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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夏梦1(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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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染十岁那年,也是这般淅淅沥沥的小雨。

印氏大少爷、少夫人因为一场车祸双亡,只留下一个女儿,外人纷纷议论,这并非一场简单的车祸。

这一年的雨季比往年都来的汹涌。

不知是因为天气,还是丧事,印家的染坊足足两个月没有动染缸。

到了别人嘴里,只当这是印家老爷爱子心切,悲痛欲绝。

印家从祖辈就承接了江南一带的纺织,有过最是繁荣时候,到了近代,年年的战乱,加上自产的是蓝印花布,又俗称土布,国内销量日渐减少,倒是海外的单子越来越多。

不过,在机械化的冲击下,印家的繁盛早已大不如前。

到了印染父亲这一辈,只留下了两男一女,印言清,印言东,和妹妹印伏雨。

如今印言清这一脉只剩下个女孩,又仅是十岁,继承便落在了二房印言东的肩上。印老爷子最疼爱的孙女,他护得了一时,却护不了她一辈子。

二房和小女儿的心思,他看的最清,包括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

恐怕哪一日等他去了,留下这个小孙女,不求荣华富贵,只求能保住她性命。

他有意让印染离开印家。

丧礼的那天,雨势急的吓人。

印家老宅外从来没有停过那么多的车。

周围尽是撑着伞的邻里,仿佛这不是一场丧事,而是热热闹闹的喜事。

印染穿的很规矩,白色麻质衣服,梳成发髻的头发上别了一朵小白花,被爷爷牵着手站在身旁,雨水早已打湿了鞋子,她却没有吭声。

二叔在身后提醒着她,一会客人来,不要坏了规矩。

这其中就包括,她叫他少爷。

记忆太久远,褪去了很多不相关的零碎,留下的,也只剩了大致的轮廓。

那一年,他不过十五岁。

却已迈入了享誉国际的高等学府。

爷爷说,这就是季家少爷和常人不同的地方。

她看他,穿着考究的西装,没有丝毫的违和感。戴着副无框的眼镜,任身后的人撑着伞,不急不躁的上了台阶。

没有丝毫多余的表情。

甚至是,她怀疑他会不近人情。

印染站在众多身穿黑色衣服的人群后面,亲眼目睹了平日里极具威严的爷爷是如何的恭恭敬敬,迎着这位旁人口中的少爷进的宅子。

对于极其注重辈份的家族,如此小心谨慎的待着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其中的利弊关系,印染自然是似懂非懂,这个从南京来的小少爷背景,再深入,就无从得知。

一行人浩浩荡荡。

有人行礼,有人欠身。

印染的鞋越来越湿。

一场丧事,最后的确像是喜事。

印染静静的坐在角落,看着二婶和小姑姑有条不紊的指挥着佣人,爷爷和叔叔,姑父在正厅不知道和那位“少爷”说着些什么,没有人注意到坐在凳子上把玩着手里小白花的她。

雨势,依旧令人害怕。

一上午,她都规规矩矩的坐在一边,按照爷爷吩咐的那样,没有到处乱走。二叔家的妹妹偶尔过来趴在她腿上,刚会走路的孩子,不厌其烦的把玩她的手指,一再的吮吸着。

原先早上的下葬,硬生生的拖到了下午。

印染不懂这些风俗,倒是落到外姓人的口中,印家二少爷无声的宣布了自己印家继承人的地位。

从祖坟回来,印家上下又恢复了正常。印染回房换下了那身白衣,穿上了姑姑送来的新样式蓝印花裙子,就连鞋子,也是新的。

一旁从小带着她的嬷嬷,趁着没人看见的时候悄悄抹着眼泪。

印染却从镜子里,看了清楚。

再回到主厅,爷爷笑着看她,带着哄骗的语气,问她能不能给爷爷敬一次茶。

上好的定窑瓷杯,茶香四溢。

她走的极缓,恭恭敬敬的把茶杯举过头顶,跪在了垫子上。“爷爷,印染给您敬茶。”细细弱弱的声音,一如往日。

手腕上带着的银镯子竟是丝毫未动。

“小染可还喜欢身上这件新衣裳?”只觉手上轻了些,印染抬头,又低头。

“花纹样式取自岁寒三友中的梅,看似简单,却是刻板的笔触细腻圆滑,从外形上看,没有三十年的手艺刻不出这样的板。”印染的顿了顿,举着袖子看了半响,“爷爷,这是您刻的板。”

印染微微笑着,像是猜中了谜语。

面前的人难得露出欣慰的笑意,拉着她的手带到了身旁。“季少爷,这是孙女印染,今年刚满十岁。”

