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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 139-脱去嫁衣(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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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火在村子里肆意蔓延,一时间滚滚的黑烟应着山风,朝神台的方向奔涌。落音的哭声还在耳畔,每哭一声都让我心口一疼,喉咙哽住了,只觉得巨大的大幸迎面袭来。

仿佛很久很久以前,也曾有过这副画面。

双手就这样被紧紧的拉住,我忍住潮湿的眼窝,想把手从这二人手里抽回。

慵眠满目的伤痛,红衣竟像凝固许久的鲜血,夜色染过的深深的红让我不敢看他。他即将成为我的夫。我们一切的美好,都随着今夜而停滞么?怎么会这样……

黑衣红裳的人如山野鬼魅,不一会儿,就要掠到眼前。

阿母抱着哭泣不止的落音,身上驻满了火红色的花,平日里慈爱的目光显得有些呆滞。看着村子被烧毁,屋子在‘轰’的一声里倒塌,辛辛苦苦种的花果被长长的火舌卷住,眨眼间化成了一片火海。阿母突然发出一声尖叫,夜色更加恐怖。

我唤着,“阿父!阿母!”

那人捂住我的眼,叹道:“不要看。你的眼,不要看这些脏东西。”

可是我怎么能不看!我的家,我向往的生活,我期待的以后,通通要被这些黑衣红裳的人,给毁干净了啊!我怎能不看!耳边,落音的哭声不绝,如一把把刀子生生剜着我的心!一切的一切都要变得不美好了!

黑暗中,有一双手纹络分明。又有一双手温暖干净。

慵眠像是对那人说道:“你竟寻回了神尊?”

那人道:“神尊又怎样……即便为她,覆了天地,毁了流年,那也是我一个人的心甘情愿。”

慵眠继续道:“你若真爱她几分,就不会万年前把她活活逼死!素蓝罗,这一世我寻到了她,便怎么也不会放手。更何况是让你,再伤她一次!”

那人轻笑,“流霜,你还像以前一样……”

谁是素蓝罗?

谁是流霜?

他们在说谁?为什么我都不知道。

脚下忽然响起了一声巨响,声音大的刺痛耳膜。我拨开捂住我眼睛的手,只见一头巨大且丑陋的怪物从地底钻出头,锋利的牙齿咬上角端的后背。顿时,鲜血染红了泥土。角端因喝了几坛好酒,方才反应过来,头上独有的角狠狠的刺向怪物的腹部。这两个庞然大物一动,地面立刻裂出了好几个大缝,一些村民不慎掉了下去。

阿父阿母抱着落音,满脸惊恐。我终于挣脱了这二人,拼命的向二老跑去。角端被摔个正着,猛地砸在地上,又有许多村民掉进深不见底的地缝。这些地缝就像是可怕的爬虫,越来越多,惨叫声也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逼近阿父阿母。

我喊道:“阿父,阿母,抓住我的手!”

说着,把手伸了过去,我想要触摸阿母温暖的手和阿父粗糙的手。可是,阿父只是笑了笑,如往常一样。阿母眼里泪没有停过,抱着落音亲个不停,嘴里喃喃。

我的手停在了半空。

地缝嚣张而狰狞的张开大口,紧接着吞没阿父阿母的身子,落音在最后一刻被抛了上来,被我一把接住。依稀间,阿母像是在说:“落尘啊,照顾好落音。我们去了……”

落音在我怀里,害怕的忘记了哭泣,只是睁着大大的圆眼问我:“阿姐,阿姐。阿父阿母去哪儿了呀?”她声音犹如浸过蜜的糖,却让我心口发苦。我死死的抱着她,泣不成声,眼泪快要把我融化。我想,我再也见不到阿母了。再也看不见阿父憨憨的笑了。

落尘。落尘。落了尘,离了根。还怎能活?

