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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隔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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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习的日子里简单而又充实,陈是做着与保研有关的项目,积极地追求着生活。和陈达一起,总是在图书馆,陈是的事情比陈达少,就自己在一旁看书,顺便也看看陈达,偶尔陈达抬头,和陈是的视线撞个正着,陈是就低下头假装继续看书,陈达也微笑地继续学习。

转眼就快毕业了,同学忙着找工作,忙着考研,忙着创业,各种忙,基本上都见不着面了。陈是和陈达按部就班的来,也还从容不迫,见面的机会却少了很多。

陈是保上是没有问题的,她表现一直不错,加上发过论文有加分,陈达的情况比较难一些。休息日的时候,两人得闲一起去散散心,放松一下。

陈达一直显得有心事,陈是说:“你说吧,有什么事说出来也好一些。”陈达找个位置坐下,缓缓地说:“你知道吗?我打算考公务员,我妈妈又要在精神病院多呆一段时间了。”陈是没想到是这件事,她也猜不到是什么事,很久以前听陈达说过他妈妈,可是陈是一直都没问,也没想到陈达说过的他母亲就快出来,却还没出来。

“为什么?”陈是不解。陈达垂下头,“从政的人一般要求身家清白,我父亲觉得我母亲这个时候出来会影响我的前途,就……。”陈是小心翼翼地问:“你母亲是做了什么吗?”陈达没打算瞒她,可说出来的时候还是心揪在了一块,“如果没有精神病,她可能会坐牢。”陈是还是很小心的问:“什么罪?”“故意伤人罪,或者更严重,谋杀罪。”陈是心一惊,不敢猜测,还是问了:“什么时候的事?”

“我高考毕业那年暑假。”

连着前因后果一起想,陈是确认,是陈达母亲导致了她父亲的离世,她有点回不过神,难受的要死,不知道是怎么送走的陈达。回到宿舍,陈是简单收拾,打算回家一趟。

在车上,陈是想起了很多事情,那些年的纠缠与纠结,一遍遍地上演,陈是脑海里都是陈达母亲狰狞的面容,陈达父亲温和却虚伪的笑容,自己父亲上扬却带着血的嘴角,自己母亲淡然冷漠的神情,她想要一个确定的答案,即使她已经确定了。

不是因为巧,而是因为频率大。读了三年理科的陈是,不相信碰巧这种说法,即使确实有点巧。陈是又看见了陈达父亲,他在她家忙里忙外,像她父亲当初那样。陈是突然觉得自己多余了,也恨,恨很多东西,恨父亲为什么不把她也带走,恨该受到惩罚的没有,恨一切的隐瞒和谎言,在现在的情况看来,她觉得一切都好像有预谋的,预谋的结果就是让她像个傻瓜,孤苦无依。

姥姥病危,被抬上担架,一行人急急忙忙地都往医院赶。又是一场离别,在这个时刻,没有人在乎陈是的突然归来,陈是被留下了,她已经辨不清事情的轻重缓急了,各般滋味涌上心头,陈是想起父亲离别的地方,始终没有抬起的手,她突然觉得自己可笑,只想伤害,让活着的人也感受一下她现在的感受,心像死了一半,没什么可在乎的。

等陈是到达医院的时候,找到急救室,医生推门出来宣告尽力,陈是母亲站不住,差点昏厥,陈达父亲紧紧扶着她,不让她滑落。陈是的眼就那么刺痛了,外祖母的逝世并没有让陈是悲伤的无法自已,她就那么麻木地走上前去。陈是母亲终是泪眼中看见了自己的女儿,心里的悲痛缓解了一些些,心安定了一点,陈达父亲也看见陈是,他看出了陈是眼中的冷漠,他无法阻止的冷漠。

陈是就定定地站在他们面前,站得笔直,望着自己的母亲,眼神空洞无神。她问:“这人是作为你丈夫来披麻戴孝送终的吗?”陈是话刚说完,脸上就热辣辣的,陈是母亲抖着手,泪如雨下,泣不成声。陈是却笑了,在这冰冷的地方,像一个浓妆艳抹的巫婆,突然笑出了声,甚至巴掌过来的时候,她头一个角度都没偏,还是那样的表情,那样没有温度的句子,“我父亲怎么死的,你们都知道,对吧?”

