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微热的小夜曲（1 / 1）
沈东云来机场接人。远远地朝陆巍峥招一招手，叫道：“Hi，表嫂！”
沈东云本就相貌出众吸人眼球，这麽大声一喊，引得周围路人纷纷侧目。陆巍峥脚下一个跄踉，差点从自动扶梯上滚下去。
“你……”一向自诩的厚脸皮竟然出现了刻意的红晕，“你别这麽叫我啊。”
“开个玩笑而已，你悠着点。”沈东云笑着接过他的行李，送他上车，“如果不小心摔死了，还怎麽去见我哥啊。”
“……”陆巍峥不好意思地摸摸头。
车在高速公路上疾驰。
“送你去哪？”
“唔，我看看。”陆巍峥翻了翻记事本，不太确定地回答道，“文园路384号？应该是384吧……”
“噢，你已经找到住的地方了？”沈东云有点意外。
“勉强算吧。那是我爸妈在国内的居所，我出生以后住过一段时间。自从他们去了国外，把我扔给师父照顾以后，那边就再没人住过了。”
“闲置了二十多年的房子啊……还能住人麽？”
“去看看吧。”陆巍峥有些怅然地说，“刘昕和女朋友同居中，师父那边我也不好意思再去打扰了。”
车很快到了目的地。
这是一片老旧的矮层建筑区，房子外面被郁郁葱葱的爬山虎包围。二人推开门，一股尘封多年的霉味扑面而来，呛得他们直皱眉。
屋内的家具都很简朴且老式，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几乎辨认不出原本的顔色。墻角挂着层层蛛网，浴室内的龙头锈迹斑斑，水池下方还长满了青苔。
“简直就是鬼屋啊。”沈东云感叹道，“你真的打算睡这里？”
“看来得找人来好好打扫一下。”陆巍峥四处转了一圈，裤脚被遍地的灰尘染了灰蒙蒙的颜色，“家具都换新的，被褥什么的也要添置……”
“你觉得一两天能搞定吗？”
“……似乎不行。”
“那还说什么。”沈东云潇洒地一挥手，“跟我走，到我那去住几天。”
往门口走了几步沈东云忽然顿住了，疑惑地自语道：“不对啊，为什麽要去我家？”
陆巍峥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明明应该去我哥家啊！”他得出了最好的结论。
“喂……！”
陆巍峥还没来得及阻止，沈东云已经雷厉风行地拨通了严锦的电话，大致说明了现在的情况。看着他嗯嗯嗯地不断点头，陆巍峥心情有些忐忑。
挂上电话，沈东云做了一个V字手势，微笑道：“成了，走吧。”
“哈……？”
幸福来得太过突然，让人难以置信。
陆巍峥一点都没有预想中的兴奋，反而惴惴不安。
“这样好吗？我刚回来就去打扰严锦……”
“有什麽好不好的，既然他都答应了，你就欣然接受吧。”
陆巍峥怅然道：“可是最近一年，我们的联系都挺少的……”
“我哥从去年底到今年基本忙疯了，这阵子总算能轻松一点。之前连我都没什么机会见他。”
“我知道。我时不时看他的Blog，每当特别忙的时候他都会停止更新。”
沈东云笑了笑，说：“你知道他很忙，但是你一定不知道，他就算休息日再少，也曾经特地空出行程，到莫斯科看你的钢琴决赛。”
“……”陆巍峥眼睛骤然睁大了。
“不说话，高兴傻了？”
“你、你说真的……？”连声音都有些抖。
“当然是真的啊，这件事他连我都没告诉。”沈东云有些得意地说，“不过，他可没什么动静能瞒得过我的眼睛。”
陆巍峥几乎说不出话来了，像傻子一样呆楞楞的沉默着。心中被汹涌而来的狂喜淹没，不仅想仰天大笑，而且还想哭。
他一直在遗憾和严锦的“简讯情缘”由于客观因素没能善始善终，也曾经因为严锦对他获得冠军后反应平淡而感到失落，但是现在，这些遗憾和失落因为沈东云的一句话，统统都消失不见了。
“我今晚能多吃三碗饭！”
沈东云瞬间笑喷了：“很好，我请你吃大餐！”
结束了一整天的工作，严锦于晚上九点回到家。出了电梯门，远远看见有两个大男人和一堆行李堵在自家大门口。