“阿姐不要哭了。”落音略带婴儿肥的手抹去我的泪,越抹越多,看最后也跟着哭起来。于是,我身上也落满了花。

火红色的花。

角端和怪物厮打了片刻,恼怒的不成样子,头上的独角此刻如同烙红的铁板,散发出打铁似的火星。溅在地上,地上就起了一片冒着气泡的溶江,将那些追来的黑衣红裳的人化了骨。

这一幕,惨烈的如地狱。

角端对慵眠道:“把落音落尘带到本尊的洞府去!”

慵眠问:“那你呢?”

角端哈哈大笑,“看守这破地儿万年,本尊也算是解脱了,你莫要伤感。这傩教的泥龙子,本尊定要把它打得爬不起来!”

慵眠沉默。

我把落音交给他,一下子跳上角端的背。角端恼怒,“小妮子,你在做什么!”

角端的背像泥鳅一样滑,我只能趴在他身上,尽量不摔在地上,“大人您神通广大,法力无边,带我去救阿父阿母,好不好?”他们在地下,一定不会好受。

角端笑声敞亮,嘴里还有酒气,一个冲刺就把怪物顶得底朝天,自身却已是伤痕累累。他道:“你阿父阿母没白养你。只是到了地底,就不是生魂了。那里的事都归阎王管。”一个仰身,直接把我抛回神台。

那人上前几个步子,搂住我的腰,旋了一圈,将我稳稳接住。

宽大的滚着六棱雪花状的袖口拂过眼前,一阵冰凉清寒的气息蓬勃而出,地面冒着泡的溶江顷刻间结成一条长长的冰河。有几个逃不开的村民也被冻住,临死前的惊慌无助,都呈现在无边无际的黑夜里。

“走吧……”那人说道。

他身上有一股好闻的净水味,比起山里甘甜的清泉还要干净,我使劲嗅了嗅,便记在了脑海里。那人勾了勾嘴角,弯成好看的弧度,薄唇压来,轻轻的摩挲我的头顶,声音浅淡,“别怕。有我在……”

这句话,竟让我安心下来。

我别过头去,故意避开他亲昵的举措,满脑子都是阿父阿母死去的情景。不知道他们到了地底,那位阎王会不会好好待他们。地府,我以后能不能去……

诸多纷乱的事,让我头疼欲裂。等反应过来,就已经身处在角端的洞府里了。

那人停下,却不放开我。

我慌忙回头去找慵眠和落音,好在他们即刻便赶到了。落音正好奇的打量这里。

角端的洞府很大,里面多是奇岩怪石,上面留有新旧不一的牙印。就连它平日趴的床,也被咬上了几口。我赤着脚,没走几步,就踩到了一团黏液。慵眠脸色很是不好,在昏暗的洞府里显得异常苍白,落音从慵眠怀里跳下,蹒跚的来到我跟前。

慵眠朝我笑,嘴角流出鲜血来,“落尘……”

我吓得要跑到他身边,生怕他也随阿父阿母去了。可是那人仍攥着我的手,说什么也不放开。脸上一直是不咸不淡的表情。我气恼他这般对我,又这般对慵眠,二话不说,咬在了他的手背。

血腥味顿时弥漫整个洞府。

他的眸子是深蓝色,看得我恍惚。对自己的伤势浑然不觉。我像是要溺毙在他眼里,心里苦苦的挣扎,嘴下却不敢再用力了——伤他,我痛。

这边慵眠仍在唤着,“落尘……”

内心犹如炉火,在苦苦的煎熬着,我不敢再看那深蓝色的眸子一眼,只能转身向慵眠走去。

那人却道:“梨落六出,疆毒所种。永不相见,不死不休。我的小猫儿啊……”

我疑惑的回头看他,但见他胸口现出一捧惊人的血花,怒放着,绝艳着,狠狠的扼住了我的呼吸。

脑海中,有无数画面闪过:苍翠幽闭的山道上,他拈起一片叶子,遮住了我的视线……初雪遗落的山阴地,他睫毛上迟迟不落的一片雪花,被我轻轻的吻下……刀光剑影的战场上,他举着一盏酒杯,谈笑间将一座城池相让与我……面对海境里的海兽,他从容不破的拉着我的手,巧舌如簧的退敌……王宫里的小树林里,交缠的发,炙热的吻,和彼此间交换的呼吸声……滚滚黄沙来势下,他的声音近乎绝望,让我连死都不敢一人……

“不!你既招惹了我,生生世世都别想逃掉!我定能把你找回来!”

