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 2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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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其扬乐了,“你们认识?”金九龄和贺彩异口同声,“不认识。”余其扬仔细打量了贺彩一下之后点了点头,“也并非很像,除了这张脸七分相似外,气质差了太多。”贺彩撇了撇嘴,这个男人能为了金九龄挡巡捕房的人,他才不会开口去辩驳这句褒贬莫辩的话。
二对一,傻子才会还嘴。“这次多谢你们了。”贺彩还算郑重的道了声谢。金九龄浅笑着问,“他们为什么抓你?”贺彩耸耸肩,“我说过了,不知道。不过,确实是我欠你们个人情,洪门山主余其扬,梨园头牌金九龄,记下了。”
余其扬鹰眸一横,“哦?认识我们?”贺彩笑笑,“我只是离开了上海几年而已,虽然时局变化大,但是了解最新消息并不难。”金九龄好奇道,“还不知道你的名字?”“贺彩,”贺彩看着和自己很相似的那张清秀的脸勾了勾嘴角,“大漠来的。”
“贺彩兄弟,”余其扬接口,贺彩看去,正对上余其扬那双深邃暗沉的眼睛,“此事,仅此一次,下不为例。”贺彩笑了笑,“我不会那么倒霉每次都撞到你们这,其爷大可不必担心,萍水相逢,后会无期。”说完,贺彩就潇洒的转身出了门。
再次从后门悄悄溜了出去,然而刚出门,就听到一个悠然的男声,“舍得出来了?”贺彩脊背一僵,缓慢的转回身,只见墙上倚着一个剑眉星目一身正气抱着臂穿着长风衣戴着帽子的男人——就是刚才对他穷追不舍的那个家伙,而且听声音……应该就是那个探长。
而且乍一看,长得还真的有点像余其扬。钟朗看到贺彩也是一愣,这层皮很像金九龄,不过一个举手投足就能看出两人的气质实在是相去甚远。贺彩背着手在手上蓄上力,看着钟朗笑了笑,“你怎么那么确定我一定在里面?”
钟朗依旧靠在墙上,“你身手不错,动作和反应也快,只不过天不助你。”钟朗用皮鞋点了点地,“昨晚刚下过雨,地还潮湿,你穿的马靴在地上留下的脚印在金老板屋子前消失了。”贺彩无奈的笑了笑,“那你能说说到底为什么抓我么?”
说话的时候眼睛无意间瞄了瞄四周,观察地形随时准备跑。钟朗走进了些,“劝你一句,别想着跑,巡捕房的人已经包围了戏班,你除非长了翅膀。”直到这个男人完全走出阴影,贺彩才真正的仔细的看清了他。然后整个人就僵住了。
尘封的记忆闸门瞬间开启,大门打开扬起厚重的灰尘,花了眼睛,也蒙住了心。
竟然……是他。
钟朗却没管那些,走近了见贺彩忽然完全没了反应,掏出手铐铐了上去,把人带回了巡捕房。
贺彩坐在中央巡捕房问询室的椅子上盯着窗外挂着月色的树梢发呆。怎么就是他呢……远远看到他的时候只觉得眼熟,当时忙着跑路没心情去想;后来见到余其扬也觉得眼熟,但是感觉又不太对;直到清楚的看到那个探长,才豁然与三年前的那张脸重合,天衣无缝。
但是……真的是他吗?如果是他,那个人怎么见到自己完全没有反应?如果不是他……那难不成难道是余其扬啊?更不可能了。贺彩正胡思乱想着,问询室的门开了。一回头,可不就是刚才自己思考问题中的主角么!
钟朗回手关上门,双手抄兜看着贺彩,“怎么这副表情看着我?”贺彩回过神,“你叫什么名字?”钟朗勾勾嘴角,“我还没审你呢,你倒审上我了。你叫什么?”“贺彩,来自大漠,该你了。”这么干脆钟朗倒是没想到,“钟朗。中央巡捕房探长。”
贺彩看着钟朗,眼中有些明灭复杂的光一闪而过,“你……不记得我了么?”钟朗先是头脑风暴了一下,之后确认道,“我不认识你,小子,这招没用。”贺彩轻笑了笑,“只是你不记得了吧。不过当时的情况,你不记得也是正常。”
钟朗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心上,“有人举报你偷了戴维先生处的古书《梵羯密语》上卷。”贺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贼喊捉贼。这古书是中国的,怎么可能在一个外国人手里。还说我偷了……钟探长该不会这点明辨是非的能力都没有吧。”
钟朗点点头,“不过,我查了一下你最近的光辉事迹,发现日本人美国人法国人都在追你,而今这个举报一出,巡捕房又介入,你现在这里,反而安全了。”贺彩笑笑,举了举被铐住的双手,“这种安全?”
片刻的沉默后,贺彩喊了一声,“嘿,钟探长,有没有兴趣做个交易。”钟朗冷冷的瞟了他一眼,“我从不跟人做交易。”“别拒绝的那么干脆,多伤人心啊。”贺彩说着还真做了个伤心欲绝的表情,“你信不信,你们一定找不到证据但是碍于戴维的身份又不能放我走。”
“然后?”“然后你盯着这上海滩的动静,如果你不放我走,你就会知道你们巡捕房被人当枪使了,到时候中华文明流落异域他乡,巡捕房就是最大的替罪羔羊。”贺彩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钟朗的脸色一沉。
这个小子能被日美法多方势力都盯上,一定不是个普通人物,更何况这《梵羯密语》他也略有耳闻,确是很重要的古书。这举报之人明显是想让贺彩被巡捕房扣住,把注意力都转移到巡捕房上来,而在暗地里,就多了许多的时间。
但是《梵羯密语》背后的秘密到底是什么,这小子身上的秘密到底是什么,日美法盯上的到底是什么,这些他都不了解。所以即便贺彩说的是真的,他在弄清楚眉目之前,也绝对不可能放他走。“我不会放你走。”钟朗沉声道。
贺彩夸张的叹了口气,“钟探长,三年了,你还是这么不可爱啊。”钟朗皱了皱眉,“我说过,我不认识你,你认错人了吧。”不知道为什么,钟朗听贺彩这么说,总是有种潜意识的抵触感,语气也不善,“你就老实呆着吧,别想跑。况且在我眼皮底下你也跑不出去。”
贺彩嘴角玩世不恭的笑在关门声响起的瞬间凝结,凋落。缓缓地转过头看向窗外,今晚的月色很好,很亮,皎洁,世界如水。
就好像,三年前的那个夜晚。一模一样。
只是,如今只存在于他一个人的记忆中了。
也罢。命嘛,他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