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春天的圆舞曲(1 / 1)
年夜饭桌上的气氛,因为严父对严锦的批评而再度回归僵硬状态。
沈母问起殷霖在国外的生活试图缓和气氛。殷霖是个非常具有幽默感的人,无论怎样的问题他都有十足的应对能力,没几句话就把大家逗笑了,连严父威严的面部表情也跟着缓和了不少。
“殷霖现在有没有女朋友?你事业有成家世也好,一定有很多女孩子倒追吧?”
“啊……”殷霖笑了笑,很洒脱地说,“还好吧,我现在暂时没有女朋友,不过估计再多玩两年,就得老老实实去订婚了。爷爷那边已经有了中意的人选。”
“这样吗……”沈母点点头,对于大家族的子弟婚姻不能自主一事表示同情。不过像她家孩子这样,三十多岁了另一半还完全没着落,也是一件分外忧心的事情。沈母对殷霖说:“你那边如果有单身的好女孩,也帮东云物色一个吧。他眼光高,不肯找不懂音乐的女孩,实在教我头疼得很。”
“没问题的,伯母,包在我身上。东云以前在学校里很受欢迎的,从不缺女孩喜欢。”
殷霖这边满口答应沈母,那边回过头就用英文跟旁边那位低声咬耳朵:“我才不舍得把自己的宝贝送给别的女人。”收获了沈东云一记标准白眼。
陆巍峥一直在观察他们,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句悄悄话,不由得吃了一惊,看向旁边的严锦。严锦显然也听见了,仍是神色如常,低声跟陆巍峥解释:“不用在意,他们向来喜欢开这种玩笑。”
陆巍峥这才定下神来,拍了拍心口。刚才那一瞬间,殷霖温柔深情的模样差点真让人误会了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
既然沈母谈起了儿子的婚姻大事,严父也不甘落后,插话道:“现在的孩子不知道都在想什麽,找对象特别挑剔,一个个都把自己给耽误了。严锦作为家里年纪最大的反而最不让人省心,实在没给弟弟做好榜样。”接着他用命令的口吻对严锦说:“过完年就给我相亲去。你吴伯伯给你介绍了个文静的好女孩,刚好也是拉小提琴的。”
什么!?相亲!?
这两个字陆巍峥比严锦还不愿意听到,手一抖,差点把筷子摔在桌上。
喂伯父,看过来!最适合严锦的人选在这里!做饭洗衣擦地暖床任劳任怨什麽都做,支持他的事业体谅他的辛劳还能和他在音乐中寻求精神的共鸣,虽然是个弹钢琴的,而且还是个男人……——陆巍峥在心底不断呐喊。
“我没空。”严锦拒绝得十分干脆,“我也不想结婚。”
严父深深地看了儿子一眼,扶着桌子站起来,正欲发作,被沈母一把按在椅子上:“晚会开始了,我去开电视。哥,第一个节目你绝对喜欢。”
“……”
一顿饭就在沉闷诡异的气氛中结束了。
陆巍峥愈发觉得除夕这顿年夜饭和他在柏林家里的遭遇颇有异曲同工之处。他们两人父亲的表现如出一辙,难道从小失散的亲兄弟吗?对了,严锦的母亲呢……好像认识这麽久了,还从没听严锦提起过他的母亲。
陆巍峥心事重重地看了一会儿春节晚会,电视里的欢歌笑语完全没能传到他的耳朵里。没过多久觉得有些倦了,起身去了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这才觉得舒服一点。
转过身,猛然发现洗手间门口多了个人。这一惊吓比冷水脸更刺激,当即让他清醒无比。
“伯、伯父……”
严锦的父亲正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神怎么看都点阴恻恻的味道。
陆巍峥背脊发冷,正欲绕道,听见严父冷冷地问道:“你和严锦是什么关系?”
“呃……?”陆巍峥千想万想也料不到,这神奇的问题竟出自严父之口。
“我和他什么关系?”陆巍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们是朋友啊……”
严父听到这个答案哼了一声,似乎并不相信。
“你的眼睛整晚都粘在我儿子身上,哪里象是普通朋友?不要骗我,我还没瞎。”
“……”
原来自己对严锦的心思已经到了人人都能看出来的地步吗?陆巍峥满心羞愧,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不过……严父的思想也未免太前卫了吧?一般人怎会想到那方面去的?
“劝你离我儿子远一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这种台词又是怎么回事。
“你是图他什么才缠着他的?你的事业刚起步,需要他帮忙是吗?”
