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暧昧的间奏曲(1 / 1)
严锦不是扭捏的人,一旦认清自己的感情,就不会再端着架子。
陆巍峥早把这种个性摸透了,所以他可以在不越过底线的基础上尽情揩油,弥补这些年来的所有“损失”。
两天后沈东云登门造访,看见陆巍峥之后的第一感觉是——不忍直视。
“东云~~”
“……”这个一脸陶醉微笑,浑身荡漾着粉红色泡泡的家伙到底是谁啊!恋爱中的男人真可怕!
“来拥抱一下!”
“陆巍峥,你离我远点!”
沈东云赶紧躲开,把自家表哥拉到一边问道:“太恐怖了……他怎麽变成这个样子了?”
严锦见惯不怪,淡定地回答道:“现在正处在兴头上,过几天应该能好。”
沈东云怀疑地转过头去,恍惚间似乎能看到陆巍峥身后有根摇摆不停的尾巴:“……我真怀疑他这辈子也好不了。”
“这不就是你一直想看到的结果吗?”严锦挑眉。
“但想象跟事实还是有差距的啊……”沈东云扶额。
“陆巍峥。”严锦朗声吩咐道,“先把你带来的书拿到书房去吧,别堆在客厅里。”
“好。”被叫到的人立刻蹦躂着去了。
陆巍峥离开后,沈东云才似乎重新找回了理性思考的功能。
“总之还是要先恭喜你,哥。你终于有了另一半,我也能放心了。”
“谢谢。”
“不过……你是真心想通了?”
“有什么想不通?”严锦淡淡地回答,“相貌不错,有上进心,既体贴又懂得分寸——他这些优点,不是你当年一条一条数给我听的麽?”
“话虽如此……”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越来越在意。”严锦淡淡地说,“不管承不承认,他都已经成为了我生活中的一部分,再矫情下去就太没意思了。”
“……我明白。”
“倒是你,平日撮合得最起劲,现在怎麽一反常态?”
“我这不是心情复杂嘛……”
陆巍峥刚好忙完从书房出来,插话道:“东云,晚上留下来吃饭吧?”
“废话。”沈东云对他和蔼地笑,“不过你做的饭留着给我哥一个人吃就好,我今晚要去天时楼,当然是你请客。”
“……”天时楼是本市最有名的高级餐厅,陆巍峥光是想想就一阵肉痛。
“怎么,难道你不该好好招待媒人吗?”
“应该的。”接话的人是严锦,“走吧,我请客。”
这一晚,三人都很尽兴。
沈东云喝得有点太过,纵然他酒量非常好,出门的时候也不免脚步虚浮。
严锦扶陆巍峥回去了。沈东云挥挥手告别他们,自己没有叫出租车,在大街上慢悠悠地踱着步,试图让夜风把他的头脑吹得清醒点。
“不管承不承认,他都已经成为了我生活中的一部分,再矫情下去就太没意思了。”……严锦说过的话,在他耳边反复回荡着。
沈东云忽然有点心烦意乱,拨通了殷霖的电话。
“现在是午饭时间。”殷霖最近养成了一接他电话首先报时的习惯,“宝贝我真感动,你终于不是在凌晨的时候打来了。”
沈东云没有理会他的调侃,认真道:“殷霖,跟你说个事。”
“稍等。”电话那端稍微安静了一点,殷霖走到了人少的地方,“怎麽了?听你声音,是喝多了?”
“我哥和陆巍峥确定关系了。”
殷霖惊讶地“啊”了一声。
“所以你的使命结束了?”
“嗯,终于结束了。”沈东云轻轻笑了起来,“明天一起去打网球吧。”
“……我好像昨天上午才刚回德国,目前还在外公家。”
“不来算了。”
“当然要来。”殷霖立刻答应,“那就这麽定了,家里人还在等我吃饭,我先过去了。”
“嗯,拜拜。”
“你早点回家。”殷霖叮嘱道,“还有,千万别难过啊。”
我怎么会难过?
沈东云望着大街上车来车往,灯火辉煌,喃喃地说:“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陆巍峥喝了不少酒,走路歪歪扭扭的,嘴里咿咿呀呀地哼着难听的歌。
严锦一路扶他回家,不由得想起初次见面的时候,陆巍峥醉酒后折腾人的表现和现在真是完全一样……不,现在甚至更烦,烦得让人想把他扔在路边自生自灭。
“严锦,严锦……”
“什么?”