是的。

他找来了。

我终于想起我是谁了。

——我不是落尘。这个世上根本没有落尘。阿父阿母也没有儿女,他们一直孤苦伶仃着。直到丰慵眠把我和落音带到他们跟前。

半年前,我被流沙阴差阳错的卷入两生境,正好被许久不见的丰慵眠救下。他却抹去了我所有的记忆,让阿父阿母收养了我。连同落音一起。阿父阿母不能生育,瞧见我和落音,便视若珍宝。我忘记了过去,只知道自己是这家的女儿。便和村子里的姑娘一样,对年轻的族长很是向往。

然后就是,丰慵眠来提亲……

这才是真相。

我问丰慵眠,为什么要骗我?而他的腿,又是何时好的?

他道:“你永远不会知道,你对我有多珍贵。你若想倒地不起,我愿舍弃以后走过的千千万万条路,陪你停留在原地。我只恨……明明这般爱你,却没有告诉你。”

他陪了我整整五年,在我一颗心即将要腐烂之际,用自身的温暖包容了我。每当我从战场上脱身,鲜血满衣,他也不会在意,目光对我,永远是温柔的。

这样难解的温柔,一次次的让我放下抬起的七绝剑。我怕……我怕会有轮回。他会为我受尽苦难。

丰慵眠……

他曾是我全部的温暖……

就在刚才,我们成了亲,拜了天地。我身上的嫁衣还未褪下,他身上的酒气还在弥漫,一如所有的夫妻那样。只是……我不能嫁给他。

我解开腰间的同心扣,将如火的嫁衣一点点的脱去。他眼里的炙热瞬间冷却,只剩下烈火焚烧后的灰烬,堆满了他原本澄清的眸子,“这一世,我终究还是错过了你……”再睁眼,便是一双死灰色的瞳孔,“……滕儿,抱歉。”

“是我对不起你。”我道。

石门被撞得支撑不住,灰尘如屑满天飞,细碎的石块砸在落音的脚下,吓得小人儿缩在我的身后,眼泪盛开火红色的花。白端和慵眠的脸色越来越不好,而门外的傩教快要冲进这间洞府了。

就在这时,丰慵眠走到洞府的正中央,以身为引,白色的光从他脚下现出,直接贯穿到洞顶。

我使出身法,想要把他拉出光柱。可这光柱不是寻常之物,竟发出一声如远古神兽般的怒吼,将我弹出几米外,吐了血。丰慵眠身上仿佛布满了水晶,发出宝石般瑰丽的色彩,他表情圣洁明净坦然安详,仿佛要飘然而去,脱离尘世。

白端道:“他是想以身诛百煞。”

以身诛百煞……那是什么?直觉告诉我,不是什么好事。我运用功法,企图穿过这跟光柱。一次又一次,皆是被猛烈的弹回来。

白端扶着我,却没有阻止。

石门承受不住,碎裂成数十块,黑衣红裳的傩徒一拥而入。

丰慵眠冷然,犹如远古走来的天神仙人,指着傩徒,声音寒冽冰冷没有温度,“傩教悖逆大行,欺蒙万民,祸乱八州,天命难容。万年之基业,即将毁于一旦。尔等盲目听从,来我两生境滥杀无辜,其行必究,其罪当诛!”