没人回答陈是,还是一样,她说:“我不想再见你。”她转身离开,甚至没有人留她,没有人有时间挽留她,也没有人有心情挽留她,更没有人愿意挽留她,陈是这样想的时候,越发地觉得自己多余。

等陈是老去,写着回忆录的时候,她会想,是否从来没有叛逆过,才会爆发,又或是父亲留下的爱太过于让人放不下,所以允许不了背叛,又或者,父亲的离去在她最好的年华里,载着满满的爱和希望,转瞬没了,所以对刽子手说不得原谅,最也许的是,她太年轻,还是太自我,会有爱允许她犯错,她也没有那么多的心境去领悟。最后只是折磨了自己,过了好几年,没有自己的自己。即使再一次经历,陈是也不敢笃信,自己能够放下当初的执念,放下后来纷繁的生活。

回到学校的时候,想打开没有带回家的手机,发现手机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充上电。室友在收拾行李,打算回家了,学霸一号告诉陈是,说陈达找过她好多次了。陈是没想好,现在该怎么样面对陈达,她拿出了父亲的那个遗物手机,打算换卡。

陈达刚好到学校办事,给陈是打电话还是没人接,打给她室友,她室友说她已经回来了,正下楼去了。陈达在她们宿舍附近就顺道过去了,看见陈是从营业厅出来,和以往有些不同。

“陈是。”陈达喊第一声的时候,陈是没有反应,陈达只好跟了上去,陈是的表情聚不了焦,直愣愣地盯着面前的人,好半天才发现是陈达,“你怎么来了?”总算是说话了。

“我打你电话一直不通,担心你有什么事就过来了,你还好吗?”陈达关切地问,陈是眼眶发热,迅速低头:“还好。”陈达说:“我明天要去北京,过几天才会回来。”陈是还是低着头,“嗯。”陈达知道她的异常,可是她不说,他就不会问,他说:“我们去吃饭吧,你好像又瘦了。”陈是:“嗯,你等我一下,我上去换身衣服。”

有些人,你明知道不可以,遇见他的时候,还是想卸下伪装,还是想和他坦白,还是很想依靠。陈是提醒自己,不能哭,没有人可以依靠的时候,越是打击,越是要让自己瞧得起自己。收拾的时候,陈是已经平静了,她知道她和陈达走不下去,早晚的事儿,干脆一起解决,要痛一起痛完。

陈是略微地化了妆,盖住了满脸的倦怠之色,和眼角的疲惫之态。陈达在下边等她。一路上走过去的时候,都没有怎么说话,陈达看着陈是,每每总是欲言又止。

陈是想着怎么措辞,陈达说:“希望我母亲可以早点出来。”陈是看见被自己放在桌上的手机,眼睛又开始刺痛,开始口不择言,“出来坐牢啊?”陈达愣住了,他是如论如何也想不出,陈是会说如此刻薄冷漠的话,会拿此种态度对待他。

“你到底怎么了?”陈达不解,陈是一挑眉:“我怎么了?不就是罪有应得。”陈达也急了,“她是我母亲,你怎么可以这样说。”陈是冷笑:“我有说错吗?你母亲就可以徇私枉法,你还真是没上位,就走后门了,出息。”

陈达气急,平静了一下,说:“不是这样的,你不知道真实情况。”陈是咄咄逼人:“那是怎样的?你口口声声要为人民服务,现在呢?”陈达没想到,几天没见,陈是变成了这样,他退一步,“你现在比较情绪比较激动,我们不说了。”

两人都埋着头,心里都百味陈杂,过了好久,陈达听见陈是说:“我们分手吧!”陈达的筷子落下来,陈是看着他,重复了一遍。陈达确信陈是不是在说笑,他们也不是拿这种事说笑的人,陈达问:“为什么,是仅仅因为刚刚的不和吗?”陈是不说话。