“你怎么没醉啊……”
“我酒量好。”
“好可惜……如果你醉了,我就可以趁机对你做坏事了,哈哈哈哈哈哈……”
“……”瞧这胡话说的。
“嗯当然……你没醉的时候,我也能对你干坏事啊……”
陆巍峥自顾自地嘀咕了半天,索性身体力行,往严锦身上一扑,在电梯里不老实地乱摸起来。
严锦被他摸得一阵火起,迅猛地将他的手扣住,警告道:“别闹。这有监控,等下门开了也会被人看见的。”
“被人看见的话……你的清白就成功毁在我手里了,哈哈哈哈真好……”
“……”和这只醉鬼真是完全没法沟通。
电梯门很快开了,所幸外面空无一人。严锦一点也不温柔地把陆巍峥拖进家门,丢在沙发上。
身下是令人怀念的触感。想当初陆巍峥第一次踏进这个家门,也是被严锦扔在这里……呃不,好像是先扔在了地上,直接震醒了……陆巍峥此时半清醒半迷糊,思绪到处纷飞。尽管心中充盈着满足感和幸福感,但一想到严锦明天就要恢复工作了,他依依不舍地嘟嚷着:“严锦……为什么不让我摸,真讨厌……”
严锦一脸黑线。这家伙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过来让我抱一下,我们来接着玩昨晚的游戏……”
说到昨晚,陆巍峥本是打算玩夜袭的,结果因为严锦睡觉有锁门的习惯而宣告失败。当时严锦在睡梦中听见外面有挠门的声音,还以为是自己幻觉了。一打开门,就看见黑暗中有双哀怨的眼睛在盯着自己。
回想起过往的种种,严锦很快发现了一个让人无语的事实——似乎每次和陆巍峥见面,被占便宜的人都是自己。
“你又要出远门了……”靠在沙发上的陆巍峥用手臂挡住眼睛,仍是喋喋不休,“又有很久见不到你了……”
两人短暂而甜蜜的假期眨眼之间结束。严锦为了演出很快要去国外,而这一去又是半个多月。对于不久前才如愿以偿的人来说,这种分离无疑是难耐的。陆巍峥叫得可怜兮兮,就象是被主人丢弃的宠物。
“你现在需要的是能让你清醒的冷水。”
严锦俯下身,轻轻揪着他泛红的耳朵。
“提醒你一下,明天一早我要和Jam见面,而你上午也要去F音大参加活动。听明白了吗?”
“唔……”耳朵是陆巍峥的敏感部位。严锦实在凑得太近,温柔低沉的声音直接钻进他的耳朵里,震得他浑身酥麻。
“听不明白……”
陆巍峥随意地应着,遵循本能地抱住严锦的脖子往自己身上带。严锦瞬间没稳住,一并跟他倒在了沙发上。
二人视线相对。
他们贴得实在太紧,隔着衣物能感觉到心脏强有力的律动。鼻尖险些碰撞在一起,呼吸间尽是浑浊的酒气,仿佛连神经都能麻痹。
几厘米的距离,说不清是谁先主动靠近。在醉意的促动下,两个人很自然地接了吻。
尽管严锦看上去清心寡欲,但毕竟是个正值盛年各项功能良好的男人。陆巍峥就更不用说了。
如今梦总算变成了现实,陆巍峥的心情不言而喻。他一只手牢牢攀着男人的肩膀,另一只手拉扯出扎在腰间的衬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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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下的人呼吸缓缓平复下来,嘴角满足地动了几下,还翻了个身。
严锦起身去擦手。没想到这麽短短的一会儿,当他再度回过头来的时候,沙发上的人竟然已经沉沉地睡过去了,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只顾自己爽,真是没良心的东西……算了,看在明早还有工作的份上,今晚放他一马。
严锦简单帮他整理好衣服,去浴室解决个人问题。
第二天早上,陆巍峥被闹钟叫醒,发现自己好端端地躺在客房的床上。
这个时间严锦已经出门了,走之前帮他上了闹钟,还留了张字条“今晚很晚才能回来,你早点睡”。
陆巍峥怔怔地发了半分钟的呆,觉得自己似乎遗忘了什麽重要的事情。
对了,昨晚……
脑海里迅速闪过旖旎的片段。陆巍峥一个激灵,立刻掀开被子检查。睡衣整整齐齐地穿着,身体除了有些醉后的酸软以外,感觉不出任何异样。他走到镜子前解开纽扣,一眼就发现了脖子和胸口印着明显的吻痕。
这是严锦留下的痕迹。陆巍峥的脸有点发烧……但他随即想到,明明是大好时机,为什么没能做到最后呢?
