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奇迹的创意曲（1 / 1）
陆巍峥对于夏伊突然的登门造访感到意外。夏伊对于陆巍峥能在严锦家出入自如的事实，同样感到意外。
“你好，学姐……很久不见，真是越来越漂亮了。”陆巍峥绞尽脑汁地搜刮着客套话。同时在想，是不是应该先跟夏伊解释一下为什麽自己会在这里出现……也不知严锦跟她提过了没。
“小陆你……看上去也挺精神的。”夏伊楞了一会儿，回话道，“我听说锦哥病了，特地来探望……”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陆巍峥解释。
“好了，陆巍峥。”严锦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尴尬气氛，“我还有话要和夏伊说。”
“嗯……你们好好聊。”严锦的意思很明确，不希望被任何人打扰。陆巍峥不好意思再逗留，乖乖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房门。
其实他一点也不想离开。夏伊的出现太让他意外，心中産生了一种莫名的不安。不知道自那次婚礼之后，他们俩是否还常有往来。以严锦绝不拖泥带水的性格来说，对方已经既然结婚，就应该会保持一定距离……不过，严锦真的喜欢过她吗？如果这个答案是肯定的，那么严锦现在对她还存有一丝一毫的旧情吗？夏伊只身一人登门造访，是单纯的为了探病还是别的什麽？陆巍峥看了一眼桌上她带来的营养品和水果。她这次来……搞不好是瞒着自己丈夫的吧？
当然，就算他现在在这里想破头也没有用，疑问太多无非徒增烦恼。陆巍峥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从没主动问过严锦过去的事情，严锦也一直没提过。如果今天能提前知道会杀出个故人来，他肯定早就去找严锦问个明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捧着好奇心暗自瞎猜了。
可以去偷听他们的谈话吗……？
陆巍峥蹑手蹑脚地移动到卧室门口，凝神听了一阵。房间内似乎没有什麽动静，难道是隔音效果太好了？
陆巍峥开始怨恨自己走之前为什么要体贴地把门关上……他真是世界上头号白痴啊。
算了算了……他认命地走进厨房，开始洗菜切菜做饭的日常工作。
陆巍峥并不知道，房间一直没有动静，是因为那二人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
“锦哥，我看到官方消息说韩国公演延期……印象中这还是头一次吧？对你来说。”
“嗯。”
“现在身体怎麽样了？”
“只是发烧而已，已经退了。”
“……那就好。”
——在度过这段开场白后，两个人就一直保持沉默。
严锦看着窗外，夏伊看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保养良好的手白晰修长，刚做好的指甲光鲜亮丽。
他们从小无话不谈，就算后来没能继续在一起学琴，也一直维持着亲密无间的兄妹关系。这样美好的关系，从婚礼那一天起名存实亡。以前他们每周都要互相问候，现在一年到头都联系不了几次。
夏伊为此伤感过，她也深深地明白这是为什么。从她决定死心塌地地跟着李文浩开始，就等于亲手在她和严锦之间竪起了一道厚厚的高墻。
世间之事难两全。现在想来，她当初宁可放弃如同兄长的严锦也要抓住属于自己的爱情，真是一个极不明智的决定。那时候的她完全被恋爱冲昏头脑，怎麽可能料到，几年后她所向往的婚姻生活，已经犹如危楼一样摇摇欲坠。
她有很多的话想对严锦说。如今，当她真正坐在许久未见的严锦面前，却变得比电话里还要拘束。
想了想，决定还是先说点别的缓和气氛吧。
“刚才看到小陆很意外……我还不知道，原来锦哥和小陆认识呢。”
“就在你婚礼上认识的。”
“原来如此，你们关系看起来很好啊。”
“还行。”严锦回答得轻描淡写。
夏伊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远远不止“还行”的程度，刚才陆巍峥的表现实在太不像个客人了。以严锦交友一贯的“淡如水”原则来看，能接纳陆巍峥到这个地步着实令她意外。或许音乐家之间比较有共同话题吧？……她只能这麽猜测。
“小陆他这几年发展得……”
“我们可以不用再谈陆巍峥了。”严锦轻轻地打断她，“你特地过来一趟，应该是有别的话要说吧。”
“……嗯。”夏伊垂下眼帘，用微弱的声音说，“锦哥，我决定和他离婚了。”