过了很久,陈达才说:“我一直都尊重你的意见,这次不行,我们都好好冷静一下吧!”说完起身,走时还说了声:“对不起!”这是第一次陈达丢下陈是。推开的玻璃门一阵风灌进来,还是夹杂着一点点海的味道的江南的风,打在陈是的脸上,生痛。陈是狠掐自己一把,逼迫自己从容地站起身,逼着自己带着优雅的笑离开这热闹喧嚣之地,周围的人只看着一个流着泪笑,或是笑着流泪的女子离开。

这是相恋好几年来,真正意义上的吵架,陈达有些想不明白,陈是确实不是以往的样子,现在的她浑身都带着刺,甚至陈达读到了恨意,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分手。他很惶恐,他不怕距离,他怕陈是放弃,他几近落荒而逃。他不知道她对他母亲的事,为什么会那么激烈,甚至迁怒于他,他想着她到底误会着什么,自己该如何解释,如何挽回。

回到宿舍,陈是洗了澡,想着自己如果还能更渺小,就能被水冲进下水道了。看着充好电的手机,几个未接来电来自A省,还有她母亲的短信,对她说抱歉,还有姥姥的葬礼。陈是躺在床上,想着自己连老人最后一面都没见着,又想着还好没见着,要是老太太知道她欺负她女儿,指不定就附在她身上折磨她了。这样想的时候,陈是觉得自己没有那么难过,或是自己脑子不好使了,自己的亲人啊,怎么被想成了这样。于是,陈是就去想姥姥,想她总是拉着她叫她体谅她的母亲,想她总是劝母亲找个人,想她总是说着母亲有多苦多苦,这么想的时候,就觉得姥姥的母爱还真伟大,可是她还是没有为了她的死而难过。

每个人都有牙痛的时候,牙痛的时候就是人犯贱的时候,本来越弄越痛,不弄反而好一点,可人总是忍不住,去拨,去用舌头抵,总之,牙齿又痛了,我们心里就好受了。陈是就是这样,父亲的死,她把所有跟父亲有关的东西都摆在了最显眼的位置,她一遍遍地去回忆父亲最后的样子,还有父亲生前的面容,这不是凌迟,这是变态的千刀万剐,死不了,还要爱着的人活生生地跟着遭罪。

陈是还是没回去,已经是不肖子孙了,陈是不怕形象更加深入人心,而且她也管不了了。陈是丢了电话卡,背上行囊出去了,她不想见到她说了不见的人。陈是母亲寻到了B市,无奈寻不到自己的女儿,只好回去。

母女了解得太深,也是致命伤。陈是的时间算得很准,她回来的时候,母亲确实找过她然后走了,心里却悲凉,有些人,母亲毫无头绪可牵挂一辈子,找寻一辈子,有些人就在身边,母亲却极容易地就放弃了。陈是觉得这样也好,自生自灭,没有包袱也好。

陈是的脑子实在转不动,周围的人都定下来了,陈是不愿意去想,她就不想了,难得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接到陈达的电话,陈是还是有点无法自制。“陈是,是我。这是你室友给我的电话。”陈是没作声,陈达却知道就是她在那头。“我回来了,我母亲生病暂时出院在另一家医院治疗,我带你去见见她,你会明白的。”陈达以为陈是会谅解。陈是心里想的是,这个杀人凶手究竟怎么样了。

拎着水果,陈是随着陈达走进病房,消毒水的味道很重,陈是想着刚回A省的那一次医院,父亲离去的那个医院,还有姥姥离去的那个医院,似乎医院就是那些悲剧的上演之地。想着自己的父亲在这里离去,而罪魁祸首逍遥法外,在这里享受天伦,陈是就恨。

她冷冷地看着陈达母亲,和记忆里的丰满女人差了好多,干瘦干瘦的,有点像鲁迅笔下的祥林嫂,仿佛常年不见阳光。陈是想起当初对面摔盘子摔碗的声音,和现在躺在这儿的妇人,两者的形象重合在一起。她空洞的眼神也只有在看见陈达时,才微微浮现一点慈爱。陈达并没有介绍陈是,也许他觉得还不是时候,自己的母亲这个时候无法像个正常人一样喜怒哀乐,即使她还是没有精神病,只是心里太苦。

