝,已是月上树梢。临走前,她看见任知县背手注视着前方的池塘,那里的池面覆了一层薄冰,有些分碎的冰片随着水的流动缓缓移动。
“任知县,我可否问你一件事?”春晓鼓捣着心中的话,思来想去甚是无法解惑。任素贤扳过身子,一袭黑袍隐在黑暗中显得晦暗。那张脸波澜不惊,冷漠的仿佛池塘上的冰片,不觉抖了抖身上的寒意。
“请说,春少夫人。”春晓以为他的声音含着霜,特硬着头皮启问,哪知他乍然报以微笑,走进后方看清他面容带了丝温度。
“我怀疑任姐姐的病与韩志忠有关。”
“不可能!”无来由的果断叫春晓吃惊,任素贤知自己失态,颇歉意的扯扯嘴角,然后解答春晓的疑问:
“对不住,呵呵...我会如此判断是因为韩志忠已经回乡了!”春晓有些分歧,认为任知县想得也太简单了,遂接口:
“他大可回来,如果任姐姐与他有另层关系的话......。”任素贤眯起眼,他暗自冷笑,多少年前的事了,他会回来找自己的女儿吗?那名青年断然选择回乡是他自己的事,他没权利阻拦。现下有什么关系会让他有回邻国的打算?恩人么?想起来就好笑。
春晓从任知县的表情看出他不相信自己的话,春晓颓然阐述小敏遇见的公子,立刻他紧张的瞪大眼珠,垂目思索,不禁嘴里喃喃说溜了嘴:
“我不相信...他已经死了啊......!!”春晓汗毛一竖,她好像听见死字。春晓含了口口水道:
“他死......了?”任知县捂住嘴,诧异的注视着春晓。春晓急急的询问:
“难不成......。”她有不好预感,话到了半句也捂上自己的嘴巴。任素贤作势向前跨了一步,春晓定在原地,张皇的捏着衣襟。任素贤倾身贴着她耳畔:
“岂是你想的这般恐怖,他是回乡途中被山盗杀害,与我小女并无干系。”春晓犹如魔音穿耳,脑中一白。闻见与任姐姐并无关系,春晓放下心头大石,免不了瞪着任知县跟她耍花腔。
那为何任姐姐害怕成这样?又不似作假,方才的误会春晓信以为真,差点儿九死一生。嘘了口气,放下肩头:
“任知县唬人有一套,我几乎着了你的道!哎,吓死我了。任姐姐大概是得了心病,误以为韩志忠的死与她有关,你清楚从中的事态,还望你多多疏导,劝说她吃药。明日我还会来拜见府上。”春晓福福身,有笑又搭。固然知道了原因,就有解决的法子。
任素贤微微颔首,唤人送春晓离去。黑暗中,幽幽的眸子愈发的深沉,仿若泛着幽光。遽然对着池塘无声莞尔,韩志忠么...他倒是觉得春少夫人有趣极了,怪不得自家小女爱听她的话。
春晓困倦的倒在床榻,并把所见所闻告知柳千枝。由是最近冷落了他,一时喋喋不休停不下来。柳千枝倒是挺享受她的故事会,边用指劲边按着她的穴位按摩。饶是讲到一半春晓自动睡去。柳千枝帮她脱了鞋,如捧至宝的把她拥进怀里一同寝息。
这番温柔体贴倒让春晓过意不去,早膳特意叫大厨做顿好的慰劳柳千枝,满心欢喜,俩人眼对眼,嘴里啜着碗里的黑米粥。柳千枝问起她身体的状况,春晓顿时感动的无以名状。尤是每天劳心劳力,不单单瘦了一圈,更别提自由了,任雪晴根本就离不开她。爹娘不理解女儿对外人的用心,酸话儿总围绕着翅膀往外拐,还不如孝奉自己的亲爹亲娘。春晓不再的时候,闲言碎语更是伤人,拐着弯说柳千枝那活儿不行,得加把力。春夫人狠下心,动不动就递上“清肠”的汤药,莫不是上次欲火焚身,现下谁不知那是壮阳的药。柳千枝当着面喝下,回头扣着喉口使劲吐出来。这些事全未告诉春晓,一把冷水澡就能解决余劲。
任雪晴一病,柳千枝不但谅解春晓早出晚归,而且也放任她为朋友两肋插刀,重情重义。虽内心寂寥,隐忍惯了,但自然把春晓的事放在第一而克制自己想要的,犹是春晓已经很辛苦了,他不想给她负重,自食其力。当他能独当一面时,他希望春晓能依靠他,这样他就心安理得的用行动告诉爹娘,他不是吃软饭的,他有在努力,作为春府的一分子、以一个家人来看待。
近日,任雪晴就像是路边摊卖的牛皮糖,粘着春晓不让离开。到了晚上,牛皮糖的劲儿越演越劣,任知县也亲自出马挽留她住一夜。无奈之下春晓托任府的家丁给春府报信。
任雪晴兴奋了一晚上,春晓累得直叹气,一着床榻就睡死了。半夜打更,一双眼皮腾得睁开,任雪晴面无表情的低头瞅了眼春晓,当熟悉了黑暗,她掀开被子拉开门。
天空旋着雪花,任雪晴一步一个浅印,不久化成了水蜿蜒在地上。她靠近桥上的黑袍,那人回过头拥住她:
“这么晚还不睡,怎么了?”年迈的中音透出疲乏。任雪晴冷冷的哈着白气:
“能否有办法留住她?”他看着任雪晴眼中的犀利,惊诧道:
“只要你想要......。”
“我什么都没了,我只有她了,爹...我是不是生病了?”任雪晴贴在任素贤的胸口,嗫嚅着嘴,双手一片冰凉。
“傻孩子......”为什么爹不行?怀中人的眼神已变得歹毒且不择手段,冷漠的不似从前的豁朗。任素贤静静的拥着她,矗立在雪夜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别误以为我搞GL情节!纯属扯淡,往那里想的筒子们主动反省去
这里说到什么任老爷,任知县,任素贤,包括前面几章姑妈姑婆,别混淆了...换称谓叫是想告诉大家以谁的角度来叙述此人,并非我想到啥就用啥称谓~怕大家读不明白,以为我胡搞~呼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