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未完的进行曲(1 / 1)
柴可夫斯基钢琴大赛6月开始到7月结束,一共将进行三轮比赛。
6月8日,陆巍峥给严锦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来。听到严锦略微暗哑的音色,陆巍峥知道自己可能犯了个很大的错误。
“我是不是吵到你睡觉了……?”
严锦顿了一会儿没说话,大概是看了看时间。
“这边刚过四点。”
“抱歉,我不知道你在国外。昨天听东云说你后天才会走……”
“嗯,本来是后天,临时有事改期了。”
“不好意思……”陆巍峥对于打扰他睡眠一事深表歉意,“其实我也没什麽事,就是想跟你说声生日快乐。”
“啊……?”
“……你生日,6月8号,WIKI百科里这么写的。”
严锦又沉默了一会儿:“谢谢,我都忘了。”
“就知道你会忘。”
严锦刚从睡梦中醒来的语气很慵懒,反应也普遍慢半拍,别有一番可爱之处,听得陆巍峥心花怒放。
“本来想送件礼物给你的,但最近有点忙……没空出去选。”
“不用,你静下心来准备比赛,其他的事不要想。”
“嗯,我知道,一切以比赛为重。”
理性上陆巍峥知道自己不该继续打扰严锦的睡眠,影响他明天的工作,可他又实在舍不得放下手中的电话。
“严锦,那就不打扰了,你好好休息……你还能睡得着吗?”
“大概不能,等会儿五点多就得起。”
“对不起……”
“不要总是道歉。”
“那……”陆巍峥看了看眼前的钢琴,心里忽然有了主意,“我现在就送一件礼物给你吧?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严锦听到了他掀琴盖的声音,大致猜到他想做什麽。
“打算弹什么?”他问。
“海顿。”
陆巍峥把手机小心地放在身旁,开始了演奏。
海顿,《降E大调钢琴奏鸣曲》,作品49号。
这是一首传达爱意的钢琴曲。
他们二人,一个正处在阳光明媚的午后,一个正处在寂静无声的凌晨。活泼而俏皮的节奏通过手机信号,在两个不同国家的城市间传递着。
每个音符都像一枚彩色的糖果,包裹着软滑浓郁的水果夹心,咬开就能直接甜到心里。
虽然乐曲的声音并不清晰,却真切地寄托着甜美而芬芳的情感。
【……你听得见,我想说的话吗?】
陆巍峥奏出温柔多情的第二乐章,手指抚过琴键,如同抚摸着最心爱的人。
【生日快乐,严锦。】
【我愿意用此生余下的时间,与你共享所有的喜悦与忧愁。】
对陆巍峥来说,严锦肯耐心地听完整曲,是对他的心意的一种鼓励。
至于长途话费的问题,就先……忽略吧。
6月14日,钢琴大赛第一轮比赛开始。
这轮比赛结束,评委选出十二个人,进入第二轮第一部分。在这比完之后,选手们只剩下八人。
最后,第二轮的第二部分比赛,将决出最后参加总决赛的五位选手。
陆巍峥一路过关斩将,相当顺利。结果却在第二轮第二场的比赛前天,不知吃坏了什麽东西导致上吐下泻。还好他的恢复能力够强,赶在比赛开始前找回了状态,总算是有惊无险地通过。
此事之后,陆巍峥被教授训斥了一通,勒令其禁止外食。师娘特地每天采购新鲜的食材,专门负责他的饮食。
陆巍峥在前几轮比赛时出色的临场发挥,充分展示了他优秀的技巧和强大的心理素质。学院里到场看了比赛的老师们对他的表现无不称赞,就连魔鬼教授的死对头女妖也承认,陆巍峥很可能为圣院再添一枚冠军奖牌。
进入决赛的名单发表之后,陆巍峥第一时间发消息向严锦邀功。
【严锦,我进决赛了!】
【恭喜。】
【能不能给我奖励?】
【你想要什么奖励?】
陆巍峥不敢跟严锦提太过分的要求,于是说道:
【拍一张照片发给我吧,你自己的。】
严锦倒是没有拒绝。隔了一阵,很干脆地发来了一张自拍照,看样子是刚拍的。
照片里的人穿着宽松的白色居家服,气质相较平日温和许多,只是一如既往地摆着一张招牌式的面瘫脸。
陆巍峥对着照片傻笑了半天,半调戏意味地回复道:【领口的扣子能再开两颗吗?】
不料严锦说:【没获得冠军之前,不要有这么不切实际的想法。】
这句话让陆巍峥産生了很严重的被挑逗的错觉,差点以为严锦的手机被偷了或者干脆整个灵魂都被别人替换了……收到简讯以后他就像打了鶏血一样,以无比高涨的热情,投入了主办方安排的练习和彩排之中。
其实严锦的下一句话是:“就算取得了冠军,也不要有不切实际的想法”。
不过这句就暂且压下吧,不用来打击那个傻小子了。如果自己偶尔牺牲形象能成为他的助力,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只希望别産生令他失眠的反效果。
这一招理所当然是沈东云传授给严锦的,或者说是相处久了耳濡目染的。
沈东云长期对他的感情问题十分关注,总是在他面前有意无意地透露一下陆巍峥的学习生活和家庭情况,说这孩子如何如何努力,又如何如何辛苦。搞得严锦渐渐也觉得,拒绝陆巍峥那些微不足道的要求,是一件相当不人道的事情。
这种情况在二人柏林相见之后加剧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再简单得像陌生人,而像一种特殊的朋友。严锦对陆巍峥容忍和退让的次数,也随时间流逝变得越来越多。
……归根结底,这都是谁的错呢?