印染顺着爷爷的目光看过去,算的上是她第一次打量面前这位“季少爷。”

不同于早上黑色的西服,现在的他只穿着白色的衬衫,配着棕色的裤子,袖口微微挽起,看似随意,却透露着严谨,印染猜着他身边的人一定是反复研究过褶皱的弧度。

二叔在身后,提醒着她叫人。

声音不大,足够周围的人都能听见。

印染的视线慢慢从他袖子上的褶皱移到他的面容上,不经意的就注视到了他的眼睛。像是隔了一层雾,没有焦点,意外的又很清澈。

二叔的一句提醒,让她慌乱的低下了头。

始终不情愿再开口。

就在所有人陷入尴尬时,印染听到他缓缓地开口,“家父叮嘱多次,记得回去时多带几匹布料,晚辈不才,可否请印爷爷帮着挑选。”

礼貌又谦逊的声音,丝毫不同于他的气质。

不可思议,意料之外。

夏至的天气,太阳落山的晚,连续下了数日的雨,悄无声息的停了。

爷爷没有告诉她任何的原因,没有丝毫缘由的将她托付给了今天才见面的季少爷。二叔手里拎着她简单的一些行李,如同往日,叮嘱她不要坏了规矩。

早上的印宅门口是何其的热闹,到了傍晚,门口停着几辆黑色的车,不约而同的站着一群身着黑色西装的人。

倒是非同寻常的清冷。

“爷爷,”她顿住脚,伸手牵住身边人的,“我会回来吗?”十岁女孩的心思,小心的斟酌每一个词。

上了年纪的老人,神情很复杂。

微微弓了腰,一双布满皱纹的手,理了理她的衣服。“爷爷老了。”这句话,深深的印在了年幼的她内心深处,不想,这也是爷爷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短短四个字。

世事,命运,债孽……都说不清了。

她以为,眼泪都在得知父母出事时流干了,她以为,起码爷爷是疼她的……

车缓缓地离开了印宅,直到门口站着的人渐渐成为虚点。印染很规矩的坐在他身边,却再也没有忍住抽了抽鼻子,任一颗颗眼泪落在手背上,不敢出声。

“我也像你爷爷那样叫你小染可好?”漫不经心的听到他说,像是个小大人的语气,丝毫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稚嫩。

还没来得及抹去的眼泪挂在脸上,就这样硬生生的抬头看向了他。

一个穿的很现代,一个穿的很传统。

印染觉得,自己一定像是个固守陈规的大家族里走出来的丫鬟。她这样想着,忘记了和他说话。

季末霖看着坐在身旁这个有些呆呆愣愣的小女孩,很明显的带着局促,就连位子,也是离自己远到不能再远。不禁闪过一个念头,她拍他。

颇有些后知后觉的重新打量这个名叫印染的小姑娘,似乎,身上的裙子有些长。

或许,是印家爷爷特地吩咐的。

前面的韩叔接了个电话,压低着声音简单了几句便回过头来询问季末霖,是老夫人的电话,要不要接。

季末霖的一只手指没有规律的敲着手里的一本书,一下一下,有轻微触碰的声音。印染偷偷瞄了一眼,像是英文,又似乎不像。

“不是已经上高速了么。”她听见他说,语气不容拒绝。

没有要,和不要。

印染还没有整理出通畅的逻辑,车内又恢复了安静。

的确是上高速了,印染现在还不可思议刚才看到的那一幕。

收费站异常的拥挤,而他们竟是从最边上的那个收费站口一路畅通,无阻。印染看了看前面的那辆黑车,又回头看了看后面同样型号的黑色的车。默默地坐直了身子,不再去揣测身边人的身份。

“如果不想说话,可以睡一会儿,大概需要4个小时到南京。”

印染看到他说话的同时,手里的那本书轻轻翻了一页。

窗外,是远去的村村落落。

天涯共此时,从小就熟悉的诗词从脑海里冒了出来,这是她第一次迈出了从小长大的地方,却是对未来,没有任何的概念,像是有雾天气,她只看的到近处,却看不到远景。

脑海里只有嬷嬷的那句话,此番离去,印家怕是处处暗涌,既然离开,就不必再回了。

恐怕嬷嬷的意思,就是爷爷的意思。

沉默了一路,到南京已是深夜。

印染看着窗外从荒野到城市的热闹繁华,渐渐的又远离,直到黑漆漆的再也看不清风景。

季末霖微微调整坐姿,半响从腿上的电脑上抬头,习惯性的揉了揉肩膀,才又注意到身边还坐着一个小女孩,像是从未动过,睁着眼睛看向了自己。

乖巧中,又带着倔强。

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合上腿上的电脑放在一边,左手继续揉捏着右手的合谷穴。这趟意外中的行程,亲自去,不过是看在季印两家祖上的情分,应印家老爷恳请,用季家的名声,护佑身边这位印家孙女。

