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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第四章:有如新生(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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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有的大概就只剩称为“白”的色彩,是个极度单调纯粹的空间。空荡荡的世界,加上一个悬浮着的我。近似于无的空间,反而没有什么好形容的。

又是梦吗?

很静,只有呼吸和心跳。

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腹部收缩到最大限度,我听到自己喉咙中发出的近似悲叹的声音。抬起手臂,想要抓住什么,但握紧手才发现终究只有虚无。

不存在的世界,虚无的自身。

这是哪呢?

手猛地落下,被抽空了力气。

——我睁开眼。

一个人坐在床边,戴着眼镜散发出温柔的气息,尤其是我转头看到他的那一瞬,似乎是安心了。随即他问道,“口渴吗?”他搀着我坐起来,又在背后加了枕头,递了杯水给我。我伸手接过捧在手里,低着头,静静地看着透明的水,温暖飘渺的蒸汽。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把窗打开了点,让室外新鲜的空气交换进来。房里的热度很快降了下去。

就这么静默了一会儿。

想起来了。

是丹晋。

在那件事结束之后,我就陷入了沉睡。刚才竟一时没想起眼前的他是谁,不过还好都记起来了,他走向房门,“我下楼煮点粥。”

窗外下着雪,树枝上也积了不少。

“你睡了很久。现在已经是冬天了。”他说完后才轻轻带上门。

啊,这样。槐花已经谢了罢。

我弯了弯手指,这就是人类的身体?我摸摸自己的脸、拉开领口看了看、掀了被子抬起腿、在床上翻了个身、滚了两转……似乎也没什么区别,至少现在我的感觉是这样。我又盖好被子规矩地躺好。说起来,这里,是丹晋的房间?

我久久地看着窗外的飘雪,昏昏欲睡。

在意识模糊的前一秒,眼前闪过很多异常的破碎画面:盛大的宴会上人们觥筹交错、向穿着华美的新人道贺、行礼……“别睡,”我回过神来,“先吃点东西。”

“嗯。”我慢慢吃着香甜暖胃的白粥,边听他说话。

“施术之后你就昏了过去,一直睡到现在。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我摇摇头,他又接着说,“那是明朝一位前人记录的方法,法力维持了两个多月,除他以外没人再试过,我的能力不够,所以也不能做什么保证。如果有异样的感觉你及时告诉我。这个方法能让你的身体和人类的身体拥有同样的性质,人们可以看见并接触你,和一般人没什么两样,但你自身的能力还在,这点不会受到影响。”

“真的吗?”

“接下来你可以自己体会。”我点点头躺下,身体有些无力,之前储存起来的“力”也全都消失了,看来我还没能完全适应。“你再休息会,下午我们出去看雪。”

我闭上眼。

又做梦了,刚才那些破碎的画面也变成了梦境,第四个异常的梦。黑色红色黄色交织,一场盛大庄重,却充满悲伤的婚礼。

梦中冷漠的男子,露出嘲讽的笑来。

纶祁。

我的丈夫。

踩着积雪,在这寒冷的天地中,不知为何我的感官被放大很多。山路上的积雪影响了交通,不过这里大概没几个住户,也没什么关系。覆雪的树树干白雪黑白分明,方才空中还飘着小小的雪,现在倒有了点太阳,柔和的阳光从交错的树枝里射出,别有一番味道。天寒地冻的,即便是山上也没有多少鸟兽的踪迹,倒是人类才有这兴致,大冬天不在家呆着,还出来看雪。而且不止丹晋和我,还有一家人三代同堂,也在路上慢悠悠地走着。老人老当益壮,孩子调皮可爱,年轻夫妇走在最后,一家子喜乐融融,走过的地方似乎都能被他们的幸福融化。

“好冷。”我把脸埋到围巾里,对我来说,现在的一切和以前都不同了。

人类的身体对“冷”的感觉很强烈,过去就算在雪地里睡觉也没关系,现在出来走几步居然都要穿那么厚。其实不只是对温度的感觉,很多东西都发生了改变。看来之前的身体把一切都调整到了受影响最小的状态,无论严寒还是酷暑,只要我不特别去在意就没关系,但现在恐怕都由不得我。

生、老、病、死,人类的身体还真是脆弱。

我脚尖着地,不紧不慢地跟在丹晋身后,虽然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是要去哪。

“丹晋,你会觉得冷吗?”我小声地问着,声音从围巾里透出去,像小儿初语似的含糊。他放慢步子,等到我和他并排,“你觉得冷?”

