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养狗(1 / 1)
送走老室友廉莊,迎来新室友白小九,关于这个名字的由来最光阴一口咬定是随便讲出来的,绮罗生狐疑地看了他半晌,也没看出所以然来,最后问他,是不是在网上翻到过什么东西。
“比如说?”
“额……算了,当我没问。”
绮罗生抱着狗狗去洗澡,洗得干干净净,香香软软,发现居然真是条白狗,之前毛发太脏乱,看不清楚。
“小九,来来,看好了,你的窝,便盆,餐盒,饮水盒,”最光阴有模有样训练狗狗,一句一个“小九”听得绮罗生浑身发毛。
他当年文青时用过这个笔名发文章,虽然都是陈年往事,怎么听也有代入感。
最光阴背对着他蹲在狗狗面前,一脸奸计得逞的坏笑。
白小九露出肚皮晒太阳,眼角夹眯着,像在跟最光阴做眼神交流。
“嘘——你知道就行,不准说漏嘴。”
最光阴在他粉嘟嘟的肚皮上弹了几下,小九呜呜两声往远处畏缩。
开学以后,绮罗生变得繁忙起来,学校、实习单位、最光阴的窝,三处地方来回跑,有时候拖得晚了被一留衣强拉着出去宵夜,喝点酒不好开车,回宿舍凑合一夜。
他也没想到自己就那么自然而然地又回到宿舍,原来那间因为他没有申请退,意琦行又走了,学校另外安排一个研究生学长入住,碰面时还问绮罗生是不是新转来的。
“不是,我以前住这里。”绮罗生勉强笑笑,硬着头皮打开衣柜,把自己的衣服包包鞋子,收集的CD书籍模型游戏机全部装进行李里,一抬头,书桌上的东西整整齐齐摆放着,原本右上角放着球队合影的照片,当时意琦行跟他紧挨着站,正适合绮罗生光明正大摆出来,每天瞄几眼,心情美滋滋。
照片消失不见,不知都被谁拿走了,其他东西被分类放好,一留衣帮他收拾着,不舍道:“还没毕业,提前感受离别气氛,你们俩真他妈的不够意思。”
“起子哥,我不是还没走,”绮罗生咧嘴,“上半年还有比赛吗?”
“有,海大毕业班友谊赛,跟咱们老对手机械院踢,你来不?”
“来啊,你们少了我这名飞毛腿,不是亏大了!”
“呵呵呵,阿意也回来呢?”一留衣看他。
“怎么可能!”绮罗生失笑,“离这么远,跑一趟够折腾。”
“给他留言了,回不回看他自己吧,”一留衣把他的行李拖着往自己宿舍去,绮罗生等会挤他下铺的空位子睡。
临走前,绮罗生不自觉往阳台上看看,角落里堆着几盆他俩养的多肉,长时间没人打理,叶肉颜色发暗,但是还活着,绮罗生忍了又忍,还是把它们装走了。
最后再看一眼空荡荡的书桌,空荡荡的床位,曾经两个欢脱的身影在宿舍里每一处追逐、依偎,上演无数温情暖暖又脸红耳赤的镜头,如今物是人非,什么都回不去了。
也就是这一刻,他放弃掉找意琦行复合的念头。
就像好不容易熬过去剜肉的痛楚,等新肉长出芽,手中的刀无论如何下不去第二次手。
至于那件事,说不在乎,还是分外在乎。
比如当真复合的话,意琦行再说什么话他还会信么,意琦行碰他他还愿意吗,都画上重重的未知符号。
他曾经被意琦行十分完好地珍惜过,感情如透明的水晶球,也正是如此,一旦沾染污尘,让他万分锥心刺骨不能容忍。
绮罗生想,还不如平时打打闹闹,磕磕拌拌,说不定遇到麻烦时心里忍一忍,便能扛过去,相互原谅。
这是他此刻的想法,潜意识里决定下一份感情要更加宽容,更加坚强。
若干年后,世界纷纷扰扰,红男绿女,诱惑无数,绮罗生于浊世中守着他心底的希冀,孤单却不寂寞,从未轻率挥霍自己的感情与肉体,那时他才知道一份过程美好的感情带来的后遗也同样充满正能量。
类似于那句“之所以孤单,是因为曾经享受过太浓烈的感情、以及对未来世界期许依然天真。”
车上卸完几包行李,给最光阴打电话下来帮忙搬。
最光阴穿着拖鞋,套件单衣,睡眼惺忪出电梯、进车库。
“呦,真打算嫁过来了?”踢了踢地上的行李袋,点头赞叹,“嫁妆挺丰厚,不错。”
“反正迟早要搬,”绮罗生懒得接他的话题,一边吃力地又拖又扛,一边问,“小九……感冒好没?”
