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曾瑶珊(1 / 1)
大秦,京都,皇宫。
“禀皇上,老臣认为,此次楚王暴死于济州,着实蹊跷,而南越大将军封商铭次日就赶到济州,这也太过巧合,应该先调查清楚,再传召封商铭进驻南安。”
“万万不可!南越现在刚刚乱平,南安一时又风雨飘摇,整个南方都在处在动荡中,如果此时不尽早派人控制,只怕会再生混乱。”
…………
秦牧默默地看着朝堂内争吵的一班大臣,还有一脸阴沉的秦晔,心里冷笑,楚王横死,是最好的结果,这样于他来讲少了一个最大的对手,下面他可以腾出手来,慢慢地绞死曾卿。
“牧儿,你以为如何?”秦晔实在忍不住朝臣的吵闹,截住话头,问了秦牧。
秦牧不紧不慢地走到堂中:“现在皇兄暴死,怡王仍然大病未愈,整个南方现在最有权势的人便是大将封商铭,如果父皇不让他去统管南安,一来不合情理,二来恐生萧墙之祸。”
“所以儿臣请求父皇任命封商铭为平乱将军,统管南方,另一方面,调派曾将军的神策军团去接应,一方面安抚封商铭之心,另一方面可以暗中牵制他的一举一动。”
秦晔频频点头,道:“还是牧儿的注意好,就这么办了,来啊,任命封商铭为平乱将军,掌管南越与南安所有军队,另,封曾卿之子曾彦为南征校尉,点一万神策军团人马前去南安,协助封商铭平乱。”
大计定下,朝臣各自散去,秦轩牧这次送了曾卿一份大礼,曾卿颇为惊讶,一时怀疑里面有什么阴谋诡计。
“晦气!”秦牧正悠哉地走出宫门,不料被个人给撞了,恼道:“什么狗东西,走路都不看道!”
那人被撞地倒在地上,他惶恐地爬起来,颤颤地对秦轩行礼道:“皇兄恕罪。”
“你?”秦牧看到来人是秦肆,轻蔑地哼了声,摆摆手,“罢了,以后走路看着点。”
秦肆点点头,一直恭恭敬敬地弯着腰,等秦牧走远,才四处瞥瞥,缩在衣服里鬼鬼祟祟地离开。
他如同一个鬼魂般穿梭在宫中最为偏僻荒凉的小路上,走了半日,才气喘吁吁地来到一个小房子前,房子已经破败不堪,蛛网密布,门窗零落,朱漆斑驳,他推开房屋,屋里倒是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张床榻一张桌,桌上摆着一副碗筷和油灯,床上躺着一个鬓发苍白的妇人。
“母妃。”秦肆热切地唤了一声,那妇人静止的身体动了动,秦肆快步走上去,将妇人扶了起来,满眼温情:“肆儿来看你了,今日感觉如何?”
妇人的唇动了动,吃力地逸出几个字来:“还好……”
秦肆大喜:“看来这方子是管用的!母妃,肆儿的俸禄快要发了,等到过年的时候可以给母妃添置些新东西,不知母妃想要什么?”
妇人慈爱地看着他,微微摇头,她最大的心愿,就是这个儿子能在宫里平平安安地成长,其他的事情,她从来不在乎。
“母妃,你这样肆儿会伤心的。”秦肆面露委屈,他想了想:“不过也是,母妃这住地该修修了,等我拿了银子,就带些东西来帮母妃修房子。”
妇人干涸的眼眶泛起泪花,他的儿子是个堂堂皇子,却从小要干着打扫卫生和修补房屋的事情,光鲜的朝服下面都是补丁,每次一发俸禄,一个铜板都要掰成两半花,省下的钱为她治病,历朝历代哪个皇子会像他一样落魄?
