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湘南郡主(1 / 1)
南安,济州,焚香阁。
夜半一声梆子响起,秦越忽然从沉睡中惊醒,她抬眼望了望四周,猛然低下头,一个女子衣衫凌乱地睡在她怀里,紧紧得贴在她的胸前,两手缠着她的脖颈,秦越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杀了她!
当看清女子的面容时,秦越撤去了掌心凝聚起来的力量,有些无奈地躺在那里,她不是被自己送走了么?怎么会在这里?居然还抱着自己?难道南宫凝没有走?可是属下明明通报了,南宫凝已经抵达了邺城……
“阿越……”一声轻唤,打乱了秦越的思绪,她茫然地四处看看,发现是怀里的人发出的,不由得奇怪起来,她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难道……
南宫晴抱着她的手又紧了紧,秦越觉得被勒得喘不过气来,她正要掰开南宫晴的手,门被叩响了。
秦越看看门,又看看南宫晴,很是为难,实在无法,一个手刀将南宫晴打晕,终于挣脱了开来,她穿好衣衫,打开门,地上跪着黑衣黑甲的封商铭。
南宫晴陷入了一个更深的梦境,她回到了怡王府,看到姐姐与司马璟两人抱在一起,而秦越站在一边怒气冲冲地质问,南宫凝的冷言冷语深深地刺伤了秦越,司马璟得意地笑着,秦越的脸上除了愤怒还有绝望。
南宫晴想喊出声来,但是眼前的情景转瞬间改变了,她来到另外一个屋子,这是济州的焚香阁,秦越紧紧搂着她的腰肢,口中唠叨着醉话,南宫晴羞得低下头,心跳加速,拽着秦越的衣服,额头处甚至能感到那人温热的气息。
突然秦越扯开她的衣带,不待她反应过来,就猛地吻上了她的红唇,南宫晴怔怔地感受着那细密而绵长的拥吻,心跳完全静止了,她的手下意识地勾住秦越修长的脖颈,随着秦越一起倒在软软的榻上。
秦越略略粗糙的手抚在南宫晴的身上,她即便隔着衣衫也能清楚地感觉到,南宫晴浑身的血液像是被火点燃了一般,她随着秦越的动作而扭动着身体,口中发出难耐地嘤咛,羞得她不敢抬头去看对方。
她的梦境随着两个人的缠绵缱绻越来越模糊,最后,她心满意足地没入了昏昏然地沉睡中。
第二日清晨,当南宫晴悠悠转醒时,她发现自己正躺在秦越的屋子里,心头又惊又喜,难道昨夜不是梦,而是真的?她还能清楚地感受到身下的湿润,不由得羞恼起来,身上只剩一件薄薄的里衣,枕畔还留着秦越身上淡淡的桃花香,南宫晴将头深深地埋进了枕头,闭上眼睛,欣喜地畅想起未来的生活。
秦越与封商铭讨论接管南安一事,昨日秦修暴死,今日消息已经传到了朝廷,按照道理来讲,朝廷必然要派离南安最近的封商铭来接管南安,而此时封商铭更是快马加鞭,以平乱为名先进驻了南安,更是将此事板上钉钉,一直称病的怡王,现在还不应该现身。
定下计策后,封商铭告退,秦越回房休息,她进了屋,正要脱下外套,没想到床上传来一个羞涩的声音:“阿越,你……你这人怎么一来就要脱衣服……”
秦越一愣,发现帘子还是放下的,与她走的时候一个样子,南宫晴还没走?昨晚不过是轻轻劈了一掌,她如此弱不禁风?
“晴儿,你……”
“阿越,你不用说了……晴儿不会为难你的,只要你陪在我身边,不要这正妃的位置,我也不会计较的。”南宫晴以为秦越是想对自己道歉,便先善解人意地安慰她。
秦越大惊,南宫晴果然与自己想的一般,只是她这正妃不正妃的是从何来?
“晴儿,你说什么胡话呢?”秦越皱皱眉头。
南宫晴一愣,秦越反悔了?她不要自己了?
“我昨晚不过是搂着你睡的,什么都没有发生,你不要误会。”秦越冷冷地说,一点情意都没有。
秦越的话语像是一把匕首,插在了南宫晴欢喜的心上,扎了个里外通透。
什么都没有发生?难道昨夜真的只是她的梦境?
“秦越。”南宫晴面色惨然,“你给我出去!”
秦越回头看她一眼,那和南宫凝极为相似的面容让她心生不忍,她试着将语气放的柔和些:“晴儿,对不起,若不是我昨夜喝醉了,我不会做出这样失礼的事情。”
“你没有对不起我。”南宫晴摇头,苦笑:“姐姐根本不爱你,她爱的是璟哥哥,秦越,你为什么就不能放下她?你试着爱上我好不好?”
南宫晴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说出了一直憋在心里的话,也许是秦越难得的温柔让她产生了误会。
姐姐根本不爱你,她爱的是璟哥哥。
凝儿呐,连你妹妹都劝我放弃你,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秦越的沉默让南宫晴以为事情有了转机,她披上衣服,从床上走下来,牵起她的手,深情道:“阿越,给我一次机会,也给你一次机会好不好?”
机会?给谁?南宫晴若是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只怕会与凝儿一样的反应吧,凝儿能心平气和地与她聊天,包容她的错误,这样想想,凝儿真心很不容易。
秦越想着想着居然笑出来了,南宫晴莫名其妙,忽然听得秦越邪魅的嗓音响起:“南宫晴,本王有九十九位侧妃,加了你正好一百个,本王倒也算是凑了个整数,好,真好!”