可恶,这麽重要的一夜,他怎麽能喝多……陆巍峥脑子里一片混乱,实在想不起前因后果,只剩下部分记忆鲜明如昔。
昨晚的严锦真温柔。无论是亲吻他的动作,还是注视他的眼神,都像水一样温柔。
陆巍峥反复回味着,直到下半身又开始蠢蠢欲动,才彻底打消了绮念,把注意力转到正事上去。
半小时后他回自己家换了套正装,出发去了F音大。
自从毕业之后,这是他第一次受邀回来,在公开课堂上做演讲和指导。
他心里很高兴能再次见到大学时候的老师,提前了不少时间到学校,挨着把当年认识的老师都慰问了一遍。以严厉著称的“巫婆”系主任何清也难得露出了笑脸,拍着他的肩膀跟其他老师说,这孩子的心性跟以前一样一点没变,陆巍峥站在旁边嘿嘿地笑,仿佛还是个没毕业的大学生。
接下来的安排进行得很顺利,陆巍峥性格亲切随和,原本还放不开的学生们在他的带动下消除了紧张,变得积极活泼起来,一堂指导课在良好的气氛中结束。
晚上陆巍峥结束应酬早早回家,另一个人果然还没有回来。
严锦明天就要出发去韩国了,像梦一样的日子结束得太快,快得让人心惊。虽说小别胜新婚,但“新婚”之初就要经历分别,实在不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他得尽快学会习惯,因为以后的日子也会这样过下去。他们俩都有自己为之奋斗的事业,他们人生中的主力战场在宽广的国际舞台上,一年到头并没有太多时间能黏在一起——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严锦踏进家门的时候已是凌晨一点多。一进卧室,就看见陆巍峥正裹着被子在自己的床上睡得昏天黑地。
严锦忍不住去捏了一下他的鼻子。陆巍峥的嘴吧唧了两下,迷迷糊糊地喊道:“严锦……”
严锦又轻轻捏了一下:“趁我不在霸占我的床?”
“唔……”陆巍峥牛头不对马嘴地回应着,“过来一点……”
严锦倒真没打算把人给弄醒,松开手由着他继续睡下去。床够大,他不介意身边多一个人。
待他收拾完钻进被窝的时候,身边的人就像感应到了什麽,朝这边翻了个身,把手伸过来一把搂住了热源,就像找到了舒适的抱枕。
次日依旧是严锦先醒。无论多晚睡,他的生物钟总是精准地运作着。身边那团粘人的东西跟昨晚一样紧贴着,抱着他的一只手臂,还时不时将脸在他肩膀上磨蹭几下。
心理年龄只有八岁的二十八岁大龄男青年……严锦把手从陆巍峥怀里抽出来,塞了个枕头进去。
“诶……”严锦的手刚离开,陆巍峥就醒过来了,睁着惺忪的睡眼打招呼,“早……”
“早。”严锦从梦乡中抽身极快,此刻的声音已是十分清明。
两个人头一次一起迎接早晨。房间里气息慵懒,缠绵而温馨。
陆巍峥非常感动,尤其感动严锦没有说他擅自跑来一起睡的事情。现在时间还早,他懒洋洋地靠在床头,堂而皇之地观赏严锦换衣服。
严锦身材很好,高个,宽肩,窄腰,长腿,天然的衣服架子,嗯……当然不穿衣服更有看头。
陆巍峥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专注地看着那只修长的手不紧不慢地解开睡衣,露出光滑结实的后背。他口水都快滴下来了。只恨不得自己的两道目光幻化成两只手,把视线所及之处都摸个遍。
严锦很快套上了衬衣,对着镜子打领带,忍不住吐槽陆巍峥□□裸的视奸:“我一直想说,你真的曾经是‘直男’吗?”