一切都是因为她被打入了冷宫。
“母妃,大皇兄昨日死了,四皇弟现在生死未卜,现在的朝政,被二皇兄和曾将军把持着……”喂了母亲喝完药,秦肆一边收拾着屋子,一边漫不经心地给母亲讲着朝中局势。
“怡王生死难料,但是南越的大将居然擅自去了南安?”妇人喝了药后,精神好了许多,歇过劲来,终于开口说话了。
秦肆一愣,答道:“如果南安乱了,对于刚刚安定的南越来讲更加不利,封商铭的做法还是可以理解的。”
妇人冷笑:“肆儿,你还是太年轻了些,你的那个四皇弟,只怕现在比谁都逍遥快活,而这个封商铭,也不过是秦越的一枚棋子”
“可是当时南越的情势确实非常危险,六个州都被攻占了。”秦肆还是怀疑,南越一半的土地被占领,秦越纵使是战神,也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收复失地,要知道,从秦越出征到她受伤,中间的时间少之又少,何以能以少敌众,对付得了十几万的匪寇?
“你大大低估了黑甲军团的能力,也低估了秦越。”
秦肆只知道这个弟弟嗜杀,好武,沉迷女色,久经沙场,手段了得,在南越享有威名,但是再厉害,又能有当朝的曾将军厉害?曾将军不仅随秦晔破宁国,使得大秦从一个小国成为大国,又占燕国,退蛮夷,开疆拓土,功绩赫赫,即便是曾卿,也没有出现过这样神奇的战绩,何况是南越有名的荒唐王秦越?
妇人歇了歇,养了些力气,继续说道:“世人皆道怡王荒唐,那是不知南越,我自小长在南越,那里民风彪悍,势力众多,几乎每座山上都有山匪盘踞,因为土地贫瘠,所以每到冬天,难民甚多,□□频发,所以,自古以来,南越一直都处于一种看似统一,实则分裂动荡的状况。”
妇人叹了口气,似乎陷入了回忆:“南越易攻不易守,在秦越之前,南越的守将几乎在一年内死于非命,只有秦越,居然在那里治理了多年,不仅保住了性命,还将整个南越的势力肃清,治理地井井有条,除了……杀伐气是重了点。”
“不过不杀不足以震慑,是吧?”秦肆喃喃道。
妇人点点头:“肆儿,有时候,杀人也是救人的一种方法,南越之地,有些人,就像是久治不愈的顽疾,若是不痛下杀手,这块好地方,就会像人一样,慢慢被耗尽而死,秦越对南越的乱匪不留活口,恰恰是为了保证百姓的生存。”
“霹雳手段救人心,只是如此作为,怕只能做个统帅,无法成为一国之君。”秦肆思忖道。
妇人闻言欣慰地赞许道:“肆儿果然长大了,若想成为一国之君,必要隐其锋芒,任何的锋芒都会成为刺向自己的尖刀,怡王杀伐气重,即便是治理有方,民也是畏其威而不感其德,是以,民心难得。”
“得民心者得天下,怡王如此,难以号令天下,即便是得了皇位,也会落得个弑父杀君的骂名。”
“没错,不过世事难料,若是怡王及时转醒,天下之主,再难旁落。”
秦肆听了母亲的一番话,深受震撼,他虽然也想过这些治国平天下的大道,可是想来觉得书上的东西可信可不信,但今日听了母亲的条分缕析,倒是觉得书上的话句句真言,不由得后悔平日读书多有偷懒。
“母妃,皇权之争,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不论谁坐上那宝座,我们还是安稳地过日子罢了。”
“安稳地过咱们的日子,肆儿,你一定要记住,莫要执着于名利,母妃我就是因为了悟太晚,导致了今日的下场,否则,也不会累及你,唉……”
“母妃,肆儿陪你一起赎罪,惠妃娘娘在天有灵,一定会原谅你的。”
妇人摇首:“肆儿,我的罪孽是我的罪孽,与你无关,我为了争宠害死惠妃,想来,也真是荒唐,以前总以为,能得皇上一心相爱,后来我才发现,皇上是太下最最无情的人,他看似爱着后宫三千,其实他不爱任何人,他可以今日与你享尽缠绵,也可以明日亲手斩你头颅,肆儿,我要你在合适的时候,离开这深宫,去当一个普通人,好不好?”
秦肆握住母亲的手,坚定地说:“母妃,我答应你,但是我要你一起走,肆儿从小就许下愿望,要带母妃了乐享天年,母妃,你给肆儿个机会,行吗?”