“不……不是的。”陆巍峥虽然搞不清楚状况,但不愿被人歪曲自己对严锦的心意。“我对他是真心的。”
“呵呵……真心的?真是个笑话。”严父讽刺地笑起来,“你们圈子里的那些破事我听得太多,现在的古典圈就和娱乐圈一样,根本就不单纯。严锦现在有名气了,不得不提防着点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人。”
“我是不是真心,不是您一句话就能定论的。现在的古典圈是什么样子……我想,身在其中的我也比您更有发言权。”
严父还真是在用恶意揣测自己啊。陆巍峥感到了深深的压力,也有些许不甘。
“至于您的儿子,他是个明白人,远比您想象中的更明白,如果我真对他别有用心,今天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无论您相不相信,我都想告诉您,我永远不会利用严锦……”
“你们在说什么?”严锦走过来,打断了二人的交谈。
严锦看了看父亲一脸蔑视的表情,大概明白这里发生了什麽,心平气和地对严父说:“爸,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你不用管。”然后看了一眼陆巍峥,说道:“你跟我来。”
陆巍峥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老老实实跟着严锦走了。两个人一直走到门外的院子里才停下。外面的天气还挺冷的,陆巍峥没穿外套,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我爸脾气不好。他一直都这个样子,不管是不是误会,非得把话全倒出来才高兴。”严锦说。
“……嗯。”
“听听就算了,跟他较真没意思。”
“严锦,你和父母的关系不好吗?”陆巍峥忍不住问。
“我妈和我爸在我小学的时候离婚了,原因是家庭暴力。”严锦的双目平视前方,不知道在看着远处的什么东西,“我小时候一直认为,我爸是个会对老婆动手的恶劣男人。”
“……”这是严锦第一次详细地说起自己的家事,像在叙述一个外人的事情一般心平气和,说出来的话却令陆巍峥吃惊。
“我妈走的那天什么都没带,包括我在内。她一心想离开这个令她压抑的家庭,别的什麽都顾不上了,所以她直接放弃了对我的抚养权。”
陆巍峥听到这里很想安慰几句,最终欲言又止,只伸手拉了一下他的衣袖。
严锦摇摇头,表示自己对过去的事情早已经不在意。
“他们刚离婚的时候,我特别恨我爸,认为他骨子里的暴戾破坏了家庭的平和,父子俩相处一直跟仇人一样。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住在东云那里,和东云一起学琴,整月整月不肯回家。结果就高一那年的某日,我再次见到了我妈。”
“然后……?”
“我妈那时已经有了另一个孩子了。她哭着跟我说,她不指望我原谅她,但希望我不要记恨我爸,因为当年我爸脾气大变,最后夫妻关系破裂,都缘于她出轨在先……自那之后,我开始学着体谅我爸了,渐渐发现了他可爱的一面。别看他爱板着脸吼我,其实他很爱我的,只是一直拉不下脸来跟我和好,说出来的话总是特别难听。”
“……我也误会伯父了。”陆巍峥听得有些难过,充满歉意地说道,“今天听他那麽说你,从事业到婚姻都被批评,我真的很生气……你已经很优秀了。”
“批评事业是因为他不高兴我一年到头都太忙,没时间陪他,至于婚姻……”严锦顿了顿,说道,“当年他和我妈总是打打闹闹,没能给我一个正常健康的成长环境,现在他很希望我能娶一个好女人,组建一个幸福的家庭。他的心情实在太急切,导致今天口不择言。”
听了严锦的解释,陆巍峥心里更是难过得无以复加。
严锦半天没感觉到动静,回头一看,发现这人竟诡异地红了眼睛,惊讶地问道:“陆巍峥,你怎麽了?”
“对不起……”陆巍峥心情低落地垂下头,“我刚才顶撞了你的父亲。”
“是他冒犯在先,你不用道歉。”
“……还被他看出来了我对你的心意。”
“那不是你的错。”
“是我的错。”他很诚恳地道歉,“严锦对不起,我不能生孩子。”
“……”严锦被噎得瞬间说不出话来,用久违的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他,“陆巍峥……如果你能生,才是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
“如果我是女人,我们之间也许就没那麽多问题了。”陆巍峥仍在自顾自地认真反省,“当然……前提是你能看得上我的话。”
“你啊,别瞎想了。”严锦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对这份傻气的坦率和天真无可奈何。想了想,从衣袋里掏出一张有硬度的纸,往那耷拉的脑袋上敲了两下。
“拿去,新年礼物。”
“啊……”陆巍峥接过那张纸,眼睛霎时间亮了起来,“音乐会的票!”
“三月初在A市有一场演出,我作为特邀和贺臻合作。有空的话就来现场看吧。”
“啊啊啊,太好了……”陆巍峥把那张票翻来覆去地看,象是在确认自己有没有做梦,“是VIP耶。”
“废话。”
“谢谢你!”之前的低落一扫而空,陆巍峥喜不自胜地笑道,“这是我收到过的最好的新年礼物。”
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的家伙。天底下第一容易哄。
“走吧,进屋去。”严锦转过身,唇边是抑制不住的淡淡笑意。
在这次谈话之后,无论严父怎样对陆巍峥怒目而视,都只会看见一双充满了深切理解与热切关怀的星星眼在回望着他。如此几个回合,严父终于忍受不住,败下阵来。
“我要回去了!”