听见熟悉的脚步声，那二人像宠物犬终于等到了期盼的主人一样，朝他投来无比炽热和感动的目光……就差没摇尾巴。
“……”严锦忽然有点吃不消。
“你们为什麽蹲在这？东云不是有备用钥匙吗，怎么不先进去？”
“未经主人允许不得擅自入内。”沈东云不怀好意地笑道，“万一你藏了什麽见不得人的东西在里面，被小陆看见了不太好吧……”
“滚蛋。”严锦冷淡地下令。
“遵命。”沈东云一把将陆巍峥推过去，干脆地说：“那我先走了，你们要好好相处啊。”
“好好”二字格外地加了重音。
严锦意味深长地看了沈东云一眼，丝毫没有要挽留的意思。
这是陆巍峥第二次踏进这间房子，表现得比第一次还要拘束。
“……好像和记忆中没多大区别。”
“嗯。”
严锦不是个喜欢在生活上发挥情趣的人。家中的装饰物很少，没有花草。家具风格简约，以白色为主，看上去干净整洁，却缺乏一些应有的温馨气息。
一进门，陆巍峥的视线首先被角落里的组合CD架吸引了。严锦的CD储量丰富，更有大量绝版典藏，琳琅满目，令人眼花缭乱。
“想看就随便看吧。”
陆巍峥摇了摇头：“不用了，翻乱了不太好。”低眉顺目的模样简直是标准的乖学生，一点都看不出来是个二十六岁的大男人。
“不用太拘束，想借的话随时可以借。”
“不，我……”陆巍峥想了想，总算鼓起勇气说了实话，“我只是好奇你的CD里除了古典乐外，还有没有别的东西？”
“……”严锦黑线，“还有佛经。”
“呃……”两人陷入沉默。
平时不论是以手机还是Blog为媒介，交流都还算顺利的两个人，今晚不约而同地感到了一种障碍。
严锦也略感无奈。自从柴钢决赛一日游归来后，他始终无法直视自己这次头脑发热的举动。难得空出来的休息日，为了看比赛临时买机票去国外，看完就立刻飞回来，第二天还得继续投入工作……真是他这辈子都没有做过的蠢事。
“对了，我给你准备了礼物。”陆巍峥匆匆跑去翻行李箱。
他拿出了整整齐齐的一摞书，真诚地递给严锦。
“这是几年刊登了我新闻和照片的杂志，送给你。有些照片拍得还不错。”
严锦：“……”
“当然……这不是正式礼物。”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深蓝色的小盒子，放在严锦手中，“这个才是。”
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条精致的银白色项链。坠子是十六分音符的造型。
“我用比赛奖金买的。请允许我用这样的方式，对你表达感激之情。”
陆巍峥语气非常诚恳，眼神也很认真。严锦想了一下，没有推辞。
其实这样的项链，严锦不是头一次见了。他自己也有一条几乎一模一样的——确切说，那是他原本买来送给前任恋人的纪念物。分手以后，对方将项链还给了他。严锦没有向物品发泄情绪的习惯，因此一直没有丢弃那条代表了过去的项链，到现在仍放在书房的柜子里。
银白色的十六分音符，有一段并不美好的回忆，可是面对陆巍峥充满真情的礼物，他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
过去的失败，不应该附着在心头成为累赘，更不应该成为伤害另一个人心意的理由。
陆巍峥不是那个人，也不会和那个人一样。
陆巍峥发现严锦的表情渐渐变得微妙起来，恰好目光扫过放在客厅一角的钢琴，于是转移话题道：“上次来好像都没注意，原来这里有架钢琴。”
“……有，只是不常用。”严锦缓过神来，走上前掀开了钢琴上的丝绒罩布，“你想弹的话，随时都可以使用。”
“我想听你弹，可以吗？”
“……”对着那双无比期盼的星星眼，严锦想了想，又一次妥协了。
严锦缓缓坐在钢琴前，脑海中还没有任何想法，身体就先于意识一步地动了——仍是他们都很熟悉并且喜爱的莫扎特。
A小调第八钢琴奏鸣曲，K310。
都说K310是莫扎特那些无忧无虑的奏鸣曲中，唯一带有伤感情绪的曲子。写这首曲子的时候，莫扎特刚经历了事业的失败和母亲的亡故，使得他指下的旋律，第一次染上了属于凡人的哀思。