说实话,陈是心里闪过了些许怜悯之情,但只有一点。陈达去洗水果了,陈是慢慢凑近陈达母亲,陈达母亲总算是拿正眼看陈是了。陈是嘴角慢慢笑开,她是有多大变化,这么多人都不认得她了。她把自己的脸在陈达母亲面前定格了一会儿,然后耳语:“我是杨云的女儿。”她直起身子,很满意地看见陈达母亲的瞳孔变大。

陈是笑:“你害死了我父亲,怎么还不死。”看着中年妇女的脸色变化,陈是继续:“哦,你这样生不如死的,也不错。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说着有再次凑近她,“你丈夫又和我母亲在一块了,你还真是贱啊!”“啪”又是一个巴掌,陈是笑,“恼羞成怒了,那你像杀了我父亲,去杀了他们啊!”

陈达母亲开始吼,“我帮他解脱,你父亲该死,任人带绿帽子,没出息,贱,你母亲也贱,你也是小贱人。”陈是一个巴掌回过去,“不许你说我爸爸!”陈达手里的水果盘掉到地上,陈达母亲起来要还手,陈达冲上去,挡在两人中间,看到刚刚那一幕,陈达情绪也失控了,质问陈是:“你到底在干什么?”陈是不回答,看着陈达身后的女人说:“你看见没有,你儿子也被小贱人给勾走了,怎么办?”

陈达母亲胸脯剧烈起伏,倒在了床上,陈达喊“医生”,一大群人赶来,把陈达母亲运走。陈达跟着医生过去,陈是一个人留在了病房里。停了好久,陈是才挪动,出门的时候,看见了门上的标牌,原来陈达母亲是心脏有问题。

陈是觉得自己该出的气都出了,应该高兴才对,心里却惴惴不安,害怕陈达母亲就这么死了,即使她觉得她本就该死,陈是游荡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心里闪着好多人的脸和眼,骨子里一阵阵歇斯底里想要破涌而出。

陈达等在急救室门外,焦急异常,好在结果母亲只是暂时昏厥。陈达冷静下来思考,也想不出母亲和陈是有什么深仇大恨,陈是脸上也有痕迹,说明母亲也曾动手,陈是最后的那句话也让陈达琢磨不透。

母亲遭受的一切,陈达没有办法,如果一个女人把她的一切都放在别人身上,你无法阻止她不去伤害自己,陈达目睹着自己的母亲的变化,从贤惠,到抓狂,到失控,到绝望,然后还是不放开,还是选择折磨。她耗尽了一个男人所有的耐心,与容忍,还有时间积下的爱,把自己变成被暴力对象,把家变成战场,想要挽回,却越来越糟。很多人无法忍受她了,但陈达可怜她,自己的母亲只有一个愿望,她只是用错了方法,陈达心疼她,可她不心疼自己。

不管母亲做了什么,陈达都必须接受,必须原谅,必须容忍,只因为她是他的母亲,他爱她,她也爱他,他不能站在理性的角度去评判一个人,如果这个人只仅仅对他而言,这个人抛弃了世界,也不会抛弃他,这就是理由,这就是他会选择为了这个人义无反顾,并且愿意放下的理由。这就是父母。

母亲醒过来的时候,点滴还没有完,煲好的粥热度也还没有散去,陈达小心翼翼地把碗端到母亲面前,没想到母亲扬起还在输着液的手,就把粥打翻在地了,也漏针了,陈达叫护士来重新扎了一遍,默默地收拾好,换了一个碗,再次盛了一碗粥,说:“喝吧!待会就冷了。”

母亲死死地看着他,突然间流泪了,“你们为什么都要和狐狸精纠缠不清。”陈达放下碗,替母亲把枕头垫高一下,说:“妈妈,您是不是有误会,陈是不是那样子!”陈达母亲看着自己的儿子,“你看,你现在都在为她说话了。”陈达默默的,陈达母亲望向窗外,喃喃:“你父亲和她,你现在又和她女儿。”陈达不确信自己听清了,“您说的是陈是?”陈达母亲转过头,“是陈晓,她们都回来了。”

陈达还没从震惊中出来,听见自己的母亲说:“都是命,要我一个人的,你走吧,我不想再见你们了!”陈达母亲重重阖上自己的双眼,像是睡着了。陈达很想去找陈是问个明白,可他不能,他不能再伤害自己的母亲,陈达没走,他不停地热着那没有喝的粥。母亲再次睁眼的时候,已经晚上了,陈达喂她吃了一点,说:“妈妈,您再等一小段时间,我们会接您出来的,都会好的。”

