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家暴(1 / 1)
其实来的就是个魔族的小姑娘,笑嘻嘻的闯进殿来,看着地上的那个人拍着手笑:“谁让你不告诉我冕姑姑在哪里的,嘻嘻,流血了吧。”
我看着这孩子便觉得有些眼熟,却也不记得在哪里见过。可是我想着方才无尚欲说未说的话,画未欲说未说的话,这个小魔女似乎是个福星。我倒不是怕那冷冷的场面,只是怕无尚在这个节骨眼上再闹出个悔婚的事迹来,那爱女如命的无量女君定会找些麻烦。
魔族入侵大殿视为不详,不管这孩子将被如何处置,这婚事是暂时搁置了。我冲着正满是诧异的盯着那孩子的无尚眨眨眼睛便准备溜出去。
“姑姑?”那小魔女眨着一双人畜无害的大眼睛扯住了我的袖子。
我有些尴尬,虽然我懒得每日像画未那般描眉画眼却也有颗深藏不露的爱美之心,况且自从迷了庄遥,我也会隔一个月就着水边照照镜子了,今日竟被这个小魔女扯着衣裳叫姑姑,我便有些恼了,把袖子费力的从她小手里拉出来便走了。
次日听说那小姑娘被戴了枷锁关进了水牢,无尚竟然也是同意了。虽然依着水木的意思这刑罚还是轻了,可是无尚会同意对于一个小姑娘的刑罚我已是深深的不解。
“那小姑娘......”
无尚不等我说完便摆了摆手:“今儿个不提这个。”
“干嘛不提呢?你真以为封了那些大小神仙的嘴便能护她安稳了么?”画未袅袅频频走过来,笑靥如花。
“画未,喝杯茶。”无尚把茶盅递过去。
画未淡淡的瞥了一眼没有接,转头看着我笑。
我从无尚手里夺过酒杯痛快的洒在地上:“我这里的茶谁都喝得,单单她喝不得。”
那画未水汪汪的大眼睛里立时燃了火气:“不要告诉我你真看不出来那个小魔女长得像......”
“啪”我听见那声脆生生的响便长大了嘴。
小织笼倒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淡漠样子,磕着瓜子翻着命簿子,连眼睛都懒得抬。
画未自然是瞪大了一双水莹莹的眼,难以相信挨打的是她自己。
我缓缓的闭上嘴巴敛敛衣裳端坐。本仙虽然反对家暴,奈何这施暴的是我从小混大的手足,再奈何这被施暴的确实不大可我的心。
几百年前我也不是没挨过无尚的打,只是每次他扯住了我的小辫子,我便伸出两只手去揪他的耳朵,戳他的鼻孔。所以在无尚一百五十岁以前,一直对我很是佩服。
只是画未平日里精精巧巧的一个人,今日不知怎地变了呆头鹅,最后指着无尚没说出一句话来就跑掉了。
我爹爹从屋里走出来,头一次拿出个长者的态度:“无尚,这可是你的不对了,好好的说笑你动什么手。我这里有那乌来前日里送来的一篮子翠白菜,你提了去给无量两口子赔个不是去。”
无尚把酒灌进肚子里便走了,没接那一蓝翠白菜。
后来的个把月我都没见到他,据说被无量女君罚去看桃园子了。
这几日周边的人看我的眼神有点不大一样,还总是我当个睁眼瞎一般对我指指点点。我心里把最近做的事从小到大寻摸了一遍,除了被无尚连累的被那画未更加不待见之外,似乎也没什么出格的事。
好吧,若说这唯一出格的事,便是我有一阵子没见庄遥了。
无尚大婚他自然是不会去,可是后来我每次千里迢迢去了,云环雾绕的紫星海都是空荡荡的。
我顺着他走过的路一个脚印一个脚印的走上一遍,便有了一种奇妙的心思,多想一步便要酸的流泪。小织笼说这叫思念,可是因着是我,她只能说,这叫思春。
小织笼会如此说,实在是因为我的心思比较迟钝,“对花垂泪,恨鸟惊心”的细腻心思实在是琢磨不出来的。
我师傅拿着个亮闪闪的金剪子直冲冲走过来的时候我吓了一跳,第一个反应便是把自己一双好看不好用的玉手揣进袖子里。虽说师命难违,我也不能因为自己的懒惰赔上这一双好手不是?
然后我便听见齐刷刷的脆响,琴弦具断。
“我今日不剪你的手并不代表明日不剪你的手。你若再不拿出个正经样子来,丢的不止是一双手了。”她平日里千年积雪般的眸子便有了些怒气。
我赶紧捂了捂自己的脖子,不止是手那就是我的小命了。为着个学琴把这小命丢了真是得不偿失。
我摇晃着脑袋叹息:“最近每个人的火气都那么大,莫非是因为凡世的春天到了,用庄遥的话说便是心里都有些躁动。”
爹爹看见我抱着个断了琴弦的废木头回来竟然罕见的没把我隔着司命府院墙丢出去,他把我手里那块檀香神木精雕细琢的木头接过来,用他的大手在我诧异的目光里描摹了一番,连那垂眸之间也溢出了似乎一种叫悲伤的东西。让我一时怀疑是乌来化的身。
后来便听说小魔女的事惊动了无量两口子,我努努嘴,小姑娘怕是活不成喽。
要说这生离死别,我虽不乐意看见,可是只要不是很与我相关的人我也不会有太大成见。可是对于这个小姑娘,我仍是觉得有些可惜。
除魔的手段很是残忍,魔力化去的过程是断筋蚀骨的痛,可能是因着一千余年没见过一个异类了,天庭的人显得少有的兴奋。
我爹爹那天把院门从里面锁了不许我出门,其实我也并不打算出去,虽然我时常凑些不算热闹的热闹,可是对于除魔一事我实在没有任何兴趣,况且那些说不清自己为什么兴奋地观刑者很是让我觉得作呕。
庄遥曾带我去看过人间的刑场,那手段比起神界来自然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立时转了身便走。
他跟在我身后悠悠的说:“有些东西,你看不见并不代表不存在。”
我当时便想它存不存在于我又有什么关系,只要遥遥在,我管他什么天崩地裂苦海无涯呢。
只是当时被烧昏了头脑的我并没在意过,我喊了那么多年的遥遥,他从未应过一声。
晌午时分,我听见院门外嘈杂而过的笑语声,心里便有些凉,谈论一个魔的死状竟然是这样愉快的事。
小织笼一把把我扯进屋子:“下棋下棋,这次你若能赢我,给你洗三年的衣裳!”
我便只在隐约间听见门外有个神仙谈笑间似乎提到了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