严锦的钢琴意外的弹得不错，和他色彩强烈的小提琴风格大相径庭。
这声音几乎是清淡的，冷冽的，就像旁观者在用飘渺的声音叙述一个简单的故事。
饮下这杯纯净透明的水，细细品尝，喉咙里却能有几分淡淡的回味……既象是果汁的清甜，又象是眼泪的咸涩。
陆巍峥听得入神：“钢琴也弹得这么好，上帝果然是不公平的。”
“你这是太明显的奉承了。”严锦站起身来，摇摇头，“久了没弹，错音一堆。作为演奏家，几天不练都是不行的，更何况像我这样一周只弹一次的，早就荒废了。”
“你以前经常弹莫扎特？”
“K281，K282，K310，这三首学生时代最常练，后来就渐渐少了。”
五年前在夏伊的婚礼上，严锦听到陆巍峥弹起K281，第一感觉是怀念。
K281，实际上也是那个人最喜欢的曲子。无论钢琴还是小提琴，他们经常被莫扎特陪伴着，在琴房里度过很多个假日的午后。那时候的他们，对彼此都认真而单纯，谁又能预料到短短几年之后，会变成不相往来的陌生人。
陆巍峥看了看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不是不开心？”
“没有。”
“是不是我问错话了？”
“没有。”严锦再次否定，“你去洗澡吧，我要收拾一下客房。”
陆巍峥多数时候都是个迟钝大条天性乐观的家伙。只有在和严锦相处的时候，由于太在意对方，往往会变得过度敏感。比如现在……他能隐约感觉到周围空气的凝滞。
好像是从送礼物那时起就有点不对劲。难道是他选了严锦不喜欢的东西？还是说，严锦已经察觉到个中玄机，所以不高兴？
这项链原本是一对的，一个是八分音符，一个是十六分音符，坠子背后分别刻着二人名字的首字母。陆巍峥揣着小小的私心，把有自己名字的那条送给了严锦。
如今他十分忧郁地想，如果严锦发现了项链背后的奥妙，会不会直接把它送进垃圾桶？
应该不会吧，严锦应该没那么残忍吧……
陆巍峥满怀心事地去浴室洗澡。泡在暖暖的热水里，脑子里不停地思维发散，从严锦到底能不能被掰弯一直思考到他们今后没有孩子该怎麽办。忽然间，他想到了一个一直被他忽略的重要事情——他怎么能忘记这么关键的东西！
陆巍峥迫不及待地想告诉严锦，站起来匆匆往浴缸外迈，结果心急火燎的他脚下一滑……悲剧就这麽发生了。
严锦听到浴室里一声闷响，传来某人吃痛的惊呼声，不由得心头一紧，急忙丢下手上的被单冲进浴室：“陆巍峥，你在搞什么？”
陆巍峥根本没料到他会直接开门进来，刹那间连痛都忘了喊：“我……摔了一下。”
“手没事吧？”严锦立刻蹲下来检查他的伤势。毕竟手是钢琴家最珍贵的东西，如果出了问题就实在太糟了。
“严锦……”陆巍峥楞楞地注视着他细致的动作和紧锁的眉头，心中百味杂陈。喜的是严锦还是很重视他的，忧的是现在自己的形象实在……
“严锦，我没穿衣服。”
“废话，谁洗澡会穿着衣服。”
“……说的也是。”
严锦仔细检查了一遍他的两只手臂和手指，确定没有伤及筋骨，这才松了口气，起身找了张浴巾给他。
“这麽大的人了，洗个澡都能摔？”
“因为我忽然想起……有句话忘了跟你说。”陆巍峥用宽大的浴巾裹住□□的身体，总算找回了一点底气。
“什么话能把你急成这样？”
“严锦，我回国了，终于可以正式追求你了。”
“……”严锦一楞，“就这句？”
“对！”
他那副一本正经的模样，当即把严锦气得哭笑不得。
“陆巍峥，你上辈子一定是蠢死的。”
陆巍峥两只手虽然没事，膝盖却磕得厉害，破了一层皮，红红的一大片，没多一会儿就肿了起来。
严锦把他搀扶出浴室安置在沙发上，找来了一些跌打损伤的外用药，确认了一下药品尚未过保质期之后，用在了陆巍峥身上。
“嘶——”
严锦擦药的动作实在算不上温柔，一看就是个从来没伺候过人的大少爷。陆巍峥的伤口被严重刺激，忍不住呲牙咧嘴。
“痛吗？”严锦表情淡漠地说，“再多摔两次，你就可以不用再弹琴，直接回老家结婚了。”