陈达母亲还是看着陈达,逼着陈达和她对视,问:“你会和她分开的是吧?你不会让妈妈难过的是吧?”看着母亲的目光,陈是说不出“不”字,他微不可见地点头,心乱如麻,陈达母亲便放心了,又沉沉睡去了。

陈达一直守在母亲床边,心里被堵得死死的,他想着陈是,还有陈晓,他怀疑着自己挂念的究竟是陈是还是陈晓,那些发生过的事提醒着他,他就是一个傻瓜,那些若有若无的试探,那些似曾相识的小动作,那些无法复制的神态,那么熟悉,为什么自己却丝毫未觉。

陈达知道,不管是他对印象里陈晓的了解,还是对现在还是他女友陈是的了解,亦或是对他自己母亲的了解,还有他对过去一切的了解,他和陈是都是走不过去,更别谈走下去了。陈达不恨陈是欺骗自己,他确信过那些美好的存在都出自于真心实意,也确信彼此的感情真的来过,更确信自己的心,所以他舍不得。

舍不得陈是,也舍不得陈是纠结,他心疼她,心疼着另一个自己。没有人看得见黑暗里的男孩在哭泣,无声地哭泣,他放弃了好多,还是得不到想要的,生命就是一个怪圈,转来转去,陈达就是转不出去,他想挣脱这生命,他还有力气,可有些东西,努力就可以得到,有些东西,终究只能等。

陈是收到陈达短信的时候,挤在人群里晃。——多么希望你只是陈是,或者我不是陈达。如果是你想要的,我们分手吧。——陈达。陈达没有说自己会等,他害怕这也是负担。

突然间,陈是哭了,即使是自己要求的,被抛弃的感觉还是很明显,她就是不能被留下。好多小孩在音乐喷泉里戏耍,陈是也一头扎了进去,一条条水柱冲干了眼泪,小孩子在水中跑啊,跳啊,陈是也跑啊,跳啊,周围的人满脸的羡慕,“年轻就是好啊,多有活力。”一曲结束的时候,陈是确定脸上的湿意是来自于喷泉,而不是自己的眼角,她退了出来,坐在休息的长椅上。

有人走过来,坐在一边。陈是不知道多长时间已经过去了,身上还滴答着水,她也没有发现和自己坐在一起的人一直没走。周围的人越来越少,陈是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hi!”一个很突兀的声音在陈是耳边响起,陈是转过头,一个女的,打扮一般,也没有化妆,陈是只是看着她。

从陈是出现在人群中,她就吸引了唐晓的注意,心理学工作者的第一个本事,就是对别人心理的感知。陈是的有问题那么明显,表露无疑,根本无需专业人士,可是除了专业人士,不会有人再去关心了,这社会,总是冷漠,或是即使心里热情似火,被现实逼得也只好视而不见。所以当陈是很不正常地在喷泉里蹦跳,人们很快为自己的漠然找到借口,“寻找童趣呢!”

唐晓不是普度众生的天使,她自己也算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可是今天的宣传已经结束了,而且她对这个女孩产生了征服的欲望,一个心理工作者征服疑难杂症的欲望。

“我们已经坐了很久了,看在我陪着你坐了这么久的份上,你陪我去喝一杯吧!”陈是看着唐晓,没有不解。如唐晓所料,她就跟着唐晓走了,什么都没问。

“我叫唐晓,在心理咨询室工作。”唐晓并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陈是看着她,说:“我叫陈是,你是心理医生?”唐晓点头,陈是摸摸自己的脸。唐晓笑:“泪早就干了,你还能想清楚这么多问题,看来还不是病入膏肓。”陈是并没有对对方的直接感到反感,她问:“你是看中我做你的研究标本了?”唐晓一愣,她确实没想到,陈是还能说出如此平静淡定加理智的话,她甚至有点怀疑自己最初的判断,不过很快就消除了顾虑,因为陈是对这个反应并不激烈,则说明她心理确实有问题,而理智上也还能告诉她,她寻求治疗。