“有一点。以前从来没感受过,原来下雪那么冷啊。”

“化雪的时候会更冷,到时候你就不要出来了。”他看着左边的一棵树,积雪压断了树枝,发出“咔”的响声,他收回目光,“你要尽快习惯这样的身体。人类很脆弱。还有一点,以后不能随便飞起来。”本来我还想说我们想法有相同之处,没想到他下一句就断了我的乐趣,这么严厉的要求怎么可能随便答应。

等那家人走远了,我转移了话题,“丹晋,你多大了?”

他看着我,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我笑了笑打算换个问题,只见他推了推眼镜,直直地看着脚下的路,步子平缓,“二十一。”

“噢噢,这么年轻就事业有成了,真厉害……那,我多大了呢?”我对自己没法解答自己的反问感到有些伤感,而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强烈。看来过去感觉事物的能力弱也是有好处的,除非真的伤心欲绝,平常的事根本不痛不痒。现在还真是不方便呢。

“两千多。”

我无语地看着他,别把我说得跟千年老妖似的,“我说的是死的时候,变成‘木鬼’之前。”

“十九。”他很快淡淡地回答,对和自己无关的事倒是答得挺快的嘛,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看来他根本不打算回答我的问题,他催促道,“走快点。”

“走那么快是要干什么?”

他却沉默着不说话,不想说么?“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电视剧里这么说过,想到这句话,我停了下来,“不慌不慌。”

“算是谢谢你帮我这个忙。”我把手从暖和的兜里掏出来,手指在空中简单地做了几个动作。“现在没什么力气,可能支持不了多久。”

本算是晴朗的空中忽然下起雪来。

雪花纷纷扬扬,降落在我们的周围一带。伴随着细小的带着寒气的风,四周的树也开始摇晃,抖落了枝干上的雪,新的雪又接着降落到上面。清新寒冷的空气中弥漫了淡淡的花香,大概是不知隐藏在何处的梅花也瞬间绽放了。我呼出一口气,一下子蹲了下去,只能做到这一步,这样就已经没力气了,缺乏力量真是麻烦。周围安静了好一会,我埋着头,听到几步外丹晋说话有些低沉,隐约带着一丝笑意,“你真是……”他慢慢走近,踩出细碎的声音,在我身边蹲了下来,“你是要我在这陪你蹲到太阳落山吗?”

“休息一下,我没力气了。”我懒得抬起头来,闷声闷气地说。

“本来是想带你看点风景的,不过现在还是回去……”

风景?这个听起来挺好的。我立刻强撑起来,“走吧。”

高处的感觉。

尤其是悬浮着,看着下面的景色,一切都尽收眼底。一直以来我做的各种和人类有关的事也是一样,记忆、学习,虽然没能实际运用,但把我所了解的都在脑中记录下来,储存着时间的流逝。人类,这种唯一看不见我的生物对我而言是多么富有吸引力,我需要有更多的了解。我喜欢自然,有时甚至觉得自己能和自然融为一体,它的变化就是我的变化,从不会因此受到任何影响。但即便了解那么多东西,我还是不懂人类。明明自己只是生存其中的微弱的一员,为什么总能心安理得地做出许多伤害性的事。