当沈东云又一次以送点心为由登门拜访的时候,严锦不由得抬起眼睛,仔细审视这位从小跟自己一起长大的表弟。
沈东云被他看得浑身不适,疑惑地问:“干嘛用这麽阴沉的眼神看着我?心情不好吗?”
严锦摇头,心里在想,沈东云自己的感情问题还一直没着落,为什么总对别人的事情如此积极?
“明天就是决赛日了,哥,你没跟小陆通过电话吗?”
“没有。”
“打过去慰问一下吧。”
“不用了,让他集中点精神。”严锦摇摇头,“他有实力拿名次的,我们不用担心。”看上去云淡风轻,象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沈东云悄悄嘀咕道:“真不知道你们现在算什么关系。”
严锦没注意到他这句话,继续说道:“我看过他的决赛选曲。瓦西里耶夫教授在比赛方面非常有经验,他懂得如何发挥陆巍峥的特点,也大致清楚几个评委的喜好。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既然严锦这麽说了,沈东云也只好结束了陆巍峥相关话题,跟他讨论起下次公演的安排来。
沈东云的乐团在第二天有个义演,一部分人将去敬老院,为孤寡老人们演奏一些耳熟能详的世界名曲。
作为首席的沈东云原本可以不用去的,但他还是亲自到了现场,并叮嘱团员们,无论是什麽样的演出,都必须认真对待。
他被严锦认真的工作态度影响太深,而且常听母亲说起,他的父亲生前是个并不出名的双簧管演奏家,收入不高却经常做慈善,很受尊敬。
台下的老人们听得非常认真,即使他们并不真正懂得古典音乐为何物。演奏期间全场安静,没有人在底下交头接耳。最后一曲结束的时候,还激动得纷纷站起来为乐团的各位鼓掌。
在散场后的交流会上,团员们得知,老人们为了这场演出提前做了功课,特地学习了一些听音乐会的礼仪。比起某些开演后随意在会场走动、开闪光灯拍照的听众来说,这些老人显然更加亲切可爱。
沈东云给一位病中的老爷爷单独拉完了一曲,然后走到角落里拨了个电话。
电话那端环境非常嘈杂,他不禁皱了皱眉头。
“你是不是在莫斯科?”他问对方。
“是啊。”一个低醇悦耳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我陪外公去看柴可夫斯基钢琴比赛的决赛,不过他现在还在和一群乐评人聊天。”
果然不出所料……
“你在那边就好,帮我留意一个叫陆巍峥的选手,出了结果就直接电话告诉我。我今天一天都有事情,分不开身。”
“那是谁?”对方的声音里有一种戏谑的笑意,“你姘头?”
“殷霖,我建议你立刻滚回来重修中文。”沈东云斥道,“别瞎说,那可是我未来的表嫂。”
“什么?”对方似乎吃了一惊,“你那冰山表哥居然有情人了?”
“暂时还不算,不过应该快了吧。”
殷霖意味深长地噢了一声,问道:“亲爱的,你伤心吗?”
“我为什么要伤心?”
“要不要我过来安慰你?”
沈东云深吸了一口气:“你废话怎么能比我还多?没空跟你瞎扯了,再见!”
沈东云最近的烦心事略多,跟自己多年的好友说话都有点容易上火。乐团忙着排演完全不熟练的曲子,乱糟糟的让人一听就头疼,结果在这个节骨眼儿,常任指挥居然提出要解约……理由是被更好的乐团挖走了。
这年头像样点的指挥本来就难找。之前被经理塞进来的那个关系户依然撑不住台面,经理总是隔三差五地暗示团长要给他一些正式演出的机会,搞得沈东云一个头有两个大。
其实关系户的指挥水平勉强还算是在正常范围,也有不错的乐感,但他的性格实在让人无法恭维。如果一个指挥对团员们总是太客气,场上场下都被吃得死死的,那还要指挥来干什麽?