于是,唐晓说:“嗯,不过你可以当做免费心理治疗,我收费很高的,你其实算是赚了。”唐晓想拉近一点点距离,陈是却没有什么反应,唐晓也不气馁,她现在已经跟着她走了,况且她自己也有心寻找,多的是时间。

这个点,开店的地方不多,也不适合交谈,更不适合治疗。唐晓把陈是带到了夜市。“你会喝酒吗?”唐晓问。陈是想了一下答:“喝过。”两人就开始吃吃喝喝,夜市上的小吃不贵,味道都很重,辣,咸,陈是平时的口味和这里差得远,可是现在她不讨厌这里,或是她压根就没怎么吃出味道。

两人边吃边喝,没人会知道这不是两个老友,也没人知道这是两个陌生人,只知道这两个姑娘厉害,喝了好多,一点没醉。陈是不怎么讲话,都是唐晓一个人说说笑笑,陈是获得的信息却不多。

唐晓第一次知道,原来夜市也会打烊的,然后她和陈是满嘴酒气地被“驱逐”,老板陪着笑,说着:“姑娘,实在不好意思,要不这打酒就送你们了。”然后陈是和唐晓一人拎着几瓶酒走在无人的街道上。

唐晓问陈是:“你还想继续喝吗?”陈是低着头:“你还想研究我吗?我什么信息都没有给你。”唐晓站定:“你想去快乐的地方吗?”陈是说:“想,哪儿都可以,因为我无处可去。”过了一会儿,补充道,“不过我不想去你工作的地方,我不想被人当成神经病。”唐晓无奈:“其实心理病患者并不等同于神经病,差得很远。”陈是坚持:“我还是不去。”

唐晓说:“行,我压根也没想让你去。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当我是朋友。”陈是说:“每个心理医生都这么和自己的病人说的。”唐晓扶额,“你还真是思维敏捷。”唐晓问:“你现在回哪儿?”陈是不知道,哪儿都没有温度,她再次低下头,“我说过了,我无处可去。”

唐晓看着她,心里也是密密麻麻的难受,每个人的故事也许不同,但是无处可依的感觉却可以复制,唐晓说:“你不介意的话,去我家,继续喝。”然后唐晓像收养一只流浪狗似的,在快要黎明的时候把陈是拖回了家。

唐晓给陈是找干净的衣服换上,两人却没有再喝,房间和狭小,很挤,还只有一张床,两人躺在不大的床上,还要保持一定距离,实在很难受。陈是却觉得很安定,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在陌生的人面前,还有点放松。两人没有说话了,陈是知道唐晓明天还要上班。

估计很多天都没有睡好了,再加上酒精的作用,陈是睡到很晚,到了下午,家里唐晓留了张便条。——如果醒来记得清发生什么的话,先去柜子里找点吃的,我去上班了,中午也不回来,你可以离开,可以不留联系方式,不过我相信你还是会回来的。——唐晓。

陈是不需要深度回忆,昨天的事儿还历历在目,现在她才后知后觉的后怕起来,原来人失控的时候,胆子真的会变得很大,就如她,竟然跟着一个陌生人回了家。陈是打量了一下屋子,对主人的品味外加昨天的印象,算是有了大概了解,是一个聪明的,有点个性的女人。

陈是没有走,她不想走,她就想与世隔绝。唐晓回家的时候看到陈晓,并没有很诧异,扬扬手里的袋子,“我买了两个人的菜。”陈是笑:“我舍不得免费的心理医生。”

两人都开始笑,唐晓放下菜,“今天不能再喝了,会伤身体的。”陈是也点头。唐晓忙忙碌碌的开始做饭,陈是给她打下手。两人就像是姐妹,吃过饭就去散散步,然后再休息,熄了灯,就说说话。陈是一点点地讲起,每天讲一点,唐晓也说一些,说自己的事,那些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每一个心理医生都是这样,也有着自己心里的坎,治得了别人,却医不了自己。