“……”严锦倒真是没有料到她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一时间有些惊讶，“你想清楚了？”
“嗯，想清楚了。”夏伊神色黯然，“我实在忍受不下去了……”
严锦不知道该说什么。以他的立场，劝或者不劝都比较尴尬。
“记得上次打电话跟你说的事情吗？我的猜测全是真的，文浩真的有了外遇。最可笑的是，他的外遇对象还不止一个，既有女人，也有男人。”
“……”严锦更是无话可说。他也万万没想到，李文浩竟会不知分寸到如此地步。
“你确定吗？”
“确定。”夏伊点点头，“其实我怀疑他有段时间了，两年前起他就逐渐对我心不在焉，态度敷衍……上次跟你通完电话后，我找他谈过一次，他还坚决否认自己在外头有人。”
“但我不怎么相信他的话，毕竟我已经不是那个随便哄哄就会开心的小女孩了。”夏伊顿了顿，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混乱的情绪，“我找了私家侦探去调查他的行踪，他的信用卡使用记录……然后，得到了让我寒心的结果。”
“更为可笑的事情还在后边。那时候的我不知所措，拿着报告去找婆婆商量，告诉了她这些事……没想到我的婆婆竟是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还劝我要好好珍惜现在的日子，最好装作什麽也不知道……在那一刻，我再也没有想大哭一场或者大闹一通的心情，而是失去了所有的悲伤与愤怒，如同死一般沉寂。”
“……夏伊。”
“对不起，锦哥，几年不见，一见面又让你听了一通抱怨……可是除了你，我现在找不到更能理解我的人了。”
“你父母知道你要离婚吗？”
“还没跟他们说……我爸最近心脏不好，暂时怕会刺激到他。无论如何，最终我都一定会离婚的。”夏伊苦笑道，“之前因为孩子的问题搞得家里不太和睦，积累了很多压力，原本还对文浩心存歉疚……但是看到他在外头长期鬼混花天酒地的证据，对他就再也没有半点期待了。”
严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我没想到他会这样。我本以为这几年他就算变得再多，也还是能把握底线的。”
“只能说我是自作自受吧。当年昏头昏脑地陷入了狂热的恋爱，抛弃了女人的矜持，不顾一切地追求他……”夏伊抬头看了一眼严锦，又很快移开了目光，“甚至……完全没顾虑到你的心情。”
最后这句话的意思实在太明确。严锦不由得怔了一下，问道：“……你知道了？”
“嗯……锦哥，我知道你和他……”
严锦也不打算再继续隐瞒，点了点头说：“抱歉，我和他的事不是有意瞒着你。毕竟他跟你交往的时候，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明白，你只是不想让我心里有疙瘩而已……可是锦哥，我没资格让你跟我道歉。”说到这里，夏伊似乎有点难以啓齿，斟酌了好一阵才缓缓说道，“其实在刚认识文浩的时候，我就隐约察觉到你们关系非同一般了……后来在婚礼当晚，无意间看见他还你项链……就更能确定。”
“这样啊……”
“我是个很自私的人……明知道他的前男友应该就是你，也明知道到他对我的感情来得不可靠，却还是被狂喜冲昏了头脑，义无反顾地答应了他。”
夏伊的手指紧紧绞在了一起，透露着她心中的不安与纠结。
严锦听她说起往事，回想起电梯事故结束后李文浩恋恋不舍的眼神，更觉得他们之间的恋情从头到尾都像一个笑话。
“我有次问过他为什麽要和上一任分手，他回答说……‘因为没有未来’。”
“两个男人并非没有未来。”严锦平静的反驳，“关键在于，是和谁一起。”
夏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点头道：“你说得对。就算在一起的是一男一女，像我和他，不也一样没有未来么……”
这场谈话持续了大约一个小时。陆巍峥早已把午饭做好，坐在餐桌前默默等待。
门终于开了，先走出来的是夏伊。
陆巍峥赶紧起身招呼：“学姐，过来坐吧，饭已经好了。”
“不用了，谢谢，我该回去了。”夏伊的眼睛红红的，象是哭过。
她走到门口，迅速回了一下头，用温柔的语气低声说：“好好照顾锦哥。”
“……”陆巍峥不明白发生了什麽，只得茫然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吃饭吧。”严锦也走出房门。
“噢……”陆巍峥这才如梦初醒，重新坐了下来，“汤凉了没，需不需要再热一下？”
“不用，还好。”
不得不说，夏伊方才的表现把陆巍峥的好奇心又激起了。她为什么要哭？是婚姻生活不顺利？还是在惦念跟严锦的旧情……？
