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养病(1 / 1)
“就不吃,打点滴都没用,”最光阴烦躁地把被子掀开,又捂上,翻来翻去浑身难受,人一病,从内到外意志力都低弱,他此刻有点想念绮罗生跟他睡一张床两人聊天的场景,可又不好意思说出口,生闷气,翻身背对着绮罗生。
“我擦,你还执拗上了——”
绮罗生见状哭笑不得,手里撕开一个贴剂,爬床上按着最光阴,强硬贴脑门上了。
“啥玩意儿?”最光阴本想推他下去,不知怎地,滚烫的掌心服帖在他凉凉的腕子上挺舒服,抓着没动。
绮罗生曲膝盖跪在他旁边,笑:“宝宝贴,退烧良方,大人也管用。”
额头上一块长方形的白色布贴,凉意渗透,的确有种热量都被吸收走的错觉。
“我以前用过,相信我吧,”绮罗生跳下床,发觉手腕还被他抓着,挣了挣,不明所以。
最光阴闭着眼睛,心脏跳得咚咚响,像在做一个十分艰难的决定,鼻息微喘。
“嗯??”绮罗生咧嘴,“你抓我干什么?”
最光阴蚊子一般哼咛道:“求安慰,求抱。”
“哈哈哈哈……”
绮罗生觉得自己简直父爱泛滥了,又兼这一刻最光阴服软意外难得,果真弯下腰,搂着他肩头拥抱了下,还拍他脑袋,“乖啊,哥哥陪你,生病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还能趁机偷懒不干活,全当放假休息!”
他在不知不觉中重述了意琦行安慰他的原话,记忆深到平时恍然不觉,一脱口才发现点滴全刻在心头,什么也不曾忘却,登时心口发堵,手指接触到最光阴硬硬的发丝,鼻腔里满满是另一种味道,却让他瞬间晃神,像是从前某种情景再现。
两人都没出声,维持着那个明显僵硬的姿势。
最光阴热烫的脸颊挨着他耳朵,不知怎地,微微偏头,嘴唇从他耳廓皮肤上滑过,声音低哑,唤了句“绮罗生”。
“嗯,”绮罗生也觉得自己这招“移形换人”太不光彩,何况小最还是病号,待要直起身子,反被最光阴抓着动弹不得。
这一下,两人都愕然,不知道这个动作算几个意思。
绮罗生想,我跟廉莊从外形上差别也太多了吧,心里闪过一个模模糊糊的念头。
最光阴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冲动,抱着人家又没有合适理由,还是典型的“耳鬓厮磨”式镜头,心一横,张口咬他耳垂一下,又把他快速推开。
“有个屁用,还是发烧。”
绮罗生捂着耳朵,痛得咬牙切齿:“你他妈属白小九的,乱张口咬,也不看男男授受不亲,小心老子就地办了你!”
“怎么个‘办’法?”最光阴躺在床上看他,声音中竟有有一丝戏谑与期待。
绮罗生脸一红,心想这人八成是烧糊涂了,调情调到大男人头上,改天一定要搜索下专业文献,看发烧对人性取向是否有影响。
甩下一句“有病自己吃药”,揉着耳朵走了。
病去如抽丝,缠缠绵绵,感冒才好,肚子又坏了,一趟一趟往厕所跑,脚软,脸色蜡黄。
绮罗生在实习单位打酱油,跟主管认识以后递了两盒烟,那人也毕业没多久,答应到时候给他报告上盖个章,绮罗生便乐得不用每天去打卡,蹲在屋里专心照顾病号,顺便搞搞毕业设计。
生病久了闹出大动静。
除了同单位的师兄师姐们来看过他两次,杜舞雩竟然也来了。
自从上次古镇一别,他像是又经历些风霜,脸颊瘦峻冷漠,人也显瘦。几个月没见面,绮罗生再见觉得挺亲切,他觉得最光阴身边的朋友职业各不同,人却个个有故事、有意思,不自觉便跟他们也当自己的朋友处。
“老杜来了。”绮罗生敲敲门,冲床上的蜡人挤眼。
“嗷。”最光阴心想怕什么来什么,这要还在连队里,不被他整死,脸上强装得没事人一样,挤出笑脸,“呦,老领导来了,快请坐。”
果然杜舞雩一落座,先奚落几句:“小最这几年把自己整的不错嘛,从队里考进警察系统,怎么,身体还算结实?”
“还行,这次挺着没晕,”最光阴厚脸皮道。
“嗯,老大不小也注意点,身体是本钱,”杜舞雩道。
最光阴惊奇这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想了想,问:“你来是不是还有别的事。”
杜舞雩有些犹豫,正好绮罗生出去喂白小九,屋里只剩他俩,便硬着头皮问:“阿君,跟你联系过没有?”
孔雀全名弁袭君。
“没有,他不是调去帝都额?能进部里挺厉害。”
“哦,”杜舞雩给他剥了个橘子,扯橘子瓣上的白须须,“听说他出点什么事,打电话也没接。”
几个电话没接没回,竟然让杜舞雩请假跑到最光阴这里打听,这种作风简直太不杜舞雩,都有点像绮罗生了……
最光阴甩甩脑袋,把绮罗生三个字挤出去,一边吃橘子,一边幸灾乐祸。
“知道后悔了?我就说嘛,你早干啥去了,人家孔雀长得也不丑,有学历有背景,以前你嫌弃他无用书生,人家混到部队里吃了多少苦头,练一身不输你我的疙瘩肉,结果送你嘴边,你还是不正眼看一下,现在怎么觉悟了?”
杜舞雩皱眉:“你小子在哪学的长舌嘴,罗里吧嗦。”
恰巧绮罗生的影子在外面一晃,最光阴指指说:“跟他。”
杜舞雩:……
“前阵子听说倒了一批人,里头有他家亲戚和老爷子,我怕他也受牵连。”
“这样啊,你等着,我试试。”
最光阴摸电话拨了出去,过了阵里面传来嘟——嘟——嘟的长音,但是没人接。
“不会真出事了吧,”最光阴也紧张起来,“哪个系统?我喊师兄们打听打听。”
杜舞雩报了个姓氏,站起身:“等你有消息跟我说声,我先回去了。”
“好。”
他习惯了杜舞雩来去不拖泥带水的作风,也不多阻拦,软着腿脚跳下床,把人送出门口。
“老杜走这么急?”绮罗生正跟白小九抢一张图纸,图纸角被咬烂一大块。
“他有其他事,”最光阴觉得精神好些,寻思着明天去单位瞅瞅,瞧着绮罗生奋力抢夺的背影,忽然问了句,“孔雀跟你联系过没?”
“有啊,还挺频繁,”绮罗生终于抢到手,把褶皱的纸张抻平了,脸上欲哭无泪,“我加他Q了,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