沈东云心烦的时候偶尔也会自我怀疑——他放弃大好前程,拒绝了殷霖的邀约,回到国内来接手这个烂摊子是不是个明智的决定?殷霖那家伙对他的举动嘴上虽然从来不反对,但当年也多半被他的所作所为气坏了吧……
不过对沈东云来说,每次带领他的团员们成功地完成一次演出,无论商演还是义演,成就感都是十足的。这个乐团是他父亲当年待过的乐团,也是他小时候第一次接触交响乐的开始,他对它永远都有一种特殊而深沉的情感。
沈东云一个人坐在甜品店里,思考到底该去哪里再抓个指挥,想得入神,拿勺子把冰淇淋一下一下地戳成了一团泥。附近的高中女生都在看他,对他俊美优雅的外貌和具有落差感的孩子气的举止指指点点。
忽然间电话铃响了,沈东云迫不及待地接起。
殷霖充满笑意地对他说:“结果出来了,第一名是你未来的表嫂。你可以安心了。”
“啊……”沈东云松了口气,之前所有的烦躁都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不翼而飞。作为朋友,他为陆巍峥的成绩感到欣喜和自豪。
沈东云第一时间想要告诉严锦这个好消息。他连续拨了几次严锦的电话,很奇怪的是,严锦的手机居然处于关机状态。工作电话是助理接的,说严锦今天要休一天假,联系不上。
深夜的时候沈东云又打了一次,依然关机。
这情况好像不太正常,严锦这么大的人了,应该不至于失踪吧……?
第二天上午,沈东云准时到乐团排练。走进门的一刻,完全被眼前的场景惊倒。
昨天还在莫斯科跟自己通电话的男人,此刻居然就出现在他眼前,正笑吟吟地将一大箱礼物分给大家。
“你……”
“好久不见,东云。”
殷霖走上前温柔地拥抱了他,摸摸他的头发,还在他的左右脸颊上各亲了亲。
“你怎么会在这?”
“殷先生一大早就过来啦,还给我们带了好多俄罗斯的特色商品。”长笛姑娘乐呵呵地说,“殷先生真是个大好人。”
“……”
殷霖之前曾来乐团客座指挥,创下了乐团历史上票卖得最好的一次记录。从此被乐团的成员们奉为神明,一见面就迫不及待抱他大腿。
“你昨天不是还在莫斯科吗?”
“给你打完电话就去订机票了。我忽然很想见你。”
沈东云扶额:“还是如此任性妄为,经纪人迟早会被你气死。”
“气死了就再换个。”殷霖无所谓地说。
“……”沈东云无语。
“好了,这麽久没见面,我们单独去叙叙旧。”殷霖搂住他的肩,一边把他往旁边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带,一边在他耳边低声说,“喂你猜……昨天结束之后,我在会场遇到谁了?”
“谁?”
“严锦。”。
“……什么!?”沈东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我哥去了比赛现场??”
“对啊,我还和他就你表嫂决赛时的表现,进行了一番简短的交流。”
居然是这样……!
严锦去了现场看陆巍峥比赛,所以手机才一直关机保持安静。至于后来为什麽还是打不通,一定是因为当时正在返回国内的班机上。原来……他亲爱的表哥——这个看上去对任何事情都淡然的男人,也会在私下里做出如此浪漫的举动啊……
“原来如此……”沈东云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了,有些欣慰地笑了笑。
“看来快尘埃落定了吧。从今以后,我再也不需要为他们的问题担心了。”
殷霖盯着他的脸疑惑地看了一阵,轻轻抬起他的下巴,象是在检查他有没有露出破绽:“东云,你不用在我面前强顔欢笑。”
“谁强顔欢笑了?”
“你。”
“放屁。”沈东云一把挥开他的狼爪,“我是真心为他们高兴的。我哥这种性格的人,想找到能懂他的伴侣不容易。”
“唔。”殷霖不再反驳,找了张椅子坐下来,摆出一副特别善解人意的嘴脸,“我还以为你的恋兄情结深入骨髓,这会儿一定独自神伤,所以才立刻赶过来看看。我很怕你想不开。”
“殷霖,我真想切开看看,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
沈东云皱了皱眉,伸出手指去弹对方的额头。殷霖笑着躲开,一把拽住他的手往怀里带,两个人拉拉扯扯,扭作一团。他们单独相处的时候,小动作一直是极多的,就像两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爱闹腾。
“那个……”门口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沈东云迅速推开殷霖,顷刻间切换成一张冷静自持的乐团首席的脸孔。
“我想问下首席,我今天的任务还是给肖阳打下手吗?”关系户指挥有些尴尬地问道。
沈东云看到他唯唯诺诺的模样就上火。没好气地回答:“肖阳不在了你不知道?今天由你负责指挥排练。”
“噢,好的……”男人点着头离开。
“你们常任指挥走了?”殷霖托着腮看他。
“嗯,被挖角。”沈东云叹了口气,“又得再花时间去找个管用的。”
“不如这样,你看我管用吗?”
