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97-云上高宫(1 / 1)
入画阁虽没有一夜成名,但在大傩节也是络绎不绝。再加上尚候这猥琐老头造势,短短数日,便和经营许久的醉仙居,不相上下。我对现状非常满意,只要能让对门不痛快,那也是桩心情美丽之事。
大傩节过后,尚城并不会随着地上落尽的尘嚣,而平息下来。反而有着越来越紧张的架势,白日也有许多傩教之人巡视,以防有人剑拔弩张,暗自杀戮。经过傩教的约束,倒也没有特别大的事发生。只是我对那夜看到那那,感到不安,说什么也要探查一番。在把入画阁交给师姐打点后,我和云桑每天就在尚城转悠。
按理说,这样不分日夜的搜寻,也该找到傩教的落脚点了。
可惜,我和云桑都毫无所获。待悄悄回到无尚宫,云桑不由分说的褪去了外衣,我张大嘴巴,覆面的丝巾也掉落下来。“你用不着表现的如此饥|渴吧……”默默的拾起丝巾,眼睛不知道该往哪瞟。
云桑挑了挑眉,一副轻佻的模样,“小叶儿想看么?本公子只觉得这身乌鸦色的衣服,太不符合本公子高贵的形象。这没日没夜的瞎蹦跶,都能闻到馊味儿了。不信你闻闻。”他一个劲的往我这噌,馊味儿没闻到,倒是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清香。我吸了吸鼻子,觉得自己的鼻子也不老实,这股清香怎么会熟悉呢。
“小叶儿,你是不是闻上瘾了?要不是公子脱光了,给你好好的闻?”我从他臂膀里钻进钻出,试图想起这清香是在哪闻过。云桑一把扯住腰带,防备的说道:“咱闻归闻,可不能脱裤子哦。”
一把掐着他腰间的嫩肉,他痛得嚎出声,桃花眼也飞不出神色了,只得期期艾艾。
自入画阁开业后,云桑便死缠烂打,以‘老板之间需要联络感情’为借口,死皮赖脸的搬进无尚宫。本以为尚候那猥琐老头,一定不会同意他进来。谁曾想,两人一见面就‘尚老哥’‘云老弟’的相称,简直是一个猥琐一个风骚。
就这样,云桑顺理成章的搬进了无尚宫。而且就住在我旁边。
远处。
师姐穿着广袖水蓝裙,笑得暧|昧,“我说你俩整日去哪了。原来是增进感情去了。不知云公子何时向我那师父求亲啊?”
云桑揉了揉腰间,“如姑娘这师妹,表达爱意太过特殊。”随后舒缓了眉头,眼角的泪痔在月下熠熠生辉,像是琥珀上落的一滴朱砂,和他扬起的朱唇,两相映衬,“怕是倾回八荒里,也就本公子能受得住吧。”
我看着他眼里的星硕,果断的踩了他的脚,“哎呦,我这脚也太过特殊,时不时就踩登徒子。不知道这一脚,云公子可受得住啊?”
“受得住。受得住……”他咧咧嘴。
师姐抿嘴偷笑。
身后的水榭似乎有人影一闪而过,还没等我看清是谁,云桑便拖着我回屋。回头再看,水榭寂静无声,连同水面上怒放的菡萏,也一同睡了去。可能是我的错觉吧。我摇了摇头,将自己的手从云桑手里抽出来,装作恼怒的样子,追着他绕着长廊跑。
回到屋子。
猥琐老头正靠着我特制的靠枕,一边享用宝儿送进嘴的葡萄,一边对手里的本子一通胡诌。我一看是自己的记事本,当下夺了过来,怒道:“你这死老头,没事翻人家的日记干嘛!不知道是偷窥人家的隐私嘛!”
猥琐老头先是一愣,接着吹胡子瞪眼,“怎么说我也是堂堂尚候,看你本子又怎样!吃我的住我的,还让男人找上门来,这些账我都没跟你算呢!”
什么叫让男人找上门来?
我将本子一摔,势必跟他理论,“还不是你把他放进来的!现在怎么还怪我头上了!既然这么让你不待见,我去入画阁住行了吧!”说着,就要收拾包裹。
猥琐老头见我动真格,立马躺在地上打滚,边哭边闹,“这日子没法过了。养了那么久的丫头,如今还来对我发火。我一个堂堂尚候,现在活着不如死喽,反正都没人心疼。别碰我。就让老儿默默的死吧。”一会儿滚到宝儿脚下,亲亲脚踝。一会儿滚到朱儿脚下,撩起裙底。惹得婢子们都脸红起来。
我只得放下包裹,堵住耳朵,“死老头,闹够了没有?”
“没有。没有。就没有。”他站起身,暴跳如雷,“我就要让整个无尚宫的人都知道,你这丫头就是个没心肝的人儿!”
“老头,你冷静点,我不走了。”
“你刚才说要走的。”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你要是不哭不闹,我就乖乖留在这。”
猥琐老头停止哭闹,将宝儿等人撵出屋子,贼头贼脑的拿出一个物件,说道:“你这丫头好不老实,如果不是今个想收拾收拾你这屋子,老儿我也不会发生这东西。老实交代,此物从何而来?”他手上捧着的,竟是官官交付于我的玉盒!