人类有趣又可怕。我从没想过自己会是他们中的一个,虽然只是曾经。

然而知道了又如何,拥有和人类一样的身体又如何?我平静地接受这一点,但这之后心中的感觉反而发生了变化。

山顶搭了一个亭子,之前的那一家人正从亭子里出来,准备下山。

丹晋走到我身后,给他们让出了道。窄窄的山路上,夫妇分别搀着两位老人,小孩开心地走在最前面开路,陌生的一家人对我们报以微笑。他们的笑容和余晖一样,淡淡的,却在脑海挥之不去,他们身后闪着金红色的光芒,像是来自仙境。

这应该算是“我”真正最初接触到的人们,自那以来第一次见到的,能感知我的存在的普通人。

莫名的情绪冲击着我的心,这是我从未感受过的。大概就是人们所谓的“善意”,与相识无关,即便是陌生人也能享有的感情。

此刻我才觉得,自己仿佛新生。

看来我该继续观望这个人类的世界,一切才刚刚开始不是么?我也以微笑回报他们。

“过来。”丹晋站在亭子里说道。走到他旁边,这个位置正好能看见正准备缓缓落入远山之中的夕阳,并不是那么耀眼,这样的天气里也算不上温暖,但它最后的一分一秒仍毫不吝啬地绽放自己的光芒,在世界陷入黑暗之前仍注视着全人类。不需要什么华丽的东西,单单是这种美景就让我高兴得不行,自然带来的感动。

远处另一侧的高楼大厦,渐渐亮起属于夜晚的灯光。

仿佛另一个世界。

我跟在丹晋身后慢慢走回去,朗月清辉,雪夜里的月光锋利得像银色的餐刀,直射进眼里,忍不住想合上眼皮。夜晚走山路,还有这样的雪,本来是不安全的,好在丹晋熟知路线,我也不是人类,就算摔几跤应该受得起,好好跟着便是。

月光一路照着,等我们刚到家门口,天却忽然变了,似乎又要下起雪来。

房子里传来嘈杂的声音,似乎还有许多人的笑声,我记得走的时候电视是关了的。丹晋打开门,刚一进去,忽然“梆”地一声——

丹晋的身上挂上了许多五彩的细长纸带,“哟,寿星,回来啦!”用这种语气说话的自不用说,仕容笑嘻嘻地朝丹晋晃了晃手中的彩带枪,歪着身子靠着一个衣着整洁,不苟言笑的男人,二者的表情形成鲜明的对比。夏婵在一旁无奈地低着头。我从丹晋高大的身后探出头来,扫视了一圈,客厅里除了之前见到过的仕容和夏婵,其他七人都是生面孔……嗯,人数刚好,这就是丹晋说的核心人物了吧。

“咦——怎么回事?!丹晋,你身后这位是……”仕容忽然冲上前来,想要越过丹晋,被挡住之后仍然不屈不饶地想进一步打量我。

“该问‘怎么回事’的是我才对吧?”丹晋推了推眼镜,表情十分严肃。

夏婵走上前,“老板……对不起,上次没来得及还的钥匙被仕容抢了……真的很对不起,没能阻止他,还把大家都带到这来了……”她满脸愧疚,不停地向丹晋道歉。仕容拍拍她的肩膀,“没事,没事,丹晋才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生气呢!”说完被夏婵狠狠瞪了一眼,又转向丹晋,“丹晋——难道说你……金屋藏……”

丹晋给了他一记眼刀,直接说明起来,“她是我远亲的女儿,父母有事要在这住一段时间。正好,接下来她会和你们一起工作。”他转过头,“睢夭,来认识一下公司的人。”

“工作?是那个?”仕容有些疑惑的问。丹晋点点头,“她有一些灵力,可以胜任。”

我走上前,“睢夭,他远房亲戚的女儿。”我指着丹晋,生硬地重复了一遍他的话。

似乎对我这种自我介绍的方式表示困惑,除了丹晋以外的人都面面相觑,十分不解。这样的人在人类看来应该是不合群的,从现在起我扮演的是这种角色。夏婵面带微笑,走到我身边,“我叫夏蝉,担任老板的秘书,处理事件时负责信息的收集和任务分配。我可以直接叫你睢夭吗?”我也微笑着看着她,这算是打了个好的圆场,看来她是这些人当中比较圆滑会处事的一位。仕容笑着拍着我的肩说道:“哟!以后多指教……还有,今天的蛋糕是十人份的,就让那位大寿星把他的让给你吧。”说着走向厨房的餐桌,打算切蛋糕。