三月初这场演出,严锦将作为特邀小提琴,和指挥家贺臻进行公开的第一次合作。二人在此之前已经有过几次愉快的交流。在国内年轻一代的指挥中,贺臻是严锦最为欣赏的一位,也是跟他音乐理念最合的一位。对于这场演出,他们二人皆是十分期待。
贺臻比严锦年纪稍大一点,师从英国著名指挥家维格尔,对乐曲结构有出色的把握能力,指挥风格沉稳大气而又不失激情。
这次他们将要合作的曲目,是耳熟能详的贝多芬的名曲——《D大调小提琴协奏曲》。这是贝多芬唯一的一首小提琴协奏曲,其辉煌宏大的结构和深厚悠远的韵味,足以令很多小提琴家琢磨一生。
严锦提前三天到了A市与乐团进行磨合。贺臻看上去特别开心,一见面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拍着他的肩膀说:“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两人严格说来算不上熟,气场却意外合拍,对彼此的性格和脾气都摸得很清楚。
“这么值得高兴?”
“当然。”贺臻耸了耸肩,“刚和某个蠢蛋经历了一次极其失败的合作,迫不及待想拯救自己的形象。”
“噢?”严锦敷衍地应了一声,没兴趣询问详情。
在乐界,因为意见不同互相看不顺眼的艺术家们实在太多,就算在公开场合嘲讽对方都不是什麽稀奇事,像贺臻这样私下抱怨,已经是很温和的表现了。
贺臻见严锦兴致不高,知道他不想多加评论,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贺臻年纪不大,领导能力却已经展露无遗。两年前来到这个乐团,迅速树立起了自己的威信,好评度甚至超过了他的前任。乐团在他的手下被□□得如同一支纪律严明的军队,迸发出了崭新的强大力量。
严锦跟世界上许多著名的交响乐团有过多次合作。国外有国外的好,不过国内乐团这些年的发展越来越快,也具备了相当的水平,在彼此交流的问题上来说稍微能让他轻松些。乐团成员们对于严锦的到来非常高兴,经过第一天的接触之后,他们发现这位传说中的冷面小提琴家,实际上并没有外界所说的那般冷漠无情——严锦只是不喜欢在废话上花时间,对于音乐的讨论随时都是欢迎的。
第一天的排演下来,情况并没有想象中那般顺利。严锦对自己的表现感到非常不满。
“今晚一起去喝一杯?”贺臻主动来约。
“嗯。”严锦没有拒绝。
贺臻觉得有点意外:“你今天心情很好?”
“不,正相反。”严锦拿起了自己的风衣,“很不好。”
贺臻:“……”
两人去了A市的一间酒馆。这家店虽然小环境却很好,丝毫不觉吵闹。
严锦不说话,只是一口一口地喝着酒,听贺臻谈天说地。
“你很不满意自己的状态?”贺臻唱了一阵子独角戏,终于把话题引到了正路上。
“你发觉了?”
“是啊,和预想中有差距,稍微有些死板。”贺臻点了点头,“两年前你在东京的那次演出非常不错,不知道这次能不能超过上回的水平。”
“几年来我一直对这首曲子思考颇多,也进行过数次演绎,却从未体会过真正的满足感。”
“我能理解,人对于自己钟爱的乐曲,总是希望能做得更好一些。就像贝三之于我一样——我已经做好了要跟它耗一辈子的准备。”
“我还是没能抓住曲子的精髓。”严锦凝视着玻璃杯中的液体,将它轻轻晃了晃,看着蓝色与白色渐渐地融合在一起。
“贝多芬的曲子,值得用一生的时间细细咀嚼。不同的时间産生的不同感悟,都会给演奏增添不一样的色彩。你不妨放松心情,抽个时间在A市好好走走,说不定能多获得一些灵感。”贺臻微笑着说。
“你说得对。”严锦表示赞同。
“对了……有个问题很重要,严锦,你现在有恋人吗?”
“没有。”贺臻这个问题真让人觉得奇怪,“恋人难道能帮助我加深对乐曲的理解?”
“不,当然我也不是想打探你的八卦。”贺臻若无其事地进行着劲爆的发言,“只是忽然觉得我们可以试着交往,说不定很合得来。”
“……”严锦不由得陷入深深的反思,难道自己脸上写着“GAY”这三个字母吗?为什麽从来只会被男人告白?