我一把夺了过来,慌忙问道:“你怎么翻出来了?”
“傩教执掌倾回,没有势力能抵过其万年根基。相传傩教先祖为守倾回,防止傩教日后只手遮天,特地命能工巧匠造了三个玉盒,里面分别放有傩令。傩令一出,令从莫属。哪怕是傩主,也不能拒绝。傩教这几代傩主,都在寻找傩令,企图将隐害扼杀。丫头,这封印傩令的玉盒,怎么会在你手中?若是让傩主知道了,没等你开启玉盒……”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肃,“项上人头可就不保啊。”
“傩令有这么大能力吗?竟然能让傩主忌惮?”
“傩令是制约傩教用的。傩教称大,只有傩令的制衡,才能维持倾回。你想想,若是傩主稍有野心,以傩教的势力,那回王……”
“将被傩主取代?”我小声的说道。
猥琐老头面色凝重,“你虽然拿着玉盒,但开启之法还未流传。只有等你找到开启之法,才算是拥有傩令。在这之前,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拥有玉盒的事。”
我苦笑,“呃……现在就有人知道了。”
抓起一旁果盘里的枣核,我甩手扔向屋顶,只听屋顶噼啪作响,枣核纷纷射穿瓦砾。我稍一旋身,踩着梁子飞向屋顶。高空圆月,夜色墨香,一个女子捂着手臂,目光冷冽。经过小筑暗室的折磨,听力就比寻常人好上一些,刚才就感觉有人跟着,没想到还真是。只是任我怎么想,也没想到:这个女子会是凤清!
换作旁人,我也没什么可讶异的。但是凤清为何跟着我?还偷听到了玉盒之事?
我突然觉得背后一凉,“你是奸细?”
凤清冷哼一声,随手撕下了一片衣料,系在伤口上,“你若想知道,那便跟来吧。”她几下腾空,踏着砖瓦,飞快在黑夜中穿行。不愧有盗中女侠之称。
我顾不得叫其他人,只得紧随其后。
黑夜像是能酿出最浓郁的酒香,一点点的沉醉他人,清醒自己。凤清身姿单薄,在夜风中却傲骨伶俐,我从未打量过这个女子。只觉得她高傲冷漠,寻常人都不能接近,先前护送景却开戏阁,她也是对我冷嘲热讽,不把我看在眼里。如今突然来个偷听,实在让人难以接受,饶是我这般好脾气,也火冒三丈。
我们一前一后,谁也互不相让。在寂静的夜中,无声的争执。
许久,凤清停下脚步,回头看来,“你不是要找傩教的落脚点吗?”她一根葱指指向不远处,明明朗朗的道:“你看那。”
我僵硬住脖子。原来傩教的落脚点,不是在尚城里,而是在半空中!
在黑夜的半空中,束缚着一个高悬的云上宫。几间威仪肃穆的宫殿,簇拥着一座耸入云霄的傩塔,显得高阔广袤,令人心生畏惧。云上宫周围分别驻守着十二傩兽像,分别对应着十二个方位,展开碎金留霞般的身躯,瞪大眼睛,像是诏告八荒。即便是站在远处的屋顶,也能感受到傩教云上宫传来的压力。
这便是傩教。
倾尽众人,万人仰首。一教之威,无从质疑。
耳边传来凤清的声音,“你可知傩教是如何看待你的入画阁?跳梁小丑,不值一提!你若想扳倒傩教,哪怕是给你千年,也塌不上这云上宫一步!”
我攥紧衣袖。
一直以来,都不曾忘了傩教对我的羞辱。穿越之初,被当作傩鬼,绑缚古藤三天三夜,几乎抽干一身鲜血。穿越之后,山阴地里,害我老乡惨死异界,使我跌落阴河。后来在小筑,又夺我包子。这些深仇大恨,岂能随便平复!我曾答应过林轩,若我日后有所建业,定要覆了傩教,替他报仇雪恨。
可如今,面对这般威仪的云上宫,我却像只蝼蚁似的,渺小微弱,苟延残喘。
还谈什么颠覆傩教!
“什么人?”
就在这时,一个黑衣红裳的人站在云上宫前,手里射来一道银光。凤清早已不见踪影。幸好还未换下夜行衣,我用丝巾蒙住半张脸,拔出腰间的软剑,弹开那人的箭,绕开原路而逃。这人射出的箭像是长了眼睛,不论我逃到哪,都能准确的跟过来。不得已,我只好撕下身上的布条,让飞箭穿过布条。
几次下来,身上的衣料越来越少。我有些欲哭无泪,难道真像猥琐老头说的,一luo成名?
正当我准备咬牙,来个‘金蝉脱壳’时,一蓝一绯,一左一右,同时将外衣披在了我的肩上。白端温和中透着疏离,云桑高贵中透着邪魅。二人不知何时来到,刚好解了眼前的困境。
我感动不已,“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日后能用上我的地方……”
还未等我说完,这二人齐齐说道:“卖身相许吧。”嗯?怎么不是以身相许?
“我一个不卑不亢的小青年,是不会为了这等小事,屈服在你们的yin威之下的!”我愤怒。
白端莞尔,“那便好。”
云桑挑眉,“那便脱。”
“……”这确定是来救我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