陈是在唐晓家住的时间不短,她问唐晓:“你养得起我吗?”唐晓笑:“暂时还行,你不是有每天给我做饭吗?”陈是低头吃饭,说:“我们这样多像相依为命啊!”唐晓还是笑,陈是说:“我要走了,还能来吗?”唐晓放下筷子,“你知道吗?你就是我半夜捡到的一孩子,很矫情的话,我希望你可以把这儿当家,虽然穷。”

陈是也笑:“你就比我大一些,说话却老了一代。嗯,我会的,我的故事还没说完,你的故事也还没听完了。”

是学校的人来通知了,研究生入学时间,学费,分班状况都罗列得很清楚。看着学费的一栏,说实话,陈是有点难过。她不想不见家里的人,还花家里的钱,而自己的私有户头里连学费都还差了一点点。陈是有点紧张,她第一次这么在经济问题上纠结,家里的钱她是决心不花了,好不容易的研究生资格,她也不会放弃,她更不想被人瞧不起。

陈是找了几份兼职,学校原先住的宿舍大四学生被通知搬走,一时间陈是就没有地方住了。找了好几天,陈是都没有找到称心如意的,房子价格要么高,要么就是环境太过于差了。万般无奈之下,陈是想起了唐晓。

“花销对半,两个月。”唐晓说:“其实不用分得这么清的,反正也不多。”陈是说:“你知道我的,现在穷,所以经济问题算得精确,你就让我心安理得的住,再心安理得的接受你的治疗吧!”唐晓说不过陈是,也就同意了。

两个月的暑假,陈是都混在孩子堆里,她现在无法挑,哪样对自己能力有帮助,她现在要的是金钱,就去做家教。两个月的时间下来,又办了一张卡,这张卡存学费,陈是研究生第一年的学费有了着落,这样就放心多了,生活费可以边挣边花,而且要的数目一次也不是很大。

转眼开学,陈是从唐晓屋里搬出来,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已经有了亲人的感觉,惺惺相惜的人总是汲取对方的温暖,所以连得更加紧密。陈是是真的感觉老了,看着新来的学弟学妹,一脸青春无敌,一脸迷茫地问东问西,陈是在这儿已经待了四个年头,还将在这个烟雨江南待三年。

研究生的宿舍是两人一间,陈是的新室友,以前在外边租的房子做考研复习的,现在开学也就懒得搬过来了,说是要低价租出去,陈是留意了。唐晓工作地离学校和唐晓家也差不多,学校又是清净之地,房租又便宜,治安也好,环境更不用说,虽然稍微小了点,但唐晓的屋子也不大,想了下还是打给唐晓,说了一下情况,没想到唐晓正有换住的地方的打算,说是周围的人太没素质了。

这样一张罗,两人又在一块了。两个人的故事里隐去了姓名,才有了新的故事。

以前,家里给陈是打钱的卡是A省的,陈是把卡带过来,家里是直接把钱打上去。陈是母亲查了好几次帐,发现打上去的钱分毫未动,心里很是着急,女儿的现状她是一点都不了解,她很后悔打了她一巴掌,现在大女儿和家里决裂了,小女儿又不知道在哪个方向,母亲又刚刚离世,陈是母亲的抑郁症更加的严重,到了每天都要吃药的份上,陈是一无所知。

陈是不忙的时候,也会去唐晓的心理咨询所里走走,不是以病人的身份。每个心理病人都很正常,表面是都是若无其事,甚至于更加的显得理智,他们多是物质半丰富以上的人,有一定的文化程度,当然在现在的社会下,也只有这部分人愿意承认自己的问题,并且会寻求解决途径。

陈是的生活不一样了,没有了母亲,没有陈达,甚至没有了自己,生活更加无聊到枯燥,还到穷,陈是升到研究生,没有添置任何新的物品,第二年的学费,还有自己的前途,都困在自己的心头,想起这些的时候,陈是就想放弃自己,反正都没有人在乎,自己又何必太累。但总是有股子不甘心,或者是破釜沉舟的决绝。

于是,陈是还是努力地活着,骄傲地扬着卑微的心。

当我慢慢地了解了那些过去,在我还不能自己的时候,我学不会不恨。那些表面上的风平浪静,底下的波涛暗涌,蚕食我的思想,我走的方向偏了,偏得不远,可还是偏了,走不回去了。

——————————————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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