不过是个可怜的小女孩罢了。

看着前面点点的星光,察觉到车速缓了缓,印染终于动了动身体,却不想,太久没有活动,僵住了。

有些尴尬的伸出手,想趁他不注意的时候稍稍揉捏几下。真是倒霉……

更倒霉的是,怕什么来什么,像是在他面前出演了场闹剧,坚持了一路,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

印染看着他那侧打开的车门,憋红了脸,任意他弯身捏住了自己的脚踝,“一会儿让韩叔带你去住处,需要什么你可以和他说。”印染感觉到他似乎在找某个穴位,轻轻揉捏了一会儿,缓和了些,“能自己走吗?”

这样的高度,正好能看到他的眼睛。

和她看过的男孩子不同,他的眼睛是褐色的,直直的看着你,仿佛能褪去所有的喧嚣和繁杂。

果真是,极好看的眼睛。

父亲以前说过,看一个人,最重要的是眼睛。心灵的窗口,相由心生。他看到的是什么,就是他内心的世界。所以,婴儿的眼睛不会是混沌的。

印染暗暗埋下这些小心思,点了点头。

长长的小道,看似随意,却是精细设计过的铺了鹅卵石,错综复杂的路边植被,偶尔能有她能叫得出名字的。

印染尽量让自己目不斜视,跟在他身后,倒是前面引路的姐姐,手里还拎着一盏灯,若不是她知道这是季宅,一定会认为自己误闯了桃花源。

除了脚步声,再无其他。

或许因为她的身份特殊,在季家又是单辟出来的院子,下人也是恭恭敬敬的照料她的起居,生怕这个大少爷亲自带回来的小姑娘有丝毫的差池。

季家的几个内姓人倒是提过,想看看这个从通州带回来的小女孩,据下人说,生的不是一般的水灵,像是从古书里走出来的美人。甚至,有几个远亲叔叔,私下里透露想要定亲。既然是季末霖亲自带回来的人,其中的利弊,恐怕不是外人所能猜测的。

这些,印染自然不知道。

除了刚到季家第二天拜访过家中的一些长辈,其他的时间,她甚是很少出门。好在父亲在时,她也是如此一般,在家中的书房,一呆就是一整天。没有觉得无聊,就是冷清了点。

刻板的工具是她托韩叔带来了,尽是一些牛皮纸,她依稀的记得家中爷爷制板时,会在纸上抹上些黄油,得以让悉心制好的板保存的久些。不过现在用来打发时间刻得东西,到不必那么讲究。

每每一个下午,她就会在案桌上刻着一些东西。

一张板,她刻得慢,一个月过去了,还没有刻完。

季家少爷的名字,还是她从韩叔送来的那些书上得知,工工整整的瘦金体写下的名字,季末霖。

好文雅的名字。

她这样想,不禁就笑了。

后来,整个夏天都过去了。

南京的天气,最美的是梧桐。

洋洋洒洒落了一地,随便的一定格,就是一幅画。

她案桌的窗前,就有一株这样的梧桐,粗壮的她一个人根本抱不来。

印染没有再见过他,像是消失了一般,只有韩叔每月初送来的书上带有他的名字,证明了那个夏天,一切都是真实的。

她曾小心翼翼的问过韩叔,才得知,他把她从通州接来的第二天便出了国。

那么这些书,又何来?

小小的年纪,还不知道如何掩藏心思,落到了大人眼里,自然是不露声色便懂得,韩叔面带笑意,叮嘱着下人,好生把这些书放到小姐的书柜里。

“少爷临走前吩咐过,这些书不要落了灰,倒是可以转给爱惜它的人。”韩叔一直弯着腰,谨慎而礼貌。

窗外的梧桐,因为一阵风,又落了些,稀稀疏疏的在空中打着圈。

只有一枝梧叶,不知多少秋声。

古都南京,千百年孕育的城市,的确可以揣摩,可以凭吊,可以悠然遐想……

这一生,恍然已过了28年。

她早已在大学时就搬离了季宅,原以为再也不会有交集。

原以为,那些年,不过一场夏梦。天气变了,也就该醒了。

印染辗转反侧,深夜却睡不着。

还想再寻一些有关他的记忆,才发现,有些记忆伴随着年龄的增长,在以她无法料到的速度消失,只落下模模糊糊的轮廓。

惹人醉的不仅仅是满园的□□,还有当初的自己。

季末霖,

光是这个名字,就注定了他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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