“喂喂喂……你慌什么,老板还站在门口呢,你消停一下不行啊……睢夭,没关系的,我们两个分着吃,这样可以吗?”夏婵着急地嗔道。

“好。”我点点头,趁这段时间,我观察了一下客厅里的其余人。

男女比例严重不均。九人中除了夏婵就只有一位短发的女性,还是走的中性风。她独自站在一个角落,冷冷地看着这边,对上我的眼神后也没有回避,任由我打量。冷静的御姐,真是帅气。

有三个人看着年龄较小,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还时不时看着丹晋,又看看我。另一边有两人背靠着背玩着手机,专心致志,时不时回头交换一下手机,似乎除了手机以外对别的事毫不关心。两人长相一模一样,看来是双胞胎。还有一个就是刚才那个十分严肃的人,却一直看着窗外,心不在焉。

看来这个团队,关系也不是特别好呢。

丹晋说道:“刚才你们怎么玩的,继续,我上去处理一些文件。”说完就自顾自的走上楼梯。众人似乎对他的这种态度已经习惯,没有任何反对意见,待他进入书房后就开始喧闹起来。不过说是喧闹,其实也就是说话声和电视的声音调大了一点而已,并没有见到划拳喝酒罚酒表演那番令我期待的场景。我直直的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机里哭成泪人儿的男女主角,在气氛微妙的客厅中自占一角,一句话也没有说。这样的状况并没有让我觉得有丝毫的尴尬,也没有觉得自己被无视,或者是感到任何的孤独,一直以来我自己都是这么过来的,静静的,静静的。但是对于人类而言,这样是不是太过孤僻了?我琢磨着要不要开口说几句话。

夏婵坐到我身边,“睢夭,你头发真好,又长又黑!”我抓了一把,头发是挺长的,我又不会人类那些复杂的发型,索性没有束发,任由一头乌发直直垂到腰间,我含糊着,“嗯,还好吧。”心里想的却是,来了,所谓的搭讪,虽然这个话题有些奇怪。先发制人这一点输掉了,想是她见我一个人孤零零的,我一边想一边埋怨自己动作太慢。为了继续,我转头问道:“夏婵,你能告诉我一些关于你们的事么?毕竟以后要一起共事,我想先了解一下。”我自认为这个问题问得很好,在座共九人,一一道来也要花上不少的时间,这样一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能保持话题,省了我许多心思,再者这一问恰当地表现了我的好奇心和责任心,作为一个初来乍到的新人,即使是走后门加入的,留给她的印象应该也不会太差。

“嗯?”她笑眯眯地看着我,“好呀!我还害怕你不感兴趣呢。”她一把拉起我的手,女性特有的柔软温暖着我冰冷的手指,我心中一暖,真是个好心眼的孩子,“嗯,我先来介绍一下大家的名字,从左到右分别是……。”她移动眼神,我随着移动目光,一一记下。“其中,至于在厨房里捣鼓的那个家伙,他叫仕容,虽然我不想承认,不过不得不说,他还是很有能力的,和老板一起经营管理,主要负责处理公司的内部事务。”说完向厨房里投去略带敬佩的目光,但当仕容回过头来的时候,立刻换成了搞怪的笑脸。

“你们俩感情挺好的。”我总结说,说完才发现自己的话说得不对劲,从这几句话并不能明确看出二人的关系,只是一时口快把之前所见的事也综合了起来考虑,不过想来她也发现不了。

“什、什么呀!才不是呢……谁会和那种吊儿郎当的人感情好啊!我家的阿仓都比他强。”她慌乱地解释道,最后倒是坚定了语气。

“阿仓是谁?”

