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肉体需要(1 / 1)
三人同住几天后,很快,最光阴玩够微妙的嘴皮子游戏,迎来纠结期。
原因是廉莊每晚都准时给她现任男友打电话,耳朵对着听筒,下巴夹着手机,有时候在客厅呆着,有时候去阳台,有时边说边指挥最光阴给她递酸奶,顺便回一句电话里的询问:“没谁,就小最。”
最光阴见她亲亲热热打完电话,阴森森扣开一罐可乐,问:“你就没跟他解释解释,此小最正是你第一任男友。”
“说那个干嘛,我说你是我发小。”
“怎么说我也是个男人吧,他就那么放心?”
“本来不放心,我说这屋里两个男人,他就没意见了。”
“靠,两个男人怎么了?两个男人就不能都是歹人?他有脑子没脑子?”
“最光阴,你能不能消停会,烦死了。”
廉莊一脸莫名其妙,捧着酸奶扭头回屋。
最光阴气鼓鼓也回房间,正碰上绮罗生冲完澡,解开浴袍换睡衣穿,脱得光溜溜被他瞧见,绮罗生“哎呀”一声拿衣服捂屁股蛋子。
“你又怎么了?大男人我看两眼怎么了我?两个男人就不能愉快相处吗?我就喜欢看你又咋滴?”
声音有点大,震得绮罗生耳根子发麻,手指头伸进耳廓里掏掏,悠哉哉把睡衣穿好,脸上擦了滋养的润肤霜,嘴上涂了防干裂的唇膏,一脚探进被窝里,抬头问:“最后一句说什么?”
“我说你能不能别这么娘炮,大男人睡觉擦什么脸!”
十分钟后。
被窝里两颗脑袋凑一处,最光阴玩弄着手里的小物件,有些感兴趣地问:“这个牌子真好用?晚上擦白天嘴唇绝不干裂,有没有这么牛?”
“还行,我一直用他家的。”绮罗生信誓旦旦。
“那你这支送我呗,钱从房租里扣!”最光阴缩手把唇膏没收了,得意洋洋,下巴尖又朝绮罗生桌子上一堆擦脸的东西指指,“拿来我看看啊。”
绮罗生脸上一沉,伸手关了自己床头的灯,蒙被子钻进去睡觉。
他绝没有想到这个插曲给最光阴带来的困扰。
一支带着绮罗生残余气味的唇膏,半米之外呼吸均匀的枕边人,最光阴头一次发觉自己的渴望难以遏制,他想伸胳膊过去揽住绮罗生,就像上次在古镇一样,反正绮罗生也不当回事,可貌似唐突了;他又想爬起来看看绮罗生熟睡没有,睡着的话他摸摸脸也行,甚至……罢了,他又狠狠地想,干脆拽这小子起来,互相帮忙打飞机,体验兄弟情谊。
但,别说绮罗生肯定不同意,他自己也没那个胆量玩火自焚。
越睡越清醒,身体某个地方精神抖擞不像话,最光阴伸手试着动了两把,床轻轻晃了晃,他有些犹豫,正在这时,旁边有人哼咛一声,接着又明目张胆咳嗽数下。
最光阴脸一僵。
扭头看旁边,被窝一耸一耸,有人躲在里面笑得抽筋。
年三十,一盏暖色调的灯光下,素白的瓷碗瓷盘泛着柔和的色泽,热汤、热饺子,一桌家常美味,三个年轻人颇像回事地凑一起吃年夜饭。
想到往年都跟自家老爷子头对头,喝两口小酒,绮罗生站起来拉开冰箱门瞅瞅,拎了几瓶啤酒出来。
窗外是热热闹闹的鞭炮声,饺子煮好要放炮,第一碗敬完灶王爷、烧纸点香完要放炮,交子之时更是炮声震天。
总之无论走到哪里,深入骨髓的庆祝方式都在提醒你,这是个该回家的日子。
最光阴也是工作头年,独身在外,开始还不觉得怎样,饭吃到一半,酒喝了几杯,隔壁房间像是挤了满满一屋子人,说笑声碰杯声欢闹声一股脑穿墙而过,相比之下,这屋里安静清冷许多,他脸上有些不好看。
“我出去打个电话。”
拎着手机到阳台,来来回回拨了好几次后接通,出去得匆忙没穿外套,缩着脖子夹着肩,一边说一边抖。
廉莊摇摇头,笑道:“还是这幅蠢样,你先吃,我给他送件披的。”
“嗯,”绮罗生低头喝了一大口鸡汤,又往嘴里塞个饺子。这顿饺子大概是他年夜饭最大的成就了,饺子馅是胡萝卜青椒玉米牛肉加虾球,创意来自最光阴、廉莊每人上报一种食材,混上绮罗生爱吃的三样,听起来又做作又奇葩,吃到嘴里竟然美味别致。
最光阴打完电话回来,发现屋子里灯全部打开了,还放着震天的摇滚乐。
绮罗生正跟廉莊玩猜升级版石头剪刀布,先出右手,再出左手,再瞬间缩回去一只手,以场上留下的手势定乾坤。
一早便说过,成绩歹势的绮罗生逢游戏必赢,两人踩着音乐的鼓点摇头晃脑划了半天,廉莊灌了五大杯酒下去,厕所跑了两趟。
“闪开,看我来!”
最光阴把前女友从椅子上拎开,坐在现任性幻想对象面前,捋捋袖子,只觉得明晃晃的灯光下,微醺的绮罗生双目含情,盈盈点点,十分动人。
那一瞬间最光阴的脑子被驴踢了一下,竟然认为绮罗生可能也许大概也对他有那么一点点意思,心情很爽,也不掩饰热辣辣的目光直视过去,一边看一边玩,一边玩一边输,三个人又疯又闹,跟着又把客厅当迪吧蹦哒会,浑身热汗,叫嚣不止。
临近子时,赶在鞭炮声扰民之前,绮罗生趴在沙发上喘匀了,想起来给老爹也打个电话报平安。
嘚啵嘚,嘚啵嘚,爷俩聊了阵。
“啥?零花钱?亲爹!你咋知道我正穷着呢,差点把你送我的车给卖了!”
“五千不够,再多点行不,下学期毕业课题废脑子要补充营养,对了我脚还崴着了,要买冰袋,啊,真的——”
“还是爹亲啊,呜呜。”
旁边正歪歪扭扭躺着玩手机的剩余两个人,不自觉对视一眼,脸上肌肉有点颤,平时斯斯文文的人坑起“爹”来是真狠啊。
“行,不说了,我有电话进来。”
绮罗生耳朵还夹着手机,差点把脸笑烂了,冲最光阴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满面春风。
“两万?我擦,老子实习工资要拿一年!”
“嚷嚷什么,不要钱怎么给你房租?”
绮罗生一挑眉,跟着又钻回卧室,按下频频打过来的一个陌生号码的接听键。
恰到了23点58分,窗户外尖叫声、欢呼声传来,先头兵的鞭炮声淅淅沥沥响起。
“喂,哪位?”绮罗生倒在柔软的床上,瞪着眼看窗台上染白的积雪问。
“绮罗生,是我,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