陆巍峥食不知味地端着碗，目光时不时往严锦脸上扫一眼。之前还打算在夏伊走后好好问清楚，现在看看严锦的脸色，他忽然不太敢开口了。
尽管严锦的面部表情一如既往地缺乏起伏，但周身的气场分明充满了“我很不爽”的警示。
“夏伊学姐她……”
严锦缓缓抬起了眼睛。
陆巍峥心头一凛，到嘴边的问题立刻拐了个弯，转去了别处：“她饭都没吃就走了，不知道是有什麽急事……”
严锦又盛了一碗汤，面无表情地回答道：“忙着回去离婚吧。”
“噢……”陆巍峥随口应着，又很快反应过来，惊讶地站起来，“什么……离婚！？”
“不是跟你离婚。”意思是用不着他管。
“……也对。”陆巍峥收起激动的情绪，缓缓坐下，埋头继续吃饭。
接下来一下午的时间，严锦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练琴，陆巍峥没什麽机会搭话，老老实实看自己的专业书。说他不介意严锦以前的事情是假的，但无论以后会怎样发展，就算他们没缘分能走到一起，他也希望严锦每天都是开开心心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眉头紧锁，整个人都发散着沉郁的气息。
晚上，陆巍峥睡得很不安稳。
凌晨两点的时候被一个噩梦惊醒。他躺在床上睡意全无，加上口渴得厉害，摸下床去打算找水喝。
朦胧间，他看见客厅的落地窗边上有个人影。窗帘被拉开了一道缝隙，远处的灯光透了进来。
陆巍峥险些以为家里进了贼，再仔细一看，那不是严锦麽？
这麽晚了都没睡，还在客厅里神神秘秘地打电话，真不像严锦的作风……凌晨两点钟，会是谁的电话呢？
陆巍峥正欲走近，忽然听见严锦从喉咙里爆发出一声愤怒的低吼：“你还有脸解释！？”
陆巍峥吓了一跳，刚跨出去的脚又缩了回来。他不知自己是该回去装睡，还是留在这儿继续观察。
“你需要道歉的对象是夏伊，她是你最不该辜负的人。你还记得曾经答应过我要好好照顾她吗？你就是这样照顾她的？长期在外养情人，一养还好几个……你的誓言简直连屁都不如！”
严锦居然爆粗了……陆巍峥的心瞬间揪紧。印象中，这是他第一次看到严锦表露出如此明显的怒意。
电话那端的人似乎在激烈地辩解，不知道是不是说了些什麽不恰当的话，再次惹怒了严锦。
“电梯事故那晚，我就不应该管你。”
电梯事故？
陆巍峥抓住了关键字，混沌的大脑闪过一丝清明。
现在和严锦通话的人无疑是夏伊的丈夫李文浩，看来那对夫妻的感情生活果然出现了危机……严锦刚才所说的电梯事故是怎麽回事？被困的时候，李文浩难道也在场吗？
陆巍峥还没来得及分析这些问题，又一句惊悚的话，猝不及防地钻进他的耳朵——
“从分手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就再也没有旧情可言了。我现在只想对你说三个字——给我滚！”
严锦切断了通话，一扬手，把手机直接扔在沙发上。
分手……？
旧情……？
接连受到两次巨大的冲击，陆巍峥依然呆若木鶏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严锦回过头看见了他，用一种十分平静的语调说：“抱歉，吵到你了。”情绪已经迅速地恢复了常态，跟刚才狂怒的模样判若两人。
“没……”
“你都听到了？”
“嗯……”只是信息量太大，一时间没法消化。
“想问什么就问吧。”
“呃……”陆巍峥斟酌了一下用词，深吸一口气道，“你和李文浩以前是一对？夏伊学姐才是横刀夺爱的第三者？”
——婚礼上流传的那个八卦，对应的角色居然完全是错误的。
“没你说的那么严重。是李文浩觉得跟我在一起没有未来，当初才主动提出分手，转而投向一直倾心于他的夏伊。”
“噢……”陆巍峥心里稍微平衡了一点。
“还有想问的吗？”
“电梯事件发生的时候，李文浩也在？”
“是的。原本只有我一个人下楼，他碰巧进来了。”
“噢……”陆巍峥心里又平衡了一点。
问完两个问题，他的好奇心似乎已经得到了满足。严锦见他不再吭声，主动解释道：“今天夏伊来找我的事被李文浩知道了，那家伙半夜三更打电话给我，说要解释。我这人不喜欢翻旧账，也不喜欢掺和别人家事，但为了夏伊，我还是接了这个电话。”
“他怎么还有脸来找你……？”
“他跟学生时代相比已经完全不同了，现在的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自私，懦弱，无耻。”严锦用了三个相当严厉的词语，“本以为夏伊提出离婚之后，他多少会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结果刚才在电话里，他一直在拐弯抹角地提当年的事情，还求我原谅……对于这种人，除了让他滚远点以外，我再没别的话可讲。”