“我养的狗狗。”

“……”仕容挺悲剧的。

我们二人聊了许多,能问的问题我都问了个遍,唯独一个话题,我不敢提到。虽然有几分兴趣,但是并不敢问出来。

关于丹晋。

按理来说,我这个做亲戚的应当要比他们这些做员工的更了解他一些,奈何那只是个幌子,我并不是他什么远亲的女儿,也并不知道关于他的更多的事。但是不知为何,就是忽然来了兴致,想要多了解那么一些。本着不憋坏自己的原则,我故作平静,有意无意地问道,“说起来,你们老板,又是个怎么样的人?”

“我们老板?你说得还真见外啊,你们不是亲戚吗?”我一下紧张起来,“不过,其实我也不是特别了解,老板不经常说话,和员工交流也不是特别多。在公司,内部基本都由仕容接管,老板负责对外的资金筹集和品牌建设之类的。”她笑着说。

“男主外女主内?”我随口接了一句。

“哈哈,你怎么这么说!”她笑得很大声,引来了许多注视的目光,她抱歉地点点头,“对不起啊,你们继续……”她凑近了点,低声说道:“这个公司虽然不完全算是白手起家,但初期的建设几乎都是老板一手接管的,后来公司逐渐扩大,几年内就在业内获得了很高的评价,老板就是这时招募的我们,然后就把大部分的工作分配到下面的团队。还有啊,仕容和老板家居然是世交,不过还是老板更厉害些,年纪轻轻就完成了学业又创立了自己的公司,人还长得帅,虽然性格不太好相处……其实我现在还在考研呢,工作和学习一起来真是累得不行,要是我有老板一半的能力就好了……开个玩笑。”夏婵说完摸摸自己的头,“真好啊……”

这最后一句我并不知道她所指的是什么,只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我起身,借口说身体不舒服想上去休息了,走了两步又倒回来,问要不要叫丹晋下来切蛋糕。夏婵有些没转过弯来,愣愣地点头。敲了敲书房的门,没听到任何回应,于是也就直接进去了。

丹晋正坐在窗边,桌上摊开一本书,但是并没有看。灯没有开。

屋里一片漆黑,月光从窗外照进来,丹晋的侧脸轮廓映得分明,难得地发出柔和的光芒,不同于往日的冷淡。他闭着眼,看上去像是在浅睡。

我慢慢关上门,客厅吊灯的光亮被阻隔在另一边,房门之后,仿佛是别的世界。得益于月光,我仍能清晰地看到他,蹑手蹑脚地逐渐接近,生怕打扰到他,我发现我不仅夜视能力不错,耐心也是一流。待我走到他的身旁,才发现我大概被骗了。他根本没睡着。

他的呼吸告诉我,他是清醒的。我看到他嘴角带起一丝笑。“好玩是吧?”我笑着问。

他睁开眼,缓缓地转过头来,月光在他的黑发后结起朦胧的屏障,一双眼睛亮得如同暗夜的星。他拉开离他最近的那张椅子,点点头,“很好玩。”我不客气地坐上去,看了一眼桌上的书,朱砂写成的字,在黑暗中歪歪扭扭,像是诡谲的红虫,“你这样看书,近视会加深的哦!”

他毫不在意地摊手,“我并没有看书。”

“那你在干什么?”

“如你所见,睡觉。”

“胡说八道,你刚才根本没睡着。”

“在你过来之前。”

“意思是我没过来、站在门口的时候,你还是睡着的吗?”