妇人反握住秦肆的手,感动得几欲落泪,她忍住了:“肆儿,母妃答应你。”
温柔一诺,只是岁月茫茫,祸福难测,不知苍天是否愿意给他们母子一个机会。
离这冷宫不远处的皇后寝宫,曾瑶珊一如往常,穿着一身妖艳的玄色袍服,画着艳丽的红妆,斜斜地躺在榻上,身边围着许多唇红齿白的太监,殷勤地为她捶腿捏背。
曾卿坐在下首,始终低着头,像是在听训,又像是在回避。
“听说今个儿楚王没了?”曾瑶珊捏了捏身边一个小太监白嫩的脸,朱唇微启,慵懒至极。
“回娘娘,楚王横死,现在南安是怡王手下大将封商铭接管。”
曾卿在谁的面前都很自在,唯独在这个妹妹面前,局促不安,其实换了谁都要不安,因为这里的氛围实在是太淫靡,曾瑶珊的袍子虽然是皇后的常服,可是穿法颇不寻常,香肩外露不说,修长的玉腿也是几乎暴露在空气里,大大的榻上铺着金黄的绸被,上面撒着鲜艳的红色花瓣,任谁都不敢直视,生怕掉了脑袋。
当然,曾卿可不是怕掉脑袋。
“哦,看来怡王算是得了先机。”曾瑶珊抬了下眸子,云淡风轻地似乎在谈着家常:“哥哥,你打算什么时候下手?难不成,要等那怡王攻入了京师,将本宫纳入她那九十九个侧妃之列,你才会带着你的那些废物动一动?”
曾卿低头:“臣不敢,只是时机未到,还请娘娘耐心。”
“那怡王也不知道要装病装到什么时候,都走到这一步了,占了便宜还卖乖,真不知道皇上怎么就信了。”一声嗤笑,身边的小太监不自觉地激灵了下。
曾卿不语。
“哥哥,你什么时候把你这性子改改?自从那女人死了之后,你连活着的样子都没了,整天像个死人,妹妹劝你啊,早点娶个老婆,不然那将军府跟个寺庙似的,每次回去,都像是去礼佛的。”曾瑶珊继续口无遮拦,毫不顾忌曾卿的脸面。
“娘娘放心,臣会照顾好自己。”曾卿依旧闷闷地回答。
曾瑶珊被气得斜了他一眼,正欲发作,一个太监进来传报。
“禀娘娘,大秦十美的肖像送来了。”
曾瑶珊瞬间来了精神,直了直身子,坐起来:“把画作都拿过来。”
曾卿莫名其妙,大秦十美?什么东西?
不过当他看到太监拿来的东西时,突然明白了,他这个极为□□好色的妹妹,还能对什么感兴趣?当然是——男色。
曾瑶珊兴致勃勃地一张一张地翻看起来,纤长的手指上涂着魅惑的红色,在那些男子的面容上流连。
“袁州太守李坎,天下文采第一,貌比……潘安?就这相貌,还与潘安比较?连本宫的小侍从都不如。”于是李坎被扔到了一边。
“南安首富许如真,啧啧,这长相,确实不错……”
“武林盟主肖焕然……”
…………
挑挑拣拣,到了最后一张时,曾瑶珊忽然眼前一亮,定定地盯着手中的卷轴,良久,大喜道:“想不到那小东西居然长成了这个模样!南越怡王当真好模样!”
曾卿惊讶地抬头,瞥见卷轴的一角写着行小字:“南越怡王,边疆之王,杀人成性,嗜血如狂,俊彦潇洒,天下无双。”
“好个俊彦潇洒,天下无双!”曾瑶珊对画像爱不释手,眼睛舍不得离开,画上的秦越身着玄色战甲,身上沾着鲜血,脚下铺着遍地尸骸,秦越的唇角勾着一抹浅笑,笑得邪魅狷狂,肆意潇洒,仿佛在她眼里,天下再也没什么可入眼的东西,天下也没什么可以顾忌的东西,傲气、霸气、邪气,三股气质浑然一体,在她的身上凝结成一股独特的气质,让曾瑶珊心驰神往,驻目难移。
这才应该是她的夫君,美艳绝伦的曾瑶珊,就该由这样极致的男子相配。
曾卿感觉很不好,不过他还是沉着眸子,掩饰住心中的重重忧虑,曾瑶珊是一个出色的猎手,一旦她出手,没有猎物能逃得过她的围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