沈东云白了他一眼:“少开玩笑,我们这小庙容不下你这尊大佛。若是真把你拐过来,你爸你妈你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一定会买凶杀了我的。”
殷霖哈哈大笑:“那你们就把现在这个培养起来吧。”
“培养到我四十岁的时候,或许差不多能用上。”沈东云对关系户一点也不抱期望。
“干嘛对人家那麽苛刻?你亲切又善良的形象呢?”
“直到现在,那家伙指挥的时候都不敢看我的脸,被我一吼就吓得直哆嗦。你觉得这样的指挥还有救吗?”
“这性格的确不适合当指挥。”殷霖摇摇头,象是想起了什麽有趣的事情,笑道,“不过你本来就是这样,看上去温柔好脾气,其实啊……当年在校乐团,也就只有你敢把我呼来唤去。”
沈东云也笑了起来,说:“我现在当然也敢啊。”
比赛结束后的那晚,陆巍峥安静地躺在床上,握紧了手心。
决赛时演奏的乐曲久久回荡在他的耳畔,身体里的血液还在持续沸腾,无法平静。
柴可夫斯基第一钢琴协奏曲。第一乐章宏伟雄壮的主题,编织出一片绚烂瑰丽的朝阳盛景。他沉醉在被乐队包围的环境中,将所有的热情与魄力,通过手指注入琴键里。这是在进行一场充分的自我展示,也是在歌唱意气风发的青春。
在那一刻,他真想永远地留在这个舞台上。
无论是柴可夫斯基还是拉赫玛尼诺夫,无论是普罗科菲耶夫还是斯克里亚宾,他想把这些伟大作曲家的作品通过自己的思考和理解,一一呈现出来给更多的人听。
参赛的每一位选手都很优秀,他们都拥有精湛的技艺,经历了无数的日日夜夜刻苦的累积。能打动评委取得最后的冠军,陆巍峥深感荣幸。
这是属于他的幸运,也是上天对他的回报。他将从这个新的起点开始,再次出发。
7月2日,组委会将安排几场获奖者的音乐会。可想而知,未来数日又将会是一片忙碌。
手机里的简讯从昨天开始就没停过。国内外的同学和老师,这几年认识的古典圈的朋友,他们真诚的祝福让陆巍峥非常感动。
这群人里,独独缺了一个重要人物——严锦应该早已得知了比赛结果,却一直没有说过什麽。
陆巍峥很想让严锦看看自己昨天决赛的表演。昨日的柴可夫斯基第一钢协和拉赫玛尼诺夫第二钢协都是迄今为止最好的发挥。他终于忍不住主动拿着满分试卷找家长邀功,没料到的是,严锦的态度一如既往的不冷不淡。
“恭喜。”回覆过来的,仍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好忧郁啊……陆巍峥在床上不停地滚啊滚啊滚。
刘昕在MSN上问他:“你和严锦现在如何了?”
陆巍峥只能如实地回答:“我有个世界上最可怕的情敌。”
“谁啊?”
“贝多芬。”
“……”
陆巍峥通过比赛成名,演出邀请接踵而至,交际圈渐渐打开,短时间内就认识了不少业内人士。在俄罗斯他再次见到了肯特.沃尔夫,还被邀请去明年的卢塞恩音乐节。
现实中的忙碌令他无瑕考虑严锦的事,同时也不敢因为取得了成绩而在学业上懈怠。毕业在即,他必须交出一份优秀的答卷,来回报自己分别在圣彼得堡和F市的二位恩师。
这段时间里,陆巍峥跟严锦之间持续了几年的简讯,第一次出现了较长时间的断层。
瓦西里耶夫教授是舍不得他的。只是这位魔鬼教授冷面惯了,不常对学生表露感情,也不善于表达感情。陆巍峥去系办公室办手续的时候,无意间在门外听到了教授和教务主任的谈话。
“又要送走一个了。”
“你还没习惯?”
教授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习惯是习惯,但真到了分别的时候,总是不太好受的。”
陆巍峥的眼眶有些湿润了。当晚就跑到教授家连续蹭饭蹭住数日,对方口是心非地叫他早点滚,他发挥厚脸皮的本色,死赖着不走。无论是林正涛还是瓦西里耶夫,都是他人生中重要的领路人——恩重如山,没齿难忘。
离开圣彼德堡的前一天,陆巍峥专程拜别恩师。
教授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是我这二十年来见过的最刻苦的学生,上一个像你这么努力的人是诺曼。我衷心希望,你将会是继诺曼之后的下一个成功者。”
“我会再来看你的。”陆巍峥深深地向面容沧桑的老人鞠了一躬,郑重说道。
第五年的八月,陆巍峥带着他的柴钢冠军头衔以及钢琴博士学位,圆满归国。