他点点头,“你轻手轻脚的,会让人觉得有异样的气息接近,比如说,不怀好意。”他又笑了,是一种有些看不惯的邪气的笑容。

“你今天话格外的多。”

“你才发现么?”他话一出口,我才发现,丹晋他没有戴眼镜。怪不得总觉得刚才看他的眼睛时,视线毫无阻隔,靠近的时候甚至睫毛也能看得清清楚楚。这样的丹晋,让我觉得很不习惯,我擅自伸出手,探上他的额头。

高温。

“你发烧了。”我平静地陈述,怪不得。之前那晚他虽然没戴眼镜也并没有像刚才一样,露出那样陌生的笑容,这样的他令我觉得不安。但是,话说回来,他也真是厉害,在自己生日当天发高烧,这可不是什么值得庆祝的事。“下面我去说一声,你回房间躺着吧。”

“你不为我庆祝生日吗,睢夭。”丹晋沉下声,长腿伸出挡住我欲出的脚步。

他忽然正式的声音吓得我措手不及,还叫了我的名字,这又是哪一出?我无奈地坐下,脑子转了几转,斟酌着问“先吃药再吃蛋糕”还是问“先吃蛋糕再吃药”,他忽然凑到我面前,呼出的气息轻轻地,带着热气,我像是被感染了一样,觉得脸有些热。糟糕,要是我也发烧了,谁来照顾他?还有,我发烧了可以吃人类的药吗,剂量怎么控制,和人类一样?他的声音有些沙哑,重复了一遍,“睢夭,”

“嗯、嗯?”我的声音里带着自己也没有料到的紧张。

“你要为我庆祝生日吗?”我不敢看他因为高热而熠熠发光的眼睛,缩了缩脖子,缓慢而僵硬地别过头。

“一定要的话……也可以。但是先说好,我不知道你们人类怎么庆祝生日,要是你想吃下面的那个蛋糕,我倒是可以带上来给你……”我吞吞吐吐地说完,觉得自己舌头都快绕在一起。

“我想喝粥。”

“啊?”

“你煮粥给我吃。”他收回腿,仰头靠着椅背,一副闭目养神的样子,“一筒米,多放水,不要太稠,不加糖。”

我愣住,过了半分钟才缓过神来,没想到他竟然那么放心我这么个没怎么动过厨具的来下厨,既然他胆大,我也就舍命陪君子好了。不过还是先把下面的先打发走,我一边想一边走出房门。到了楼下我很随便地和他们说了句“他看书看着看着睡着了”,然后叫他们随便切了蛋糕分吃,奇怪的是,没有一个人提出疑问和异议,难道之前丹晋也这么干过?虽然仕容露出了想要上去看看丹晋的眼神,不过看到我之后也就只笑笑,没说什么。我没太明白,不过也无所谓,现在煮粥才是正经事。九个人分了蛋糕,气氛和谐地吃了完,算是完满地庆祝了个寿星根本不在场的生日。我自己则一直在厨房里捣鼓,途中夏婵还来和我道了个别。

第一次独自下厨,第一碗粥。

为的不是自己,吃的也不是自己。

而是眼前这个安安静静挺尸一样躺在床上的男人。

什么时候回到卧室的?我端着温热的粥到书房里去,却没了人影,才到卧室看,映入眼帘的却是这副场景。明明发了高烧还睡得那么规规矩矩的,发高烧的孩子不是都应该说说胡话,流几滴眼泪,然后父母在一旁着急地冷敷扇扇子么?不过这好像只有小孩子才会这样。但是我要不要也去弄点冰块来帮他敷敷?制冰怎么制来着?不过现在是冬天,太冷好像不行吧。那接盆水来?空调要不要开?对了,还没吃退烧药,药箱在哪呢?

我傻愣愣地端着碗,站在丹晋床前,脑子里想着一件又一件过去从未考虑过的事。

就像他照顾我一样,我轻声叫醒他,扶他坐起来,一勺勺喂他白粥。同时又在想,温度是否合适?没加糖会不会太白了点,有味道吗?一碗够不够,要不他自己先吃着我下去再取一碗来?

直到他露出一个温暖的微笑。

我停止了所有的胡思乱想。罢了,这些都不重要,他给了我新生,我因他学会了许多新的事物,为此我会尽力回报,无论什么代价。

在这之前,就让我治好你。

半小时后,退烧药一剂,温开水一杯。

请你快快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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