“我不会了。”陆巍峥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我以后一定注意。”
被湿润又无辜的眼神凝视，严锦受不住地叹了口气，放下药瓶，拿起毛巾给他擦头发。
即使严锦下手依然没轻没重，粗鲁得很，陆巍峥也甘之如饴地享受着难得的服务，眯起眼睛，陷入了至高的幸福状态。
“严锦……谢谢你来看我的比赛。”
“……你知道了？”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是东云说的？”想来想去也就只有沈东云了，严锦在会场曾经遇到过他的朋友殷霖。
“嗯，东云说你特地空出了行程……”
“那天我刚好有空。”严锦有些不自在地打断。
“谢谢。”陆巍峥知道他本性闷骚，狡黠地一笑，整个人不自觉地朝他身上靠去，得意洋洋地问，“那天我是全场最帅的一个，对不对”
“陆巍峥，你还是小孩子吗？”
这人很少像现在这样翘尾巴。严锦把毛巾搭在他脑袋上，扯了一下他的耳朵。
“等你什么时候能把拉赫玛尼诺夫第三钢协弹得完美无缺，我们再来讨论帅不帅的问题。”
“拉三是吗？没问题，我明天就开始练习，你只需要给我三天时间。”
“别幼稚。”
“嘿嘿……”眼看严锦不仅对自己的亲昵不反感，甚至还有了调侃的举动——今晚这一跤摔得还挺值得。陆巍峥心里飘飘然，越来越得寸进尺，又靠在严锦身上蹭了蹭。
“看来，我也该送你一件礼物。”严锦推了一把死赖在自己怀里的人，没推动。
“送我什么？”陆巍峥晕陶陶地问。
“脑残片。”
“……”陆巍峥脸顿时垮了下来，委屈地嘀咕，“可是你的确还欠我礼物啊。说好的获得冠军就再解两颗扣子呢？那条简讯我还留着，记不住的话我马上翻给你看。”
“你怎麽还留着？”严锦惊讶道。
“你的简讯我从来不删，你别想抵赖啊。”陆巍峥转了个身，干脆伸手就去解严锦衬衫的纽扣。
即使是大热天也穿得一丝不苟的男人，充满了想让人剥掉衣衫，一窥究竟的诱惑力。
扣子开了一颗，两颗……令人垂涎的锁骨露了出来。
陆巍峥咽了咽口水，见严锦始终没有太大的反应，更为放肆地去解剩下的纽扣。
严锦的身材很好。为了在舞台上保持充足的体力和良好的状态，他长期坚持锻炼。身体是迷人的小麦色，皮肤光滑细腻，肌理紧实……和那张一本正经的脸对比起来，真是一种具有强烈反差意味的性感。
“看够了没。”严锦有点忍不下去了，抓住了那只不怀好意的手。
“不够。”陆巍峥抗议道，“刚才在浴室里，你不是把我从上到下都看光了吗？现在让我多看几眼又怎样，很公平啊。”
“我没看清。”
“我才不信。”
“我真的没看清。”严锦无奈地辩解着。语气淡淡的，象是在陈述再简单不过的事实。“刚才只顾着检查你的手有没有受伤。至于别的事情，我完全没有在意。”
“……”
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威力不亚于□□，在陆巍峥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不善言辞的男人，不经意表露的温柔，就像世界上最能打动人心的情话，狠狠地戳进了陆巍峥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鼻子瞬间酸了。他像个孩子一样用力地抱住严锦的脖子，让身体紧紧与对方相贴，久久没有说话。
他埋着头，不想让对方看到他现在的表情。
那一定很傻。
第二天，陆巍峥去看了房子的情况，请了几个人进行彻底的打扫，把旧家具全部卖掉了。考虑到日后练习的问题，琴房还需要做一下隔音处理。更麻烦的是房子的电路不知道出了什麽问题，即使恢复了通电，屋里的灯也不亮。陆巍峥找检修工、选墻纸、订做家具……在外跑了一天，焦头烂额。
起初的想法实在太单纯了，二十多年没人管过的房子，怎麽可能一回来就直接用上？陆巍峥忐忑不安地给严锦打电话，表示自己这边一时半会儿无法搞定。严锦倒是很干脆地同意他多住一阵，还让他到沈东云那里去取备用钥匙。