说完这些，严锦轻轻地叹了口气：“他真的对不起夏伊。”
陆巍峥用非常微弱的声音补充道：“……他也对不起你。”
陆巍峥实在无法理解，沈文浩怎么能这样糟蹋严锦的爱情。他渴求了太久都求不得的东西，竟被一个人以“没有未来”为由轻易丢弃。
光是想想，心里就难受得很。
“没有关系。很早以前，我就不在意他的一切了。”
严锦缓缓走到陆巍峥面前，温和地摸了摸他凌乱的头发：“我和他的事，你会在意吗？”
陆巍峥猛地摇头，迫不及待地表明想法：“我当然不在意！”
“嗯，我想也是。”严锦的语气淡淡的，“毕竟你是一个拥有丰功伟绩的男人。”
“哈……？”
“你在F音大钢琴系，似乎也算是花名在外吧。”
陆巍峥立刻捂住心口：“……你是怎么知道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陆巍峥恍然大悟，怒道：“沈东云竟然出卖我！”
“东云是我的表弟，不是你的。”
“……”陆巍峥自知理亏，忧郁地在脑海中组织着语言，“那个……严锦啊，你听我解释……”
“很晚了，去睡吧。”
“你不听我说完，我睡不着！”
“开个玩笑而已，过去的事都一笔勾销。”严锦知道逗弄人要适可而止。
“不行……”陆巍峥已经像八爪鱼一样缠了上来，把人紧紧地搂着。
严锦试着挣了两下，发觉很难挣开。
“我真嫉妒他。”陆巍峥的声音有点闷闷的。
“谁？”严锦觉得好笑，“李文浩？”
“嗯。”他的语气还真有几分羡慕的意味，“电梯事故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在你身边。”
“陆巍峥……你思考问题的角度总是很另类。”
“本来就是啊。”
“但我不希望你在事故现场。”严锦轻轻叹了口气，顺着他的背脊缓缓抚摸，“我宁可你傻呵呵的跟我道晚安，什麽也不想地安睡到天亮。”
“严锦……”陆巍峥享受着温情的抚慰，就着那宽厚的肩膀来回蹭了几下，厚着脸皮说道，“你看……我们都认识七年了，你不如就从了我吧……？”
“你的用词怎么有点奇怪？”
“不奇怪！”陆巍峥终于松开双手，适当拉开些距离，专注而认真地凝视眼前的人。他在心里想，这大概是自己最后一次告白了吧。
严锦的眼神就像平静幽深的湖水，严锦的温柔就像润物细无声的春雨。虽不常外露，却深远绵长。
陆巍峥不相信严锦对自己没有感情。如果真的没有，那屡次回自己的电话算什麽，来看自己的比赛算什麽，同居算什麽，纵容自己暧昧的亲近又算什麽……
想到这里，他终于下定决定地开口：“严锦，我有很多优点，你真不打算考虑下？”
“比如？”
“我会弹钢琴。”
“……”
“我会弹钢琴，也会拉小提琴，虽然小提琴是业余自学的，技术不好……我会洗衣服做饭擦地板收拾衣柜和书房……”
“照你这麽说，我等于多请了一位钟点工？”严锦打断道，“以及，你的小提琴技术不止是‘不好’，而且是‘相当悲剧’。”
陆巍峥忽略掉专业人士对他琴技的评价，为自己辩解道：“可是，你家钟点工不会像我一样爱你。”
“嗯，你说得对，还有呢？”严锦微微勾起唇角，等待对方的下文。
“还有，虽然你最爱的男人是贝多芬和帕格尼尼，但我不介意永远在你心里排第三……我真的一点也不贪心。”
听了这话严锦，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他勾了勾手指，轻轻托起陆巍峥的下巴，趁对方反应不及的时候，在嘴唇上印下一吻。
他低声说道：“我允许你上位。”
“……”陆巍峥愕然。
“好了，睡觉。”
“……等一下。”陆巍峥唯恐幻灭，一把将人拽住，“刚才不算，再来一次！”
“我的病还没完全好，你想被传染？”
“……想！”
“我不想看到明天躺下的人是你。”严锦挣开那只手，走进自己的卧房，果断把门关上，“晚安。”
“……”
深夜的客厅重新安静下来，有种戏剧落幕的圆满感。
陆巍峥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那里曾经停留的温度已经不在，但所经历的真实触感，永远烙印在记忆里。
严锦的那句话意思很明显……如果他再听不明白，就是彻头彻尾的大傻瓜了。
严锦接受他了，严锦接受他了……陆巍峥的脑海里一直在不断地播放这句话：严锦终于接受他了……
坚持了七年的爱恋，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陆巍峥心里是说不出的畅快。
“哈哈，哈哈哈……”此刻好像除了笑，再没有更好的能表达心情的方式。如果半夜三更开始打扫房间，严锦会把直接扔出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