“不好意思,我没兴趣。”
贺臻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笑得云淡风轻:“没关系,我就随便说说。”
从酒馆出来,一路上严锦依然在反思。没想到居然连贺臻也是那类人,乐界的GAY比例果然很高啊……不过贺臻应该只是“随便说说”而已,远没有到认真的程度吧?
严锦的回忆骤然飘回了几年前。青涩而帅气的大男孩站在他的面前,郑重地说着“我喜欢你”,干净单纯的眼神没有一丝杂质。还想起柏林酒店之夜,那双清澈的眼睛第一次蒙上了忧郁的色彩。任谁看到那双眼睛,都会不由自主地认为它的主人是可以真心信任的对象。
当初五年分别,现在如约归来。只要是那个人决定了要做的事情,他就会始终执着地坚持——无论是他的理想,还是那看似可笑的爱情宣言。就算天空有过阴霾,就算面前横亘高山,他都一如既往地奋力前行,心无旁骛。
严锦拿出手机看了看,果然有来自陆巍峥的消息。
【我明天就去A市!提前来玩两天,体会下当地的风土人情。】
过一会儿,又发来一条:【……其实我是太想你了。】
严锦算了算,的确自除夕之后,他们又有大半个月未见了。
自从开始这份工作以来,岁月的流逝对严锦来说就成为了一个不明晰的概念。他的时间被分割成了无数个部分,精确地嵌入行程表日夜运转,很少有时间能留给他在乎的人——比如他的家人,又比如……
曾经那次分手,除开外界的阻力和恋人的变心之外,多少应该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吧——他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和精力,能花费在经营一份感情上。所以沈东云曾说:“你需要的,是一个真正懂你的人。”
这样的一个人,是不是已经出现?
第二天的排练日,严锦和乐团都找回了一些状态,配合渐入佳境。虽然在短时间内还无法达到心目中的要求,但一点点地接近那个目标,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贝小协排演结束,严锦没有离开,在一旁观看其他曲目的练习。撇开昨日那奇怪的邀请不谈,贺臻在各方面都算得上国内年轻一代指挥的代表人物,后天的正式演出,必将是让人心情愉快的一次激情碰撞。
中途严锦意外接到了夏伊的电话,他本想直接挂掉,但电话依旧顽强地持续震动着。
他想了想,走到场外僻静处接了起来。很久没有听到过的夏伊的声音,有些忧虑和无奈。
“锦哥,我没有打扰你吧?”
“没,排演结束了。”
“我也不想没事打电话给你……但我有些问题,实在不知道该找谁说。”
“怎麽了?”
“文浩他……”夏伊一副很难启齿的语气,“他背着我买了去巴塞罗那的机票。”
“他是出差吗?”
夏伊那边骤然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她说:“他告诉我说是出差,但我无意间发现……他在骗我。”
“……”严锦也沉默了。
“我再也不想催眠自己,也不想在别人面前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了。锦哥,我和文浩之间已经出现了很多问题……我有点累。”
这几年严锦甚少关心那对夫妻的事情,却也隐约知道一些情况。不知道是哪边的原因,夏伊和李文浩结婚多年都没有孩子。在李家这样的大家族里,如果生不出孩子,不仅自身压力很大,两人间的夫妻关系也会受到影响……就像现在一样。可是无论怎样那都是别人的家事,严锦实在不方便插手。
他劝慰了夏伊几句,让她不要多心,最好再多观察一段时间,或者找丈夫开诚布公地谈谈,之后便挂上了电话。
他真的不愿看到这对夫妻出现问题。就算他已经跟他们不再有关系,也希望他们能一直幸福地生活下去。
严锦的心情多少受了这通电话的影响,待了很久才重新回到室内。刚踏进门,陆巍峥的电话又打进来了,正好贺臻趁休息时间过来问他晚上要不要再去小酌,于是声音清晰地传到了电话另一端的人的耳朵里。
听见陌生的男声,陆巍峥把原本要说的话全咽了回去,有些酸溜溜地问道:“跟你说话的人是谁啊?居然还叫你‘阿锦’……”
“是指挥。”
“那个贺臻?想不到你们关系好到这种程度了……”
严锦想,如果告诉这家伙贺臻不仅直呼自己名字,还问过自己要不要跟他交往的话……这家伙会抓狂吗?不过严锦很快打消了无聊的想象,有些冷淡地说道:“如果你是为了说废话才打电话来,我就挂了。”
“等等!”陆巍峥立刻制止,“我猜你排练应该结束了吧?如果没有别的事情,一起去吃个晚饭好吗?有好东西想让你看。”
“你到A市了?”
“上午十点到的。”
“这么早。”
“当然是想见你所以才特地来这么早啊。”陆巍峥说得脸不红气不喘,“大半个月没碰面了,如果再见不到你,我就要去跳映月河了。”
“跳吧,我帮你叫记者。”严锦吐槽完,接着喂了颗糖给他,“说吧,你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