“呃……”陆巍峥被问得楞了一下,态度诚恳地回答,“以前交往过几个女朋友,虽然也是真心过喜欢她们,但总觉得缺了点什麽。两人在一起始终没什麽激情,分手也很快……直到某日遇见你才……”
其实这话严锦听过很多遍,只是他始终有点不适应。活了这麽多年,陆巍峥算是第一个用这种眼神看他的“直男”,那是一种丝毫不加掩饰的渴望,就像饿了数日的狼看见了鲜美的肉。
“我等会儿要走了。”严锦顿了顿,说,“下个月回来。”
“嗯,一路顺风……”
“有事打电话给我。”
陆巍峥立刻纠正道:“没事也要打电话给你。”
严锦微微笑了,凑过去亲了他一下。
陆巍峥等的就是这一刻,迫不及待地扣住对方的肩膀加深这个吻,将纯洁的道别吻变成了恋恋不舍的法式热吻。末了意犹未尽地舔着嘴唇,得意地笑道:“回来再继续啊。”
严锦这一去就是大半个月。
陆巍峥回了自己家住,按部就班地进行工作。晚上有空的时候两人会通一下电话,聊聊最近发生的事情。
“明天我要跟东云见面。”陆巍峥总是喜欢把自己的动向巨细无遗地汇报给对方。严锦也不反感,只要没别的安排,总是会耐心地听他说完。
“我和他们乐团的人一起出去玩,刚好殷霖也在。”
“殷霖又来了?”
“是啊,又来了。”殷霖最近来F市的次数,频繁得就像回自己老家一样。
“去吧,好好玩。”
“严锦……殷霖和你表弟到底是什麽关系啊?”陆巍峥八卦的心思蠢蠢欲动,“虽然你跟我说过他们只是单纯的好朋友,可我总觉得没这麽简单。”
“瞎想什么。”
“不是瞎想,只是直觉。”陆巍峥嘀咕,“无论是眼神还是互动,他们都有点奇怪啊……”
“东云一向精明,他的事他自己会处理好,不用你操心。连我多过问几句他都不乐意,如果你冒冒失失去问,恐怕只会被瞪吧。”
“放心,我不会问的。”
“嗯。”
“严锦……我想你了。”
“我刚走三天。”
“还是很想你。”每天都在想,一静下来就会想,过去的七年都是这样度过的。
“等我回来。”严锦简单地说。
在陆巍峥看来,沈东云和殷霖的关系绝不单纯。要说是情人吧似乎还少了点什麽,要说只是朋友的话明显又多了点什麽。殷霖亲亲摸摸的小动作可以归结为西方人的开放,但茶余饭后陆巍峥听女乐手们一件件地八卦两人的亲密关系,就觉得越听越不对劲。殷霖还一副默认的样子,时不时来句“东云是我最重要的人”之类暧昧不清的话。回过头再看看沈东云,似乎也无半分窘迫,神色如常地接受众人的调侃,仿佛早已习惯。陆巍峥真是弄不明白了。
吃完饭一行人涌向KTV。天生一副好嗓音又拥有绝对语言优势的殷霖成为了众人的焦点。陆巍峥不擅长唱歌,缩在角落里和沈东云坐在一起。沈东云把水果盘递给他,悠闲地说:“今晚只要欣赏麦霸一个人表演就行了。”
“太好了……”陆巍峥松了口气,“我最不会唱歌了,以前每次都被人吐槽我的歌声和我的小提琴一样,属于大杀器级别。”
沈东云被逗乐了,哈哈笑了几声,末了神秘地捅了他一下,低声问道:“我还没问过你,你和我哥进行到哪一步了?”
“哪一步……?”
“别装傻,给我老实交代啊。”沈东云眯起眼睛打量他,“绝对不可以欺瞒你们的媒人。”
“……不知道。”
“不知道?”沈东云意外地挑了下眉,“难道你们还什么都没做过?”
“嗯……没做到最后,也不算做过吧?”
“奇葩!”沈东云毫不客气地批评,“你喜欢他七年了啊,难不成还打算继续玩柏拉图吗?”
“我也不想的,大概是严锦对我没什么兴趣?”陆巍峥不好意思地坦白,“我够主动了,却一直没什麽成果。”除了醉酒那天晚上稍微过界以外,严锦其他时候的都表现得非常绅士。
沈东云轻轻叹了口气,充满同情地拍着他的肩:“我得跟你解释,巍峥。”
“嗯?”
“他感情空窗期太久了,这麽多年来一直忙于工作,把全部的热情贡献给音乐,过着清心寡欲的日子,难免会有点冷感,你一定要体谅他。”
“……”陆巍峥似乎终于找到了问题的答案,犹如醍醐灌顶,喃喃道,“冷感?原来是这样吗?”
“这些时候,就只能靠你再加点油了。”
“我明白了,请组织放心!”沈东云的话一点即通。陆巍峥大彻大悟——如果严锦不愿意主动,他完全可以肩负当攻的职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