白小九这几天感冒,打一个喷嚏,浑身哆嗦一下,好不可怜见的。
最光阴吸吸鼻子,肩上扛一个包,怀里抱一个,神情惫懒道:“它好了,我完了。”
春季流感,来势汹汹。
之前倚仗着身强力壮没当回事,最光阴坚强地继续上班,某天在大街上戴口罩一边猛烈咳嗽一边帮残疾人过马路的镜头被人拍到,发论坛里一阵猛烈表扬,那一年网络的言论还不算太激烈,网民们都不够张牙舞爪,显得仁慈宽容,赞赏的占大部分,远远盖过质疑的声音。
绮罗生忙一阵毕业设计,随意点开门户网论坛玩,在同城的版块居然找到了这张新闻图,手痒,下面跟帖回:精神可嘉,行为愚蠢,扣十分。
发完立刻后悔,原来ID还是自动保存的“白小九”,赤、裸、裸发在上面简直不打自招。
晚上最光阴回来时,脸蛋子红赤赤,手背上贴着白棉布条,依然头重脚轻。
“这么严重?打点滴去了?”绮罗生跟白小九玩一阵,一人一狗跑过来看望他。
“嗯,低烧,反反复复。”最光阴没精神,脱了收身的警皮,换件舒服的外套,倒头躺在沙发上,白小九乖巧地跳他胸口,最光阴揉揉它脑袋,捏捏它的瘸腿。
半夜,房间里传来阵阵压抑地痛吟声,绮罗生一早换回自己的卧室,起来撒尿时听见,想了想,穿着衣服下楼了。
最光阴生病的次数屈指可数,上一次还是几年前在部队,晨练集合动作慢了一拍,被杜舞雩骂得狗血淋头,接着负重长跑三十里,没跑到终点线直接给晕过去了。
“耻辱!我们队的奇耻大辱!老娘们都比你强!”
杜舞雩气得哇哇叫。
估计是被他的怒火给吓得,最光阴再没敢病,生猛地小豹子一样。
烧得晕晕乎乎,嘴唇干裂粗糙,唇角还起了燎泡,最光阴爬起来拿着冰冷的矿泉水瓶灌了一气,肠胃里凉飕飕,胳膊上起了层细密的小疙瘩,头脑却还热着,半热半冷更加难受。
绮罗生推门进来,被他狼狈的样子吓一跳。
“别动,还躺着吧。”
“你半夜三更哪去了,回来这么晚。”最光阴捂着肚子弯着腰,瞥他一眼,难得听一次话,钻进被窝。
“烧傻了吧,你下班我不就在屋,刚去买了点药,看在你照顾过我的份上,怎么也不能让你病坏了不是。”绮罗生拆开药盒,又是胶囊又是颗粒又是药片,满满一小捧药递给他。
“拿开,我不吃,”最光阴皱皱眉,脑袋偏到一旁。
绮罗生脸抽:“你还没一百岁,有意思没意思?”
“没胃口。”
最光阴想了个更奇葩的理由。
绮罗生:“……”
忍住把药摔倒他脸上的冲动,转而去倒了杯温水过来,放他床头。
“爱吃不吃,想好了,大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