“啪!”南宫晴气的浑身颤抖,秦越的脸火辣辣疼起来,她没有理睬,反而笑得更大声,刺得南宫晴心痛难已。
“秦越,你混蛋!”南宫晴气急骂道,她伸手指着秦越,忍着快要流下的泪水,带着哭腔:“秦越,你可以不爱我,但是不能这样侮辱我!你在糟蹋我对你的一片真心!秦越,你不配得到真爱!因为你根本不懂爱情!”
“笃笃……”南宫晴跑了出去,秦越摸摸被打得火辣的脸,咧嘴一笑:“凝儿呐,你妹妹喜欢我,你知道么?她居然喜欢我……哈哈哈哈……”
秦越摸到桌上,拿起酒壶,往口里直接倒起来,辣味能麻醉她的味蕾,麻醉她的意识,也能麻醉她的痛苦,她喜欢喝酒的感觉,像是从一个世界穿越到另外一个世界般,在酒的世界里,她自由自在,无忧无虑,潇潇洒洒,那里的南宫凝为她笑,为她温柔,为她深情……
“凝儿,我离开已经太久了,我现在就去找你,你再为我弹首曲子好不好?我还要听那首越人歌……”
“在那个世界里,你做高贵的子皙,我是摇橹的船夫,你牵起我的手,为我盖上你的被衾,我握紧你的手,陪你度过风雨流年,凝儿,你为什么要在乎礼仪纲常?为什么要在乎什么道义乾坤?我们就像王子和船夫一样,简简单单相爱不好么?”
南越,邺城,守备府。
济州的信使回来,带着南宫晴的信息,南宫凝方才放下心来,但她实在搞不明白,为什么南宫晴会留在那里,不过她仔细回想,南宫晴最近的举动确实异常,动不动就对秦越发脾气,在她与秦越谈话的时候,南宫晴总是抢过话头,可是,为什么她明明是和自己一起出来的,却要偷偷地溜回去呢?
南宫晴到底想做什么?
信使同时还带来了秦越的消息,只有四个字:归期未定。
钱夫人一拿到信,就气了起来,与南宫凝数落起秦越:“你看这孩子,本来与浣沙约好了,等济州的事情一结束,就回来,可现在倒好,知道你在这里,她居然直接毁约不来了。”
南宫凝莫名地失落,还是保持一贯的微笑:“现在局势混乱,殿下有诸多的事情要处理,等她回来了,让好好给您陪个不是。”
钱夫人拉着南宫凝的手,依旧忿然:“你还替她说话?你看你,这几天都不怎么吃饭,整个人瘦了许多,我要是再不把那孩子喊回来,只怕你得饿出个什么来。”
南宫凝脸红:“您莫要拿我开玩笑了!您让下人送了那么多补品来,每日喝着汤药,吃着药膏,吃起饭来自然少些。”
“可是你瘦了啊。”钱夫人仔仔细细地看了南宫凝一圈,心疼道:“娘娘啊,秦越那小子就是个霸王啊,虽说她身份……特殊,可是她那举止可不温柔,你得吃得结实些,才能经得住她的折腾。”
一席话说得南宫凝羞得想钻到地洞里去,这个钱夫人一把年纪了,怎么提些让人羞于启齿的事情的呢……
南宫凝故作镇定,道:“夫人,殿下与我相敬如宾,不必担心。”
“相敬如宾?这可稀罕了。”钱夫人将信将疑,南宫凝解释也不是,不解释也不是,只好装聋作哑沉默着。
“不过也是,每年湘南郡主来玩的时候,殿下都很温柔。”钱夫人思忖道。
“湘南郡主?”南宫凝一愣。
钱夫人点头:“对啊,就是湘南王的独女,可是他的掌上明珠啊,当年这个小郡主可是不简单,指名道姓要殿下做她的夫君,还说什么非君不嫁,皇上一道诏令配了婚,结果殿下回来后,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居然抗旨不遵,宁死不娶,结果被皇上直接关到天牢里去了。”
南宫凝惊道:“天牢?”也就是说,那一日,事情并非像她说的那样轻松。
我不要娶那个女子,我要娶的人是你啊!
秦越,你怎么就那样的固执啊!南宫凝的思绪悠然地飘回少年时光,阿越眼里淡淡的坚韧闪现在她的脑海,像是冬日暖阳,温热着她冷寂的心。
钱夫人长叹一声:“后来湘南郡主又突然反悔了,自己带着个重重的枷锁,到宫外跪着,说什么要惩罚就惩罚她,她湘南不愿意让别人为她的错误受到责罚。”
“湘南郡主倒是个奇女子。”南宫凝说话间带着几分敬佩,又有几分酸涩,秦越,她比我好太多太多,她敢与你同生共死,我呢?我却只会耽误你的王图霸业。
你与我说她不好,为什么我觉得你在骗我呢?
“不错,如果不是她舍身相救,殿下还真的未必活到今天。”钱夫人显然也陷入了回忆的情绪中,“当年若是这桩婚事成了,殿下也断然不会像今日这般……只可惜,唉,娘娘,多有得罪,无意冒犯。”
南宫凝摇头:“无妨。”
若是这桩婚事成了,阿越有一个爱她至深的女子相伴左右,勇敢而富有谋略,还会得到湘南王的兵马相助,问鼎天下,易如反掌。
可是阿越最终选择了放弃,最后,她还是失去了南宫凝。
想要王权富贵的阿越,想要篡位□□的阿越,想要称雄天下的阿越,为了一份绝望的爱情,生生地放弃了唾手可得的前程,那份前程,是天下无数人拼却身家性命、连梦中都在争夺的毕生所求,当年,她的阿越为了她,毅然决然地放弃了这一切的一切。
可是,现在阿越不再是凝儿阿越,她还会放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