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过年(1 / 1)
出游在众人各自不同理由的遗憾中匆忙结束,原因是杜舞雩的部队里有活动,要求他提前归队,他一走,孔雀自然不愿留着,剩下大部队一合计,提前打道回府。
蒙迪欧果然一早修好,这次是老杜开着,孔雀坐在副驾驶座上,神情颇有些玩味地透过前车后玻璃,看车厢里几个人大声唱歌、说段子,就差敲锣打鼓扭秧歌了。
“什么时候走?”杜舞雩打破沉默,一只手搭在方向盘,另一只手探过去按开天窗透气,太阳晒久了有些不自在地烦闷。自前天晚上两人滚完床单后,孔雀一直像在逃避他,偶尔对视一眼也意兴阑珊,回程前夜更是拎着枕头挤在绮罗生和最光阴中间,杜舞雩心中渐渐积攒起小堆怒火,就差一个导火索引爆。
“这个月月底吧,”孔雀的后脑勺枕在靠垫上,半阖目养神,可惜浓密纤长的睫毛不时颤抖两下,暴露他同样复杂的心情。
“非走不可?”杜舞雩开完天窗,顺手握住他的手背,粗糙的大拇指犹豫地划了两下,见他没抗拒,紧紧握住掌心。
以他的闷骚性格简直像首次宣布自己的心意了,可惜,有些事情等待得太久,会让人恍惚遗忘最开始的初心,孔雀也不例外,他脑海中浮现往事种种,都在提醒他那个目标不过是场虚妄,太认真势必还要栽跟头。
“不然呢,有什么理由留下来。”他笑了笑,嘴里用话堵死了杜舞雩,手中却反抓住他的指头,歪着脑袋凝视十指交错、萦绕,像在比较两人手部的不同,又像在研究上面的肌肤纹路。
“吱——”
车猛停下,轮胎碾压过路旁骤停,迸飞几颗石头子。
杜舞雩将他紧紧抱住,宽大的手掌伸进短发里狠狠揉搓,他的气息炙热而又浑浊,一浪又一浪喷在孔雀耳畔边,孔雀不由自主轻颤起来,抱着他的肩头,心中酸涩到无以复加。
“是我对不起你,那时更不该对你动手。”
埋藏在心底多年的一句道歉,终于讲出口,杜舞雩如释重负,像是紧拧的水龙头忽然开了闸,又讲了许多,讲孔雀离队后他一直独身一人搞训练、搞演戏,开会写报告,每天很忙,忙到没空想那么多,才觉得日子好过。
“我心里对你怎样,你其实都知道对吧?”杜舞雩勾起他下巴,在唇上吻了一口。
孔雀微微偏头避开:“对我怎样?喜欢,还是讨厌?杜舞雩,我就要走了,说不定一辈子都见不到,有些话你不想清楚再说出口,以后,真就没人听了。”
杜舞雩脸色变了,被打中七寸般难受,又沉默了阵,闷声道:
“喜欢。”
“嗯,”孔雀快速点点头,这时才亲吻他,鼻子有些发胀,很快嘴里品尝到又咸又苦的液体,却不知到底是谁流下的。
如果这时候绮罗生也在,孔雀肯定要自嘲地跟他说,你看,相互喜欢也没怎样,没什么了不起,什么也改变不了。
只有年少时,才会天真地认为你情我愿就等于一切。
可惜,人生几回年少时。
转眼月底,到机场红着眼送走孔雀以后,绮罗生呆呆看着候机大厅,想象不久前意琦行也是这样拖着行李,一步一回头盼望能跟他说一句再见,最终带着失望离开,一时心头更加愁闷,若不是最光阴连拖带拽走他,继续待下去只怕更加失态。
饶是如此,路上仍旧闷闷的,笑不出来。
年关近,最光阴的假期一个巴掌数得完,自然没什么安排。
绮罗生自诩疗伤期还没过,跟老爹挂了电话敷衍过去,好在他爹也清闲,约着老年团的人到东北雪山里过年,父子俩越好来年开春再凑一起吃团圆饭。