最后一个字回响洞府——诛!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光柱散发出强大的气流,一面逼向傩徒们,一面逼向我和白端。

我们被一股强大的气流给弹得老远,直接冲出洞府的另一端,白端抱住落音勉强不摔个跟头,倒也是极为飘逸。我因为运功过多,来不及回身,恰巧跌在一个软绵绵的物体上。

身下有人嚷嚷,“哎呦喂,哪个杀千刀的敢这么对奴家!”

我摸了摸脑袋后,揪出一张不知抹了多少粉的脸,确定是初拂这厮无误。于是淡定的问:“你说什么?”

初拂停了哼唧,笑的花枝招展喜上眉梢,面部表情十分到位,“滕少,您这是瘦了啊。压得好。压得好。”

“你怎么来这儿了?”

“奴家再不来就晚节不保了!”初拂苦着脸,“那饥渴的四王爷,差点把奴家给扒皮吞进肚子里去喽。如果不是王妃看奴家可怜,偷偷放了奴家。指不定得传出‘滕叶是四王爷的’话来呢。”

师姐、肖错等人都在这儿。

洞府里刺眼的白光闪个不停,伴随着傩徒的惨叫声,现出一捧捧血雾。

过了不久,挤压洞府的白光这才彻底消失,古老的洞府里到处是肆意挥洒的血水,犹如大书豪笔下的泼墨画,就这样惨烈的呈现在眼前。丰慵眠身上已没有了光柱,血水混在喜服上,将本就鲜红的喜服染成了纯碎的红。

“滕儿……”他朝我看来,眉眼暖蔼,宛若和煦的春|风,说不出来的纯洁干净。

我想跑进洞府,把他从无垠的血雾中带出来。可是,当我的脚即将迈进洞府时,他却对我摇了摇头。那双灰白色的瞳孔仿佛再也看不见了。

不光是瞳孔,就连头发都逐渐变得花白,温润饱满的面颊皱出一道道年轮。

他道:“滕儿,你该走了……”

我执意要进,刚一动步,角端的洞府开始呈现出崩塌的迹象。山石崩裂,沙土掩面,白端从背后抱住我,阻止我进入。我挣扎着,死死的看着丰慵眠,心里破碎的不成样子,甚至是想一头扎进倒塌的洞府,应了今世许他的承诺。

落尘。落尘。落下尘,离了根。

我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埋在即将崩碎的曾经?

“滕儿,我的妻。我会永远记得,你身穿嫁衣的模样……”他不忍我看到他满鬓的苍白,吃力的背过身,喜服被尘土粉刷成了淡淡的灰色,一如他老去的年华和容貌。可是我记得,初见他的时候——

一身雪锦衣衬得满天都是细小微尘,伊人蒹葭,漫没阳光,一寸寸贴着而立的身姿,万尘不染,暖阳微熏。

素手、玉肌、暖眸、温玉。霎那间,抬手时,花是花,雾成雾,迷蒙化晓烟。

这些我都记得!

我声嘶力竭的喊:“丰慵眠——”

可是他不会听到了。断龙石阻隔了我和他,也遮盖住洞府里的天崩地裂,和那温暖如昨的男子……

不会再有他。

我像是被抽掉魂魄的木偶,呆呆的站在尘嚣纷起的断龙石前,一双眼睛仿佛能透过厚厚的断龙石,看到白衣胜雪的他。

他还会情不自禁的抱着我,再小声愧疚的说着‘抱歉’。他还会温柔的唤我‘我的妻’。他还是我的根、我的未来、我们以后一切一切的可能。

“如果我是落尘,该有多好。”

如果我是落尘……我会是阿父阿母的女儿、落音的阿姐、你的妻。

指腹疼痛不已,一根红线从皮肉生长出来,像是要挤进血肉里。暮合情深丝,死生不离世。一定是丰慵眠有救了!它还不曾断去,他不会死的。我这么想着。

‘啪嗒’——

声音刺耳,仿佛心里最后一根弦,断了。

我在巨大的疼痛中,晕了过去,只看见红线的那头渐渐消失了,直到指腹的位置,隐约化成了一只斑斓的蝴蝶。

脱去根,远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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