“你对我真放心……就不怕我趁你不在把家里洗劫一空吗？”
“如果出得了大门，你可以试试。”
“……不敢。”陆巍峥想到高级住宅区的保全措施，缩了缩头，“我会付房租的。”
“房租的话不用了。”严锦拒绝了，“你有空就简单收拾一下书房和CD架，这些地方让钟点工来碰的话，我不太放心。”
陆巍峥将严锦的话铭记于心，发誓一定要用最好的表现，回报上天赐给他的“同居大礼包”。
为了取备用钥匙，陆巍峥第一次去沈东云的乐团。刚一露面，就遭遇了团员们惨无人道的围观。沈东云嫌弃地把这群人来疯推开，将钥匙交到了陆巍峥手上，半开玩笑地说：“我把最珍贵的宝物给你了，你可要争气点，早日攻略成功啊。”
“报告组织，我怕犯错误。越是接近目标，就越担心自己无意间踩到地雷。”
“我还以为你不会在意细节呢……”沈东云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我哥看上去对外人比较戒备，但他对自己人向来很好，你安心吧。我哥从小就勤奋上进尊老爱幼诚实守信心胸宽广还从不挑食……是个十足的好人。”说起严锦的优点，沈东云如数家珍。
“如果说你想挣表现的话，不如试着把他的胃哄好？他常年在外出差，一年到头吃不了几次家常菜。”
陆巍峥眼睛亮了——虽然他也不太擅长厨艺，但是他可以学！
天生行动派的男人随即就去书店买了一堆烹饪书籍回去研习，当晚实验了以前从没做过的糖醋排骨。还好，除了没掌握好火候导致煎焦了一点以外，基本能入口。
严锦是吃过晚饭才回来的，一进门看见陆巍峥捧着一只盘子，像献宝一样。
“不好意思，我用了你家厨房。”
“你随意吧。不过厨房里的东西还能用吗？”厨房……大概是这个家使用率最低的地方。
“我把过期的调味料全都换了新的，厨具都没问题，能用。”陆巍峥把筷子递给严锦，“要尝尝吗，我做的东西。”
严锦在热切期盼的目光下尝了一块排骨，细细咀嚼，最后评价道：“还不错。”
“太好了。”陆巍峥大喜。当即下定决心继续努力，争取早日做出更多美味的家常菜。
严锦看着他兴奋的模样，不着痕迹地笑了笑。这家伙还是和以前一样，什麽情绪都写在脸上，一眼就能看穿。
同居的日子是陆巍峥梦寐以求的，但严锦的生活步调，并不是任何人能追得上的。
在严锦家借住期间，陆巍峥深刻体会到了严锦的辛勤与自律。平时每天六点准时起床去锻炼，就算休息日也顶多只往后延半个小时。相比之下，陆巍峥觉得每天一觉睡到八点的自己真是罪大恶极。
严锦不工作的时候会准点进隔音室练习，一待就是一下午不出来。陆巍峥对自己因为房屋装修等杂事懈怠练习一事，感到无地自容。
严锦就像一面明镜，一份标准的执行手册，从里到外皆是无可挑剔。极度勤奋和自律，并不代表他就是一台冰冷的没有人情味的机器。这段日子里，陆巍峥见识到了严锦很多可爱的一面，比如他在生活常识上的欠缺，又比如他其实没有那麽吝惜笑容的。每次陆巍峥跟他讲网络上的八卦，说到有趣处，总能看见他不加掩饰的微笑。
某一天陆巍峥整理书房的时候，在书柜里发现了一个□□的小盒子。这个有点旧的盒子莫名让他觉得眼熟，经不住好奇心的驱使，终于忍不住打开了。
盒子里是一条更为眼熟的铂金项链，十六分音符，跟自己送给严锦的那条非常的像。
但它并不是送给严锦的那条——链坠的背部光滑如初，没有刻字。
这条项链，是哪里来的？
严锦不像会主动买饰品的人，应该是别人送给他的吧……到底是谁送的呢？
陆巍峥回想起归国那日将礼物交给严锦的时候，对方脸上转瞬即逝的一抹惊讶表情，和之后的微妙气氛。那时候影响到他心情的东西，果然是这条项链吗？
陆巍峥将项链规规矩矩地放回原处，就当从没看见过。他没去问严锦，也没有问沈东云。
每个人都有一段不想言说的过去，就像父母的事之于他自己一样。等到严锦真正能够信任他的时候，他早晚都会知道隐藏在这条项链背后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