天越发冷了,回海市不久后开始下雪。
绮罗生窝小房间里养脚伤,倚在窗户台上看外面鹅毛大雪飞扬,小区的绿化区和车库顶都盖上厚厚的白色一层,许久没下过大雪,楼下不少蚂蚁一样的小人出来打雪仗玩闹,给光秃秃的冬天增添抹生机。
那一刻,绮罗生又可耻地想到了意琦行,他想意琦行也在的话,此刻两人应该在雪堆里撑着伞迎着风玩,意琦行比他体力好,跑一阵就会停下来等他,或者到旁边小摊上买一盒热气腾腾的关东煮,边吃边聊,偶尔趁没人的时候,意琦行俯身在他唇边轻轻啄过,绮罗生必定要忙着推开他,吓得四处扭头乱看。
绮罗生想罢,觉得挺甜蜜,就是太像白日梦了。因为即便意琦行还在,他也回老家过年去了,跟自己还是凑不到一起。
这天最光阴回家后,交待给病号一个艰巨的任务:买年货。
绮罗生才恍然马上春节假,这附近大大小小的商店要关门,吃饭买酱油都麻烦。
到底是二线城市,发展缓慢,民俗保留几分传统。绮罗生不敢大意,一瘸一拐地去超市采购了大批量食材,顺带买了几本食谱。
有得必有失,老祖宗的话再次得到印证。
正是这短短的一个月时间,绮罗生从只会煮速冻饺的人变成能下厨收拾三荤一素外加一锅老火汤的达人,当然,最享口福的还是最光阴,告别速食店,迎来新生活,还有一张渐渐笑颜的俊脸不时在自己眼前晃动。
下班回家,突然变成了一件相当愉快的事。
就在最光阴满心认为这年春节要跟绮罗生两两相望度过的时候,又来一名不速之客。
还是位让最光阴闻名丧胆的女人:EX。
绮罗生嘴角抽搐:“你贵姓啊?”
“姓廉名莊,廉颇的廉,莊……的莊,你叫什么名字?”
“绮……”
“小绮,以后我们就是室友了,请多关照啊!”
“嗯,好,一定。”
绮罗生爽快应了,又打量她几眼,心想这个干脆开朗的女孩还真不像最光阴嘴里说得那种嫌贫慕富的势力眼,转念又一想,意琦行还不像会劈腿的人呢,拉倒,对人不能太轻信。
廉莊是来暂借一段时间的,她有一门考试正好在海市大学,趁着放假期间想过来提前熟悉下环境,顺便也约了几个网上认识的学友凑一起复习,效率更高。
对此,最光阴自然是气得要跳起来,但一来人家一个女孩都找上门了,过年过节的也不好往外赶,二来他也想趁这个机会再梳理梳自己对绮罗生的感觉,说不定面对女人久了,又能直回去也不定……
三个人凑一起商量住宿安排,廉莊指着最大的卧室说:“那间我也不好意思再进去住了,小绮这里挺干净舒服,我暂借吧。”
最光阴“哼哼”一声:“不然你让我俩大男人挤一张小床像话吗?”
说完脑补了下单人床上拥挤着他跟绮罗生的场景,好像也没那么糟糕,心里浮动一丝后悔。
绮罗生本来就是寄宿,也没什么发言权,简单收拾行李后拖进最光阴的大卧室里,他到这时才知道以前这间住着最光阴和廉莊,心头有些怪怪的。
晚上睡觉时,两人各缩进各的被窝,两只脑袋露在外面。
最光阴说:“床我都换了,连带床垫被罩床单,这屋子的摆设也挪了个遍。”
绮罗生:“……”心说你跟我讲这些干嘛。
最光阴又说:“明天早餐我想吃煎蛋加清汤面,行不?”
绮罗生:“噢,没问题,晚上记得回来包饺子,我一个人搞不定。”
“知道了,媳妇。”
绮罗生坐起来用枕头砸他:“你大爷!找媳妇滚那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